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若是可以,誰願意吃苦,我能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不吃苦,至于捷徑,道場裏的那些前輩們,有一人不想走嗎?用最少的付出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是人的通病。”
申勇放下手裏的雜志站起來,看她的神色變作打量,“你這小丫頭,說的話倒也有幾分意思。”
申勇很高,陳笙不過才十五六歲,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發育,比他低了兩個腦袋還多,只能仰着頭看他,目光灼灼,開口道,“那申老師願意教嗎?”
“教。”申勇突然大笑,聲音洪亮整個屋子都能聽清楚,“有那麽想學習的好學生,為什麽不教呢?”
申勇不愧為大師級別的,他教起招數來就像是之前和教師比試一樣,一改吊兒郎當的樣子,神情十分認真,而且又似乎是根據陳笙的身體情況制定的,不需要什麽太大的力度,簡單好記,她身體靈活,體格又小,那些招數可以讓她很容易就抓住比她高大的對方弱點,将人牢牢制服。
還不足半晌時間,申勇就又回到他的座位上,表情頗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馬馬虎虎吧。”
陳笙一笑,雖然申勇嘴上那麽說,但她能感覺的出來,申勇對她的學習能力還是認可的,以他的脾氣,總嘴裏說出馬馬虎虎幾個字已經算好的了,“謝謝申老師。”
申勇挑眉,似乎是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不想看到她似得閉上了眼睛,“滾去訓練場練習紮馬步吧,小女娃。”
“是。”
雖說才短短的五六天時間,可紮馬步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痛苦了,果然如同劉靜珍說的那樣,只要熬過新人期,身體就能慢慢适應,一切會好的。
道場裏的人對陳笙這個乖學生很有好感,偶爾開兩句玩笑,陳笙也是笑着回應,面對一個長相性格都十分乖巧的女孩子,他們也樂得跑來和她說話。
他們都比陳笙要大好幾歲,有一大半都不上學了,下午訓練結束後,陳笙他們道別,以後她只能星期天的時候才能來了,和幾人互相留了電話,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
李夢雪那樣的人,認識社會上的小年輕,脾氣乖張,就連老師都拿她沒有辦法,她上次吃了虧,一定是要報複回來的,陳笙之所以急着要學招數就是要在必要的時候應付這一點,可到了學校,卻一直沒有見到她,而且也沒有人找她的麻煩,到下午才得知,那天放學後堵她的人都退學了。
老師就算知道她們欺淩同學,最嚴重的的也只會是請家長教育一下罷了,不可能讓她們退學,直到晚上,才聽人說是她們自己要求退學,而且是家長過來辦理的退學手續,老師沒辦法,只得放棄。
馮輝沒有再找她,只是一次在走廊遇到,用一種很怪異的視線看她,似乎有些怕,想靠近,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什麽就匆匆離開了,她又沒有變成三頭六臂,有那麽可怕嗎?陳笙不明所以,默默的回座位了。
一周過去,再沒人找她的麻煩,她學的那幾招毫無用武之地,每次星期就往訓練場跑,一直平平安安到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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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陳清河面帶喜色,新年那天,又有人送來一本很厚的書,加上陳清河房間裏墊櫃子角的,和她房間的五本,一共七本,她不想收,可每次過年又會準時送來,又不能直接去那書店退還,而且那些書裏的東西對她學英語有很大的幫助,這些書她曾在電腦上搜索過,在市面上買不到。
道場沒有說放假這種事,随時都可以過來練習,道場只是負責教一學期的東西,至于用多久時間學會就是個人的問題了。
這些年,每到大年初二,陳清清一家就會很準時的出現,趙松明已經讀半年大學了,容貌勉強能算得上俊朗,長胳膊長腿,俨然一副大人的樣子了,被帶到這裏,他似乎有些不情願,那張臉上沒有半點高興的表情。
陳清清每次都會把陳笙誇獎一番,每到這個時候陳清河總是顯得特別高興,今天陳清清帶了酒過來,據說特別貴,很有年份,有人送給她婆家弟弟的,又轉送到了這兒,趙剛喜歡小酌兩杯,飯一上桌就嚷着倒酒。
陳清河也跟着喝了兩本,連連稱贊好酒,陳笙暗暗皺眉,上一世陳清河就是間接性死在了酒上面,她絕不讓陳清河在碰酒。
陳清清一家走後,她才一臉認真的和陳清河讨論這個很嚴肅的話題。
現在的陳清河幾乎對陳笙言聽計從,他心裏也明白酒不是好東西,幸虧他混混的時候沒有染上這個惡習,連聲道以後不會再喝。
陳笙這才微微放心,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道場,正值新年,學徒和教師都回家過年去了,就連門衛都不在,不過申勇倒是沒有離開,這兒似乎就是他的家,陳笙到的時候,他正對着鍋子和排骨發愁,他的屋子很大,隔間裏面是睡的地方,外面是電磁爐,可以做飯,他的外表就是個粗糙的大男人,要看他圍着圍裙做飯還真是一大奇景。
陳笙沒有吭聲,就看到申勇打開電腦查詢紅燒排骨的做法,然後糾結的視線放到那些肉上面,恨不得要生吃,陳笙終是看不下去了,開了口,“申老師,要不我幫你做吧。”
申勇掃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挑眉道,“你做的能吃嗎?”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陳笙一挽袖子,煮水沸那些肉塊。
雖說初中後大多的時間都在學校食堂吃,但是她的廚藝可沒有退步,她喜愛吃紅燒的東西,也愛自己動手手,自己琢磨了一套做法,簡單又美味。
等她把肉都煮上,申勇才守在一旁巴巴的看,不消一會兒,肉味飄出來,他深吸一口,喉頭動了動,“可以吃了嗎?”
“等湯汁收完才能吃。”陳笙擦幹淨手,“申老師,你平時都是怎麽吃飯的?”
“外面小攤啊。”想起這個,申勇就皺了下眉頭,“大過年的,小飯店都關門了。”
這跆拳道館的學徒不多,收的錢還要給那些教師發工資,申勇手裏也沒幾個錢,每天去飯店吃太奢侈了,而且他一個人不喜歡往大地方跑。
沒一會兒,陳笙打開鍋子,拿了筷子和碗,申勇幾乎是眼前一亮,“能吃了?”
“還不能。”陳笙把大蔥和一些易爛的調料撈出來,蓋上鍋繼續煮,“申老師,你喜歡吃排骨?”
申勇挑眉,“能吃到排骨才算過年。”
“你上一年是怎麽吃的?”
“我煮的,不過好像不熟。”申勇湊在鍋子邊上聞香味。
盼了良久,陳笙才關了火,将排骨盛出一盤放到桌上,申勇吃飯的架勢和他的外表一樣粗狂,将骨頭咬的嘎嘣嘎嘣作響,很少會吐出骨頭。
吃飽喝足,申勇倚在老板椅上拿牙簽剔牙,一臉舒适,“小女娃,沒想到還有一手嘛。”
“申老師你重男輕女嗎?”小女娃這個稱呼讓陳笙很不喜歡。
“別一直叫申老師了,聽着怪別扭的,直接叫師父吧。”
陳笙心裏一喜,笑了出來,“我這是一頓飯把你給收買了?”
“想得美。”申勇白了她一眼,“以後為師的飯你也承包了。”
“我可是個小女娃,還要上學還要把時間都拿來練習招數,哪裏還有那麽大的本事再來給師父做飯呢。”認識這申勇也有好幾個月了,陳笙大約也摸透徹了他的脾氣,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上去兇巴巴的,其實也是個老好人,所以才敢大膽的和他開玩笑。
申勇又是個白眼,“有師父教你,還愁學不會?”
“謝謝師父。”陳笙忙去給他倒茶。
申勇就算是穿跆拳道服,也總是白腰帶,但任何人都知道,他才是整個道場最厲害的人,就算他一臉兇相,看上去嚴厲苛刻,想拜他為師還是不少,在他這兒能學到真本事,現在這個便宜被陳笙這麽簡單就占了去,想想就覺得心情大好。
“在門外就能聞到肉香,師父總算是學會煮飯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語速比起常人慢了一些,裏面帶着幾分調笑的意味,但仍不影響那溫潤的聲線。
“不孝徒。”申勇高聲罵了一句,“為師找到了接班人,以後不用為做飯發愁了。”
“師父這麽快就棄徒兒去找別人,虧徒兒還記得專門來給你送我親手烤的曲奇呢。”一個穿長風衣的男人走進來,很高挑,脖子上帶了一個很長的灰色圍巾,頭發微長,臉上帶着個黑框眼鏡,微微眯着的眼角帶着點兒笑意。
“拿走,整天擺弄些娘們兒弄的玩意兒。”他一個大男人,不愛吃零食,更不愛那小巧刻花,吃一大包也不會飽的曲奇。
男人将視線轉到了陳笙身上,笑容更大了,“這是?”
“這是我的新徒兒,陳笙啊,這混小子已經被為師逐出師門了,你可不要叫他師兄。”
“師父這麽說,徒兒好難過呢。”男人微微彎着腰,将手裏包裝精美的小紙袋送到陳笙面前,“師妹,師兄送你的見面禮。”
陳笙沒有接,盯着他看了會兒,怪不得覺得熟悉,這不正是旁邊那書店的老板嗎,說起來都好幾年沒見了,沒想到他竟然是申勇的徒弟,他一直伸着手,大有她不拿就一直僵持着的架勢,陳笙猶豫了一下,還是拿過來了,“謝謝。”
時隔這麽多年,他還是喜歡送人曲奇,而且他一點也沒有變老,只有歲月沉澱下來的儒雅,興許是因為開書店的原因,身上帶着書卷氣,那張臉雖然不驚豔,但是特別耐看,配渾身的氣質倒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