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畢業前的争吵

到了一個景區坐旅游觀光車的時候,傅邺見他一直在暗笑,好奇地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江然止住了笑,搖頭:“我其實并不知道跳樓機是什麽感覺,這是第一次,感覺還不錯。”

傅邺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你,還沒玩過什麽?”他覺得自己像個聖誕老人,把禮物都藏進江然夢裏。

江然又搖頭:“我沒玩過的多了去了,你應該問我玩過什麽?”

“那你玩過什麽?”

“沒有。”

傅邺接不上話,但他知道江然說的是真的。江然打開了話匣子:“小時候我很貪玩,那時候還是大院裏一群人生活,爸媽不在嘛,經常東家蹭個午飯,西家要碗水喝,可以玩一整天。後來上了學,散學之後也都是和院裏的小朋友玩,但到點了,他們都被家長叫回去吃飯,只剩下我,自己和自己玩。我一個人也能玩跳格子,抓石子,後來上了六年級,我甚至能一個人玩跷跷板,在我對面,放我的書包,能翹起來說明今天能在十一點前完成作業,翹不動,那就十二點了。”

傅邺說不出別的話,他笑着問:“小學作業,你寫到十二點?夢萍姐不揍你嗎?”

江然覺得他這個姐喊得刺耳,故意揶揄:“你叫她姐,我叫你哥,這成什麽了?”

“你不是叫我爹媽嗎?”傅邺問他。

江然大笑着:“越說越離譜,那你喊夢萍奶奶吧!”

傅邺見他打趣自己,蜷起拇指和食指彈他的額頭。

“疼!”江然驚叫着,“下手這麽重,你這是報私仇啊!”

傅邺問他:“我們什麽私仇?”

江然收回揉着額頭的手,認真地說:“早上我發瘋的事,別在意。一般我情緒忽然低沉或者高亢都察覺得到,會喝藥的,今天早上沒帶而已。”

他還記得早上對這個人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時,對方眼裏的害怕。

見傅邺的表情又凝重起來,他接着剛剛地話解釋:“我小時候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我怎麽可能作業寫那麽晚,寫的晚是因為,那個點,他倆才回來。我如果早睡了,那一整天都見不到他們。”

傅邺岔開了話題,他怕自己再聽下去,心裏堅守的東西也會動搖。

這一晚,江然如願地登上了輪渡,穿過氹仔大橋,看着夜空中明暗交雜的煙火,他像在完成幼年的心願一樣,希望大人陪在自己身邊,一起看煙花,一起去公園,一起坐纜車。

每完成一個項目,他會偷偷在“list”上劃掉,在夢幻的絢爛裏,他也成了灑下的星火,他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

不對,江然心裏忽然說,是有關傅邺的這個夢,永遠不要讓他知道。

而此刻,對方站在海風的角落裏,心裏流淌着隐晦的表達,他看着滿眼貯滿希望的江然,像摘到了一朵枯萎的玫瑰,在他的照料下逐漸嬌豔。

玫瑰不能重歸枝頭,他第一次有了珍藏的念頭。

這一天,太開心了。江然躺到自己的床上時,眼角眉梢都挂着難以抑制的喜悅。一個人翹着二郎腿,頭下枕着雙臂,盯着天花板的吊燈,江然哼着歌,為此刻腦海裏回現的一幕幕作背景音樂。

他拿出手機先是把今天的視頻都發給了翁雅,開始滔滔不絕地和對方介紹。而這個時候,翁雅睡了。

江然有些怫然,有種在深山裏喊話得不到回音的落寞。他浏覽着聊天界面,最後手指停在了傅邺的對話框,他問傅邺:“睡了嗎?”

過了一會兒傅邺回:“還沒。”

江然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麽,他其實是臨時起意,沒想到對方真沒睡。

“那個,你是在你房間的吧!”江然問出去就撤了回來,輕輕地掌嘴,你瘋了!

傅邺卻看到了:“不在,在A5-307。”

江然笑着罵了一聲“靠”,直接從床上跳下來,穿着睡衣拖鞋殺到了傅邺的門口,他站在門外說:“那我取個證,發給你們督察,讓他們看看人民警察怎麽當公仆的。”

傅邺其實是剛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就看到對方問“睡了嗎?”

“可以。”他很簡捷地回,剛回複完,門被敲響。傅邺放下手機去開門,他還在好奇誰會這個時間敲門,他很有警惕性,哪怕是很惬意的現在。

江然見他半天不開門,頓時道:不會真不在吧!靠!傅邺你真敢去找那個藍眼怪,我……”

傅邺隔着門聽到是江然,他打開門問:“你打算怎麽辦?”

江然一時窘态百出,他幹笑:“我就說你不可能眼光那麽差嘛!”和傅邺經過這一整天形影不離的游玩,兩個人相處越來越輕松融洽。

他直接進了傅邺是房間,四處張望,嘴裏說着:“那個藍眼怪,就差走路扭腰了,活脫脫一個水妖精,那種伎倆,你怎麽可能看不穿嘛,他除了眼睛好看之外,沒有一個地方能看。”

傅邺關上門,站在門口看着他例行檢查一般,在每個家都轉了一遍問:“有藍眼怪嗎?”

江然挑眉:“我就是替人民群衆行使監督權罷了,你這是什麽态度?”

傅邺依然站在門口,盯着他看。

江然被看得有些尴尬,玩笑話沒人接茬,的确會冷場,他正準備打算回去。傅邺開口了:“自己去卧室的抽屜裏取消腫的藥膏塗臉上。”

江然的右臉其實已經不疼了,他愣了愣。傅邺說:“明天再碰個藍眼怪,你還要說臉上的掌印是sexuality嗎?”

“我這就去,這就去。”江然臉頓時紅了起來,他心裏罵自己,早上怎麽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詞兒!

他塗其實并不知道掌痕在哪裏?他的整張臉都是腫的,傅邺從卧室門看到之後,無奈地走了進來,拿過藥膏替他抹了起來。

“睡一晚,明天早上應該消得差不多了。”

江然聽話地“哦”了一聲,傅邺站在他面前,只是腰上系着白色的浴巾。江然如此近距離地看着他結實的腹肌,心裏驚嘆:這得練多少年啊?

“一,二,三,”他的目光随着對方的腹肌流線一塊兒一塊兒地數了起來,知道目光移到了腰腹下,“六,七……”

頓時,他的目光停在了某處隐約凸起的地方,心裏另一個聲音炸裂開來:這他媽得多大啊!

沒反應都能若隐若現出來,那有……

“嘶~”江然的臉被傅邺重重地按了一下,對方沉下聲音問:“你沒有嗎?”

江然的臉和身體立刻燒了起來,他沒想到被發現了,而且還這麽無情地戳穿了。他急忙起身,動作太快,傅邺沒反應過來,倆人一時間幾乎是貼着身體站在了一起。

傅邺的鼻息就噴在他的額頭處,江然的眼睛飛快地睜閉,心裏像爬竄着過境的螞蟻,越來越癢。傅邺垂眸看着那張昭示對方緊張情緒的嘴巴,那麽紅透又光澤,挂滿緋意,那顆唇珠碾過晚霞。

微張緊閉,像無聲地勾引。

傅邺的荒蕪的心頭燎原起焰火,喉結滾動,慢慢低下了頭,朝着對方的嘴唇去。

江然猛然睜大眼睛,心底的聲音喊着:他,他他,他要幹什麽!我靠!

江然雖然三年擒拿格鬥學藝不精,但這一刻他腦海裏還是飛快地閃現着那些動作,他在想着要怎麽反抗,可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江然,你他媽給我睜開!你閉眼睛幹什麽。”

江然的手垂在身側,緊緊抓扯着自己的睡褲,他毫不懷疑下一秒,自己會抓出個破洞褲來,趕一趕新式潮流。

傅邺呼吸間的氣息越來越熱,江然閉着眼睛,好像在期待着什麽,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震動,像地震傾塌地瞬間。

無人區第一人有人踏足,沉寂和喧嚣交織着,江然想伸手去摟對方的脖子,他想,接吻是不是得抱着?心底的羞恥感快讓他喘不過氣來了,可他卻無比的渴望,像輕嘗禁果那般竊喜。

他覺得這個人就是自己的阿拉丁神燈,帶給他體驗前所未有的感覺。

江然擡起了手,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可下一秒,右臉忽然有一陣涼風吹來,夾雜着薄荷的清涼。

傅邺在輕輕地吹着他塗過藥膏的地方,緩解剛才自己用過力的陣痛。江然的心被溺在水裏又漂浮了上來,他皺了皺眉,臉頓時紅欲滴血一般,帶着被戲弄的恥辱,猛地推開了傅邺,轉身離開。

他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羞辱他,但他确定,自己羞辱了自己。

江然在樓道裏越走越快,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門。他靠着房門,開始深呼吸,剛剛全程他都不敢呼吸,江然害怕地用邱慧的話安慰自己:“我又不是男女那種喜歡,男人怎麽可能喜歡男人,我只是把他當成大人,大人和小孩,為什麽不能親?江夢萍小時候還親我呢!”

江然心裏積極地暗示自己,像和尚念經一樣重複這些話,直到他終于把自己念得睡着了。

江然走後,傅邺緩緩地坐了下來,這一刻他明白了江然早上為什麽會自己打自己,他現在也很想甩自己一巴掌,剛剛如果不是江然閉眼睛,他大概真的會親下去。

這些年,他不允許自己有這些情緒和想法,過了這麽多年風平浪靜的生活,讓他都以為自己喪失了沖動,可剛才看着眼前人的那張臉,和那張一抿一松的嘴,他居然有了起伏。

他是很喜歡江然,但沒有細想過是哪種喜歡。直到現在,他不敢去想了。

第二天,倆人像約好一樣都沒有再打擾對方。宋晨磊和何謂喊他去媽祖廟,江然拒絕了。

他說:“下午去海邊派對再喊我吧,我睡一天,昨天有點兒中暑了。”

三人行變成四人游,現在成了二人世界。

何謂和宋晨磊這才發現,三角形具有穩定性的道理,沒有江然,他們倆連看風景都覺得沒趣。之前一直都是江然和何謂鬥嘴,宋晨磊從中調停,結果現在,安靜如斯。

“要不,咱們也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嗨?”何謂試着提議。

“好主意!”宋晨磊立刻背包,打道回府。

這一天,四個人都在自己的房間。

傅邺改簽了第二天早上的機票,他打算這一次離開不驚動江然。雖然昨晚有些尴尬,但他知道對方還是很在意他的去留。

海邊派對其實就是年輕荷爾蒙間的碰撞和勃發,打碟聲,音箱地高亢,夾雜着海浪滾滾,熱情肆意地吹徹着海風,明豔動人的女郎和那些投來欣賞目光的男士,在某一點擦出激情的烈焰。

浪湧,潮汐,月色下朦胧又帶着魅惑的勾引,這一切都足以讓人迷失。

三個人走進這裏,體內叫嚣的快樂因子都被激活,平時苦大仇深的何謂都激動地喊起來,蘇喂!

江然把恨不得馬上投入狂歡的何謂拉回來,在他耳邊高聲說:“我去旁邊的燒烤攤等你們!”

何謂罵了句:“一起來啊!”

江然搖搖頭:“不适合,我去喝酒。”

他其實是有些不太開心,情緒釋放是需要一個介點,然而江然現在幹什麽都很勉強。宋晨磊見他不去,一直都是乖乖男的他也猶豫了。

“要不,我也和江然去喝酒。你去玩!”

何謂真想左右開拳把這倆人砸到在地,興致就這樣被一掃而光,他帶着怒意走到啤酒攤,直接要了九箱啤酒。

他一瓶一瓶地擺上桌子:“不是想喝嗎?不喝完這些,都別走。”

江然和宋晨磊坐在他對方,三個人就這樣,游離在熱鬧之外,徹底地享受着“對飲成三人”的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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