第19章 ☆、章
? 電話才擱下,那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好,錦繡,我是宋亞辭。”
孟錦繡笑道:“宋先生,你好,我是孟錦繡。”
那頭輕輕笑了,他說:“客氣了,錦繡你叫我亞辭就好,不必這麽見外。不知宋某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孟小姐吃頓便飯?”
“宋先生盛邀,孟錦繡義不容辭。”
那頭又是一笑,他說:“十二時正,我過來接你。”
孟錦繡奇道:“你有我家地址?”
宋亞辭也不回答,他只道:“冒昧了,現在還早,錦繡你可以補個美容覺,屆時細說也不遲。”
寥寥幾句,孟錦繡将電話丢到床上,這宋亞辭說話周到又缜密,這樣的人才,還需出來覓食?在孟錦繡的認知裏,好男人大概都是早早被人收入囊中,抑或都還沒長成,尚在溫室襁褓裏。聽起來,宋亞辭既不蠢也不鈍,怎的也加入了相親大軍,實在讓人費解。
孟錦繡将馬裏奧T恤扒下來,換了一件色澤明亮的蠶絲襯衫,又套上一條正裝西褲,她将馬尾盤起,換裝後便靠在沙發上打起盹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孟家大門的門鈴響了起來,孟錦繡擡起手表一看,壞了,已經十一點五十五了。
她穿上一雙平底鞋急急走了出去,打開門一看,一輛價值不菲的黑色商務車靜靜停在孟家門口。孟錦繡往外走了兩步,宋亞辭站在車後,見她出來,他笑道:“錦繡,你好。”
那人的聲音較之電話裏面更為年輕一點,孟錦繡趕緊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孟錦繡。”
那人又是一笑,他也伸出手來,笑道:“錦繡,不必這麽客氣。”
孟錦繡瞧了那人一眼,宋亞辭膚色白皙,但身高一般,他穿着剪裁合體的休閑西裝,肩膀腰線無一處不合适,淺淺一看,便知這人經濟寬裕,也有閑情打扮自己。
孟錦繡往他身邊一站,發現自己穿貼地的平跟鞋配他的身高才是正好,若是提上一對高跟鞋出來,才是失禮了。宋亞辭笑看着孟錦繡,孟家姑娘身高不矮,也會打扮,唯一不足的是她襯衫西褲太正式了一些,看上去不像是赴男人邀約,反倒是即将要去談判一樣。
宋亞辭拉開車門,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孟錦繡從善如流,坐進了後排。宋亞辭坐在了她旁邊,前面司機問,“少爺,去哪裏?”
孟錦繡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少爺,拍戲呢?她仔細瞧了瞧宋亞辭的穿着,想要找出品牌标識來,但凡是個牌子就有自己的風格。可她上下掃視幾遍,硬是沒有看到一絲絲印記來,就連縫合處都不見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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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辭許是瞧見了孟錦繡上下探尋的目光,他笑道:“錦繡,別瞧了,衣服是在香港一家手工店定制的,沒有标簽。”
孟錦繡颔首,還好,香港嘛,可以接受。您千萬別和我說是紐約百年手工坊定制的就行,我真是高攀不起。
宋亞辭講起自己家裏的情況來,“我家裏有四個兄妹,我有一兄,底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在英國,一個在紐約。我自己是在新西蘭念的大學,回國後到廈大修了一個碩士,學歷不高,見笑了。”
孟錦繡沒有說話,照孟大狀的标準,一個碩士确實學歷不高。又是新西蘭回來的,南半球而已,也沒甚麽說頭。宋亞辭一番自我介紹,大大減輕了孟錦繡的心理負擔,眼前這人條件說好也好,說是極好,也還差那麽一截子。
“錦繡,你父親說你俄語說得極好,有沒有興趣轉行做貿易?對俄羅斯出口貿易?”宋亞辭似乎有些自來熟,已經開始探知孟錦繡的各人情況。
孟錦繡輕輕咳了咳,宋亞辭似乎也覺得自己僭越了,他又道:“是我冒昧了,你別見怪。”
宋亞辭停了下來,孟錦繡方道:“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打算轉行,我現在很好,有心了。”
“是這樣的,你父親說你最近工作的不順心,我家裏正好有一家出口貿易公司,你要是有意願,可以随時跳槽過去工作,公司随時歡迎你。”
宋亞辭說起跳槽轉行跟換雙鞋穿一般容易,孟錦繡眉間不明顯的蹙了蹙,怎麽回事,這又來一個炫富的?
孟錦繡心道:“這是哪家少爺,開着百萬的豪車,穿着低調昂貴的定制西裝,還說要解決我的個人工作,我孟錦繡生活有那麽慘淡嗎?就已經困難到需要救濟的地步了嗎?”
長這麽大,富貴人家孟錦繡也見過,沒錢扮豪氣的孟錦繡也見過,就是沒見過宋亞辭這般的,迫不及待顯示自家實力的少爺。孟錦繡抿了抿薄唇,問了一句:“你是客人,中午想吃點兒甚麽,我做東。”
宋亞辭接口道:“已經定好了房間,咱們直接去就好了。”
孟錦繡不置可否,這位宋家少爺主觀能動性也太強了,甚麽都不必多說,人家已經決定好了,你只需照辦即可。
車子停在一家海鮮酒家門口,孟錦繡過去同孟大狀來這處吃過一次飯,那次是一個香港老板請客,滿桌子燕窩魚翅,孟錦繡吞的險些要全部吐出來。
三樓包廂,走過去要經過小型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室內裝修成這樣,也是頗費成本的。孟錦繡腳上平穩,走起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也很輕快,宋亞辭走在前面,偶爾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偌大的包廂裏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裏,是個小姑娘,半長的頭發柔順垂在耳邊,那小姑娘見她過來,起身喚了一聲:“姐姐。”
孟錦繡笑道:“你好,我是孟錦繡。”
宋亞辭一到,那小姑娘就開始笑,笑容甜蜜又燦爛,她笑的孟錦繡心裏怪怪的。一般妹妹看見哥哥也不是這麽個笑法,倒像是,像是情妹妹見了情哥哥。
孟錦繡問宋亞辭:“這是你妹妹嗎?很漂亮,怎麽稱呼?”
那小姑娘“呵呵”的笑,站起身來,湊到孟錦繡身邊,孟錦繡又看了她一眼,長得挺漂亮,就是沒有胸。那小姑娘的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孟錦繡順着她的手看過去,似乎,那是,喉結?
孟錦繡笑道:“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帥哥,我看錯了,抱歉。”
那小男孩還要說甚麽,宋亞辭冷冰冰瞧了他一眼,那男孩子又坐回了原處。孟錦繡瞧他們二人一眼,不知他們在打甚麽啞謎。
上菜了,前菜就是一碗魚翅,孟錦繡憋着嗓子喝了幾口,宋亞辭也沒和那男孩子說話,也不向孟錦繡介紹那男孩子是誰。
接着是一道海參,一人一條,孟錦繡将海參旁邊的配菜切着吃了,那海參還完完整整躺着沒動。宋亞辭問她:“錦繡,你愛吃什麽?”
孟錦繡搖頭,笑道:“有喝的嗎?”
宋亞辭招來服務員,說:“來支紅酒。”
孟錦繡正要拒絕,那服務員已經阖上菜單出去了。孟錦繡看了那小男孩一眼,問他:“你多大了,在念書嗎?”
不等那男孩子開口,宋亞辭接口道:“我有話和錦繡說,你出去等我。”那男孩子看了孟錦繡一眼,推門出去了。孟錦繡擦擦嘴,看向宋亞辭,示意他開口。
紅酒醒着,宋亞辭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他起身給孟錦繡斟酒,孟錦繡接過,示意他有話請講。
孟錦繡喝不來紅酒,她品不出來好與不好,宋亞辭将酒杯放在她桌上,她端起就一口悶了。這是她過去多年來養成的喝伏特加的習慣,喝酒千萬別猶豫,一口悶下去,絕不存在醉與不醉的問題。
宋亞辭又給她斟了一杯,孟錦繡沒有喝,她問他:“宋先生,我孟錦繡有什麽能為你效勞的?如果你要打官司,可直接聯系孟大狀,不需要找我。”
“我沒有官司糾紛,我不找你父親,我找你,找的就是你。”宋亞辭闡明觀點。“錦繡,我們結婚吧。”
結婚?孟錦繡覺得自己耳鳴了。宋亞辭繼續說道:“樓下那車你拿去用,司機也給你用,工錢我來支付。”
孟錦繡仰起頭,不理解這宋少爺是幾個意思。宋亞辭繼續道:“我名下還有套小樓,你也可以住,産權暫時不歸你,十年後我們離婚,房子就過戶到你名下。我對我們的婚姻要求不多,十年,十年就好。如果你還能生個孩子,那就最好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生,我也不強求。”
宋亞辭說得神神叨叨,孟錦繡捕捉住了重點,她問:“宋先生,你是不是想要形婚?”
宋亞辭沒有做聲,孟錦繡又道:“你有什麽苦衷?你喜歡的姑娘未成年?是不是要等十年後才成年,那你可以十年後再娶她呀,屆時為時未晚。”
孟錦繡這話不無諷刺之意,十年後成年,今年豈不是才八歲?這種假設顯然是不成立的,其餘的可能就是,宋家人對那女子不滿意,學歷不滿意,還是家世不滿意?她孟錦繡在這都市裏也平平無奇,并不出衆啊。
宋亞辭喝下高腳杯裏的半杯紅酒,他說:“錦繡,這一樁生意于你并不虧,我并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就像今早上從你家裏走出去的那個年輕男孩子一樣。我們結婚後,你照樣可以和他來往,都和以前一樣,沒關系的。”
孟錦繡捏起酒杯,将杯子裏的酒一口倒了進去,她說:“宋亞辭,你是不是覺得你宋家是豪門,大家都打破了頭想要往裏面擠啊?”
宋亞辭過來給她斟酒,孟錦繡一口悶下去大半,她說:“你想形婚,可以,無非因為你是個玻璃,何必弄的這麽神秘兮兮的,還監視我?你那破車很值錢嗎,百來萬的東西,就你買得起?宋亞辭,誰給你的自信啊?一套房子,別說是在這裏,就是在香港半山你也要低調一點吧?”
孟錦繡将杯子裏剩下的酒吞下去,宋亞辭監視她,考量她,她将高腳酒杯往桌上一擱,笑道:“你覺得你條件很好?新西蘭個破爛地方回來的,你身上羊毛味兒除幹淨了嗎?誰給你的權利監視我,這是犯法的,你懂不懂?你懂不懂啊,高材生?我真特麽也是長見識了,這點子幹貨就來裝豪門,您還是另尋高就吧,我做不到,真是做不到啊。”
孟錦繡起身就走,宋亞辭拉住她胳膊,他聲音緩緩的,他說:“錦繡,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考慮過了,你名校畢業,書香門第,以後對孩子的教養也是好的。十年,十年很短暫的,你考慮看看。”
孟錦繡推開宋亞辭的手,她笑道:“我有甚麽好的?一輛不知幾手的破車,一套小樓房,你給我這樣的報酬,意義大嗎?宋亞辭,十年短暫,可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是最值錢的歲月,不是你拿一輛車一套房就能換來的。我孟錦繡的青春很值錢的,矯情說一句,千金不換。”
宋亞辭松開手掌,“錦繡,如果有一天你想結婚了,就來找我。我說過的話一直算數,十年內都算數。”
孟錦繡笑笑,宋亞辭始終是個周正人,她說:“宋先生,你又想要婚姻,又想要愛情,這難道不是悖論嗎?”
宋亞辭笑意閃閃的盯着孟錦繡,孟錦繡又多嘴問了一句:“你笑什麽,我說得不對?”
“錦繡,你那個男朋友,他有女朋友的。”宋亞辭冷不防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宋亞辭說的是勖鏡青,今早上從孟家大門裏走出去的就是勖鏡青。孟錦繡緊緊抿着唇,宋亞辭緩聲道:“就今天早上,他站在你家門口的那一株木棉下打了個電話,電話肯定是打給某個姑娘的。”
孟錦繡哼道:“指不定是打給他媽。”
宋亞辭笑道:“和他母親談情說愛?錦繡,別傻了,天下男人一般黑,不如和我結婚,圖個暢快。”
半晌,孟錦繡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床伴,不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