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陳笙見過電視上那些招式花哨的表演,沒有想到真正的比拼這麽激烈,速度快到無法用肉眼看清,手肘飛腿打在身體上發出的響聲,以及教師的悶哼,這場激戰很快結束了,結果當然是紅帶教師慘敗收場。
那些年輕學徒眼中似乎是着了火,羨慕,崇拜,佩服的神色全都注視着正中央那面容粗犷的男人身上。
他的視線在學徒身上掃了一遍,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嫌學的慢,告訴你們,老子當初練習劈木板練了三年,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哥,只要踏進訓練場一步,就得盡全力練習,吃不了這個苦,趁早回家玩兒蛋去,省的出去後丢我申勇的人。”
“申老師,您太厲害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學到您這種境界呢?”一個年輕人面帶緊張的問道。
“木板都劈不好的軟蛋沒有權利問我這個問題。”申勇走到了大門口,大喊一聲,“練習!”
年輕人的熱血都被點燃了,摩拳擦掌,面對那木板,一咬牙,憋了了吃/奶的勁兒劈下去,可畢竟還是需要技巧的,不能全靠力氣,打雞血莽撞的後果就是慘叫一聲,捂着手倒在地上,疼的滿地打滾兒。
一個教師習以為常的上前查看,然後平靜的道出結果,“輕微骨折,你們兩個送他去醫院,剩下的接着練習。”
陳笙要是被這一場小小的插曲弄得退縮,那她就活該被學校裏的小混混欺負,她跟着申勇走出去,“我能吃苦,請問要在哪兒交學費?”
申勇沒吭聲,領她去辦公室,把合同給她看。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因每人的身體情況不同,因此成功畢業的時間長短不齊,若在訓練中發生意外受傷,本館不予負責,教師嚴厲,會體罰,在學習中途因任何原因退學,都不退還學費,更不接受任何無禮索賠的請求,怪不得學徒不多,這合同上寫得雖然都是實話,但也未免太戳人心了一些,陳笙簽了字,交了一學期的費用,兩千二,倒也真巧,這幾乎是她全部的積蓄,現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幾塊零錢。
領了一套小號的衣服,通體全白,只有後背處印着一個很大的墨色飛鶴,尖尖的鶴嘴上揚,頗有些傲氣淩人,她被教師領到訓練場裏,匆匆和衆人說了一句是新人,便開始教她蹲馬步,她雖一心想變強,可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沒一會兒雙腿就打顫,站都站不穩,有教師是教管新人的,專門在她旁邊守着,一旦發現她有一絲撐不下去的跡象,就大聲呵斥。
陳笙來時已快到中午,可一旦練習起來,時間似乎是定格了,她倒了不知多少次,教師異常嚴厲,幾乎不允許她有喘息的機會,終于熬到午飯時間,感覺雙腿像灌了鉛,擡都擡不起來,學徒都去食堂吃飯,她坐在地上連動動手指都覺得奢侈。
“好學生怎麽也來找罪受。”
陳笙仰頭看,若不是聲音有些女人特有的細,她還真發現這是個女孩,她的頭發特別短,身材很高大,微胖,臉有些圓,一雙有神的杏眼正看着她,五官略平凡,但組合起來就有一股子豪邁的味道,并不會讓人覺得讨厭。
陳笙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那你為什麽來這兒?”
那女孩握了握拳頭回答,“當然是為了變強,不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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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笙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好學生也是人,也會受欺負的。”
“也是。”那女孩了然的點了點頭,“你這樣的軟柿子,一看就好捏。”
陳笙慢慢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一只手扶住了她,一股很大的力道把她從地上帶起來,“忍忍吧,新人很難熬,不少人都受不了跑了,但過了這個階段就會好一些,我叫劉靜珍,你來之前,是道館唯一一個女生。”
倒是個很文靜的名字,若是沒有見過她本人,只怕會以為是個嬌小可人的女孩,陳笙對她笑,“謝謝,我叫陳笙。”
興許是之前在男孩子堆裏沒人能和她說說知心的話,又或是她覺得陳笙這個小體格,累慘了坐在地上的樣子看上去可憐巴巴的,結果就是很有耐心的跟陳笙講了一下這館裏的事情,扶着她一起去食堂,并幫她把飯領了。
營養餐看上去就讓人沒什麽太大的食欲,不過上午練習用光了力氣,饑腸辘辘,即使手拿筷子止不住打顫,還是覺得這頓飯味道出奇的美味,用餐時間很趕,陳笙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被拖去了訓練場。
下午陳笙簡直要哭出來,感覺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來,一股子微鹹的腥味在嘴裏散開,有些迫切的想喝水,她努力的維持着馬步的姿勢,多想站直身體伸展一下,可旁邊教師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一點也不能放松。
一宣布結束後,她就渾身脫力的倒在地上,幾個學徒這才空閑下來上前跟她打招呼,“你是今天才加入的就是我們的小師妹了,不知要以後要跟着哪個師父學,不過還是得叫我三師兄哦。”
“小師妹,你怎麽這麽小一只,剛小學畢業?”另一人在陳笙身上看了一遍,“啧啧,一看就是溫室裏的花兒,怎麽到這裏來受苦啊,劉靜珍,你看看,這才是女孩兒的樣子,你個男人婆。”
劉靜珍一甩大手,拍到他腦袋上,眼睛一瞪,惡聲惡氣的罵了一句,“胡說什麽,當心我揍你!”
“男人婆又打人了,師兄們你們快管管。”那人猴子一樣跳來跳去躲開劉靜珍的手,幾個人哄笑作一團。
這些人約莫都是十八九的年齡,鬧作一團,這氣氛,倒也不壞,那真摯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陳笙也跟着笑,“你們好,我叫陳笙。”
“哪個生?”
“笙歌的笙。”
“小師妹的名字真好聽,我是你五師兄,我叫王皓。”
剩下的人紛紛介紹自己,他們對陳笙這個小師妹非常熱情。
“小師妹,今天累壞了吧,要不要王皓師兄送你回家啊。”王皓看着陳笙,刻意露出一個壞壞的表情。
“小師妹你可不要聽他的,他這個人最壞了,還是我來送你回去吧。”他們兩個都被劉靜珍的大巴掌給拍飛了,陳笙這麽小小的一只,讓劉靜珍突然産生了一種保護欲,她可不想讓那些看上去流氓嘻嘻的混小子送陳笙。
“謝謝你送我。”站在那門前,陳笙精神有些恍惚,自從陳顏轉學,已經沒有人再送過她回家了。
“謝什麽,正好車子能帶人,也沒有多遠,幾分鐘的事,再說幫助師妹是應該的,你快進去歇着吧,晚上有時間記得拉伸一下韌帶,對身體好,我先走了,明天要不要我來接你啊?”劉靜珍的性格大大咧咧,很自來熟,還不足一天時間,就和陳笙相處的像是幾年的老友一樣。
陳笙也喜歡她豪爽的性子,“不用了,明天見。”
“明天見。”說完騎着她改裝過怪異無比的山地車離開了。
陳笙拖着腿慢悠悠的往裏走,陳清河工作的地方國慶節放假了,他也得了兩天閑,正做飯等陳笙,見她回來癱坐在沙發上,一臉菜色,臉色一變,慌張的看她,“怎麽了這是?我就說不要去學什麽跆拳道,聽說那裏面可是實打實的打人,你被打哪兒了?嚴不嚴重,我們去醫院吧。”
“我沒事,沒有被打,就是練習馬步,很累,爸,給我倒杯水。”
喝了一大杯水後才覺得緩過來點勁兒,扶着扶手慢吞吞的上樓,“我不吃飯了,先去睡了。”
她本以為累成這樣,一沾床就能呼呼大睡,可是腿和手臂酸疼無比,翻個身都苦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昏昏睡去。
感覺還沒睡一會兒,鬧鐘就響了,她皺着眉頭爬起來穿衣服洗漱下樓。
陳清河剛從送奶工手裏拿了兩瓶奶,“阿珠啊,你給了人家多少錢?這都送了好幾年了,一天也沒有斷過,我給他錢他也不要,以後你去上學就別讓人家送了,我不喝也行,怪浪費錢的。”
陳笙喝了牛奶,咬了幾口陳清河才買回來的油條,“這事你別管了,讓他送吧,你年齡大了,多不充點營養也好。”
說罷就匆匆忙忙的趕到跆拳道館,今天是壓腿,她身體年輕,平時也會做一些有氧體操,筋骨還算柔軟,勉強還能應付過去去。
國慶七天假,眼看過了六天,她除了馬步壓腿,什麽也沒學會,這可不行,她敲開了申勇的門,直接說明來意,“申老師,明天我就開學了,星期天才能來這邊。”
申勇坐在椅子上,拿了本最新的跆拳道雜志在看,陳笙過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就算不在道場也要練習,這話我只說一遍,聽不聽得進去就看你了。”
“我會好好練習的。”
停頓了一段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申勇将那一頁看完,這才看了她一眼,“你怎麽還在?”
“我想學一些招數技巧。”
申勇反倒笑了,“年輕人可不要貪功求進,最簡單的身體基礎都沒有練好,就妄想學什麽技巧,練習最短時間跑過來讓我教技巧的是一個半月,你還不到一周,就敢說這種話。”
“我有非學不可的理由,我……”
陳笙還想說什麽,被申勇打斷了,“沒有什麽非學不可的理由,你只是吃不得苦,想走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