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憂已至，豔遇未及

未過多久，唐家兄妹回到雅間，兩人臉上都有些沉重，差人回去問了，他們的爹根本沒做這事，顯然是別人為之。唐玥開口道：“林冰，那人說是聽你差遣的，這是信物。”一截布條，刺繡針法與藍冰淩的如出一轍，藍冰淩接過來仔細瞧瞧，剛剛就有誤會，這會又來了，“這不是我的東西，你們信我嗎？”

“怎麽回事？”秦戬坐直身子，向唐家兄妹問道，他這般打斷，只是想快點弄清事情原委，卻不想藍冰淩心卻沉了幾分，無怪乎她突然這般敏感，要知道事情或許并不簡單，唐家兄妹并未質問她，已是安慰，不過初初相識而已。只是他，難道不信自己麽？說不出的失落壓在心口。

“上交黃金的人并非唐家下人，聲稱是爹的好友派他去的，只為給爹一個驚喜，才以爹的名義出錢下注的。我們找到那人，他便給了我們這個布條。”唐玥詳細道來，仔細想想，這個局可謂漏洞百出，而且手段并不高明。這般明顯的線索，顯然會讓人以為是故意陷害，這麽簡單就交出的，反而有些無法相信，只是不知這書玉是否會有後招，總之，名聲利益都不要緊，關鍵是不能讓書玉破壞爹娘的感情。

“我們找到那人時，正和一幫朋友喝酒，僅是個跑腿的。”唐霁補充道，說完卻盯着藍冰淩，原本打算帶人來對質，卻被阿玥阻了，她相信此人無害，但唐霁還是保持懷疑态度，因此期望能聽到合理的解釋，即便是栽贓陷害，為何選他下手，他來唐家莊并不久，也并未接觸過多的機密，即便刺繡功夫了得，可也并不值得別人大動幹戈，除非還有更大的秘密。

“我并無黃金千兩。”藍冰淩只說了這句，便不做聲了。自從來到旌城，藍冰淩就确切體會了母妃所說的平民艱難了，用衣服換來的錢并不多，緊巴巴地節約着用。好在進了唐家莊，倒是省了吃住的費用，哪來什麽黃金，何況還是千兩。

“林小姐來過。”秦戬隐約猜到事情原委，林家也是商賈大家，區區千兩黃金不在話下，只是林小姐既要離間林冰和唐霁，為何又這般大咧咧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呢？

“她來做什麽？”唐霁對這個林小姐并無好感，尤其她那般主動拜訪糾纏，制造偶遇，實在頭痛不已。

“流言你都聽說了，公子醜為心儀女子苦求神醫治病。她來對付情敵的。”秦戬咬重情敵二字。

“什麽？”唐霁此刻眼睛不敢看向藍冰淩，臉也紅了，顯然氣的不輕，這可算是驚世駭俗的誤會了，外間流言傳的是心儀女子，只是這林小姐見到林冰之後，不知會不會又有新的流言，于他這個讀書人而言，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她是來告訴我們莊裏有內鬼。”唐玥冷靜道，“這個布條，繡法能模仿成這樣，必然是能接觸最後成品的人，在莊內職務一定不低。”怪不得總感覺哪裏不對，唐玥就是太相信她爹的禦下手段了，卻忘了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總會有疏漏的地方，何況若是有人處心積慮，實在防不勝防。

秦戬一向知小玥兒聰慧，卻不想才兩年未見，長進更甚。

“那她投黃金千兩是什麽意思？”唐霁也恢複了冷靜。

“如果我沒猜錯，她是要掩人耳目，表面上是于唐家莊不利，或者只是用其他手段來接近哥哥你，實則已傳達了信息。既對付了情敵，又向你示好。林家與我們家生意場上多番拼殺，她是林家嫡長孫女，聯姻可以鞏固長房利益，林家人丁興旺，枝繁葉茂，林家主嫡子就有三個，孫輩又各有嫡庶，林婉儀不過是家主的長孫女而已，男子尚且不易，何況一個女子。啧啧，哥哥，看來她真是被你迷暈了。”唐玥繼續道，唐霁略顯尴尬，咳嗽一聲未再出言。

“再派人去調查确認，你們兩家争奪多年，誰也吞不下誰，要謹防林家後招。”秦戬道，謹慎點總沒錯，他聽說這林小姐除了活多這個毛病，也是極其聰慧的，刺繡也是一流，在家頗受寵愛，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卻唯獨這胳臂肘往外拐，讓人詫異，何況唐霁并未許愛情，更未提及婚姻。

唐玥點頭，她知道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做的，這才和逍遙閣約定一筆大生意，可不能出岔子。林家與唐家都是做布匹衣飾生意，這個自是無法全部包攬，兩家都是布匹巨商，但唐家優勢更大，林家雖不足懼，卻不得不防，莊內也确實需要徹底清理一次了。不過眼下該調侃的豈能放過，“哥哥，林小姐一心為你喲。要不，兩家聯姻得了，聯手壯大生意，去聖上那裏得個天下第一皇商的名號混混。”

“胡說什麽？”唐霁臉又紅了，如果推測是真，确實欠下一個大人情，他實在不知面對如此“盛情”該如何處理。唐玥笑笑，聯姻也是靠實力說話的，利益沖突，一兩人的婚姻怕也維系不了兩個家族。更何況唐家一向不重名利，不重家世，否則也不會如此人丁不旺了。好在一直追随唐家幾代的衆仆忠心耿耿，也都是自家人了。而成為第一皇商卻不只是說說而已，唐玥有這樣的野心，只是不敢宣之于口罷了。

Advertisement

藍冰淩總算見識了一回唐玥的聰慧，內心佩服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并未洗脫嫌疑，但是唐玥至少是相信自己的，這種信任于她而言，彌足珍貴，許是藍冰淩的眼神太過炙熱，唐玥對藍冰淩嫣然一笑：“你是不是被我的睿智折服了啊？”

“是的，小生佩服。”藍冰淩難得配合，四人都笑開了，一掃剛剛的沉重。

“林冰，我們是朋友，怎麽會不相信你呢？何況我知道你很窮，哈哈。”唐玥這一笑，倒真是如春風和煦，沁人心脾。藍冰淩點頭，并無多言，她很清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唐霁顯然沒有放下防備，唐戬一言不發，心思莫測。藍冰淩恨不得馬上去調查這事，不過比賽結果就要公布，不便提前離開，徒增疑慮。

“各位，本次花魁大賽的魁主乃書玉姑娘。”此聲一出，有為押錯人而痛惜金錢的，也有豪爽不在意的，不過終歸是歡場盛事，喜樂大過憂愁。更何況有逍遙閣坐鎮，也無人敢不滿比賽結果。書玉雖然驚豔，成了本屆的魁主，卻不敵春兒的人氣，不知是誰帶頭，竟然呼喊起春兒的名字，只是再大的呼聲也未能喚出春兒，然則成為綠葉的書玉，留在臺上，仍是那份淡然自若的樣子，絲毫不見尴尬。正所謂人如其字，潇灑中自有胸懷若谷。

旌城的煙花女子，因着逍遙閣的緣故，等級很是森嚴，規定了花魁賣藝不賣身，各個樓館花魁不多，有的妓館甚至沒有花魁，而紅牌姑娘則是服侍男人後人氣較高的，不過諷刺的是花魁大賽獲得魁主後的花魁，當天便要服侍男人，只是頂着魁主身份獲得的利益卻是普通頭牌的數倍。這些女子大抵都掙脫不了命運，只得拼命一搏，在有限的自由裏過得更好一些罷，那些輸掉了比賽的花魁大概都會成為紅牌姑娘。

藍冰淩是不懂煙花女子的悲怆與滄桑的，而書玉與春兒呢，即便生活在魚龍混雜之地，但到底還是水嫩嫩的十多歲的姑娘，又因着是被培養成賺大錢的，日子倒也差不到哪裏去。不過真的當書玉來到眼前時，藍冰淩看着比自己還小的女子，有着幾分堅毅與成熟，用着并無羞怯的語調道：“書玉只願服侍林公子。”幹脆到仿佛只是在說天氣，而她的眼神堅定，仿佛藍冰淩不随她去，便會一直待下去。藍冰淩左手握緊，額間隐有幾分微疼。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她并不認識書玉，而書玉顯然是直奔她而來。為了那黃金千兩麽，以唐莊主的名義下注的，顯然無法獻身莊主，所以就來找這個“實際”出錢的人了，林小姐的豪擲千金，可苦惱了藍冰淩。

但凡捕風捉影，這風大了，影子多了，想不惹人懷疑都難。何況唐玥既知自己是女子，便知曉這并非什麽風花雪月的情債，應有陰謀才是。好在藍冰淩并非糾結之人，拒絕無用，推不掉的“豔遇”，只得道：“我随姑娘去吧。”

藍冰淩迫于無奈去享受美人恩，卻不知遭了多少人記恨，書玉姑娘身上寧靜端莊的書卷氣息，不知迷倒了多少窮書生，他們的愛慕總是驚天動地，可惜除了幾首酸酸的詩詞，沒有銀錢傍身，根本無法親近美人兒，只能遠觀，任何人都沒得到書玉時，總還有幾分期盼，可如今最後的念想也被打碎了，竟便宜了一個無名小子。若是被他們發現這小子根本無法染指他們心愛的姑娘，将會引起何種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