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足風流
秋雨棠瞪大了眼睛看着雲墨逍,不知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是何意。只見雲墨逍站了起來,身上的白袍與白紗随着他的步伐而靈動飄搖。
白夕辭看着他朝自己走來,全身立即緊繃進入警戒狀态,目光警惕地停留在他身上,時刻提防着有可能突如其來的襲擊與暗器。看着他越來越近,一股壓迫感向她襲來,她不禁後退了一步,卻被雲墨逍更快的動作給鉗住了下巴,腰上也被一股力量給禁锢住,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去。
“我改主意了,今晚我要這位小公子相陪,任何價碼,随便你出。”白夕辭透過雪白的輕紗看見雲墨逍嘴角的笑意,白紗拂過臉頰,頓時點燃了一片緋紅,卻無奈受制于他,動彈不得。
“這······這······”秋雨棠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也是傻了眼,看着兩個暧昧依偎在一起的男人,不知作何話講。
白夕辭冷笑一聲,開口道:“公子莫不是氣昏了頭,我可是男人。”心中更是罵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千百遍,本想搶下雲墨逍的女人,然後扮作香绡雪的模樣進入他的房間弄暈他,第二天哭着喊着要他負責,便可留在他身邊接近于他,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斷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雲墨逍聽罷沒有氣惱,反而輕笑了幾聲,更湊近了白夕辭幾分,迎着她驚恐的目光在她耳邊輕聲說:“是男人還是女人,到了床上便知。”
白夕辭臉色刷的白了下來,看來自己的小把戲是露餡了,雲墨逍顯然是在捉弄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雲墨逍。
“啧啧啧,仔細看看,這小公子的樣貌也是清秀可人,細細裝扮起來定也不輸花魁半分。怎樣,春宵苦短,小公子別讓我等太久。”說罷雲墨逍又将手臂收緊了一些,笑意更盛。
白夕辭在心裏将他唾罵了千萬遍,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已經換上了千嬌百媚的笑容,她道:“其實我早已對公子傾心已久,只是迫于自己男兒的身份,怕公子厭棄,如今看來,我與公子的緣分可是不淺,我又怎麽舍得拒絕。”說罷,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靠在雲墨逍胸前,暗中卻咬緊了貝齒。
雖然與原先的計劃相去甚遠,但接近雲墨逍的目的算是達到了,無論怎樣,進了房間,看我怎麽對付你!白夕辭在心裏叫嚣着。
“哈哈哈!如此甚好,逐雲,準備一份大禮給落英樓,算是給香绡雪姑娘陪個不是。落塵,安排上好的房間。”
雲墨逍将白夕辭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樓上走去,只留下一屋子的人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觑。秋雨棠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那個白色的身影,臺上的香绡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蹤影,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再注意到她了。
雕花的紅木房門被打開,暖紅色的紗簾裝飾着雅致的卧室,幾點綠意從紗幔後探出頭來,又似羞澀一般半掩住身體,轉過層層軟軟的紗簾,一張飛雲雕花紅木大床正靜靜地等待其後,深紅色的流蘇從四周垂落,呈半包圍之勢,讓人窺不見其中全部的秘密。紅绡帳暖,更勝卻人間春色無數。
不過此時,白夕辭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這間華貴的房間和華麗的大床。
雲墨逍把她放在那張雕花大床上,白夕辭立馬往深處扭動着退了幾步,手中已經暗暗運起了靈蘊,随時準備攝靈擾亂雲墨逍的神智。
但是雲墨逍把她放下之後,徑直走到了桌邊,倒了一杯茶,坐下慢慢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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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夕辭看着雲墨逍旁若無人一般地悠閑喝着茶水,許久也不見他有什麽動向,不由得有些疑惑,她往床邊挪了挪,這時雲墨逍卻突然開口了。
“說吧,你是誰派來的?”
白夕辭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麽誰派來的?”
雲墨逍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已經帶上了些許涼意:“別在我面前耍花招,你如此地接近我,敢說你沒有什麽目的?”
白夕辭心中一驚,手心已經微微冒了汗,她佯裝憤怒掩蓋自己驚慌的樣子:“你這個人好沒道理!明明是你把我拉上來的,剛才還害我出那麽大的糗,你讓我以後出去還怎麽見人!現在反倒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怪起我來了,我還沒有向你讨債呢!”
雲墨逍啧了一聲,眉頭不耐煩地微皺:“真是麻煩。你一個女孩子家,偏做男兒打扮,成何體統。你以為我願意大庭廣衆跟一個男子眉來眼去?”
白夕辭白了他一眼,他的眉目在白紗後面若隐若現,依稀可辨俊朗英挺的輪廓。
“我就喜歡穿男裝怎麽了,你把我弄上來不會就是因為懷疑我吧?唉唉 ̄可惜了一個看起來如此正常的人,竟然幹出如此無知的事情。都現在了還戴着鬥笠,不會是還長着其醜無比的臉吧,真是可惜。”說着白夕辭就要去掀雲墨逍的鬥笠,誰知雲墨逍沒等她的手靠近,便擒住了她的手腕,一個轉身把她的手臂扭到了背後,只聽一陣茶碗碰撞落地的聲響之後,白夕辭已被按在了桌上,動彈不得。
“啊啊啊痛痛痛!你放手啊,不就開個玩笑嘛,幹嘛突然動手啊!”白夕辭連連喊痛,掙紮着想要站起來,背後扭曲着的手臂卻因為用力而像要斷裂一般更加疼痛難忍,白夕辭只好咬牙忍住,心裏暗罵這個人卑鄙無恥的突襲,不然自己早讓他躺在地上。
“我沒空陪你兜圈子。說!你是不是落英樓裏的人?落英樓和皇朝到底是什麽關系?”雲墨逍的眼神又冷了冷,按住白夕辭的手更加不留情,惹來她更加委屈的痛呼:“我和落英樓哪有什麽關系!我又怎麽知道落英樓和皇朝有什麽關系啊!痛痛痛,你先松手行不行啊?我手臂要斷了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手臂的疼痛愈烈,雲墨逍看起來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白夕辭正醞釀着新一輪的求饒,卻忽然感覺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正松了一口氣,還沒高興多久就忽然被拎了起來,頓時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她覺得自己重重地扔到了床榻上,四周傳來雕花床可憐的呻吟聲。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憤怒地尋找那個始作俑者,卻被忽然鋪天蓋地而來的陰影吓得驚聲尖叫。
一雙略微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把她整個人都按在了床上,錦被将飄忽的燭光遮擋在外,也把一方昏暗的空間禁锢在了兩人之間。
白夕辭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剛才的一翻動作不小心碰掉了他的鬥篷,雲墨逍的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中若隐若現。只見他兩道劍眉斜飛入鬓,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蘊藏着永遠化不開的夜色,又暗藏着點點星辰,此時正警惕地透過被子與床的縫隙往外看,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薄利的嘴唇緊緊地抿起,青絲垂下遮住了半張臉,卻但從那另外半張臉中依然看得出他的清俊英朗。
白夕辭第一次看見他鬥篷下的面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突然意識到她此刻正以一種暧昧的姿勢被他壓在床上,而造成這個局面的人卻似乎完全忽視了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外面。
白夕辭伸手要去掰捂住自己的那只手,卻發現自己完全被壓住無法動彈,不由得氣惱地想要抗議,卻只發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嗚嗚聲。
“別吵。”雲墨逍微微皺了皺眉頭,發出一聲警告,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外面。
白夕辭覺得自己臉上已經快要燒起來了,可是雲墨逍依然仿若無事一般,她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唇邊微涼的手指,果然,這一下雲墨逍抽了一口冷氣,終于扭過頭瞪了一眼白夕辭,鼻尖掃過她的臉帶來一陣輕微的戰栗,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間近的幾乎可以感受到睫羽掃動的氣流。
雲墨逍看着眼前雙頰緋紅,眼中暈着水光的白夕辭,愣了一愣,終于意識到了此時的尴尬。他扭過頭去,聲音柔和下來道:“外面有人。”
白夕辭依舊對他怒目而視,心中罵道:有人也是沖你來的,幹我何事?還不快放開,你這個流氓要這樣到什麽時候!
雲墨逍有些無奈地壓制住白夕辭胡亂掙紮的手腳,一分神被她稍微活動開的手肘狠狠擊中了胸口,悶哼一聲,惱怒地盯着身下有些幸災樂禍的人,啧了一聲:“你這個女人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話音剛落,白夕辭就感到自己又被拎了起來甩了出去,刺眼的光線讓她睜不開眼,但是呼嘯而來的破空之聲還是讓她感覺到有暗器正向自己飛刺來,來不及多想她将身體內的靈蘊逼出體外,附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層靈障,緩沖了落地的沖擊的同時她在心裏把雲墨逍剁了千百遍。
那暗器的主人絕非常人,手法快準狠讓人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白夕辭下意識地做出防衛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擊。就在這時,白夕辭瞥見旁邊飛過一道暗影,直直地擊中了暗器,伴随着清脆的破裂聲傳來,白夕辭再睜開眼睛,只看見滿地的花瓶碎片和其中一支通體烏黑的發簪。而雲墨逍站在一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好像剛才只是伸了一個懶腰一樣。
“你有沒有一點人性啊!” 白夕辭站起來,正準備破口大罵,雲墨逍卻直接掠過她破窗而出,她追過去看向窗外,卻哪裏還有雲墨逍的影子。
突然之間,房間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和滿地殘留的碎片,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又結束得太快,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不見了,追也不是留也不是,白夕辭站在房間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她站了半晌,還是決定先出去看看,這個落英樓有些古怪,從雲墨逍的話看來落英樓與皇朝肯定有着什麽聯系,如果失去了雲墨逍這條線索,那就只能從落英樓入手了。
這樣想着,白夕辭打開了房門,卻看見剛才還賓客滿堂,喧聲笑鬧的落英樓,此刻卻空無一人,寂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落英樓果然有古怪。白夕辭貼着門掃視了一圈,樓中依舊花團錦簇,卻透着空蕩蕩的死氣。她慢慢地走了出來,腳下的樓板随着她的腳步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白夕辭蹙着眉頭,一邊放輕腳步,一邊留意四周的情況,就這樣一直到了樓下,竟然什麽都沒有發生,空氣寂靜得讓人頭腦發暈,一切都像是死了一般。
當她終于觸到堅實的地面時,白夕辭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氣,不遠處的大門像來時一樣敞開,門外大街上盛世的喧嚣恍如隔世,只需要幾步,幾步就能逃離這個詭異的花花世界,雖然她并不知道她能不能走出去。
白夕辭邁出了腳步,長時間的緊張已經讓她的手心汗濕,方才逼出體外的靈蘊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尋常,在她周身飛速環繞。她已經看見了大門外飛馳而過的馬車和身着各式錦繡衣袍的子弟,門外暖黃的光線雖然昏暗卻更加讓人安心與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