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婉儀入莊，佳人獨立

逍遙閣主愛美人，同樣也惜才俊，有識之士，武功修為不錯的人才，逍遙閣都是無比歡迎的。只是逍遙閣名聲并不太好，一些所謂正派人士倒也不去投奔，逍遙閣似乎能很好的調節世人的看法，雖然行事狠辣卻不犯衆怒，從而導致被衆人圍剿，與名門正派劃分開來，又是經商，又有習武，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逍遙閣有一優點便是一諾千金。因此，逍遙閣名聲雖不濟，倒也沒人敢故意為難。蕭逸作為閣主時常不見蹤影，因此與唐家莊合作，全是藍沐邯在操作。在逍遙閣，像藍沐邯這樣的執行人不少，他們的權利極大，很多事可自行處理，不必請示蕭逸，當然特別重大的事情除外。也不知蕭逸是怎麽控制人心，讓他們一直忠心耿耿的。當然蕭逸那高深莫測的武功，果斷幹脆的手段也威懾了不少人。

蕭逸的準則就是盡善盡美，沒有瑕疵，任何犯錯的人都不能被原諒，不管這錯是大是小，是自身原因，還是別人誤導或是陷害而為的，因此這些執行人一個個都格外精明，足夠以一當百。他們被統稱為先生，頗有點軍師謀士的意味。藍沐邯就選了沐先生這個名號。而執掌醉眼幽夢的幽幽先生似乎只有名號，無人記得他姓甚名誰了。

此刻幽幽先生正坐在唐家莊的客廳內，有禮卻疏離，直言目的：“林家雖被流放，不過我們順手撈出了幾位林家女眷，大小姐林婉儀與貴府似有幾分淵源，需要把人送到府上嗎？”

幽幽先生的拜帖，原本只需唐莊主與唐霁接待，不過唐玥見識了青黛之死，怎麽着也要再瞧瞧這幽幽先生。于是聽完，唐玥接話道：“先生好本事，聖上說要流放的人，都能撈出。”

“過獎，舉手之勞罷了。”幽幽先生謙虛道，似乎聽到的真是贊揚。

“淪落成煙花女子，那也要謝謝您的舉手之勞啰？”唐莊主與唐霁專注喝茶，縱容着唐玥繼續針鋒相對。

“邊境凄苦，豈比得上這裏舒适富貴。本樓從不逼迫女子，她們皆是自願。”

“剝奪了她們的一切，不得不自願罷？”

“唐小姐似有偏見，如你所言，她們随父随夫遠赴邊境就是好事？”

“對，總比待在醉眼幽夢好。”

“唐小姐何不将這些女眷都接到貴府？”幽幽先生淡淡地将了一軍，唐玥說不出話。幽幽先生繼續道:“唐小姐有顆菩薩心腸極好。可各人自有緣法，去邊境之路，她們的父兄或夫君根本無法保護她們，留在旌城，除了自力更生，誰都沒有義務接收她們，更何況人心難測，她們也許不止得不到保護，更有可能被當做禮物送出。”幽幽先生悠悠道來，竟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仿若已經堪破世事。

此話一出，場面有些沉重，唐玥覺着那些女子何其無辜，可又有誰人能渡？她覺着可笑又笑不出來，自認為自己的鐵石心腸，心高氣傲，居然被幽幽先生說成菩薩心腸，她若真有，菩薩都該哭了。唐莊主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懂得這些卻不想自己的女兒為難，于是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宅院太小，恐怕容不下林小姐。先生費心。”唐莊主表态，端茶送客。不過幽幽先生卻看向唐霁，問道：“唐公子以為如何？”

唐霁內心正無比掙紮，聖人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聖人還言雪中送炭猶勝錦上添花，聖人更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林婉儀之前的布帛提醒，幫了他們大忙，可又想到她的纏人，她的話唠，又不可避免的害怕，再者一個姑娘家接入唐家莊，無名無分總也是說不清楚的，總不可能讓他娶了她吧。

幽幽先生眼神灼灼等待唐霁的決定，唐霁望向妹妹唐玥，弱弱地問：“不如接她入莊？”唐玥點點頭，随即笑了。

唐莊主內心鄙夷了一下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不過帶着笑意的眼睛顯示他并不意外自己兒女的決定，世間不平事太多，就是菩薩都管不過來。不過落入眼前的，當然要行善了，不為名利，不求回報，只求安心。林家女眷還不知有多恨唐家莊呢，她們雖然生活在後院，外頭的事情未必十分清楚，不過林家本身的争鬥就比較激烈，所以這些後宅婦人不容小觑。但願這林婉儀有所不同，能看清局勢，自古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唐家若不勝，下場可能更慘。更何況林家與虞大人勾結，确有其事，并非構陷。

幽幽先生稱林婉儀坐的馬車就在唐家莊的偏門處，顯然林婉儀已不再是富家千金，唐莊主派管事婆子去接她入莊，安置在忘情居，從此，林婉儀成了唐家莊的長住客人。幽幽先生見事已妥，不再多言。唐霁唐玥兄妹剛送幽幽先生出莊，藍沐邯就從馬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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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邯兄來了。”唐霁顯然十分高興見到藍沐邯，自從藍沐邯無意間看到唐霁的畫作，一時興起題詞一首之後，唐霁就把他引為知己了，藍沐邯暖洋洋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真摯，他是個俗人，并不熱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不過是自小需要學習罷了，恰好他又天賦極高，而唐霁則是真的熱衷于這些，高雅清貴，不染俗塵，與這樣的人做朋友是無比輕松的。更何況他們兄妹給他的驚喜還真不是一點兩點。

“唐兄。”藍沐邯說完轉向唐玥，“唐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唐玥笑而不語，轉身就走。真是傲慢無禮啊，藍沐邯笑容更甚。

“沐邯兄什麽時候得罪我妹妹了？”唐霁若不是看見妹妹還挂着笑，估計就不是這般語氣了。

“我若是得罪令妹，唐兄是不是就要把我拒之門外了？”藍沐邯打趣道。

“非也，至少也得先教訓一頓。”唐霁開了個玩笑，如玉君子這般言語倒生動不少。藍沐邯繼續道：“唐小姐不願見我是應該的，我一來必有事。”

“何事？”唐霁心想一切安排都在順利運作，還會有什麽。

“請莊主和唐小姐去書房談吧。”藍沐邯經過這些時日也知唐霁并不主事，而且于生意之道并無大才，但每次都會旁聽，并不發表意見。唐霁略顯失落，但還是打起精神去書房聽爹爹妹妹的決策。唐玥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書房，仿佛剛才的無禮并沒發生，淡淡道：“沐先生好。”

藍沐邯心情越發愉悅，此女子的智慧遠超乎他的想象，平日任性驕傲，遇正事則愈發冷靜嚴肅，智謀手段絕佳，就是心還不夠狠。林家可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家主雖死，但三位嫡子可正值壯年，邊境未嘗不能東山再起。藍沐邯原計劃是徹底拔除林家，可他發現了唐玥這個人才，所以留個餘地給她作陪練罷，若說之前只是競争，此刻恩怨已上升到仇恨了。藍沐邯看看唐霁，要把唐玥練成一把利刃，橫掃旌城，甚至掌握旌城以南的一切勢力，恐怕還得從唐霁下手。

書房商議持續了大半日，主要是藍沐邯與唐玥，唐莊主完全放手讓唐玥獨立，只是适時提點。此次藍沐邯商議的是擴大規模，涉足更多産業，逍遙閣提供人手，唐家莊進行運作。唐玥了解這種野心，同時這計劃讓她熱血沸騰，唐玥與藍沐邯商議甚至争辯，為求面面俱到，卻也沒忽略哥哥眼中的落寞。唐玥已經很難分清自己的初衷，是果真熱愛生意，還是為了第一美人名號奮鬥，或者僅僅只是想保護哥哥的溫潤如玉，唐玥羨慕哥哥身上的書卷氣息，更希望他不沾商場的爾虞我詐。

而唐霁則恨不得擁有妹妹的天賦，他想要扛起唐家，所以即便不懂生意，也要參與其中，盡到長子之責，更想保護妹妹的天真靈動，可她偏偏這般努力，一應謀劃已經在前，唐霁根本追不上妹妹的思維。此時，兄妹兩個都會努力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去守護家人。然世事多變，即便多年後初心未變，結局卻是另一番天地，回想之初，這些成了讓人寧靜的記憶片段。多年後即便兄妹兩個天南地北，各自成家，這些細小的溫情足以暖人心懷，感動之餘又難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