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争吵
小厮引人進了後院, 陸焉生只是随意将賀禮扔給了他,目光便急不可待的四處探索而去,那小厮記着李管事的囑咐, 上前一步道:“客人随小的來。”
陸焉生只敷衍的點了點頭,目光卻未轉移。
今日盛府人确實多,處處都是來祝賀的人, 盛歡卻毫無歡喜, 她自然知曉,今日登門真心是為了祝賀她的, 只屈指可數。
就連周沉珍也是,遞上了禮還不忘四處張望看去, 湊近她稀奇道:“聽說那病.....咳, 你二姐今日也回府?我怎沒瞧見?”
話音一落, 在場千金閨秀聞聲紛紛側目看向兩人,似都在為這幾日的傳言尋個結果。
盛歡神色不露分毫, 恭恭敬敬的答了謝才點了點頭道:“是, 二姐姐已回來了, 此刻正在後院歇着, 晚些時候您們或許能見着她。”
周沉珍眨了眨眼睛驚咦了一聲道:“戚,竟真的回來了。”
盛歡嘴角微微勾起, 眨了眨自己純真無害的眼睛道:“周妹妹這話說的奇怪, 這是二姐姐的家,她回來不是應當的嗎?”
周沉珍見她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樣,竟生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氣性, 也不在乎旁人是怎麽瞧她, 只見她叉腰道:“說你心思淳善你還不信, 她什麽時候不能回, 非要今日回來?今日可是你生辰呀,她這麽大張旗鼓的回來,奪的可是你的風頭呀!我說她定是存心的,存心見不得你好.......”
“存心見不得誰好?”話還未說完,忽聽到亭外傳來一聲嘲諷打斷,有些時候就是這麽巧,方才周沉珍的話恰順着冬風吹進了來院子閑逛的沈織織耳朵裏。
一見是沈織織,周沉珍便想起上回在鎮國公府受的氣,她上前一步道:“怎麽,這可不是鎮國公府,上回仗勢欺人便罷了,沈家姑娘的派頭在這處可使不出來。”
沈織織平日裏只覺得周沉珍只是有些直脾氣,此刻便覺得她根本就是蠢笨,笑了笑道:“你弄錯了,本姑娘可不是要使什麽派頭,只是想糾正個錯誤,今日這她這生辰宴,若沒有婳婳點頭,可是辦不起來的,可別到頭來不識好歹。”頓了頓又譏諷道:“再者說,我看你是嬌貴慣了昏了腦筋,你以為她是什麽身份?你在這盛家又能杖的了誰的勢?”
盛歡猶如被戳着脊背罵,臉色發紅發赤,可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血淋淋的事實,旁的貴女見狀皆紛紛閃避其右,生怕這戰火燒到了自己。
貴女怕事,可總有不怕事的,恰此刻一少年倚着柱子靠着,雙手抱胸道:“沈三姑娘,多少口下留情,你這嘴利的像刀子,一口一句,直戳得人心窩子流血。”
沈織織一轉頭,便瞧見清楚了那人,她眯了眯眼睛道:“齊誦,我聽你這意思是要給她打抱不平?”
齊誦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火小了添把柴,火大了便叉腰隔岸觀火瞧熱鬧,旁人的死活他從來不顧,只見他聳了聳肩頭道:“那倒也沒有,只是見不得人委屈,我這心腸啊,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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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處的動靜鬧開來,小厮此刻正要領着陸焉生在往旁邊去,陸焉生看了一眼涼亭便頓下了腳步,眸光閃了閃,站在了路邊瞧着漸多的人堆,轉頭道:“那邊出事了,你家管事呢?這樣大的日子可別鬧出笑話來。”
那小厮年歲小,哪裏經得住陸焉生這般吓,忙道:“管事應當在二小姐身邊服侍,小的,小的這便去尋來。”
他人剛要走,又不放心的看了眼陸焉生道:“公子切莫亂走,小的去去就回。”
陸焉生雖生的冷峻,可那副淡漠模樣,總讓人覺得很有說服力,只點了點頭,小厮便信以為真,小跑着往盛府後院奔去。
陸焉生看了眼身後熙攘的人群,嘴角勾唇笑了笑,看向正嬉皮笑臉惹沈織織生氣的齊誦,這回倒是多虧了他。
而後閃身便尋着那小厮消失的長廊奔去。
菡萏院
盛婳斂眸看了一眼四周,這屋子與六年前陳設布置都一般無二,甚至明窗前那盆紅梅都如舊,這麽些年過去,想保存下來,想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姑娘先歇歇,老爺去前廳應付一刻,晚些便會來陪您的。”李管事說着邊又遞上了個湯婆子與盛婳。
見李管事一副謹慎模樣,盛婳不禁安撫道:“李伯不必緊張,我什麽都好。”
李管事聞聲剛松了口氣,門外忽傳來動靜。
“李管事!李管事!”門外小厮一聲聲的呼喊聲,打散了滿屋子的靜谧,李管事生怕擾了盛婳,本想走到門外再問,那小厮已急不可待在屋門外吼了起來:“園子裏有人鬧事,李管事您快去瞧瞧!”
李管事掀開氈簾,寒風便猛地往屋子裏灌,他厲聲問道:“怎麽回事!”
那小厮理不清頭緒囫囵道:“沈家姑娘在院子裏與人吵鬧,還有齊家公子,周家姑娘......”
沈家姑娘.....
盛婳與沈蕪淵幾乎是一瞬便想到了沈織織,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盛婳先開了口問道;“可是沈家三姑娘?”
那小厮聞聲連連點頭道:“應當,應當是。”
李管事聞聲心下一驚,沈織織與自家姑娘是自小的手帕交,關系猶如親姐妹一般,這時候倒不怕她鬧出事來,只怕她在盛家吃了虧,這事情他拎得清忙道:“外頭冷,姑娘便在屋子裏等着吧,且稍等老奴片刻,老奴倒是要瞧瞧是哪個沒眼力見的惹了沈姑娘,您放心,定不會叫沈姑娘吃虧的。”
小厮神色微微發怔,話梗在喉嚨間沒敢言語,那個沒眼力見的可正是府上的三姑娘......
盛婳聞聲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人一走,屋子裏便靜下來,盛婳有些稀奇看向沈蕪淵道:“你就不怕阿織吃虧?”
沈蕪淵挑了挑眉頭道:“她是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他忽唇角勾起,眼裏帶了幾分興致看向盛婳:“走,帶你去瞧一瞧好戲?”
盛婳有些猶豫,她對自己的身子心裏有些數,對之前的事也有些印象,她要是沒記錯,就是今年徹底病下的,冬日裏見了風,便徹底病下了。
見她發怔,沈蕪淵似猜到了,而後便自顧自低頭解開了自己的大氅。
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盛婳回過神來看他,不解問道:“不是要出去嗎,你解衣裳作.....”
話還未說完,帶着少年凜冽雪松味道的大氅便自上鋪蓋到她身上,一擡頭,便瞧見沈蕪淵半蹲着身子,眼神專注的替她系着繩結。
少年的呼吸暖暖的噴薄而來,染紅了她的臉頰。
“雖有些長,但多少暖和,這回可能去了?”沈蕪淵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笑着問道。
陸焉生冒着寒風在外頭等了片刻,便見小厮領着李管事一前一後出了屋,他眯了眯眼睛,婳婳應當就在這屋裏頭。
他正躊躇着想該如何才不算打攪了她,不若打暈個小厮換了他的衣裳進去?
只想了想,這辦法便叫他自己打消,她見過他好幾回了,若這樣,必會吓壞她.....
正天人交戰之際,見屋門的氈簾被掀開,一身墨色長衫的沈蕪淵先走了出來,陸焉生正詫異間,便又瞧見了跟在他身後的人影,那人雖穿着男子的大氅,可只一眼他便認出那是盛婳。
這冰天雪地的,沈二竟敢帶着她出來!可最讓他彷徨的,卻是婳婳她竟願意......
忽想起那年間,也是這樣的冰雪天,她卻不願挪一步路陪自己上街熱鬧,有些事不禁細想,他心驟然一疼,還未來得及緩過勁,便見沈蕪淵伸手已拉着盛婳的手,相攜着往院外走去,尚來不及思索,咬了咬牙擡腳便跟了上去。
院子裏此刻人越聚越多,沈織織今日這話說的不留絲毫情面,自沒留什麽口德,許是說的重了些,一些與周沉珍交好的,雖不敢高聲指責,擺出拉架的和事佬模樣,可話裏卻皆指摘沈織織過分,好比徐家姑娘道;“今日是盛三妹妹生辰,這樣好的日子該各自開懷才是,兩位都消消氣,沈妹妹也留些情面,再如何今日也是她生辰,說話該和氣些。”
聽聽,這話裏話外都在說她沒有分寸......
李管事在來的路上便知曉了是什麽情況,雖早心有準備,卻未想到場面發展到如此,看了眼盛歡,低聲嘆了口氣才填擡步上前道:“前廳備了燕窩粥,勞諸位挪步前廳去取取暖,可別站在風口凍壞了諸位貴人。”
盛婳眸光悄無聲息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垂花門,眼裏帶着幾分急迫,可沒瞧見想見的,抿了抿唇,忽低聲啜泣了一聲。
這聲音好似是投擲在平靜湖水裏的石子,立時便泛起了漣漪,第一波的便是周沉珍,她叉腰道:“李管事裏來的正好,你家姑娘挨了欺負,這事你就能這麽忍氣吞聲敷衍了事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