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痛027大禮

劉玉潔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沈肅身上,無疑與虎謀皮。

沈肅與韓敬已互相認識,很可能比她以為的還要熟悉。她這是讓狼去咬狽,需承擔狼狽為奸的風險。

然而,也只有這只狼才能給她最有效率的回饋。總比讓九安和硯從兄受傷強。

所以在茶室那出驚慌失措的舉動一半真一半假,那是她對沈肅的一個試探,試探他為了劉氏女究竟會做到哪一步。結果大大出乎意料,沈肅居然答應保護她。

至今她還有點懷疑是不是聽岔了。

要知道“保護”這兩個字可就不局限于三件事,很可能要做很多很多……

但她相信他的能力。

沈肅二十二歲就穿緋色襕衫,這個顏色非正四品至正三品不能穿,具體品級要看他腰帶上的玉銙,正三品十三個,從三品十三個少一金,正四品十一個……劉玉潔擰眉仔細回憶。前世她很少正眼看他,當然也可能是不敢看,哪裏清楚玉銙究竟十一還是十三。

那是他第二次碰她,她抖抖索索伺候他解衣,可是男人的革帶很奇怪,長這麽大第一次碰怎麽解也解不開,沈肅憋的難受,催了她一聲,她吓得手一哆嗦,指甲險些斷了,他便自己拆下來,還順便幫她也扒個幹淨,哄騙她這回不疼之類的,她并不信但也不反抗。當時那條革帶就躺在她的右手邊,她抽抽嗒嗒不敢哭,目光尋找着落點時被玉銙上的光芒所惑,随着燭光搖曳,排列的整整齊齊,中間缺了一塊……所以……那是十三少一金!二十二歲的他居然官至從三品,僅次于阿爹!

回到府中平靜的過了兩日,距離賞花會還有五天,重新做花露已經來不及,劉玉冉打算去禦香齋随便買一瓶,誰知劉玉潔将蒸餾好的紅蕊露拿出來,“就用這個,咱們就叫柑露。”

這不太好吧!

“她們會向祖父告狀……”劉玉冉聲如蚊讷。

告狀?

這些年她們告的狀還少嗎,再多一筆又何妨?

劉玉潔唇畔譏诮,“祖父的心本來就是偏的,做的再好佟氏一句話便能抹殺。咱們還不如怎麽舒服怎麽來。”

一絲悵然浮上眉心,劉玉冉不禁琢磨起潔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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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算舒服。

首先想到吃飽肚子。聽起來很不可思議,錦衣玉食的她很少吃飽過。

絮娘時常嘲笑潔娘癡肥,然而家裏的從兄們最喜歡的還是潔娘,更別說逢年過節遇到的表兄,盯着潔娘的眼睛幾乎要拔不出。

這麽一想,吃飽肚子也沒什麽。

是該換個肆意妄為的活法。

然她終歸是個木讷又嬌怯的小姑娘,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肆意妄為。

此事就此揭過,劉玉潔離開冉心園,滿身疲倦襲來。從前都是姐姐哄她,她只顧傷心,一個勁訴苦,如今才發現想要在乎的人開心一點有多耗費心神,尤其自己還深陷泥潭之中。

當年姐姐便是此刻自己這種感受吧。

那些柔弱的微笑背後是否也挨了婆婆打罵,丈夫冷落,下人欺淩……

是否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落淚,苦悶而無助?白天還要笑臉迎人,甚至咬牙寬慰天真的妹妹。

其實冉娘……也只不過大她半歲。

劉玉潔默默靜立微風習習的秋千邊,面對一叢薔薇,失了神。

綠衣的一聲“老爺”驚醒她,轉首,阿爹笑吟吟負手走來。

今天回來的比往日都早,聖上只留他下棋,見他受制于天威,不曾拿出真本事,便喊了偏殿的承易郡王。想不到郡王小小年紀竟有意想不到的精湛棋藝,二人在聖上眼皮底下你來我往足足一個多時辰,看得聖上拍手稱快。

臨近中秋,明月幾乎成圓,劉涉川感概萬千,想起了大姚氏,便也想起潔娘。

“這麽晚了還沒睡?”

“阿爹不也沒睡。”

劉涉川笑了笑,“從前你阿娘也喜歡秋千,但凡有綠蔭的地方都要被她安一個。”

阿爹甚少提起娘親,此時突然話多,可惜笑意再深也消融不了眉宇間的郁色。

阿爹在乎阿娘!突然之間,劉玉潔醒悟。

大姚氏去世的時候,劉玉潔才七歲,猶記得那是個特別擅長穿衣打扮的美婦,因家裏有個做商賈的哥哥,不免被妯娌看輕,跟娘家人的來往漸漸變淡。佟氏曾用極其惡毒的軟話刺激她:你阿娘脾氣不好,平日裏最好拈酸吃醋,最後把自己作死了。你不回去好好哄着沈肅,難道也要作死自己?哪個爺們不納妾,不納妾你一個人伺候的周全?!

劉玉潔不禁問道,“阿娘脾氣不好,是真的麽?”

“是真的。”出乎意料的回答。

原以為阿爹會不遺餘力維護阿娘。

“脾氣不好你還娶她?”

“感情這種東西很玄妙的,大概越在乎越争吵吧。”劉涉川用跟大人交談的神情笑看她。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風流儒雅的阿爹确實經常惹娘親哭泣。

“那一定怪阿爹,阿爹不夠體恤娘親。”

這話着實大膽,但也只有劉玉潔敢說。

大姚氏去世之前,雖說劉涉川只有小姚氏一個姨娘,但卻有很多通房,家裏還養了兩個梨州歌伎。

這個世上最愛他的男人,最好的父親,其實是個壞男人。劉玉潔心情複雜。

哪有做女兒的這樣議論父親!劉涉川有瞬間的失神,卻忘了斥責。

不禁憶起阿瑩走的那天,剛下過一場雪,早膳也沒吃多少。他過去哄她,向她解釋通房馬氏懷孕真的是個意外,他也不知馬氏膽敢不喝避子湯,要打要殺任由她發落還不成。

阿瑩難得平靜,溫順的聽他道歉,神情蕭索,忽然笑了,眼底有一抹難掩的疲倦。一面給瑞哥兒穿衣服,一面說要回娘家看看。

這一去再也未回。

雨天路滑,被兩輛失控的馬車撞翻,跌破腦袋,不知為何,一聲不吭的就去了。

他消沉很久,幾乎一蹶不振。

“阿爹。”

潔娘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

“阿爹,我不想嫁給沈肅,因為他和你一樣,你們是同一種人,所以你才喜歡他。”她的膽子越來越大,已然驚世駭俗。

少年得志,兩榜進士,長安少女競相追逐的美男子……直到這一刻,劉玉潔才赫然發現,沈肅同阿爹竟如此相像。

一個是最讨厭的男人,一個是最愛的男人,卻是同類人!

忽然覺得有點冷,汗毛随着一陣微風根根立起。

劉涉川從未見過這樣的潔娘,像是被霜雪打過的花苞兒,顫巍巍的美,尤其那雙憂郁如霧的眼,心莫名痛起來。

險些以為阿瑩還魂!

劉玉潔怔怔道,“阿娘脾氣不好,其實我的也不好,你把我嫁給沈肅,我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前世她真的只活了二十歲,還不滿生辰的時候。

連一只小蟲子都不敢殺的她,死前殺了九安,然後又殺了自己。

“既然不喜歡,為何跟他喝茶?”他一直沒問不代表不知道。

喝茶……阿爹怎麽知道的?劉玉潔凝咽。

原來那天阿爹在樓上,隔着欄杆将她一舉一動收入眼底,期間還不時與同僚閑談幾句。

不是這樣的,我沒跟他喝茶,不,是喝了茶,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劉玉潔百口莫辯。

劉涉川冷着臉,甩袖離開。

******

中秋賞花會,也是劉府的姑娘第一次進宮。

劉玉筠穿戴一新,猶如一朵幽幽綻放的香蘭,清麗可人。她準備的花露并非紅蕊露,而是玉簪露,這是二房董氏的傳家秘方,之前的紅蕊露不過是用來刁難劉玉冉罷了。

如今棄用,借口還十分漂亮:不能讓冉娘為難。祖父聽了心疼不已,為何田氏的孩子就不能像佟氏生的這般懂事?

罷了罷了,農婦田氏如何比得上知書達理的佟氏,沒有可比性。

長房的兩個小姐妹手牽着手上車,穿着一樣的淺紫绉紗短襦,煙紋百合裙,行走之間月白色的裙角似有淺米分流光,如此精湛的繡工肯定是譚記的。

劉玉筠眼底閃過一絲嫉色,譚記刺繡分東西二家,東家只為宮廷服務,西家則接待三品以上世家。這麽好的東西,她是有錢也穿不上,恨得心直跳。

她一直瞧不上長房的兩個丫頭,冉娘懦弱,空有一張漂亮的臉但是沒腦子,潔娘嬌縱,卻越來越像大姚氏,美豔不可方物,可惜她不愛惜身材,好好一個千金小姐,長成了賤婢的身子,才十三歲就嫁人,真讓爺們沒法多看一眼,下作!天生就是個做玩意兒的料,上不得臺面。

潔娘的身高不顯,身材确實發育的有點快,小姚氏又羞又無奈,這種事怎好說出口,只能讓人做了寬大的披帛給她遮掩。

經過了那樣的事,劉玉冉面對劉玉筠不免有些別扭,可劉玉筠居然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有說有笑,落在別家千金眼裏不知她們有多相親。

姐妹相親不是壞事,不親的話丢的也是自己的臉,劉玉潔和劉玉冉雖不屑,但也由着她惺惺作态。

賞花會設在皇家最大的花園——百芳宮。

高祿公主在衆內侍的簇擁下登場,浣花錦衫搭配牡丹薄水煙裙,高貴又漂亮,一種盛氣淩人的漂亮,好在她的母妃柔妃十分溫和,宴會笙歌燕舞,看着絕妙的景,吃着皇家的飯,但劉玉潔渾身不舒服。

規矩太多,找她說話或者偷偷打量她的人也太多。

這裏的人不像豐水鄉下,看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你看過去,對方立刻回一個腼腆的笑。而宮裏,讓人捉摸不透,渾身上下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眼刀,偏無影無形,杳無蹤跡。

劉玉潔随便湊數的花露如石沉大海,但冉娘和筠娘都被高祿點名請過去說話,一時殊榮無比。

起先劉玉冉還有點不自信,可當她的視線與潔娘的一對上,她忽然覺得有了一股勇氣。

“劉二小姐。”

劉玉潔側首擡眸。

一名白淨的內侍走上前躬身行禮。

“小姐的月季露清雅厚重,香味獨特,貴人請您到偏殿一敘。”

“敢問你家主子是哪位貴人?”

“承易郡王。”內侍清清楚楚道。

劉玉潔心裏“咯噔”一聲。

畜生!

他怎麽無處不在!

027大禮

殿內每位千金的座位與座位之間空隙很大,宮女垂首立在身後五步遠,這個白臉內侍的聲音偏低,再加上悅耳的絲竹,如此驚世駭俗的話才沒有落進旁人耳朵。

這是皇宮不是他一手遮天的阜南道!

就算為所欲為也該有個底線。

且不說自己的名聲,就以他藩王的身份,一旦有什麽風言風語傳進聖上耳朵,頭一個讨不了好處的就是他。

他就這麽急着來找死?

“煩請公公通禀一聲,臣女幼承庭訓,規行矩步,知道什麽事可為什麽事不可為,望殿下自重。”

白臉內侍一笑,“這倒是個誤會,是奴才沒說清楚。奴才的主子是郡王殿下,但召見小姐的貴人是太後娘娘。”

什麽!

太後娘娘!

“殿下讓奴才給小姐傳個話,小姐的月季露如此醇厚,只因制作方式去繁從簡,單一的七色月季外加異域的三色薔薇,反複蒸餾六次凝聚而成。”內侍微微一笑,“懂了嗎?”

她能不知自己獻上的月季露是怎麽做的?

月季、紫羅蘭再加點柑橘。

而內侍鄭重其事的告訴她:你的月季露去繁從簡,只有月季和薔薇。

那這還是她的月季露嗎?

當然不是!

這分明是韓敬已的!

他竟然換了她的月季露,并引起太後娘娘的注意!

又耀武揚威的派個內侍來通知她:你的月季露是這樣做的。

******

太後娘娘乃江南謝氏嫡女,曾與安喜太妃并稱先帝的絕代雙姝,要知道她比安喜太妃大了足足十九歲,都能做安喜太妃的娘了,容顏還能與之匹敵,豔冠六宮,可想而知有多麽美。

如今年過花甲也不見一根白發,黑鴉鴉油亮亮的挽成端莊而不失高貴的星月髻。

聽聞劉涉川是當年長安第一美男子,多少春閨夢裏人。不免對他的女兒有些好奇,一是喜愛這孩子心靈手巧,此外幾位皇子的年紀到了,也該留意周圍适齡的千金。

一個嬌小的身影自重重如煙如霧的鲛紗帷幔後款款走來。

她一出現,襯得滿室的夜明珠似乎都黯淡幾分,很美,恰似豔麗荷瓣的一滴晨露,一種帶有攻擊性的美,這種美麗極易挑起女人的敵意,可她偏還有雙無辜的眼,柔柔的望過去,令人心尖也跟着不禁一軟。

宮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比劉玉潔漂亮的也能挑出幾個,卻沒一個像她這般吸引人。

太後眼底掠過微訝,目光在劉玉潔的身上逡巡了幾息。

可惜了。

實在是可惜。

千金小姐的命,卻生了一個妖姬玩物的身子。

即使瘦成皮包骨頭也沒用,這已經微鼓的胸口和圓翹的臀……只會顯得更凸出,何況女孩的胳膊已經足夠修長纖細,才十三歲就長成這樣……太後微微蹙眉。

做正室不免有點欠缺,做妾又侮辱了她的身份。

她略表遺憾,為這個無辜的小女孩。

不得不說太後的眼睛十分精确,當年劉玉潔在阜南道瘦的好似一張紙片,扒開衣服,韓敬已幾乎要看呆了:小乖,一只手都要包不住……

這也是那些女人在背後罵劉玉潔癡肥賤婦的原因,越罵她越自卑,再加上沈肅的不喜,渾渾噩噩之後,她被肖姨娘徹底洗腦:原來我這麽醜,所以大家才讨厭我!

可是醜又不是她的錯,她已經無比憎恨,憎恨自己的身子,更憎恨韓敬已眸中直白的欲望。

後來,她醒了,便原諒了自己的一切。

這不是她的錯,錯的是心存龌龊的人。

如此,她偏要出來見人,讓大家知道她的樣子,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縮在暗處,等着一個不明真相的男人來迎娶。

“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劉玉潔屈膝行大禮。

“平身。”太後招招手,“好孩子,過來讓哀家看看。”

劉玉潔起身大大方方走過去,微垂螓首,脖頸優美的好像一只天鵝。

太後捏着手裏的帕子,笑道,“別人都愛牡丹芍藥的,哀家卻獨愛月季,這東西既好聞又好養。可惜近幾年花露師越做越花哨,沒一個有你這瓶純粹,殊不知這才是哀家心裏想要的。快跟哀家說說你是怎麽做的?”

“回太後娘娘,這不是臣女做的花露。”劉玉潔道。

太後身畔的一名宮女臉色微變。

“不是你的?你做的不是月季露麽?”太後翻過牌子,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這東西是她帶來的,難道還有人姓名一樣。

“回太後娘娘,臣女做的是月季露,但不是這一瓶。”

此時,太後才暗暗驚訝,不過她驚訝的可不是花露被下人拿錯,而是這個小女孩為何不裝糊塗,借機親近她?

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卻是人人都想要的。

想要也得有命要啊!劉玉潔不是不知取悅太後的好處,但給她好處的人是韓敬已啊!

打的什麽壞主意,她已經猜出七八分。

恨不能直接揭發韓敬已,然而揭發了又如何,先不論太後信不信,證據呢?豈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即使信了,韓敬已跳出來說“就是我幹的”,太後還能為她申饬郡王?

恐怕心裏還要怪她不識好歹,讓郡王下不了臺。

劉玉潔暗暗扣緊指甲。

太後收起笑意,淡淡道,“庭妍,你去問問怎麽回事?”

“遵旨。”一名清秀宮女欠身退下,不久之後便查清原委。原來黃閣老家的嫡孫女黃櫻做的也是月季露,不巧被一個粗心的內侍擺錯位置。

太後宣黃櫻觐見,一問才知這方子是黃大小姐無意中所得,大為驚豔,沒成想送進宮裏竟發生這樣一番烏龍。

事情搞清楚後,太後罰了粗心的小太監一年俸祿,賞了黃櫻紅寶石頭面,赤金百寶璎珞以及各色綢緞共二十匹。又誇贊劉玉潔一番,賜下白玉手镯一對,赤金頭面一副,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劉玉潔謝恩後随內侍退下。

百芳宮的園子很大,五步一景,十步一亭,美則美矣,劉玉潔卻無心欣賞。直到絲竹之聲綿綿入耳,才發現快到宴會廳。

靠近宴會廳有一條從宮外引入的活水,水邊小榭雕欄玉砌,開滿了淡雅的木樨,花香襲人,竟像是要把這一片秋景熏醉。韓敬已斜倚欄杆垂釣,左手輕輕摩挲光潔的下颌,目光似乎全神貫注投入湖面,卻不代表他沒在看她。

引路的內侍身子一頓,恭恭敬敬上前請安。

韓敬已丢下釣竿朝她走來,內侍略微驚訝,目光在劉玉潔和韓敬已之間逡巡了幾息,趕緊低頭,彎腰退到一旁。

她木然平視他前襟的刺繡,木槿的暗紋。

******

阜南道沒有櫻花,卻遍植木槿,于朝陽中盛開,晚霞裏凋零,日複一日,周而複始,開不盡,落不敗,矢志不移的頑強,也是阜南道男兒的精神。韓敬已告訴她。

可是,她還是想念長安的櫻花。韓敬已嗤笑。

她解釋:櫻花是最純潔最善良的……

最純潔最善良是什麽東西?他很不屑,嘲笑她:所以你才流落阜南道,而且你看上去也不怎麽純潔啊?

她咬唇含淚,那時就該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

卻被他一口一個嫂嫂迷惑。

******

天上有皎潔的圓月,樹下碎了一地銀光,映着兩道影子,長的是他,短的是她。

當長的那道影子越靠越近,劉玉潔驀地扣緊手心。

“殿下安。”她後退一步,行福禮。

“不喜歡我送你的大禮?”韓敬已問。

大禮?

呸!

不就想把她騙進宮,任他欺負。

如何才能時常入宮,再沒有比讓太後喜歡更好的途徑。

今日若換個眼皮子淺的,鐵定被他騙的血本無歸!

這皇宮,劉玉潔是再也不敢來了。

“殿下在說什麽,臣女并不明白。高祿公主和姐姐還在宴會廳等臣女。”她說完,揖禮告辭,一雙明媚的杏眸瞥向內侍,內侍一機靈,弓腰上前,“殿下,奴才去去就回,有什麽吩咐您盡管開口!”

韓敬已似笑非笑,目光似無波的古井。

內侍汗如雨下,竟不知到底是走還是不走,祖宗啊,您倒是發句話啊。

“乖乖聽話知道麽,”韓敬已背對所有人,輕輕捧起她冰涼如水的米分腮,“我不會害你。”

內侍幾欲昏倒。

哈哈,他說她不會害她。

那要怎樣才算是害?

劉玉潔下意識的去摸袖中尖銳的玉簪,不,他不配!

不配讓她為他賠上性命!

“韓敬已,你一個藩王在這裏輕薄朝廷重臣之女,你覺得……聖上會饒了你?”

“輕薄?有嗎?”韓敬已聞了聞她甜美的米分腮,似含非含的掠過女孩圓潤的耳珠,“誰能證明?”說完,一口咬住。

此時此刻,頭暈眼花的內侍恨不能給自己兩個大嘴巴,扇死自己才好。我什麽都沒看見,沒看見啊!!

劉玉潔打了一個寒顫,卻笑了,“賤!人!”

“不賤怎麽得到你的人?”他反問。

“如果我大喊一聲,咱們倆就一起下地獄。”

“有你陪着也不錯,喊吧,把嘴張開。”他目光凝于她櫻唇。

“韓敬已,我從未得罪過你。”

她一字一頓的強調,眼底的恨意一如從前。

我知道,但你前世招惹我。他回,“那我得罪你好了。”

劉玉潔知道他想幹什麽,轉首朝那貪生怕死的公公吼道,“今天我若出了事,你就等死吧!”

內侍哀嚎一聲,撲到韓敬已腳下抱着他的腿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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