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 舒赫一行人當日啓程回冉州的時候,寧扶留便猜到君席樓怕是會在舒赫等人回來的路上動手,因此一接到信,便告知了宋明月蘇青等人,獨自帶了一隊人馬朝着清都的方向日夜兼程。臨走前給宋明月等人留了話,若是十日內他無法回來,就讓宋明月趕快安置了舒府的人和軍中親信趕快逃命,切不可在軍中逗留。相識一場,他也算是對他們盡了力。那日他帶着人馬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任州附近,卻突然感到一陣天暈地旋,心知不好,便先于其他人,快馬加鞭的朝任州境內趕去,心裏只求能趕得及。可等他到了的時候,舒赫一行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舒窈渾身是血,不停的揮着刀朝四周砍去,分明是已經陷入了癫狂的境地。他騎馬一路殺去,最終仍只能救了舒窈,眼睜睜的看着舒赫死在了衛軍手裏。當時的情況,舒窈已經昏迷不醒,身後的人馬還未到,他急着将舒窈救出去,也就不敢戀戰,駕馬帶着舒窈一路狂奔,最終到了這個處于深山裏有些閉塞的小村子裏。
如今已經是半月之後了。當日那匹馬勉力跑到這個村口,便吐着白沫倒地不起了。寧扶留無奈,只好抱着舒窈進了村子求助村民。害怕村民疑心他們的來處,便編造了一個新婚夫妻回老家的途中慘遭山賊毒手的故事,倒是博得了許多同情,意外的獲得了許多幫助。舒窈這段時間裏一直昏迷不醒,他夜夜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的去探舒窈的鼻息,生怕她哪個瞬間便活不過來了。今日總算是醒了過來,寧扶留曾經想過很多安慰她的話,卻萬萬沒想到,舒窈竟然失了心智,不記得前塵往事,也不記得那場厮殺,而且看樣子,到比以前更加親近依賴了他許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舒窈雖然醒轉,但到底是傷了根基,不過片刻,又在寧扶留懷裏睡了過去。寧扶留輕輕将她放平在床上,心中思緒萬分,最終輕嘆一聲,“也罷也罷,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反正你爹并不希望你以後都生活在仇恨你,你這樣,倒也挺好。”
“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舒窈趴在窗臺,偷偷将窗戶掀開一條縫,直勾勾的盯着屋內手握書卷,一絲不茍教着學生的寧扶留,心裏直念叨着自己男人果然好看,一舉一動都跟不同于那些個粗糙的漢子,自個兒可真是撿着寶了。聽他說當初是自個兒在飯館裏堵着他問他能不能娶她的,場面那叫一個火爆。舒窈害羞的捂了捂臉,肯定是相公撒謊吧,飯館裏問能否婚嫁的也肯定是相公,不然以她這樣含蓄溫婉的性子,怎麽會做出那樣火爆的事情呢,定是相公不好意思了,說謊話唬她呢。
寧扶留自然感受到了舒窈毫不遮掩的視線,無奈的皺了皺眉。哪怕已經失了心智,這般大膽直接的脾性倒是絲毫未改。心頭一動,便佯裝不經意的走到窗邊,再不經意的将窗戶往外一推,然後院中就聽到一聲“哎呀”,再無聲息。
孩子們自然聽到了這聲響亮的叫聲,紛紛轉頭看向窗邊的先生。寧扶留淡定的瞟了眼天:“今兒天氣晴朗,看樣子再過兩天就春暖花開了。”
轉過頭,“剛剛教你們的可記住了?記住了的話,咱們可就默書了?”
數十顆腦袋瞬間齊刷刷的轉過去,恨不得把臉埋在書裏,就怕先生真的以為他們已經記住了然後默書。先生雖然平日裏看起來和善可親,可對他們的學業可是毫不馬虎。這學堂也不過才開設了半月不到而已,但是先生的脾性可是被他們摸得清清楚楚了。先生二月初帶着新婚妻子到了這個偏僻的小村,身上錢財不多,還是村尾李嬸兒心善,将才閑置不久的院子收拾了讓先生他們先住着。先生為了感謝村民的幫忙,也為了謀生,便開設了這學堂,好歹讓那些個天天漫山遍野的跑來跑去的孩子們識幾個字。原本他們來着學堂,是打着來插科打诨過日子的小算盤,可誰知先生雖然面色和善,罰人的手段卻一點兒都沒得商量,不出三四天,一個個的都趕緊掐死了過逍遙日子的念頭,一時間,這麻山村倒是清淨了不少,鄰居大嬸兒提着死雞追着隔壁小子漫山遍野的罵的情形都沒有了。
潛下心來背書,時間過得自然很快。寧扶留聞着隔壁屋裏傳來的飯菜香味,合了書卷,“都回吧,這會兒該回去吃飯了。”
學生們聞言自然極為迅速的奔向門口。“下午的時間可不許漫山遍野的跑。回去把今兒教你們的四句背熟寫熟,明兒我可是要默書的,錯一個字兒抽十樹藤或者紮一個時辰的馬步,你們可以自行選擇的。”
聞言,已經跑到院門口的學童們只能怏怏的拖沓着走回房內,拿起自己故意落下的書本,才一一的向寧扶留告別,又各自出了房門。
舒窈剛好将準備好的飯菜擺上桌出了房門,剛巧撞上了正要歸家的學生們。這些個孩子平日裏雖然懼怕寧扶留,可對舒窈一直都是沒大沒小的,畢竟舒窈不掌握他們的生殺大權,平日裏又肯和他們嘻嘻哈哈,這軟柿子自然當定了。“師娘啊,您鼻子怎麽紅的很啊?莫不是出門不小心撞窗戶上了?”
舒窈默默的摸了下鼻頭,哀怨無比的望向房內,又惱于面前小屁孩兒的打趣,只得揮揮手:“還不趕快滾回家去,不然待會兒你娘就得拿竹條子過來找你了。”
然而這樣輕飄飄的威脅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師娘師娘,先生是不是賊好看呀?要不下次,我跟您擠擠。您和我坐一桌就好了,老在窗外趴着,容易撞傷鼻子呀哈哈哈。”
舒窈心裏委屈的很,不過是偷偷看了眼而已,相公未免太壞心眼了,不僅故意開了窗撞上了她的鼻子,還害得她這麽大個人了被一群小屁孩兒笑話,自己若是不做些什麽,簡直是天怒人怨。于是,也顧不得理這群無聊至極的小屁孩兒,又重新跑進了屋內。
寧扶留收拾好了學堂,出了門,一臉正色:“怎麽還逗留?都不想回去了麽?”先生發話,學生自然不敢不聽,于是一時間,院內孩童便跑的一幹二淨。寧扶留轉身打了水洗手,想着先前舒窈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發笑。越發的像個孩子了,自個兒倒是提前嘗了把當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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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房間,舒窈早就把飯菜碗筷都擺好了,乖乖的坐在旁邊等着他,只是坐姿不那麽大家閨秀罷了。寧扶留端起飯碗,邊吃邊琢磨着如何糾正她的坐姿。突然,寧扶留只覺得舌尖有些怪異,随機一股火辣辣的感覺變湧上整個口腔。他連忙吐出嘴裏的飯,将飯稍微刨了刨,一堆紅通通的辣椒擺在碗底,看着都讓人覺得一股辣意。
舒窈早就跑到院子裏,得意的說:“誰讓你早上捉弄我,害得我被小孩子恥笑。你現在被我坑了一把,也算是扯平了。”
第二日清晨,學生們陸續進了房間,一個個的自信的準備開始默書昨日先生布置的課文。先生卻輕飄飄的說:“今日默書千字文之前學過的所有內容。”
學童們一陣哀嚎,之前學過的雖然不至于全忘完,可突然要全部默書,自然沒法兒全對,看樣子,今兒的懲罰算是逃不過了。嗚呼哀哉!
所以說,有後臺的軟柿子,還是不要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