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承諾

沈肅單膝着地蹲在劉玉潔面前,默默抱了她一會才拆開挂在脖子上的兩只小手,雖然她還小,但身子已然開始發育,兩團鼓鼓的小包子……抱在懷裏怪怪的。

她空濛的眼波這才漸漸聚焦,朝他望去。

他也望着她。不再張牙舞爪的純真,似是某種溫暖的小動物……心不禁柔軟的要化成水。

氣息相對,月影朦胧,周圍還彌漫着不知名的馨香,無論怎麽看都将是一副纏綿的畫卷。

可惜當事人劉玉潔不這麽認為。

安靜了片刻,她放聲尖叫。

啊——唔——

沈肅一把捂住她的嘴。

“別嚷,我來找你說正事。”

什麽事不能白天光明正大說,非要半夜三更跑進人家內宅!劉玉潔怒視頭頂的沈肅。

“像你這種不講理的人,會給我光明正大說的機會?”沈肅似乎聽見了她內心的吶喊。

是又怎樣,她為什麽要跟他講理?

“被我說中!”他笑,垂眸看她。

劉玉潔示意他松手。

沈肅果然松手,其實暗暗警惕,以防她反咬一口。

緊了緊披風,劉玉潔重新坐回秋千,神情淡然,沈肅卻注意到那只有着小肉窩的柔荑一直無意識的摳着繩索,她還未從噩夢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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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讓你恐懼?”他一直困惑。

“你不是有事要說?”她不答反問。

聲音壓得很低,唯恐被人發現。之前的尖叫是出于本能,現在的小心翼翼才是真正的她。

沈肅輕咳一聲,“人在憤怒的情況下所說的話不作數。”

這算個什麽事?劉玉潔狐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所以我收回‘無論定親還是拒親随你的便’這句話。”沈肅理直氣壯道。

這事本來就随便我,用你答應?劉玉潔撩眼看向他,“我不知你為何盯上劉氏女,但劉玉筠不錯。其實許多劉氏女孩都想嫁你,你有充足的選擇空間。”

但你不想。沈肅坐在她左邊的秋千,側首凝視她,“為什麽你覺得她不錯?”

因為我不喜歡她。劉玉潔想了想,搜羅一些能打動男人的套話,“長得漂亮,賢良淑德,聰明且足以應付各種找茬的女人,鎮守內宅沒問題。家世方面,二叔父已經外放,要不了幾年至少也能撈個正四品,墨從兄在國子監讀書,有阿爹照應,将來也不比你差。娶了二房的姑娘,你也算我們長房的親戚,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聽起來還不錯。”沈肅沉思。

那你還坐着幹嘛,快走啊!

沈肅盯着她,“可我還是偏愛劉祭酒的女兒。”

阿爹的女兒又不止她一個,原來他要打姐姐的壞主意!

劉玉潔咯噔一聲,仿佛如臨大敵,噌地立在沈肅面前,坐着的他與立着的她高度剛好平齊。難得見她情緒外露,這才是一個鮮活的小姑娘該有的表現,沈肅嘴角一彎,“你生氣的樣子還挺漂亮!”

“我警告你!”

“我在聽。”

“別再癡心妄想,我不喜歡你,我姐姐就更不會喜歡你!”

嫁給沈肅哪裏還有活路!冉娘可不像她皮糙肉厚為了活着什麽都肯做。劉玉潔怎能不着急。

“姐姐不行就妹妹吧,你有妹妹嗎?”沈肅一臉壞笑。

這種話一點也不好笑!

她抿緊兩片嫣紅的唇,似有無邊的恨意。沈肅笑容斂去,托起她的米分腮,“你也忒霸道,這也不給我娶,那也不給我要,幹脆你嫁我好了。”米分腮冷的仿佛在冰水中浸泡過,令人心悸。

“你!不!配!”她啐道,冷不防被他攬入懷中,眼前一黑,雙唇一片濕熱,劉玉潔瞪圓了眼睛。

一陣窸窣的掙紮,她使勁拍他,推他的臉,身體猛然向前撲,死死咬住他的唇。

換成一般的小姑娘估計吓得動都不敢動,她倒好,騎上來又抓又咬!“抓哪呢,小心點……”他起身推開她,又被纏住,你攻我擋,兩人在草地上打起來,他親眼見她脫下一只繡鞋朝他臉頰拍過來。

急忙閃身避開,她還不依不饒,抓着他衣襟厮打。避無可避,他只好捏住那兩只小手,俯臉繼續吻,細滑而柔嫩的觸覺,甜美的不可思議,忽然之間無可救藥的沉淪。

因一個吻便意亂情迷,還有什麽出息?他猛然警醒,緩緩離開那兩片冰涼的唇,黯啞道,“大人沒告訴你……胡亂說話要被咬嘴巴麽?”

她橫躺他懷中卻滿目譏诮,用手背反複擦嘴,多麽明顯的嫌棄……沈肅的心一沉,作勢又要親她,卻看見那雙濕潤的杏眸,可愛又可恨,心好似被什麽揪住了,他一時喘不上氣來。

“好吧,你贏了,”他将她抱起,置于秋千上,又氣又無奈道,“不嫁就不嫁,我也不娶你姐姐。”擦了擦那只還沒有他一只手掌大的小腳,套上繡鞋,“還在生氣?剛才那麽做很傻,知道嗎?打跑欺負你的男人就不要去追,他後退只是讓着你,并非打不過,你追去只會重新撩起他。”

劉玉潔默默望着蹲身為她穿鞋的男人,別在身後的雙手微微發抖。

“是不是在找這個?”沈肅手腕一翻,變出那柄精致的小匕首。

怪不得怎麽找也沒找到!她神情僵滞!

他轉了轉寒光森森的小匕首,遞給劉玉潔,順手将她扯進懷裏,在她頭頂嚴肅道,“如果像這樣從後面抱住你,你用肘部,這是人體攻擊性最強的部位,狠狠打擊我這裏,疼痛令人轉移注意力,你再從下方抽刀紮向門戶大開的另一側。”

她默不作聲,猛然用肘部撞了沈肅教給她的部位,另一只手同時舉刀紮向沈肅肋下。

“孺子可教也,但不能真紮我。”沈肅呼吸微重,奪下她的刀,轉到前面抱住她,“如果從這個方向襲擊你,不用我教你也會,”忽然萌生戲弄她的念頭,沈肅笑道,“你只需抱住我,比我更用力的親下去,十個男人九個半都要暈,那時你再拔刀怎麽快怎麽捅。”

她睜大眼睛望着他,睫毛又黑又長,在睑下留下一道淡淡的陰影。

“你敢麽?”沈肅不無挑釁道。

她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怎麽,害怕了……”他譏諷的挑了挑眉,但見小獅子一樣的女孩忽然撞過來,踩着他的腳跳起,圈住他強韌的脖頸,将他壓低,吻了上去。

她,她比他以為的更大膽!沈肅腦海一片沸騰。

不是她瘋了,就是他瘋了!他瞪大眼睛,用僅剩的理智圈住她,閃進一大片簌簌飄香的木繡球花叢中。

這完全不是他本意。

但劇情已經偏離他的掌控。

直到這一刻沈肅才意識到,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女孩的思維去揣摩劉玉潔。

他口中滿是不知名的芬芳甘甜,連頭皮都開始發麻,無論再如何自欺欺人,都隐瞞不了那抹暗藏于心深處的奇怪渴求,沈肅極力掙紮,仰着頭控制呼吸,一手別開那只舉刀紮過來的皓腕,轉而壓低身體繼續吻,怕她受不住,又緩了幾息,目不轉睛觀察她的表情,重又含住她的唇,并用力捏住她下颌。

匕首好幾次擦過他的肩膀,脖頸,這樣游走在死亡邊緣的極樂,他很有耐心的品嘗,只在必要之時才象征性的抵擋一下,令劉玉潔有無限發揮的空間,卻永遠也殺不了他。

“好了,夠了。”他氣息微亂,強行停止這漸漸失控的“教學”,她還太小,讓他總有蹂躏幼嫩小花苗的罪惡,“這種方式只能用在我身上,千萬別亂用,能忘記最好。改天我再教你個更厲害的。”

他擦了擦她略微紅腫的小嘴,溫暖的指肚與她的冰涼相對,如果女孩沒有舉着刀,沒有被他死死抓握在半空中,這一幕也算相當纏綿。

突如其來的暖意令劉玉潔心生排斥,厭惡的避開。

“我就這麽讨厭麽?”他笑了笑,以唇抵她毛絨絨的鬓角,轉而俯身橫抱起她,“小孩子不能熬夜,睡覺吧。”

劉玉潔還想掙紮,頸窩一麻,是他按的,“沈肅……”她呢喃着陷入昏睡。沈肅彈彈那兩片櫻桃般的紅唇,方才依依不舍離去。

醒來時窗外一片明亮,傳來幾聲悅耳的鳥鳴。劉玉潔摸了摸微腫的紅唇,眼底掠過一絲憤恨。

再一看抱在懷裏的福氣娃娃,頭上綁了個小字條,沈肅寫的。

他為昨晚的沖動道歉,表示随時可以負責。

如果不想要,他可以答應她三件事。

別以為什麽奇怪的條件我都答應,比如讓我去死,沒門。他慎重強調這一點。

洗漱的時候,劉玉潔将嘴巴裏裏外外反複刷洗一遍,還用整整一壺玫瑰茶漱口,綠染和綠衣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麽。

嚴格來說沈肅還算有克制力,除了含住她的唇并沒有做更過分的舉動,他的氣息也很好聞,但她不喜歡,雖不至于想挖掉被他親過的地方,但從裏到外漱口還是有必要。

只有那張紙條,她點火燒了三遍最終放棄。

那樣的人應該很重承諾吧?三件事,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畢竟有些東西是硯從兄和九安無法觸及的……

也或者……可以騙他做些他不知道的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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