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 舒窈早上是被隔壁李嬸兒敲院門的聲音吵醒的。望了望仍在熟睡的寧扶留,放輕了手腳悄悄開了院門,示意李嬸兒小點聲。

李嬸兒一臉促狹的笑意,指了指左手提着的一只血淋淋的蹄子,悄聲說:“妹子啊,這是我家的和幾個後生一起去林子裏打獵打到的野豬蹄子,給你們送來一個。這肉可好吃了,比家裏養的豬肉緊有嚼勁兒,你大火爆炒了給你家那口子一塊兒吃了。”

舒窈也知道李嬸兒不是個愛跟人客套的人,也就沒說什麽推辭的話,接過了李嬸兒手中的蹄子,“謝了李嬸兒啦。不過,這兩天還能打獵麽?不會太冷麽?”

“嗨,倒也不要緊。挖了個陷阱,沒事兒上去看看罷了。明兒個他們好像還得去呢。”

舒窈心動了。“李嬸兒,您回去問問李叔,看能不能把我帶去看看?我還沒見過人家咋打獵呢,好奇的很。”

李嬸兒這下可擺頭了:“這可不行,你一個女人家的,跟着他們幹嘛呀,那山上可難走呢,保不齊還有狼,到時候磕着碰着了寧夫子可是要怪我的呀。”

舒窈揪着李嬸兒的衣袖開始撒嬌:“哎呀李嬸兒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傷着的,我就跟着上山看看,就看看。而且我跑的可快了,您放心好了。”

李嬸兒心裏琢磨,這山裏狼倒是少見,這麽些年了也沒見過,而且還有那麽多後生跟着一起去,舒窈要是想去看看,自己小心點兒倒也無妨,主要是看她這架勢,自個兒不答應怕是不好回家了啊。于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好吧,我回去跟我家那口子說說,你也得跟寧夫子說好啊,你要是敢瞞着他,我可不讓你去了。”

舒窈聞言自然趕緊點點頭。跟相公說一聲嘛,多簡單的事兒呀!又沒說非得相公答應了對吧。

于是,等到天都擦黑的時候,舒窈終于開了口:“相公,李嬸兒讓我明天跟着李叔去打獵呢,說是讓我去玩玩。”

寧扶留眯了眼:“李嬸兒讓你去的?玩玩?”

舒窈嘿嘿的幹笑:“對啊,你看李嬸兒今兒早還給我們送了個野豬蹄兒過來,我也不好拒絕她呀。你看,我家夥事兒都準備好了。”

寧扶留望着她油燈下依舊亮晶晶的眼睛,到是想起了之前在冉州的她,神采飛揚。自從發現她失了心智之後,他也就順口編造了她的過去,所以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的女兒,雖說免了她喪父之痛,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總感覺眼前的人,似是舒窈,卻又不太像是舒窈。

舒窈見他愣神,也就自認為這是默認的表現了,心滿意足的鑽進靠牆邊的被窩,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寧扶留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被窩早就空了,連帶着昨晚牆角立着的砍刀都不見了。他嘆了口氣,心中倒是對舒窈的安危不甚擔心,就是有些氣惱她靜悄悄的就出了門。又有早起的學子敲門,只得快快的洗了把臉,開了院門,只等舒窈回來了再好好訓斥一頓。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心不在焉的教書中過去了。寧扶留依舊按着點兒将學生趕了回家,開始準備午飯,想着晚上等舒窈回來該訓斥些她什麽話。誰知還不等日頭落下去,舒窈便跟着李叔熱熱鬧鬧的進了院門,身後還跟着幾個後生,擡着頭早已死透的大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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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笑得嘴都歪了,一進門就朝寧扶留喊道:“哎喲寧夫子啊,你這媳婦兒娶得好啊,可真是能幹!這身手,比得上好幾個年輕李莊的後生啊!”

寧扶留看了眼舒窈毫不掩飾的得意之情,再瞧了瞧野豬身上的刀痕和箭痕,便大概知道了怎麽回事兒,面不改色回道:“李叔過獎了。今兒還多虧了您照顧內子,真是麻煩了。”

“嗨,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們讀書人就是客套。我們今兒啊,可算是沾了你媳婦兒的光了。你都不知道,這麽大頭野豬,她一箭射出去,那野豬就倒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呢,她抽了刀就一頓砍,這野豬連嚎都沒來得及嚎,直接就斷氣了,之後啊,還是你媳婦兒幫忙,我們今兒可算是收獲大了。這不,我們把這野豬擡你家來了,你們夫妻兩個拾辍拾辍,能吃大半年呢。”

寧扶留擺了擺手:“李叔瞧你說的。今兒要不是你們照顧舒窈,她又怎麽能這麽順利就打死這頭野豬呢?這樣吧,就麻煩兄弟們再費把力氣,把野豬擡到李叔家裏去,大家今兒好好吃一頓。我和舒窈人口簡單,肉多了放我們這兒也是壞了一條路,實在是糟蹋了。”

舒窈本來也頭疼這野豬該如何解決,如今聽了寧扶留的話,只覺得有道理。肉放在李嬸兒哪裏,李嬸兒手藝比自個兒的好,弄出來的野豬肉自然更加好吃,也省的自己糟蹋好東西。再說了,李叔常年幹力氣活兒,自然應該多吃點肉。于是狠狠的點頭:“對啊對啊李叔,相公說的有道理,這野豬擱我手裏也就是個勉強能吃的地步,放李嬸兒手裏才叫美味呢。”

李叔也知道這兩人都不太擅長做飯,平常的飯菜就是他們的水準了。這麽大頭野豬,該咋腌制咋用柴火熏,也真算是難為他們了,倒不如就讓自己婆娘做好了叫他們過來吃算了。“那行,我也不跟你們客套。這野豬就讓我婆娘給弄好,你兩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反正就隔了一道牆,跨個門檻就到了。”

于是院門外的年輕漢子們又合力将野豬扔進了李叔家院子裏,吵着鬧着讓李嬸兒做了一大桌的肉,還跑到釀酒的地方買了兩壇苞谷燒,吃吃喝喝了個痛快。

這場熱鬧持續到大半夜才停歇。待回了家,舒窈已經喝得有點兒迷糊了。到底是農家自己釀的苞谷燒,酒勁兒還是有點大。

呆坐在一旁等着寧扶留收拾好了床鋪,鋪好了被子,舒窈便鑽進被窩裏。寧扶留坐在床邊,一臉正色:“你今兒玩兒的可痛快?連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走的,起得可真是早啊,平常怎麽沒見你這麽勤快啊?還敢殺野豬?不嫌命大了?”

舒窈也不害怕他的黑臉,反而嘿嘿直笑:“相公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可威風了。那麽大的野豬,李叔他們都不敢動。我也不知道咋了,順手奪了李叔的弓箭就射出去了,沒想到還真能射中。相公相公,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厲害?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麽威風呢,可能我上輩子就是個将軍吧嘿嘿。”

寧扶留心中一緊,哪是上輩子是将軍啊,明明這輩子就是個小将軍了。他突然有些疑惑,舒窈失憶忘記前塵是真,可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卻全部對她隐瞞。雖說如此是避免了她再次面對舒赫和宋孔清等人的死,但也算是替着她做了人生的決定。若是她一直這樣無法恢複,難道就這樣瞞着她一輩子麽?

她原本是個肆意的小将軍,騎着高頭大馬,提着大刀,笑顏如陽,如今卻在這偏遠的山村裏,做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婦人。這樣的日子,又是舒窈自己所希望向往的麽?

沉默良久,寧扶留終于問出了口:“阿窈,你可曾想過,之前的你是什麽樣的?”

舒窈本來等的都快睡着了,聞言,猛地坐了起來:“以前?沒想過啊,你不是說我跟你一樣,就是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嘛,有啥好想的。”

“那你想象一下,假如以前的你是個将軍,你會喜歡麽?”

舒窈托着腮沉思了片刻,“那我應該是很快活的吧。高頭大馬,肆意奔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日子應該過得很肆意飛揚吧。”又頓了頓,才遲疑的開口,“其實今日獵殺那野豬,我一箭射出去的時候,莫名的有種熟悉感,一連串的動作像是本能。”

寧扶留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辦法開口揭開她的過去,只好吹熄了燈,鑽進靠外的被窩,悶聲道:“罷了罷了,天很晚了,先睡吧。”

舒窈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呢,發現他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只得悶悶的倒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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