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倒空間女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茲儲秀宮美人柳氏,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賦姿淑慧。佩詩書之訓,聲華茂著掖庭;敷綸綍之榮,寵錫用光典冊。爾其祗勤夙夜,襄壸範而彌嗣徽音;衍慶家邦,佐婦職而永膺渥眷。旨到之日,着居關雎宮主位,冊爾柳妃。”
賀峰大筆一揮,新鮮的聖旨就這麽出來了。
四月看了眼,立馬呆住了,從美人直接到妃位,是不是跑的有點快了。她頗有些懷疑的看着眼前這位多疑的帝王。
賀峰卻反過來拍了拍她手,“好好養胎”,說着,就将聖旨給了一邊的小太監,順手又說了一句,“柳妃這幾日要安心養胎,讓那些來探望的就別來了,說是朕的旨意。”他看着四月,“還滿意嗎?”
四月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賀峰就遞着勺子到了她嘴邊,“喝藥吧。”
她避無可避,喝了一口苦苦的藥汁,眉眼皺成了一團。
賀峰打量了她一眼,怕苦。想起以往柳美人正正經經的端方樣子,心裏難免生出一種反差的感覺。
等那碗藥下去了一半,四月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實在喝不下了……皇上恕罪。”
“這可就難辦了,藥力不到,它出問題怎麽辦?”賀峰挑了挑眉,逗她,“要是實在不想喝……”
“臣妾喝!”,四月接過他的碗,看着碗裏黑黝黝直冒兒熱氣的汁水,在現代待的時間長了,如今倒還真不适應這苦苦的中藥了。就當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吧……
賀峰看她一臉視死如歸的将藥飲下,等她放下的時候笑着用帕子擦擦她的嘴,“其實剛才朕想說,實在苦的難以下咽,可以吃兩顆蜜餞潤潤嘴。”說着,旁邊的小太監端上一個玉色的小碟子,裏面裝了些色澤瑩潤的蜜餞。
四月嘴裏苦的不行,可太醫剛才吩咐過,她剛剛受了驚,未免滑胎,切記走動。原諒她這個新手媽媽過于緊張,事實上要是能走路,她肯定也會扶着剛滿三個月還未凸起的小腹,一扭一扭的。
她張開嘴,看了看皇帝。
賀峰一愣,以為她在和他撒嬌。考慮了一番,還是捏了一只蜜餞遞到她嘴裏。
四月吃蜜餞的時候,難免與他手進行碰觸。她倒是沒什麽,賀峰就覺得有點怪了,黏黏膩膩的。
“這蜜餞倒還不錯。”裏面的核兒已經被人剃了,只剩下軟甜的果肉,徹底消弭了嘴裏苦澀的味道,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皇帝。
這種一臉求投喂的表情……
“不能吃的太多了,畢竟是在孕期。”他又喂了她一顆。
四月雖然嘴比較饞,但是對肚子裏的小生命還是很關心的。只能忍痛讓人端走了那小碟子蜜餞。
“不多吃了?”
“不吃了,對孩子不好。”四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他以後肯定是個特別有自制力的孩子。”這麽好吃的蜜餞呢,以往她肯定是忍不住的。
賀峰愣生生沒想到她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他定看了她幾眼。眉目分明,不難看出是個美人,只是臉色稍微有些蠟黃,約麽是這幾日休息的不太好。她垂着頭,發髻略微有些松散,因為剛剛喝了藥,嘴唇濕潤,仰躺在塌上,手扶着肚子,有種奇特的感覺,讓人覺得很是自然。
賀峰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從進門到現在,她似乎一直都在摸肚子。
四月猛然的被人碰了肚子,還有些不習慣,扭着身子要轉,卻聽他說,“它以後一定很聰明。”
那當然啊,它可是從她的仙葫之身裏蹦出來的……
因為它有個他這個父親……
兩個人一同想到。
“你生産之日正好在冬日,等他滿月的時候,倒可以帶去春闱看看。”摸着摸着,到真生出了點兒感覺,畢竟是頭一個。
春闱,四月擡頭,看着賀峰的臉。春闱說是狩獵,更多的是一種象征,皇帝與衆大臣祈禱明年國泰民安。若是個公主也就罷了,四月可肯定她肚子裏的是個皇子,這出去得惹多大紅眼,這皇帝,是不是還存着讓她給柳湘雪當擋箭牌的想法。
賀峰看見她猶疑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尴尬……拿人當擋箭牌這事兒,總歸是他做的不地道。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明明都是兒子,他之前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賀峰并沒有在儲秀宮待很久,作為一個皇帝,他的日常可不是像寫小說那樣,天天和女主在一起。
後宮作為女人的聚集地,風向是變得最快的。皇帝今兒個在儲秀宮做了多長時間,說了什麽話,基本上已經不是秘密。
何況柳飄柔一躍成為柳妃,遠遠比成為柳嫔的柳湘雪打眼的多,比起之前懷孕皇帝都沒升位份,也沒留宿安撫來看,簡直就是鹹魚翻身。
不說柳湘雪那邊從前如何,四月這邊來拜訪的人可是愈來愈多,原先的柳飄柔說好聽了是端方有禮,說難聽了就是愛面子。四月不吃面子工程這套兒,但凡有人來拜訪,直接用賀峰的那道聖旨打回去。
也不怕她們拿身份來壓,咱們這位皇帝剛剛繼位,不僅僅是後位空缺,四月上頭的四妃還沒着落呢。現在除了皇帝太後,宮裏也就她最大了。
“娘娘,外頭是柳嫔娘娘,見還是不見?”小宮女弓着腰,将四月扶了起來。
“不見。”見她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四月摸了摸肚子,“這都五個月了,怎麽還沒有胎動?一會兒你去去太醫院叫個太醫……”
“娘娘,柳夫人到了……”
這次可不能不見了,四月拍了拍肚子,讓人扶着去了前堂。
柳夫人在正堂等了小半天,她眼眶下方略微有些黑,整個人非常削瘦,這種命婦裝扮更讓她顯得老氣沉沉。相反一旁的姨娘朱氏,一身藍色的宮裝,既顯得窈窕多姿,又看起來大方端莊。
她神色并不好,尤其是對比一邊明豔的姨娘。
這幾年女兒在宮中的地位一路下滑,相反是柳湘雪,原先這個她并不看在眼中的庶女,一路的往上爬。甚至老爺都明裏暗裏提點,要将朱氏提成平妻。
這簡直是往她臉上打!
她膝下有子有女,上孝父母,下悌子孫。即便是庶女庶子,做不到一視同仁,可也将他們一個個都撫養大了!當時他娶她的時候,可還是個寒門士子呢?
“柳妃娘娘到……”,太監的聲音慢悠悠的拔高,延伸了幾度後戛然而止,配着四月宮中井然有序的妃位規例,直讓二人心中生出肅穆感。
柳妃娘娘……柳夫人臉上倒還沒什麽表情,倒是朱姨娘,突然激動了起來。皇上素來寵愛湘雪,前幾日既然已經封了嫔位,宮中消息又傳的比較慢,想必這妃位也是剛剛升上去了。怪不得今日沒去沉香殿,反而到了這關雎宮中。
就是有點快,朱姨娘想着,等誕下雙生子,一個貴妃之位總是跑不了了。可惜了柳飄柔這擋箭牌,沒了用武之地。
兩人沒敢擡頭,朱姨娘跟着柳夫人一塊拜了下去……她心裏有種莫名的快感,正房又如何,還不是得磕頭跪拜我的女兒。
“母親多禮了,”四月扶着柳夫人起來,“那邊兒去座吧,可是好久沒見母親了,心中好多話呢。”
四月穿着一條紅底兒百花的裙子,寶髻松挽,比之前柳飄柔正正經經的裝扮顯得年輕活潑多了。加之她骨像好,這幾日心情好了補的也多,整個人容光煥發,柳夫人一時間竟沒認出來這是她前些日子陰郁沉悶的女兒。
她又喜又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朱姨娘也是一陣驚愕,脫口而出一句話,“怎麽是大小姐,湘雪呢?”又見旁邊人扶着她,叫了聲娘娘,小心身體,将人拖到了只有主位娘娘能坐的位置上。
四月瞟了她一眼,“姨娘怎麽來了,不曉得宮中規矩嗎?除了陛下特許,只有命婦才能進宮……”
朱姨娘還愣着神兒呢,突然就看着四月扶着肚子,算了算日子五個月了,還沒流掉……她不是給了銀珠一串兒手钏嗎?她伸着手着了魔的想摸摸四月的肚子,一定是假的,為了騙取皇上恩寵!
“總不能為姨娘亂了宮裏的規矩……”,四月走開,新晉的大宮女綠珠擋住了朱姨娘,“亂闖皇宮可是死罪,又直呼妃嫔姓名……本宮礙着柳嫔妹妹的面子,也不多罰你了。”招了招一邊守門的太監,“把我姨娘送出宮去。”
朱姨娘還再說什麽,只是這關雎宮可不比以往的儲秀宮,裏面的人也不聽柳湘雪的話。姨娘而已,說破天也才半個主子。
“母親,去房裏說吧。”四月扶着柳夫人,“就你我母女二人,也用不着這麽些規矩,這裏坐的久了,有些累。”
柳夫人看着女兒圓鼓鼓的肚子,連忙扶着,“對對對,先去裏屋躺着。”
等安頓好了一切,綠珠給四月身後墊上了鵝毛軟枕,又給柳夫人封上了一杯新鮮的牛乳,這才退了出去。
“母親看起來這幾日沒睡好,我這兒正好有些牛乳,喝着倒也有用。”
柳夫人喝了口,又嘆着氣,“娘娘,按理說你懷孕,我不該告訴你這件事,但這事兒……若一個處理不好,我怕耽誤了你和你弟弟……你父親,說是要立朱姨娘為平妻,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四月垂眸,“平妻本就是個笑話,父親無非是看着柳湘雪受寵,才想将朱姨娘提為平妻,如今我為宮中高位,這件事兒他會暫時壓下……”
柳夫人剛松了口氣,還想說些什麽,四月卻打斷了她,“母親還不曉得吧,父親已經将宮裏不少樁子給了妹妹……柳家,已經将寶壓在了她身上,她現在又沒失寵,皇上待她不同,宮裏有眼睛的都能看見,而她腹中又有雙胎,等孩子生下來,說不準她求上一求皇上,父親的心願就達成了呢?”
“可娘娘,如今不是妃位嗎?皇上不是也寵愛你嗎?”柳夫人着急問道。
“難免不是又一個擋箭牌。”
柳夫人潸然淚下,“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在府裏沒甚地位,也幫不了你,要是被降成平妻,還得拖累你……”
“母親別着急,”四月安慰她,“這是長輩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但只要您自己心裏有底,父親這平妻,怎麽都不會有的。俗語也說了,賤娶貴不去。父親因為母親娘家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想娶平妻,到也要問問外祖家打不答應,還要想法子堵住天下文人騷客的嘴才成呢。”這是最簡答不過的法子了,從咽喉處制住柳大人。
“可這樣你父親不是徹底和我離了心嗎?你弟弟以後……”柳夫人正說着,外頭就有人吵吵嚷嚷的。
“禀娘娘,剛才柳嫔娘娘闖進了殿內……朱……朱姨娘也不知為何,一頭撞向紅柱,現在柳嫔娘娘,正抱着她在殿內哭呢,說是要讨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