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奔
傅邺的目光看向江然旁邊的餐桌,語氣冷了幾分:“我在問你,是私人恩怨還是無差別攻擊?”
傅邺絕對不是那種裝酷耍帥表現出來的冷漠,他的這種氣質是天生的,尤其是逼問人的時候,眼神淩厲像鷹眼一般讓人腎上腺素頓時飙升。
對于這種人,血大概也是冷的,冷冰冰的血就像是荒漠裏零灑的幾滴甘泉,讓人渴望卻又望而卻步。
傅邺很少會生氣,但大多數人都會誤會他,比如現在,食堂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從美食移到了這裏,等着看後續。
江然回頭去看旁邊的人,是胡明語。
對方慢吞吞地站起來,帶着挑釁的笑容說:“教官,管我什麽事啊!”
“你的八點鐘方向和四點鐘方向都有攝像頭,警校學生不會知道鐵證如山這四個字怎麽寫吧?”
胡明語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江然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傅邺的意思,作為受害人,他的确是感受到被東西絆了一下,但速度太快,他其實沒怎麽反應過來。
端着這盆毛血旺的手越來越燙,手也越來越酸,他想放在一旁,但覺得眼下這種仿佛庭審現場的情況下,他放下這盆東西實在不合适。
下一秒,江然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傅邺擡起手托着他的小臂,讓他端穩。
好在何謂絕對是有眼色的人,急忙上前把這盆礙事的東西端走,只留下“原告”,“被告”和“法官”。
傅邺看着胡明語,清冷地聲音回蕩在整個二樓:“我這個人向來不在乎心服,只在乎口服,對于我訴案,這就夠了。這麽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帶到了生活中。今天也一樣,我和偵查一區的學生說過,我做事,一次會讓那個人記一輩子。軍訓還有八天結束,在最後一天,遞交給學校,教育廳,省公安廳的測評表上,他們都将會看到’夜伴三庚‘卓然不凡的文采,我會把從你所有的帖文裏找出最好的三篇,一字一句地謄抄下來。我還會給你軍訓優秀标兵地名額,因為貴校的軍訓标兵,會進行宣傳和展覽,你的評語也是你那些優秀出色的代表作。”
傅邺很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他的語氣很平和,就像平時上課一樣。
可讓本來熱火朝天的食堂,瞬間低了幾度。胡明語後背的涼意把他冰塑在原地,那個論壇都有網民,換句話說,大家都帶着面具狂歡,現在有個人忽然出來把他的面具摘戴,公之于衆,這無異于實在裸奔。
他不敢再吊兒郎當地站着,立正姿勢站好之後,剛想開口。
傅邺看都沒看越過他:“道歉是世界上最垃圾的廢話。”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
江然灑到他身上的湯估計燙起了一層皮,他現在不得不去處理一下。
等傅邺一走,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江然聽着那些話,心底還沒緩過來。這無異于是在宣布,那天晚上造謠自己和傅邺的帖子,他都知道。
宋晨磊過來拉他:“走,吃飯。”
這頓飯他吃不下了,江然快走了幾步,跟着傅邺離開的方向。
走到樓門口,他喊了幾聲“教官”。
傅邺在樓梯拐角處等他。
江然站在最上面的臺階,帶着感激和這個人真誠地道歉。
傅邺反問:“為什麽道歉?”
江然用自己憋足的知識儲備和他說:“雖然熱油灑你身上這個行為不是我的本意,但造成結果的直接行為人還是因為我。所以對不起。”
傅邺難得用法言法語,更難得見他露出認真的表情,他看着他說:“那給你三秒,從樓梯上下來,我就原諒你。”
江然瞪大眼睛,三秒!
給他三十秒都下不去的,見傅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要離開,他直接坐到樓梯扶手上,滑了下去。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他用這種方法,愣在原地。江然滑得時候多威風,剎車的時候就有多害怕。眼看他就要掉下去時,傅邺擡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慣性下沖。
近在咫尺。
又是這樣近的距離,江然聞到他身邊的味道,心又不受控制地加速度,一下,兩下。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現在耳畔都是昨晚宿舍夜談,宋晨磊的聲音:“你渴望和這個人的親密距離越來越近,一旦靠近,你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加速。”
是現在這樣嗎?江然問自己。
傅邺打斷他的思緒:“你還要在上面坐多久?”
“哦!”江然從扶手上下來。
傅邺蹬了他一眼:“出息了。”
江然認錯的速度絕對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他眉眼彎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傅邺看着他的笑容,心緊了幾分,松開江然就要離開,對方卻忽然說:“你剛剛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傅邺停下腳步看他:“是。”
威脅是為了讓人害怕再達成自己的目的,傅邺不喜歡威脅別人,要麽不做,要麽做,至于對方怕與不怕都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江然:“能不能,能不能別那樣!”
傅邺沒想到他拐着腿追出來只是為了這個,他毫不客氣地說:“不能。”
江然低下了頭:“哦!”
“哦”完沒多久,耳邊響起了對方離開的腳步聲。
傅邺剛到一樓,就聽到了清脆的女聲喊“江然”的名字,他正要出門的步伐頓住了。
翁雅擔心地拉起江然的手去看:“都燙紅了!”
江然抽出來捏了捏她的臉:“我皮膚白罷了,真沒事。怎麽不吃飯跑出來啊?”
“我以為你要走,然後擔心你,就跟出來了。”翁雅站在門口聽到了他們倆的所有對話。
她不解地問:“胡明語都那麽過分了,你替他求什麽情?”
江然笑了笑:“我可沒那麽聖人,和傅邺沒什麽話聊,随便胡扯的,”
“江然你真的……”翁雅實在想罵他,但又找不到什麽詞來形容。
不知怎麽,江然忽然又想到了昨晚宋晨磊的話,他的喉結動了動,主動靠近翁雅,去拉她的手。
翁雅臉紅了紅,小聲問:“你幹嘛?”
江然沒說話,只是靠的越來越近,他擡手攬過翁雅的腰,慢慢低下了頭。
翁雅大驚,提醒江然:“這裏有監控,別!”
江然還是沒說話,眼看就要親了下來,翁雅閉上了眼睛,她從心底是渴望江然的吻的,她沒辦法像其他女生那樣,摟着自己的男朋友又親又抱,這半年她和他除了名義上的情侶,除了周末的飯友,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有時候,她會懷疑,江然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可他又對她很好,會安慰她,講笑話逗她,每次她和他抱怨別的事情,江然不會說教似得“好為人師”,他會和她一起玩笑着罵,他懂她在宣洩情緒。
有一次大雨天翁雅胃疼得在床上打滾,結果舍友的男朋友還要她到樓下給舍友取藥,翁雅心善又不喜歡拒絕別人,回到宿舍就和江然吐槽這件事。
等她說了一大段之後,就在她期待着江然站在她這一邊時,對方卻好久都沒有回消息。翁雅難受地哭了起來。
過了十幾分鐘,翁雅都快睡着了,江然給她打電話:“來樓下,給你買的胃藥。”
她下樓看到江然打着傘站在雨地裏,她跑過去抱着對方失聲痛哭。江然是一個滿身帶傷的人,可他還是把那些傷疤變成铠甲,盡其所能地給翁雅安心的感覺。
這一刻,翁雅摟住了江然的脖子,期待她的初吻。江然看着懷裏的人緊張地顫抖,他停下了。
不想讓翁雅失落,他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對方睜開眼睛,慢慢地松開了江然的脖子,臉上的紅暈退散,低頭說:“我,我先回去了。”
站在門口的傅邺雙手握緊,也離開了。
等翁雅走後,江然洩力地坐在臺階上,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了,如果宋晨磊他們說的那種感覺是真的,那他和翁雅之間不僅沒有,而且和剛剛面對傅邺時的緊張,心跳完全不同。
江然有些喪氣地想,我到底怎麽了?
這天之後,江然發現他和傅邺好像商量好一般,徹底錯開彼此會出現的地方。江然已經能慢慢地走了,他白天盡量藏在實驗室,晚上躲到圖書館學習英語,馬上要四六級考試了。
傅邺再也沒去過食堂二樓吃飯,每天訓練任務結束沒人能再找得到他。
這天晚上,江然從圖書館出來默默算着軍訓結束的倒計時,還有三天了。
“還有三天,”江然嘆了口氣,“三天,痛苦的日子就結束了。”
但更痛苦的是他們要面臨實習,被分到全省各個地區公安局,江然很害怕适應新環境,他大一由于還沉浸在父母離開的悲傷裏,那一整個學期他沒和任何人說過話,很多人都知道偵查系有個“啞巴”。
不管他會被分到哪裏,他都不想去,之前還有留校實習的名額,今年全部實習生去一線單位。
江然為前路擔憂,又在莫名的惆悵。三天之後,他和那個人不會再有交集。
“诶我,我老想他幹什麽!”江然開始帶上耳機聽單詞,正當他打算拐彎回宿舍,餘光看到廣場上閃着人影。
江然回身細看,廣場兩側都有閃着亮光的巨柱,那人手提着頭盔,穿着機車服。江然走到廣場上跟着他。
“學校好像沒有這個社團吧!”江然想了想,反正當交個朋友了,大着膽子去喊。
誰知道那個人只是微微回頭,随後直接帶上了頭盔。江然拖着殘軀快步走:“同學,你是哪個系的?”
男人怕他跌倒,停下了腳步等他。
江然走到他身邊,摘下耳機問:“同學。哪個系的?”
對方沒回答,只是等到他之後就開始繼續朝校門外走。江然摸不清楚,也跟着他:“我偵查的,看你這身衣服挺酷的,大幾啊?這麽晚出去飙車啊?”
男人并不知道他可以這麽話唠,江然喋喋不休:“我小時候也喜歡機車,就是小學學自行車的時候,摔過一次,對這種騎行工具都很恐懼,但我還是很想找個機會學習一下,你報得哪個機車駕校啊?給我推薦一下呗!”
不一會兒,走到了校門口,江然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繼續問:“你車在哪兒?我看看啊,讓我摸摸也行,這種東西真挺酷的,你買車多少錢啊?你買多大排量的,現在市面上那些好牌子機車太貴了,但一般的又沒有那種感覺,我還是中意雅馬哈R1,可惜是60的排量,我覺得我駕馭不了……”
“你該回去睡覺了。”男人終于打斷了他的話。
江然笑他:“裝什麽學生會啊,你不需要回去睡?”
男人沒再說話,直接出了校門,一路沿着地下通道去了停車場,江然這才明白對方的車停下他們校外的停車場。看到機車的瞬間,江然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他指着男人說:“那天撞了我的,是你吧!”
男人帶好手套點了點頭。
江然笑着說:“那正好,那天的交通事故是需要處理一下,福興路的監控應該沒删。”
男人躲在頭盔後笑了起來,他轉身逗他:“可以,我不介意把你那天哭得那麽傷心的視頻在學校食堂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
江然吃癟地說:“法外狂徒!”
男人檢查完車之後,看着站在原地的江然:“在這兒別動,等我。”
江然心道:你誰啊?命令我!但他嘴上還是誠實地答應了。
他們學校的這個地下停車場其實是和麗瑞商城共用一個停車場,這裏很大,有四分之一的區域供省警校教職員工停車。
“等等!教職員工,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江然這個時候像被定在這兒,想走又不敢走。
過一會兒,男人手裏拿着一個頭盔遞給他,朝他示意:“上車!”
江然心虛地問:“什麽意思?”
“你不是喜歡嗎?上來。”男人見他站着激動,主動替他帶好頭盔。
江然有些躍躍欲試,他心想,他都不願意戳穿自己,自己就當不知道這個人是老師。
男人騎上了機車,看着江然。對方猶豫一下,還是坐上去了。
他囑咐道:“抱緊我,別松手!速度太快,可以告訴我,身體不适也告訴我,別顧着瘋,什麽都忘了。”
“知道了。”江然覺得他的語氣太像“那誰誰”了,他又想,可能當領導的都這樣吧!随後,他抱緊了他的腰。
江然其實是緊張的,他很缺乏安全感,這個時候沒有體驗過的新鮮感和面對未知的恐懼撕扯着他,等他想後悔的時候已經來得不及了。
他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會把自己的安全交到一個前幾天剛驅車撞倒自己的人。
男人在市區駕車不會太快,基本慢速行走。他提醒江然:“現在不用抱這麽緊。”
江然尴尬地松了松手:“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挺害怕的。”
“別怕。”
江然的心抖了抖,這兩個字很溫柔。
他馳騁在夏夜的風裏,一個冷顫之後,他想自己不會是變态吧,為什麽和每個男人相處都會有宋晨磊說的那種心跳漏一個節拍的感覺。
男人不會在市區裏飙車,他一路開到了惠明沿海綠道,這裏是離市區最近的騎行道。江然雖然帶着頭盔,但他的耳畔還是傳來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他打開護目鏡,聞到了海的味道,這對于被那個地方困住的他來講,是自由的氣息。
江然忽然覺得如果這個人是警校的老師,那他一定懂得平衡生活,在他心裏,學校,社會,都是有形、無形的牢籠,困住人的身體,但自由不會,它能放飛人的希望。
江然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贖》,他讀着那句臺詞:We sat and drank with the sun on our shoulders and felt like free men.(陽光灑肩頭,仿佛自由人)
機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江然很自覺地抱緊這個人,他感覺風都被自己甩在身後。
夜晚飙車其實很危險,從黑暗奔向另一處黑暗,好在這裏有月光。江然感覺到渾身肌肉發緊,心跳得越來越快,他死死地絞着自己的雙手,頭不自覺地靠着這個人的背。
太快了,他閉上眼睛,下一秒覺得自己要淩空的感覺。不一會兒,胃裏忽然一陣翻攪,他抱着男人說:“我,有些不舒服。”
不只是胃不舒服,還有那種速度達到峰值令他害怕的感覺。說出來,江然就後悔了,他開始替這個人不值,簡直帶出來一個拖油瓶。
男人的速度慢了下來,拐到一處路牌前,停了。江然實在想吐,但他一整天沒吃東西,胃裏作祟的也都是些酸水。
他想下車,卻發現全身肌肉松緊下來之後,像被人抽幹了所有力氣。男人扶着他下了車走到了路牌旁,江然幹嘔了幾聲。海浪卷起的水花飛濺在他臉上,那股子惡心的感覺慢慢消退,他又被月色下的海吸引了。
男人替他順了順後背:“好些了嗎?”
江然不好意思地起身道歉:“嗯,我也不是暈車,就是忽然有些害怕。對不起啊,帶着我,你都不盡興。”
男人沒說話,把他扶到路邊的石墩上坐下:“緩一緩,我們回去。”
江然想把頭靠着路牌,但離石墩的距離有些遠,他打算蜷起腿來,把頭埋到膝蓋上。
男人卻忽然站過來,讓他的頭靠着自己的身體。江然被這個舉動吓到了,尴尬地拒絕:“不,不用,謝謝!”
男人卻伸手強攬過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腰腹:“你不舒服,別亂動。”
居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尤其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像極了傅邺。
江然鼻子有些酸,他沒骨氣地承認,他就是想他了。
他很少會有想念的感覺,可能是因為父母不在的那六年,他都把這輩子的想念花光了。他不再想體會那種牽腸挂肚的滋味兒,江然發誓,再也不要去想任何人了。
可他現在就是想傅邺了,那個人在食堂維護了自己之後,又把那天晚上受的奇恥大辱加倍奉還,可為什麽就消失了呢!
再有三天,他們就徹底沒有交集了。
察覺到江然低聲吸鼻子,男人忙問:“難受得厲害?”
江然搖搖頭:“沒事,鼻炎。”
他知道他自尊心強,沒再多問。
很少有這樣靜谧的時刻,江然覺得雖然身邊有人,但他就是很平靜。
這個時候,江然似乎已經忘了這個人可能是他的老師或者某位年輕的領導,他只知道他戴着頭盔,就是他可以傾訴的陌生人,或者是樹洞。
“你要不把頭盔拿了吧,我保證不看你的臉。”江然靠着對方,把頭又低了低。
“不用”男人的聲音被頭盔擋住,傳到江然耳朵裏很悶沉。
江然慢慢恢複了些力氣,他轉了個身坐直,面朝這一望無垠的海浪。
“小時候,一到節假日,老師都會布置日記,要我們記錄每天的生活,開學之後,別的同學的日記都是和父母去動物園,科技館,或者是一起回鄉下看奶奶,只有我每天在家裏,在鄰居家,在單位。”
江然對于小時候的記憶,對于父母,其實沒有太多的怨念,不是不怨,而是在這麽多年羨慕別人的過程中,釋懷了。
“我和我女朋友好的第一天,我和她說,如果未來我們是雙警家庭,一定不要有孩子。如果想有,我不當警察,在家裏帶孩子,給他很多很多的愛,讓他的童年有氣球,有旋轉木馬,有摩天輪,不會缺席一次家長會。我要讓他成為別人羨慕的小朋友。”
男人一直沒說話,安靜的聽着。
江然忽然問:“你成家了嗎?”
“沒有。”
“那你有女朋友?”江然覺得他們學校的老師,哪怕只是剛考入的講師,年齡也要奔三了,不可能還單身。
“沒有。”
江然來興趣,他站起看着男人問:“我們學校真有單身的老師?你不會是不婚主義吧?”
“不是。”
江然湊近他,盯着他的護目鏡,好像努力看清這個人的眼睛:“那是有喜歡的人,人家不喜歡你?”
男人忽然緊張起來,他退後幾步轉身說:“不難受了,回學校。”
江然笑着說:“那看來就是了。”
等倆人重新坐上車,江然拿出手機遞給他:“你不方便露臉也行,咱倆加個微信,以後周末可以約着一起玩啊!”
江然其實怕生又社恐,但他今晚實在對這個人喜歡的不行,這一身酷炫的機車服,就好像小時候看到的奧特曼,這個人帶自己飛起來的感覺,像夢幻般地飛翔。所以他大着膽子和他交朋友。
男人沒理他:“帶好頭盔,少說廢話。”
江然也不尴尬,收回手機笑着說:“我們在一個學校,而且你是教職工,學校教職工就那幾個,平時業餘愛好是飙車的更少了,我想查分分鐘的事,就這還裝什麽神秘啊?”
男人重新發動着車,撂下一句:“那你試試。”
一個起步加速度,江然直接被閃到了對方的背上,他急忙摟緊他,心裏不服地說:“等我四級考完,就揪出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