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年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手指慢慢的攥緊,他絕不會就此罷休的,絕不!
——
離開海邊好一段距離,直到确定再也看不見他了,葉瑾言才呼了口氣,身體有些虛軟的靠在他身上。
裴斯年一把撈住她下滑的身體,“如果真的不想去,我們就去別的地方,不要緊的。普羅旺斯好不好?或者威尼斯?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如果都不想去,我們就回家。”
家,有多久都沒有聽到這個充滿溫馨的詞了,從爸媽過世以後,她似乎就此失去了這個東西。
“蜜月才開始,怎麽能就這樣結束呢!”她揚起笑臉看向他,“我們去機場吧。”
裴斯年頓了頓,“去哪兒?”
不管她想去哪裏,都可以,他一個電話過去随時改機票。
“德國。”她肯定的說,接着補充了一句,“我猜,你定的地方一定是柏林,對不對?”
柏林,庫達姆大街。
這是她所能記得的自己與他的交集,還是從他的口中。
既然選在了德國,那他的想法一定就是重溫故地,而沒有想過,那是她的傷心之地。
“可以不去的。”他幽幽的說,“并不一定要強求。”
“不強求!我去不僅僅是為你我,也是為了跟過去做一個好好的告別。”她說,“我不能永遠去逃避,也不能永遠不正視自己的心。爸媽過世是事實,已經五年了,如果一個柏林我都無法面對,還怎麽面對自己将來的人生。陪我去吧,我也想看看,當年我們第一次認識的地方。”
想了下,她又糾正,“不對,應該是你第一次認識我的地方。”
從自己的記憶裏,是不太記得這段交集的,難為他一直放在心上,而且居然找到了自己。
“好!”裴斯年笑意淺淺,“那就去撿起你我的回憶,讓我們跟過去做一個告別。”
這邊直奔飛機丨場,而海灘上,姍姍來遲的葉雪昕才找到獨自前行的江逸之,“你怎麽都不叫我,害的我到處找你!今天我們去哪兒玩?你不是說給我安排了驚喜麽?”
江逸之咬牙,“我們去德國!”
“德國?!”睜大眼睛,葉雪昕很是吃驚。
☆、059、找尋記憶找尋你
她這樣一反問,江逸之才算回過神來,“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先回酒店。你看你,也沒換衣服就出來了,等會兒帶你去沖浪。”
“真的?”有些懷疑的問道,似乎想起了什麽,葉雪昕說,“對了,剛才我經過隔壁房間,看到門開着,看來那丫頭已經跟那個什麽裴三走了。你看見了沒有?”
“沒有。”他果斷的說,“我起來就到海邊吹風,沒注意過,他們的去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說着,一把将她攬過,貼着她的臉頰說,“別忘了,是我們在度蜜月。”
“讨厭!”葉雪昕終于滿意了,“那我回房間換衣服。”
“我陪你!”摟着她的腰身,江逸之回眸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沙灘,眸中閃過一抹陰鸷。
——
德國這個時節正是最冷的時候,從溫暖的海邊突然又移動到寒冷的冬季,很難不生病。
“阿嚏,阿嚏!”連打了幾個噴嚏,葉瑾言的鼻子已經紅的像個小胡蘿蔔。
“早知道就不這個時候來了,沒想到這麽冷!”他有些歉疚的說,用溫熱的毛巾敷着她的鼻子,“幹脆就休息吧,別出去了。”
“那怎麽行,說好了來撿回憶,跟過去告別的,悶在酒店裏,不就白來了麽?”她搖着頭反對,“再說了,柏林我已經五年沒來過了,我也想出去到處看看。”
拗不過她,裴斯年只好道,“那就多穿一點,出去我叫輛車。”
“不要!”再次拒絕,“還是走走吧,就跟當初一樣。”
說着,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如出了酒店以後我們分開走,怎麽樣?”
“分開?”揚了揚眉,裴斯年沒明白她的意思。
“對!你不要告訴我你往哪裏走,我也不告訴你我去哪兒,我們各自去找尋屬于自己的回憶,看會不會還像五年前一樣,我遇見你,幫你找回戒指。”她想到這裏,居然有些激動。
裴斯年有些猶豫,把她丢在異國他鄉的大街上,他怎麽能放心,萬一丢了呢?
“不行。”他果斷拒絕,“那時候我不認識你,現在你是我的妻子,怎麽能讓你一個人亂跑。”
被當頭潑了冷水,她依舊不死心,“你也說了,我是你的妻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我們去找尋當年的記憶,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過去的痕跡,然後撿拾起來,最後看誰的最多,好不好?”
生怕他再一次拒絕,挽着他的手臂一個勁的撒嬌,“好不好,好不好?就這一次而已,這次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來了。而且你不是說帶我度蜜月麽?就當給我一個特別的禮物吧!”
這個理由,實在是難以拒絕。
輕嘆一聲,撫-摸着她的發絲,他說,“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我答應!”她歡快道。
“手機拿着,錢包也帶着,看到什麽喜歡的就買,遇到危險了,迷路了,就給我打電話,記住,一切有我!”
“好!”果斷的點頭,她答應的幹脆。
都這樣了,裴斯年也不好再讓她失望,裹上大衣,又不放心的替她圍上圍巾,牽着手走出了酒店。
“我往左,你往右。現在是下午一點,我們五點半在老地方集合。”擡腕看了下時間,她很快的說道。
“老地方?”他有些困惑。
“對啊,當年我們遇見的地方,不就是老地方了?”她笑,“你不要告訴我不記得在哪了?”
裴斯年失笑,“不記得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臉上紅了一下,她說:“我知道那個廣場,我會找到你的!”
十指交錯,他居然有那麽點不舍,緩緩分開,“我等你!”
她果然就頭也不回的往左走去,步伐不緊不慢,但是頭也不曾回,心中有些悵然若失,裴斯年其實很緊張。
他不可能不緊張,因為他根本沒有信心,她一定能找得到。
對于自己來說,那是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是他生命中所珍視的,可是對于她,早已經消弭在風中。
那麽,她真的能找得到麽?
話已經這樣放出來,他雙手插-入大衣的口袋,轉身,朝右。
葉瑾言剛和他分離的時候,還有些悵然若失,但是很快的,這種失落就被路邊熟悉又陌生的事物給吸引了。
五年前,她在這邊游玩,也是一個人蹦蹦跳跳,開開心心的。
然而就在這條大街,卻接到了父母空難的消息,一瞬間就淚流滿面,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時隔五年,那些傷痛不能說完全撫平,但至少沒有當日那般震撼,淡淡的,成了一道淺淺的疤。
慢慢的走,慢慢的看,路邊偶有小店,一如當年的模樣。
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她還以為是裴斯年這就忍不住打電話了,拿起來發現是鄭潔的名字。
心頭突的一跳,不是這時候要給她安排工作吧?
“潔姐。”她接起電話,往邊上較為安靜的一條路上走。
“小葉,我是通知你一聲,公司幫你接了一部新劇,制作和演員陣容都不錯,你抽空過來自己看看,然後詳談合約的事宜。還有,近期有個廣告,我覺得很适合你,幫你應了下來,工作排得可能比較滿,你最好能早點結束休假,可以嗎?”
她問的客氣,但是語氣也是不容拒絕的。
畢竟人家也是為自己好,她才剛出道,能接到這麽多的工作,無疑是很高興的,可跟裴斯年約好了兩個禮拜的時間。
沒有開口,鄭潔何等精明人物,立刻就聽出了不對勁,“怎麽,有困難?”
“潔姐,我很感謝你幫我這麽多,我也想立刻就去,可我現在在……德國。”聲音壓低了一點,雖然隔着電話看不見,那也覺得滿臉窘迫。
“德國?”鄭潔怔了怔,“你怎麽跑那麽遠。”
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那行吧,你先忙你的。不如這樣,廣告的事基本已經談妥沒什麽問題了,我就幫你應下來。至于新劇,我留給你五天的時間,你五天以後能不能趕過來看看?”
“可以可以。”她連忙說,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一定會盡快回去,就算爬也會爬回去的!”
鄭潔不由失笑,“那可別,等你爬到,這新劇都成了舊劇,重播都該好幾遍了。”
“潔姐,謝謝你!”她衷心的說,真覺得自己是出門遇貴人。
“你自己好好努力,就是對我最好的答謝了!”鄭潔說道,“行了,國際漫游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在外面多注意點,就這樣!”
很快挂斷了電話,她才覺得自己的手指頭凍得冰冷冰冷的。
放回手機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她迷路了!
明明不可能的!庫達姆大街不過就這麽大,就算自己不知不覺走偏了,已經不在那條路上,但也不會偏離太遠。
定了定心神,努力回憶着剛才自己岔過來的路,想着原路返回,總應該能找到地方的,她不想給裴斯年打電話,他才叮囑過自己會不會找不到,這就求救,也太沒面子了。
努力的找尋着來時的路,她身心自己不是一個路癡,可是找來找去,越找卻越發的焦急了。
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肆虐,圍巾被吹的呼呼作響,腦瓜子生疼,可她依舊沒有繞出這個迷圈就好像深陷一個迷宮,怎麽都繞不出來了一般。
想找個人問路,都是生澀難懂的德語,就在她急出一身汗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一個能聽懂她蹩腳英語的人,指指點點,連連感謝。
不敢說完全不會錯,起碼有了個方向。
腳下緊追慢趕,飛快的朝着印象中的那個廣場跑去。
事實上,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哪裏遇見的他了,真的記憶模糊了,可依稀是那個廣場,因為邊上有許多的花壇。
她焦急的趕着路,此刻裴斯年,卻坐在花壇邊上,沉默。
從分開以後,他哪裏都沒有去,徑直來到了這裏,坐下來,慢慢的等待。
那個時候,他也是如現在這般坐在這裏,只不過那時心中毫無念想,天地皆是灰蒙蒙的,直到她的出現。
而此時此刻,他卻是在等待,再次等待她的出現,并再也不錯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手指幾次觸碰到手機,又放開,也許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她一個機會,為什麽不相信她呢?為什麽不相信她可以找到呢?
随着天色暗下來,人也慢慢的稀少了,偶有過客行色匆匆。
就在他按捺不住準備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他欣然轉身,便看見了那張布滿細密汗珠的臉。
“我,我……我找到了!”她喘着氣說道,雙手扶着膝蓋,真的是累壞了,“我找到你了!”
裴斯年快步朝她走去,一把将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不,是我找到你了!”
邁過千山,跨過萬水,終于找到了你,從此,再不離棄!
被他猛然一抱,葉瑾言愣了愣神,旋即擡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莞爾。
☆、060、夫妻間最重要的事
“迷路了?”看着她滿身的大汗,裴斯年擡手抹去她額頭的汗珠。
“沒有,不過耽擱了一點時間。”她不好意思承認,“對了,你看我買了好多東西,有些點心,還有這個手環,我撿回好多的回憶!”
興奮如獻寶一般,将手裏的東西遞給他看,擡起頭,眼睛晶亮,“你買什麽了?”
“什麽都沒買。”他淡淡的說,欣賞着她的愉悅,分享她的喜悅。
“那還是我的回憶比較多一點,你看,你總說我不記得了,可明顯我的記憶比你好吧?我還是找到了這裏!”
就算繞了彎路,還是很自豪的,因為自己到底是找到了。
裴斯年淡淡一笑,“我的回憶,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就在他的面前。
“瑾言,我回憶的全部,只有你。”他一字一頓。
收拾東西的手指頓住,她喉頭發澀,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一定不曾知曉,那年那月那日,街頭偶遇,你燦爛的笑容點亮了我灰暗的人生,從此以後,我全部的回憶,便只有那抹笑顏。
“看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她不知如何應對他的情深,只好尴尬的回應,“對了,我剛才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她說給我接了一個廣告,還有一部新劇,希望我能早點結束休假,回去報道。”
“只是這幾日,也等不得?”他挑了挑眉,從容的接着她的話題。
葉瑾言有些為難,“我們這行你知道的,不是随便就能推掉的,一次的機會推掉,也許一輩子再也沒有這機會了。”
“不會的。”他輕描淡寫的說。
看他說的随意,瑾言也沒有當回事,畢竟他不是圈內人,不會懂得這裏風光的背後是有多殘酷的,相比之下,她已經很幸運了,沒有太多的煎熬過程,能發展得如此迅速。
“對不起,但是蜜月是我們兩個人的,我覺得已經很美好很完滿了,不就可以了嗎?”她輕聲的說,“我想,你做生意的話,一定也有很多事要忙的吧。”
“你這算是,在趕我嗎?”眸光鎖定她的臉,他輕聲問道。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
“你方才說,已經很美好很完滿了?”打斷她的話,他又問。
怔了怔,葉瑾言生硬的點頭,“是,是啊!”
他卻笑起來,“可我覺得還不夠完滿,怎麽辦呢?”
“啊?”
微微彎下腰,靠近她的耳邊,他低聲呢喃,“度完整個蜜月,夫妻間最重要的那件事還沒有做,怎麽能算完滿呢?”
只輕輕的這麽一句,她的臉頰瞬間就通紅起來。
“發燒了?”擡手撫上她的臉,她往後退了一步,局促得不行。
明明就是早晚的事,明明就是必然要發生的事,可為什麽就是那麽的緊張呢,別說做了,只要聽到,都會覺得心要跳出來了一樣。
“外面冷,先回去吧!”提起她的東西,他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就好像方才那些話,他沒有說過一樣。
——
夜幕逐漸降臨,外面開始紛紛揚揚下起了雪。
白雪皚皚籠罩着這座嚴肅無比的城市,平添了幾分柔和。
吃完飯的葉瑾言靠着窗戶看雪景,手裏捧着一杯熱可可,卻無論如何都平複不了她的緊張。
裴斯年還在浴室裏洗澡,水流聲并不大,嘩嘩的從她的心上流淌。
等他出來以後,他們是不是就要……
喉嚨很幹,喝了一大口熱可可,除了覺得身體更熱了,并不能緩解什麽。
水流聲停,她咕咚一聲咽下了最後一口,仿佛下定了決心,放下杯子,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緊緊的閉上眼睛。
裴斯年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只——小“鴕鳥”。
緊閉的眼睛,顫抖的睫毛,還有起伏過于急促的前胸,分明顯示着她還沒睡,就這麽的怕他麽?
噙着笑意坐下,還帶着點潮濕水漬的指腹從她的眉間滑過,繞過唇角,落在鎖骨。
傾身,在她的耳垂吻上一記,“晚安,小東西!”
說完,那股強大的壓力感就消失了,然後感覺另半邊床陷了下去,接着他躺下,關燈。
一切是那麽自然而然,可又,太不正常。
他難道不是準備要……
心裏胡思亂想着,卻覺得被子裏的溫度越來越高,她想要活動一下,又怕他發現自己是裝睡,只能強忍着。
小腿似乎麻了,試着動了動腳趾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反射,整個小腿彈了一下,她吓了一跳。
扭頭看向裴斯年的方向,他背對着自己,似乎已經睡熟了,并沒有發覺。
剛要長舒一口氣,卻感到自己的腿一騰空,就落在了他的小腹上,一雙大掌正輕輕的揉-捏着她的小腿肚,力道剛好,很舒服很惬意。
可她卻不敢閉眼享受,只能僵直着身體,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麽。
“放松!”他幾乎是命令的口吻,然後往她這邊靠了靠,“放心,我沒有強人的習慣。若非你心甘情願,我不會對你婚內用強的。身體放松點,不然血液不通暢。”
聽他這樣說,她雖然滿腹疑惑,心情到底放輕松很多,慢慢的松弛下來。
神經一放松,疲倦立刻就席卷而來,上下眼皮打架,她迷迷糊糊的說,“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聽到她的話,眸光變得深邃,輕輕撩起她的碎發,看着這張俏麗秀氣的臉,對你好,只為這張笑臉能為我綻放一世。
——
回到容城的葉雪昕一直陰着臉,已經不高興了一路了。
說什麽安排好了各種驚喜,結果沖浪地點沒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下起了瓢潑大雨。
在酒店裏呆了三天,泡了三天的游泳館,終于等到天晴,卻又回來了,真不知道這一趟去h市到底是幹什麽去了!
“雪昕回來了!”潘妙雲很高興,“玩兒得怎麽樣?這是誰惹我們大小姐了,怎麽生氣了?”
“你問他!說什麽安排好了都是驚喜,驚喜就是我泡了三天的游泳館!哪裏不好泡,家裏的游泳池都比那好多了!”一想起來就來氣,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江逸之歉疚的笑了笑,“對對,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看看天氣預報的,沒想到這個季節會下了這麽久的雨。雪昕,都怪我,就別生氣了!”
他上來就認錯的态度,兩個老人很滿意。
葉朗滿腹心事,點上一根煙說,“雪昕,都已經嫁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懂事呢?去上樓跟你媽媽聊會兒天,我跟逸之還有些話要說。”
“爸爸,我要去巴厘島!”她心心念念着,“我就要去巴厘島!”
“什麽巴厘島!才回來又要出去,真是心都玩野了!”皺着眉頭說,“等你賺了錢,自己去巴厘島。”
“哼!”她生氣了,一跺腳跑上樓,潘妙雲在身後追,“雪昕,雪昕……”
“爸爸。”江逸之禮貌的喚了一句,束手站在一邊。
吐出個煙圈,葉朗說,“坐吧!”
他這才坐下,畢恭畢敬的說,“爸爸有事盡管吩咐。”
“逸之,你現在已經跟雪昕結了婚,也算是咱們葉家的人,有些話,以前不方便,現在我不妨當着你的面攤開來說。”他吸一口煙,吐一個煙圈,不緊不慢的說,“你也知道你的家境如何,本來我跟你媽,都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意的。但是雪昕堅持,她就看上你了,我們也就這麽一個女兒,不想傷她的心。”
“我知道,我一定會對雪昕好的!”他應聲道。
“這是自然。”葉朗點頭,“不過我想說的是,除了雪昕喜歡你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我看的出你是個有能力,有上進心的孩子!我們葉家也算是家大業大了,只可惜沒有男丁繼承家業,這葉氏,早晚是你們小兩口的,你明天開始,就到公司吧。”
“謝謝爸爸!”江逸之喜出望外。
他就是希望能夠進入葉氏,然後盡快掌握實權,最終成為葉氏真正的掌舵人。
“先別急着說謝謝。”伸手,彈了彈煙灰,葉朗繼續說,“進入葉氏,你現在只能做公關部的經理。年輕人嘛,你又剛畢業,總是要從底層,一點一點開始做起來。想當初,爸爸我也是從底層做起來的。再說了,也不是真的底層,公關部經理可是一個很重要的崗位!”
揚起的笑容僵在臉上,挑不起來,收不下去,尴尬的很。
江逸之口氣有些生硬,“爸爸說的對。”
“你心裏也不要存什麽想法。總要先熟悉公司的業務和架構,也讓其他的老員工服氣了,對你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
他語重心長,似乎處處為他着想,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明天你就去公司直接找人事部報道,好好做!爸爸對你的期望很大的!”
“謝謝爸爸!”他機械的回答,“那我先上樓去了。”
“去吧!”點了點頭,似乎又想起來什麽,“雪昕有時候小孩子脾氣,你多哄哄她。還有,避孕措施什麽的就不要做了,能早點要孩子,就早點要。”
“好。”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幹澀。
☆、061、裴三你真是護妻成狂
當葉瑾言站在鄭潔的面前時,她還是有點吃驚的,“不是在德國麽?”
“有您召喚,我哪兒敢不趕緊回來!”她站直了身體,“葉瑾言銷假報道!”
一向嚴肅的鄭潔也被她逗笑了,“行!夠敬業不任性,是個好态度!”
“潔姐,我能問下廣告是代言什麽,大概什麽時候拍嗎?”她多問了一句。
瞥了她一眼,鄭潔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怎麽,你難道不應該問我給你談的薪酬是多少,工作量大不大麽?”
葉瑾言笑了笑,“潔姐您說笑了。工作量大不大沒關系,工作就是工作。至于薪酬,我對您是絕對的相信。可是我想問問,代言的是什麽?”
“代言什麽有什麽關系,價格到位不就行了。”進了辦公室,她坐下來開始翻文件。
“是這樣的……”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潔姐,我之前只拍過幾個小廣告,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代言的産品,我想自己先用一用,還有,藥品我不想代言。”
鄭潔的臉色就沉了下去,氣氛突然變得很僵持。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眉宇間寫滿了不高興。
“葉瑾言,你要搞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你只不過拍了一部劇,而且還不敢說走紅,簽了華業就飄飄然了?工作開始挑三揀四了?”她訓斥道,“我手上出來的大牌可不少,你現在就開始擺譜了?剛誇過你的工作态度,怎麽這麽不禁誇呢?”
“潔姐,您誤會了!”她連忙說,“我不是挑三揀四,只不過藥品這個東西,一旦出現問題影響會很大,我既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希望人家以後指着我的鼻子罵我賺昧心錢。我不敢說自己代言的東西一定有什麽神奇療效,最起碼不會有害人的可能吧。”
她說這些的時候,鄭潔一直就沒有開口,似乎在思考什麽。
盯着她的臉好一會兒,瑾言都沒有回避她的目光,她有她的堅持。
“葉瑾言,你就不怕因此被雪藏了?”她的聲音涼涼的,分量很重。
“我相信華業是個大公司,不會分不清利弊得失,也一定會是讓我滿意的經紀公司。”她誠懇的說。
緊繃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鄭潔笑了起來,“好!不錯!據理力争,沒有小家子氣,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則,我沒看錯!”
合着剛才是試探她呢,葉瑾言松了口氣。
“放心吧,是一個化妝品的廣告,他們說之前看過你拍的廣告,覺得不錯,你有潛力。工作量也不大,三個工作日就可以,價格,你肯定也會滿意的!”噼裏啪啦把廣告的事就算交代清楚了。
“潔姐,謝謝你!”
“我既然是你的經紀人,就會為你負責,也會把你捧紅。不過,也需要你自己的配合和努力。”她終于找到了文件,然後攤開來,“現在讓我們來看一下關于這個電視劇的合同問題。”
——
當葉瑾言談完合同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門口停着的那輛白色邁巴赫,以及過路人好奇的眼神,不由嘆氣。
實在有些太張揚了,畢竟這裏不是碧桂園,雖然相隔不遠,可到底是高檔住宅和普通民宅的區別。
這裏稱不上貧民窟,可是跟那邊的豪華奢侈相比,就差上很多了,不管是配套設施,小區建設,簡直一天一地。
換而言之,能開得起這種車的人,怎麽可能會住在這裏。
掏鑰匙開門,準備好好跟裴斯年說道說道,盡量不要開這輛“招蜂引蝶”的車了,就算開,也停得遠一點比較好。
然而一開門,話到嘴邊卻噎住了,客廳裏是坐了一個人,卻不是裴斯年。
“你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你要幹什麽?!”警惕的問,像一個全身的刺都張開來的小刺猬。
坐在沙發的男子正在好奇的翻看着桌上的相框,那相框裏是十六歲那年跟爸媽的合影。
以前跟爺爺一起住的時候,從來不曾拿出來,一是怕自己傷心,二也怕爺爺難過。
去了德國回來以後,她就打算把以前的事都放下,最重要的是,要提醒自己努力再努力,拿回爸媽的東西,所以就放在了客廳的櫃子上,怎麽會在她手裏。
“別碰我的東西!”她叫道,也不顧先前的緊張,一個箭步沖過來,從他的手裏奪走。
看着空蕩蕩的手,男子發呆,下一秒皮包就劈頭蓋臉的砸了上來,“小偷,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瑾言……”裴斯年站在洗手間的門口,叫了她一聲。
葉瑾言一怔,手裏的動作就停住了。
還高舉着皮包,停在半空中,“你……在家?”
對哦!門口停着他的車,怎麽會不在。
是自己看到這個男人拿着她的相片,一時情緒激動了。可,這個男人又是誰?
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皮包往邊上挪了挪,這才站起身,瞬間高大的身影就将她籠罩了。
“你好,顧西城!”他伸手,客氣的說。
雖然目前的樣子有些狼狽。
本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被她的皮包砸的有些亂了,偏偏一身西服還是板板正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對比,面色也很嚴肅,眼底明明有笑意。
“我……你好!”葉瑾言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放下包,倉促的握了握手。
顧西城戲谑心起,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一點,站在一旁的裴斯年眼眸微斂,快步走過來将她的手臂抽回,牢牢的箍在懷裏,“好了,人已經見過了,你可以走了!”
“呃?”沒回過神來,葉瑾言壓根就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咂了咂嘴,顧西城搖搖頭,“裴三你還是這麽絕情!不沖着上一筆,就沖着方才這一筆,怎麽也得請我吃頓飯,壓壓驚吧!”
“方才你明明有解釋的機會卻不解釋,瑾言把你當成小偷,她是正當防衛也沒錯,壓什麽驚!”他毫不客氣的說。
真是護妻成狂!
挑了挑濃密的眉,顧西城說,“我還從來不知道,你也有這麽不講理的一面。”
“抱歉,我沒太聽懂你們在說什麽。”被牢牢的攬在他的懷裏,葉瑾言就忍不住插嘴道。
“你不需要懂。”低下頭,裴斯年溫聲說道。
“好吧!”顧西城撣了撣身上,雖然并沒有什麽灰塵,他嘆了口氣,“人我也見到了,總算滿足了我的好奇心。不過,你真的打算在這裏……”
說着,環顧了一下四周,“住下去?”
葉瑾言随着他的動作也擡頭看了看,不解,“這裏怎麽了?”
這裏很好啊,起碼是她的房子,踏踏實實的安身之所。
“知足常樂,挺好!”點了點頭,顧西城揮手,“再見!”
“再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看着門被關上,裴斯年這才松開手,“今天怎麽這麽晚?”
“我說了要談合同的呀。”得了自由,她去把自己的相片放好,想了想,還是拿回房間,“剛才那個是什麽人?”
裴斯年連多一句的介紹都沒有,看上去衣服都嫁給不菲,估計也不是尋常人家。
“一個損友,不用多理會。”他淡淡的說。
安置好相片,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心情這麽好?”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輕輕的攬着她的腰身。
心情是不錯,不過……
她搖頭,“我倒覺得,你更符合損友的稱號。”
明明剛才一直損人家的是他,倒說人家是損友了。
“我可不喜歡,我的小妻子一回家,就跟我一直讨論別的男人。”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忍不住再啄一次。
她的皮膚很光滑,白皙天然,離近距離,還有細細如水蜜桃一般的絨毛,可口得讓他想要一口咬下去。
擡手擋住他造次的唇,她搖頭,“他可是你的朋友。”
“不如我們來說說,你的合同簽的怎麽樣了。”松開手,如果不主動換一下話題,一定會圍繞在顧西城身上說個沒完了。
真是有些後悔帶他來這裏,若不是碰巧被他纏上,一定要看看他神秘的新婚妻子,也不會帶過來。
“基本上已經沒有問題了,我的經紀人不錯,她幫了我很多忙。”燒開了水沏茶,一股濃濃的茶香在屋子裏彌漫開來,也覺得暖了很多。
捧上熱茶,裴斯年皺了皺眉,“這裏還是沒有暖氣嗎?”
“老樓,正常的。”她倒是習以為常了,以前跟爺爺租房子的時候,也是沒有暖氣,就靠暖寶寶和熱水袋過活了。
“搬走吧,去我那裏住。”他下了命令,“這種房子,根本沒法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