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眸光微寒,“江逸之,這個時候你跟我提爺爺,不覺得羞恥嗎?真是可笑,是我的爺爺,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葉朗的女婿,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系,大年三十晚上站在我的家門口,怎麽,被葉朗掃地出門了嗎?”
“瑾言,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不少的錯事,可是不管怎麽說,爺爺對我一直跟親孫子一樣,我也一直拿他當親爺爺,你讓我給他上一炷香,我馬上就走。”頓了下,他說,“不管我怎麽對不起你,你不能不讓我給爺爺上香,就算在醫院裏的那段日子,我也鞍前馬後的照顧了那麽久,就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葉瑾言沉默下來。
在醫院裏的那段日子,她為了想法子到處籌措錢,加上趕着畢業又很忙,幾乎沒有什麽空隙去照顧爺爺。
那段時間,确實是江逸之一直在旁照顧,爺爺也多次誇贊過他,說把自己交給他,就放心了。
可誰能想到,不過數月之間,一切都已經是無視全非了!
見她緘口不言,就知道心裏已經是動搖了。
江逸之繼續說,“我特意過來,只為給爺爺上柱香。坦白說,我在外面已經有一會兒了,如果你不是一個人,我是不會來打擾你的,既然只有你在,我想盡一份心,了了心事,我立刻就走,絕不逗留!”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終于把防盜門打開,往後退了一步。
他也算果然守信,進門直奔爺爺的照片前,然後拿起一炷香點燃,恭恭敬敬的奉上,鞠了三個躬,往前走了一步,“爺爺,我對不起你!你對我一直那麽好,還放心的把瑾言交給我,結果我沒有做到,但我也是情非得已,沒有資本,我拿什麽給瑾言更好的未來?你在天有靈,一定知道我的苦衷,我不求你的諒解,只想告訴您,我對瑾言的心,一直沒有變過,只要她需要,我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
說完,側頭看了她一眼。
別過臉去不看他,葉瑾言閉了閉眼,“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快點走吧!”
“瑾言……”輕喚着她的名字,江逸之嘆息一聲,把香插到了香爐裏,“今天,就你一個人嗎?他……居然沒有陪你?!”
☆、081、終究是回來了
瑾言寒着臉,“你可以走了。”
嘆了口氣,江逸之居然在一旁坐了下來,擡起頭看着老爺子的遺像,幽幽的說,“你又何必這樣對我,就算先前我有千般不是,也是有我的情非得已,現在我已經在公司站穩了腳跟,多少也算是有點威望的,假以時日,我自信今日的葉朗遠不如我。”
“是嗎?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不過這跟我有什麽關系,你話說完了,請離開。我這裏廟小,放不下你這尊大佛。”她就站在門畔,一手開着門,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逸之卻是坐着不動,“我知道你心裏氣我,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能是說放就放的。我對你如此,你有多放不下,我心裏也是清楚的。瑾言,你過的并不好!”
頓了一下,看着她的側面接着說,“我不知道那男人是你找來故意氣我的,還是別的什麽,但是你成功了,我真的很生氣。可瑾言,我不是氣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為負氣而被人騙。你看看你住的這房子,他甚至沒有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這大年三十,他可曾陪着你?”
“這大年三十,你可曾陪着你的妻子?”打斷他的話,葉瑾言冷冷的問,“我記得你新婚不久吧,江先生?抛下新婚的妻子,大年三十跑來找我這舊情人說上這麽一通,我還真是替你的妻子感到悲哀!”
一陣語塞,他沒想到她會用自己的話來還擊。
默了一會兒才說,“年夜飯是在葉家吃的,她要打通宵麻将的,哪裏需要我陪,便是男人們三五一群,又怎麽會把我這個底層爬上去吃軟飯的放在眼裏。”
“原來是落了單,便來尋我的開心了。那你看也看了,笑也笑了,可以走了吧?”手指已經有些涼意了,到底是寒冬,不過在門畔站了這麽一會兒,就覺得全身發涼。
站起身,緩步走近她的身邊,他忽然一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瑾言,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麽?”
這話頗有些傷感,眼睛裏甚至還噙着淚光。
本來想一甩手甩開他的,卻因為他的這句話和他的哽咽而頓住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的搭着自己的肩,那時卻是意氣風發:瑾言,我們将來一定會成為娛樂圈最楷模的明星夫妻!瑾言,到時候你一定是全天下最讓人羨慕的女人。
然而今天,卻是這樣無比感傷的一句話。
定定的看着他,葉瑾言張了張口,“江逸之,你的演戲退步好多,你也不再做什麽明星夢了吧?”
感覺到肩膀上的那只手猛然一沉,又緩緩的松開,“我能再抱抱你嗎?”
“你知道答案。”她往後退了一步,離開唯一的身體接觸,“你走吧,從今往後,你我形同陌路,無愛無恨,再無交集!”
“無愛無恨,再無交集!”身形晃了晃,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突然就緊緊的抱住她,“不,瑾言,我不想失去你!我從來都不想失去你!”
“你放開我,你……”沒想到他會突然情緒失控,明明看着已經要走了,拼命的掙紮着。
沒掙紮兩下,只覺得身上一輕,江逸之猛然被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拽過去,然後一個趔趄——
尚沒有看清,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待他定睛看過去,裴斯年臉色鐵青,很快又是一個拳頭飛過來。
哪裏能這樣只挨打不還手,江逸之立刻跳了起來,“來的正好!把瑾言還給我!”
說着,就跟裴斯年糾纏在了一起。
站在一旁看着,她沒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已經接近十二點,到處都開始噼裏啪啦的放炮迎新年了,根本沒有人能聽見她說什麽,兩個男人如同正在紅眼的公牛,鬥得不可開交。
可一貫斯文的江逸之,哪裏是練慣跆拳道的裴斯年的對手,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沒多久就被揍得不成樣子了。
“別打了,別打了!”撲過去從身後抱住他,雖然不知道他怎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可不得不承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還是很開心的。
裴斯年不想傷到她,站定了沒有動,但是怒氣未消,一手指向趴在地上的江逸之,冷聲道,“把瑾言還給你?!憑你,也有顏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算我現在讓步,你能給她什麽,是能給她名正言順的妻子身份,還是能風風光光的娶她過門?你憑什麽說還給你,她什麽時候也不是你的!”
一把将身後的她拽過來,緊緊的攬入懷中。
熱度将她包圍,一顆冰涼的心也得到了溫暖,不管怎麽樣,他回來了,他終究是回來了。
“你……”被問的一陣語塞,江逸之臉上還是很疼,強撐着站起身,“那你又能給瑾言什麽?你給她風光的婚禮了嗎?大年夜的你把她一個人抛在家裏,你去哪了?”
“我沒必要跟你交代!”他冷冷的說。
嗤笑一聲,江逸之說,“你是不敢交代吧?瑾言,你真該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他在江市跟在人家白家小姐的後面,可是殷勤的很。不過跟我一樣也要倚靠女人,你比我無恥的多了!那邊搭着富家小姐,這邊還抓着瑾言不放,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
其實江逸之這個話就有些昧良心了。
在江市的時候,白亭如可是對裴斯年殷勤有加,怎麽也輪不到他獻殷勤。只不過為了在瑾言的面前貶低他的形象,也因為在他的眼裏,裴斯年一定是依靠女人的小白臉,所以能多添油加醋,就多添油加醋!
“就算是這樣,我也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江逸之,從我爺爺病危,你在醫院跟我說分手的那天,我們之間就徹底的完蛋了!跟任何人無關,就算有一天我流落街頭颠沛流離,也絕不會再回頭找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瑾言你……”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決絕的話來,江逸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轉身進屋,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瑾……”後面的字噎在喉嚨口沒有出來,原以為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求複合,卻沒想到中途這個姓裴的又殺回來了。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瑾言就是他的,可現在連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
進了屋子,撲面而來的溫度讓她稍稍回暖了點,方才那擲地有聲的氣勢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頓時就如洩了氣的皮球。
“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煮餃子!”有些心慌的說,轉身想去拿餃子,卻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別去!”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緊緊的将她擁入,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才稍稍定心一些。
吃完年夜飯,他是怎樣的迫不及待,從三百公裏外趕回來,就是為了早點見到她。
直到此刻,她在他的懷中,紮紮實實的,才真正的安心下來。
“對不起……”以為他是生氣方才的事,瑾言小聲的說,“他說想給爺爺上柱香,上完就走,我沒想到……以後不會了。”
“我并沒有信不過你!”捧着她的臉頰,他低低的說,“你也并沒有信不過我,不是嗎?”
點了點頭,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是我寧願不去相信。你不在我身邊,電話也打不通,我以為你會就這樣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刻起,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裏是有多麽的在意。
自己總是說着沒關系,不要緊,然而當他真的不在,有可能不會回來,她才覺得要緊的不得了,如果他就此不見,自己将來怎麽有勇氣走下去。
“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裴斯年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很是感動的說,“我并不是一個人在努力,一個人在一廂情願,你剛才對他說的話,也不完全是負氣?”
“嗯。”低下頭,臉紅着應聲。
心底有一股暖流在緩緩的流淌,這樣的回報,方不負他深夜奔回。
“乖乖,我不會消失不見,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他一臉認真的說,“還有,什麽流落街頭,颠沛流離,此生也絕不可能!有我在,就絕不會有那一天。”
“我只是……打個比方!”
她小聲的說,方才只不過是來氣,所以脫口而出的話,沒想到他倒是放在心裏當真了。
“打比方也不許!我裴斯年的女人,絕不會淪落至此!”他用力的将她攬住,将她的頭緊緊的貼着自己的胸前,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自己是有多麽的堅定。
外面炮竹聲一直不斷,電視裏已經響起了難忘今宵,看着相片裏爺爺和爸媽的微笑,她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孤單了!
“新的一年了,乖乖,新年快樂!”吻着她的額頭,他輕聲的說。
“新年快樂!”踮起腳尖,在他的唇瓣印上一吻,羞紅着臉卻是鼓足了勇氣說,“我的老公!”
裴斯年眸光一亮,大掌縮緊,将她的腰身拉近了些,緊緊的貼着自己……
☆、082、比較喜歡哪個我
雖然最普通不過的兩個字,雖然只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卻輕易撩撥了他的心。
毫不猶豫的俯身而下,尋獲到她的唇,熱烈的吻了上來。
這一次,她不是溫順的承受,雙臂主動舉起,繞過他的頸項,挂在他的身上,仰起頭,輕輕而小心翼翼的回應着。
小小的舌尖如初綻放的花苞,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回應着他的熱情,學着他的樣子,像個認真十足的孩子。
只是那麽一點點的回應,也足以讓裴斯年欣喜若狂了。
更加緊擁了她的身體,不再滿足于彼此的淺嘗辄止,一打橫将她抱起,大步的走向卧室。
之前怕她冷,特意在卧室加裝了暖氣片,此刻一開門,簡直是添柴加火,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成了負擔。
把她輕輕的放在床上,雙手撐在兩邊,好不容易才從彼此的糾纏中分開來,他的眼睛裏寫滿了渴念。
“乖乖,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聲音略有些沙啞,他喘着氣說。
這句話是大大的違背他的心願的,如果她說不,依着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就算再怎麽不情願,也會停下來。可終究還是問了。
葉瑾言咬了咬唇,看着這個俯在自己上方,近在咫尺的男人,明明太陽穴的青筋都已經暴突,眼睛裏也盛滿了熱烈的火焰,即便如此,依舊還能問她一句,還能想着她願不願意。
就在這一刻,她想,即便未來的路充滿了荊棘,即便不是那麽的一帆風順,即便他身份成謎,背景未知,她也是願意的。
沒有回答,只是兩只小手堅定而顫抖的去解開他胸前的紐扣,一顆一顆。
纖細的指尖透過布料觸碰到他的皮膚,帶着點淡淡的瘙癢,裴斯年哪裏還按捺的住,一把按住她的小手,手指拉着衣襟兩邊用力的一拽,紐扣噼裏啪啦應聲散落一地,卻是從未聽過如此動聽的聲音。
她長發散落開來,眼眸含着撩人的醉意,如萬千星辰落入其中的璀璨,這世上再無一人能入得他的眼中,就算是這樣簡陋的屋子,甚至略有些窄小的床,便也是天上地下最美好的地方。
一切,皆因有她而變得完滿!
雙手攀附着他,好像抓住了大海中的一塊浮木,只能随他起起伏伏,疼痛也成了綻放的美麗,她睜大眼睛看着晃動的天花板,腦中閃過的唯一念頭是:這夜,還真的很長……
——
清晨,床上的人兒想要慵懶的伸個懶腰,可手腳卻仿佛有千斤重,根本伸展不開來,稍微動一動,只聽到一聲悶哼,“唔!”
迷茫的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裴斯年微蹙的眉頭,和皺起的臉,“我的乖乖,就算過河拆橋,也沒有一大早就這樣謀殺親夫的。而且你這方式,未免也太特別了點!”
葉瑾言臉上一熱,腦中閃回的是昨晚一幕幕讓她臉紅心跳的畫面,下意識的手一推,“你閃開!”
“砰——哎喲!”猝不及防,裴斯年就這樣被她從床上推下去,連帶被子滾落地上。
這下情況就更糟糕了。
他本是無意的,被子被卷在身底下,連帶着葉瑾言身上的都被拽了下去,可是——還沒穿衣服!
“你你你……還我被子!”拼命的拽着一點點邊角,可是根本就起不了什麽作用,蓋了下面蓋不了上面,更加窘迫了。
裴斯年哭笑不得,“明明是你把我踹下去的!”
雖然這樣說,還是從床下爬起來,搖了搖頭,“這床實在太小了,有必要換一張大的。”
“沒必要!”果斷的拒絕道,“反正平時就我一個人,也不常住,這床夠用了。”
“一個人?”已經爬上-床的裴斯年一把将她抱進懷裏,“老婆,我們可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你敢說,自己是一個人?而且……我們現在可是法律上和實質上都承認的夫妻,你莫不是想悔婚?”
“悔婚又怎麽樣,反正你……你不許搶我的被子!”她只是覺得羞澀,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除了抱着一大團的被子,更不敢看他。
裴斯年笑道,“原來只是為了被子,這好辦,等會兒我們就去買個十幾二十床來,你想蓋多少都可以!”
十幾二十床……
葉瑾言一頭黑線,這是要悶死她麽?
松開手,裴斯年不緊不慢的下了床,身後落了個空,她急急轉頭看去,卻見他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只不過還沒穿上。
雖然已經有了那麽親密的關系,可還是忍不住會臉紅心跳,別開眼去,卻又控制不住的目光會自動溜過去。
他忽然一傾身,壓在她的面前,幾乎與她鼻尖抵鼻尖,“老婆,對為夫的身材可還滿意?”
“滿……滿意你個大頭鬼!”回過神來,随手抓起一個枕頭丢他,卻引得他哈哈大笑。
他不再逗弄她,穿上衣服出了卧室。
看着他離開了,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磨蹭着起床,只是腳沾在地面上的時候,卻有些往下一滑,腿腳都是酸軟的。
床單上綻放着殷殷一朵紅梅,她不敢多看一眼,胡亂的把床單拽下來,團成一團。
想要抱出去丢洗衣機,忽然想到他還在客廳裏,便轉身随便塞進個角落裏,生怕他看見,還往裏更塞了塞。
整理了一下床鋪,确定看着還算整潔,這才出去。
一開卧室門,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氣,裴斯年端着兩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從裏面走了出來,放在餐桌上,轉身又進廚房。
就在她困惑他去做什麽的時候,他一手端着醋碟,一手端着一小盤餃子出來,順手将碟子放在餐桌上,然後轉身——
那一小盤餃子就放在了爺爺和爸媽遺像的面前,擺放好以後,又點了一炷香拜拜插上,“爺爺,爸媽,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餃子了!謝謝你們把這麽好的瑾言留給我,我會對她好的!”
很簡單的幾句話,可是葉瑾言卻覺得鼻子發酸,眼睛裏有點澀澀的。
他說完了一轉頭,“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吃飯!”
吸了吸鼻子,她輕哼一聲,“知道就好!你要是敢對不住我,我爺爺和爸爸媽媽都不會放過你的!”
“嗯,我很害怕!”他認真的點了點頭,卻是手上沒有閑着的給她放醋碟。
看着他忙碌的動作,不知為什麽,腦中就閃過之前在頂樓看見他開會談事情時的樣子,很難聯想起來是一個人。
面前的他,溫暖而親和,會給她煮一頓熱騰騰的早餐,會親昵的和她開玩笑,就像所有見過最平凡的夫妻一樣,但是那天的他,高貴而不可親近,淡漠疏離……
“在想什麽?是不是突然發現有我這麽帥的老公,覺得很幸福?”他半開玩笑的說,把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趁熱吃。”
“我覺得你好善變。”咬了咬唇,她還是忍不住說。
裴斯年挑了挑眉,“嗯?”
“我上次……”遲疑了下,終是問了出來,“上次在酒店看到你的那次,你好像在跟人開會。”
“嗯。”他應了一聲,沒有反駁。
“那個樣子的你,好陌生。”她小聲的說,其實就算是回憶起來,那時候的裴斯年只是擡眼甩過來的一個眼神,都會讓她懼怕的。
“是嗎?那個樣子?那時候的我,是什麽樣子?”他饒有興致的問。
回憶了下,輕輕的咬着下唇,看上去可愛極了,她有些苦惱的想着措辭,“很冷漠,很高高在上,反正我說不出來,就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跟現在的你,也不一樣。”
第一次聽到人這樣誠懇的形容他,裴斯年笑起來,“那你比較喜歡那個樣子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現在的……”忽然發覺中了套,她立刻改口,“呸!都不喜歡!”
“真的?”他嘆息一聲,“那我可真傷心了!”
“你……”話還沒說出口,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唇,把其餘的話都堵了回去。
這才是他最想品嘗的早餐,果然味道跟想象中的一樣好!
深深的給了她一個熱吻,直到她幾乎喘不過來氣才放開,輕笑着說,“下次再敢說不喜歡我,我就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你了!” [筆85]
“你——”剛想瞪眼,對上他高挑的眉梢,只得悻悻然的低下頭去,忽然就後悔剛才的選擇。
其實那個樣子的裴斯年也沒什麽不好的,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嬉皮笑臉“欺負”她,只會遠遠的疏離在人群之中。
“吃完換件衣服,我們出門去!”他動作還真是迅速,很快就吃完了,起身把自己的盤子放回廚房。
半個餃子噎在喉嚨裏,她猛然擡頭,“出門去?做什麽?”
“你不是要買被子麽?”他反問道,在看見她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時,好笑的改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床單藏起來了,去買幾床新的。還有,床一定要買大的,我可不想每天早上都因為被你踹到地上而醒來。”
“……”一句話,讓她瞬間紅了臉,忿忿的把餃子當成他,用力的咀嚼着。
裴斯年倚着廚房的門,微笑着看她,一切的美好,才剛剛開始!
☆、083、都好就是都不好
換了一件寶藍色的毛衣,黑色短裙,裏面穿着加絨打底褲,外面再套上一件米色大衣,看上去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裴斯年來的時候沒帶衣服,這裏也沒有存着他的衣服,因此還是昨天的款式,只不過……裏面的襯衫算是全毀了,好在是最裏面的,就是直接套毛衫有點紮人。
被葉瑾言嘲笑了好一會兒,誰讓他自作孽的,還故意把手從他的臂彎伸進去,然後手指輕輕的撓着他的胳膊肘,偷笑不已。
打開門出去,正好對門的也出來,一家三口喜氣洋洋的,小姑娘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紮着兩個小羊角辮,甜甜的叫:“叔叔阿姨好!”
“你也好,新年快樂!”瑾言笑着回應,擡頭跟對方的點了點頭。
雖然搬進來有段日子了,但是自己住下來的時候很少,所以幾乎沒見過什麽面,今天算是正式的第一次打照面。
“你住在這裏的啊?”對門的太太笑着說,“我說有人住的,我老公非說沒有,你不常在家吧?”
“對,我工作比較忙,經常要出差的。”她微笑着回答。
對方的先生問道,“那你先生也不常回來的?”
扭頭看了裴斯年一眼,微微颔首,“是呀。”
“怪不得看你們門總是關着的。不過有時候能聽到點動靜,昨晚聲音有點大的,都在放鞭炮,我老婆非說我聽錯了。”男人笑呵呵的說,“新年好啊!也是去拜年嗎?”
“爸爸媽媽,快去外公外婆家了!”小女孩着急了,拉着自己父母的手。
“好好,這就走!”安慰着孩子,一邊說,“那我們先走了,再見啊!”
裴斯年快了一步,從懷裏掏出了幾張紅票子,瑾言也沒看清是多少,就見他塞到了小姑娘的手裏,“小朋友新年快樂!”
“謝謝叔叔!”小女孩嘴很甜,笑起來兩邊臉頰有小酒窩。
顯然人家父母吓了一跳,連連推搡着,“這不行,這不行,我們才剛認識,怎麽能收這麽貴重的,不不不,一定不能收!”
“是一定要收!”他淡淡的說,“我工作比較忙,常不在,平時如果我太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還請你們幫一把。這點是給孩子的心意,不算什麽。”
“這……”妻子有些為難的看了丈夫一眼,男人看了看他,這才說,“幫忙是一定會的,畢竟大家都是鄰居,不過這錢,是一定不能收的。這樣吧……”
說着,從裏面抽出了一張遞給小孩,又把其他的還給了裴斯年,“這一張,就算是心意,我們領了。太多了确實不敢收也不好意思收,以後大家互相幫忙的地方多着呢,您說是吧?”
裴斯年也不推辭,淡淡點頭,“那就先謝過了。”
看着這一家人歡歡喜喜的拎着年貨去拜年,瑾言頗有些感慨,面色就惆悵了幾分。
“是不是很羨慕?”他淡淡的問。
搖了搖頭,她想到了什麽,“你剛才給了人家多少啊?”
把人吓成了這個樣子。
孰料他說,“不知道,我随手拿的,應該不多。”
從他的手裏抽過來,瑾言粗點了一下,大概兩千多塊,難怪人家吓成這個樣子。
“第一次見面,你一出手就是這麽多……”瞥了他一眼,有些無語。
“區區身外之財罷了。”放回懷裏,他看着她說,“走吧,先去買衣服。”
“買什麽衣服?”眨了眨眼,不是去買床單被子麽,這就改變主意了?
“襯衫。”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點不太自然,扭動了下身體,“紮得很!”
“……”她忍不住笑噴了。
——
第一次陪着他去買衣服,這感覺還真的是蠻新鮮的。
印象中十六歲以前,她買衣服買包包,也都是去君泰,銀泰這些大商場,然而發生了後來的事以後,再買衣服,都是批發商城那些便宜貨了。
雖說是過年,可是出來逛的人還真不少,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不串門子的,大都逛街買東西,或者去旅游了。
名品店不至于那麽熙攘,但是服務員也沒有閑着,他們進門的時候,裏面還有人在試衣間試衣服,導購小姐抱着幾件在外面等着。
“先生需要什麽?”有人眼尖,很快的迎了上來,笑眯眯的問。
“襯衫。”他直截了當,本來就是有目的而來的。
導購小姐微笑着往前領路,“襯衫在這邊,都是今年的新款,做工和料子都是很好的。”
“今年才開年,哪裏來的什麽新款。”他面色淡淡,導購小姐臉上尴尬了一下,不過還是說,“款式都是提前設計的,年前才剛到的貨,款式肯定是最新的,如果先生喜歡舊款的,我們也都有的。”
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幾件,“這幾件怎麽樣?先生喜歡什麽顏色的?”
“你看呢?”側頭問了一下跟在身後的小妻子。
葉瑾言百無聊賴的東看西看,她覺得買個襯衫而已,還是他買,所以自己完全屬于瞎看看。
冷不防他一問,撇過去看,“呃,都好!”
“都好,就是都不好。再拿些看看!”他揚聲道。
導購面色一僵,只好轉頭又換了一部分,“那這些呢?搭先生身上這款毛衫,或者外套都很合适。”
其實最尴尬的不是導購,而是葉瑾言。
她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就讓他歪解成這個意思,而且人家導購明顯不開心了。
只得往前走了一步,煞有介事的拿起兩件在他身上比了比,最後指着一件天藍色的,“這件。”
“這件好?”他揚了揚眉。
“去試試!”推了他一把,不認真一點,他會當成自己又在敷衍。
這下他滿意了,就拿起她說的兩件一扭頭進了試衣間。
裴斯年一進去,導購頓時覺得那種無形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小姐,這邊還有些新款的褲子,要不要幫先生看看?還有外套,您先生長得那麽帥,穿起來一定好看。”
“呃……等他出來再說吧。”她臉紅心跳的,還不習慣人家這樣誇贊,雖然,誇贊的是她的老公。
長得帥……
嗯,裴斯年确實長得很帥,不可否認。
只不過跟他在一起,他身上那種淩厲的氣勢更甚,會讓人不自覺的就自動忽略了他的長相,被他的氣勢直接降服。
“爸爸怎麽還沒好啊!”
邊上傳來埋怨的聲音,不是很遠,聽着還很熟悉。
另一個聲音更熟悉,“你爸爸一年到頭難得讓你陪一會兒,怎麽就那麽不耐煩。成天的心思都在你那個不成器的老公身上,好好的,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呆着,還被人打劫成那個樣子,真是丢臉!”
“媽,你就別說了。逸之又不是故意的,他怎麽知道年三十還有人打劫的,現在這世道真是過分!”
不用去看,葉瑾言也能肯定說話的這兩個人是誰,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顯然他們沒看見自己,那也就不想主動去跟他們有什麽交集,只希望他們能快點走,或者裴斯年快點出來一起離開。
正想着,後面的試衣間的門開了,葉朗從裏面走了出來,套着的外套吊牌垂在下面,顯然在試新衣服,而他整理了下領子就頓住了。
葉瑾言的面前是一面穿衣鏡,葉朗從她身後出來,剛好就從這面穿衣鏡裏看到反光出的她的臉。
“爸爸,真帥,真好看!就這一套買了吧,我還想去看今年新上的包包呢!”葉雪昕飛快的撲上來,撒嬌的說。
“爸爸?”
葉朗卻擡手撥開她,大步朝着瑾言的方向走過來,她的呼吸有點急促,避不開了,可是又不能裝作沒看見。
“真的打算把舅舅當路人了?”葉朗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從鏡子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硬着頭皮轉過頭,生硬的叫了一聲,“舅舅。”
潘妙雲見葉朗沒走過去,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走,好奇的跟過來,“喲,我說今天怎麽這裏的味兒都不對呢,這大年初一的,可真是好興致!”
“媽,人家都不理咱們,我們又何必上杆子認這門親呢!”葉雪昕陰陽怪氣的說。
“一個人?”揚了揚眉,葉朗的意思很明顯。 [&]. 首發
這裏是男裝,你怎麽可能一個人到這裏來?
“好興致的是舅舅舅媽吧,這還不到中午,收獲不少……”眼睛掃了一下母女倆手上拎着的袋子,“果然是花着別人的錢,一點兒都不心疼。”
潘妙雲臉色一變,“你說什麽,什麽叫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