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危險

江然從去前臺結賬的時候,吧臺的工作人員卻說:“先生,您的賬單已經被人結過了,對方還給您辦了張鑽石卡,是我們這裏的年費VIP。”對方不顧江然驚掉的下巴,把年卡直接送到了他面前。

江然領出挎包來直接落荒而逃,心道,遇到個傻子。

從擁擠的人群裏擠出來的時候,江然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忽然有些想傅邺,他承認跪在地上的男人和這個林少說要他摘他一只手的時候,他是害怕的。

“等一下!摘手?”江然剛走出零心,腳步一頓,他咬着牙又折了回去,他的确是讨厭被人觸碰,但他也不是國寶,被碰一下并不犯法,他不想有人因為自己,無緣無故失去一只手。

等他又回到零心的時候,男人已經不見了。他開始慌張地到處尋找,心底不停地嘀咕:法治社會摘手,抓到你先把你送公安局。

酒吧的燈光交雜忽明忽暗,江然有些急了,他連廁所都不放過,進去尋找,就在他要闖別人的單間包廂時,小臂被人抓着,整個人被拉進了旁邊的房間。

江然正要呼救,包廂的燈光忽然打開,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剛才的男人。他盯着江然驚恐萬狀的表情笑問:“你是在找我嗎?”

江然撇撇嘴,只想趕快說清楚離開:“是,我是想說,你和那個人有什麽過節我不知道,但要是因為今晚的事就,摘他一只手,是犯法的。”

男人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頭無聲地動念:“你怕我坐牢?”

江然冷呵了兩聲道:“你想多了,我是怕你犯法連累我。反正我勸到了,再摘不摘和我沒關系了。我走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江然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有病,他咬了咬牙,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來:“江然。”

男人笑了笑,蓐了一下他頭頂的軟發:“這才乖嘛!”

此刻,江然頹喪地走在街上,現在還不到晚上十點,美好的夜晚就這樣被攪得一團糟。他跑了一天,現在腿腳發酸,蹲了下來正要給傅邺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回家。

忽然,手機被人抽走,江然急忙起身,卻被迎面而來的三五個人直接捂嘴綁上了面包車。

江然意識到了這是綁架,一上了車就開始驚呼,坐在右側的彪形大漢直接一拳砸了過來,江然頓時暈頭轉向地倒在一側。

等他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綁了起來,周圍的人都下了車,把車圍起來。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慢悠悠坐到了江然旁邊,拿手電筒照了照他的臉,滿意地點頭:“完事就走,不會傷害你,別害怕。”

說着,直接放到椅背,把江然推倒,開始解他的褲子,江然被那一拳砸得有些失神,此刻他只能拼盡全力地呼救,只希望有過路的人可以聽到。

這樣逼仄的環境,江然的一切呼叫都是徒勞,男人把他的褲子直接扒了下來,看清江然的腿,他的腿又白又直,上面連腿毛都沒有多少,光滑得像凝固在月色下的牛奶,泛着淡淡的光。

男人本來是打算完事拿錢,可現在才看清楚自己歪打正着了個寶貝。他眼底布滿亵渎的污穢,手開始在兩條腿上不停地撫摸揉捏。

江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在喉間用力地嘶吼,眼淚流了下來,恐懼遍席他的全身,他的腿被男人死死地壓着,對方也開始脫褲子。

就在這時,面包車的擋風玻璃忽然被巨物砸碎,男人立刻回頭呼喊車外的人。車門拉開,男人剛提起褲子,突然被門外的人一把拉下了車。江然不停地後縮,躲在最後一排座位 的角落裏,屈起身體保護着自己。

他不知道來得人是救自己還是害自己,他只能拼命地躲藏,心底的恐懼挖出他最熟悉的畫面,江然雙眼發直,畫面飛快地回閃在腦海裏,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清晰的思緒逐漸被癡惘代替。

“別過來,別過來!”江然心底只有這一個聲音。眼前放到的座椅似乎也成了那張細窄的床,昏暗的汽車就是那間屋子。

眼球泛出血絲,江然感受不到疼痛,眼神逐漸失焦,就在他朦胧地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時,他突然垂下了沉重的眼皮,再也沒有睜開。

冷,海水中刺骨的冷逐漸将江然包裹起來,他又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江然在大海裏游着,為什麽還洗不掉這種味道?眼前冷沉的色調讓他的眼睛捕捉不到光,忽然間,鋪天蓋地的浪潮朝他湧來,江然習慣性地蜷縮身體去躲避浪擊。

耳畔有人呼喚自己,是傅邺?他要醒過來,他要見他——

漸漸地,耳畔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江然睜開了眼睛,等視線慢慢聚焦。他又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沒死。但他的确像掉進過海裏,現在被身上被汗打濕。

“醒了?”

江然反應還有些遲緩,他慢慢扭頭,等看清對方的臉,他登時睜大了眼睛。

男人依然微笑着:“膽子這麽小,脾氣倒挺大。”

江然想發聲,卻發現自己喉嚨因為過度充血疼得難以開口。

男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這裏是醫院,那幾個欺負你的家夥被送給警察了,也通知你的朋友了,你安全了。”

江然低下眉眼,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謝。

他的右臉被過砸了一拳,現在已經腫得連到了脖子。

江然掙紮着坐起身來,他又聞到了醫院獨特的消毒水味,他有些抗拒地皺起眉頭,想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可手由于長時間被綁在身後,他沒有力氣。

男人起身替他把被子蓋好,給他換了個舒服點地姿勢。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推了開,江然一驚看向門口。

看到那人的瞬間,他的淚幾乎在他毫無感知地情況下,掉了下來。傅邺快步走向他,剛坐在床邊,江然張開雙臂忍着渾身的疼痛去抱他。

傅邺替他順着後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是我,是我來晚了。”

江然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抽噎,他像個一是走失又被撿回來的小孩,再也不敢離開大人。

“我害怕。”江然努力地從泣聲裏說出這三個字。他到現在也還在害怕,這一晚的經歷讓他的以往的天真徹底碎出了殘痕,他似乎明白了一直以來,是他父母那未安的亡靈讓象牙塔裏的使者保護着他,替他抵擋黑暗幽深裏無數的惡意。

在今夜之前,他沒有真正如臨深淵的恐懼過。

傅邺輕揉着他的耳垂:“不怕,不怕。”

這一幕就真實地上演給旁邊的人看,嵌骨的寒冷從男人的眼瞳中直攝而出,只是一個擡眸,似乎帶着難以隐藏的情緒。只是傅邺沒有看到。

他嗤笑一聲:“這位先生,好像這裏還有個活人吧!”

江然這才松開傅邺,指了指旁邊的讓說:“是他救的我。”他的聲音又低又沙啞。

傅邺起身剛要道謝,對方卻問:“你是他什麽人?”

江然哭過之後,眼眶紅着,帶着嬌憐的眼神擡頭看傅邺,很想知道他要怎麽介紹自己。

傅邺主動伸手說:“哥。”他沒有看到江然失落的瞬間,只看到眼前的人臉上寒意消退,對方立馬伸手:“林以時。”

傅邺聽了這個名字,眼裏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林以時抽回了手:“那些人我都問過了,拿錢辦事,小弟是得罪了人,具體得罪了誰還得靠警察敲開他們的嘴了,時間緊急,你弟弟直接暈了過去,我不敢耽擱,不然我能讓他們幾個把自己的罪狀都寫好親自交給警察叔叔。”

別人說這幾句,傅邺會覺得像吹了一陣虛風,但林以時說,他信這是真的。林潤集團的繼承人,在溫山乃至全國都是舉足輕重的角色。

傅邺說:“這些就交給我了。”說完,他俯身替江然擦了臉上的淚痕,問他:“還有力氣嗎?”

江然點點頭。傅邺碰了碰了他腫着半邊的臉,溫和地說:“那抱緊我,我們回家。”

他的語氣像哄孩子一般溫柔,江然沖着他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伸手去勾傅邺的脖子。

林以時冷下語氣說:“他需要住院接受治療。”

傅邺把人抱了起來解釋:“他不喜歡醫院,我帶他回家喊醫生去家裏。”

江然滿眼感激地看着傅邺,随後又看向林以時,認真地說:“謝謝你,今晚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林以時扭頭笑了一下,只好妥協道:“我的聯系方式在你的上衣口袋,想找我随時可以聯系我。”

江然疲憊地靠着傅邺的肩膀,沒有理會這句話,倒是傅邺道謝:“今晚實在感謝。”林以時能感受到這句話的誠懇,他沖進來的瞬間,傅邺的眼神是驚恐不安的,江然對他很重要,超越一般的兄弟情,這是他能觀察到的東西。

江然抱着傅邺走在醫院的走廊裏,他低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傅邺沒想到這個時候江然居然還想着他的感受:“是我沒多留意,我早打個電話過去,也不會有這事。案子是林西派出所受理了,我明天就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江然抱緊他:“別看案子了,你看看我吧,邺哥我,害怕。”

傅邺用臉蹭了蹭他的額頭:“好,我看你,明天我電話問。”

江然忍着右臉的疼痛展顏歡笑,傅邺說:“何謂他們接到消息就告訴我了,人現在在林西派出所為你的事當證人,我們先回家,過幾天,你作為受害人也需要去做份筆錄。”

江然到現在依然在後怕,身體微抖,但好像有傅邺在,他不再是獨身彌陷沼澤,寸步難行,如果說是什麽時候他确信自己離不開這個人,那就是現在。

回到家裏,江然的腿還是軟得無法站立,一夜的波折讓他心有餘悸,傅邺已經看過了他的病例,江然身上沒有任何暗傷,只有臉上的被人狠砸,有些軟組織挫傷,這些專業術語傅邺都懂,他更怕江然心裏留下陰影。

回到家,江然要洗澡。傅邺把人放在卧室裏,給他找出睡衣之後,扶抱着江然進了浴室。一進來昨晚的回憶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江然有些尴尬地摸着後頸,偷偷去看傅邺,對方的臉上仍然挂着憂色,不面對江然的時候,是那副嚴肅冷漠的神情。

“邺哥,我自己洗吧!”

傅邺看了他一眼,江然越來越紅的耳廓昭示着他的內心:“好,有什麽事喊我。”又叮囑了幾句,傅邺離開了浴室。

他走回書房打給林西派出所的鄒越,具體經過他還是不知道,只知道一夥人綁架了江然。出事之後他第一時間要求對方把詳細經過問出來,鄒越以為是傅邺的親戚,不敢怠慢。

傅邺則是怕這又是鄭天承的把戲,他望着窗外幽怖的暗夜,零星路燈斑駁着微光。他聽着鄒越的彙報,眼裏的凝上化不開的寒墨。

“我知道了。”

“那傅隊,季嘉言?”

“需要問我嗎?法律條文裏關于教唆犯沒有規定嗎?”傅邺聲音冷了幾分。

挂了電話,傅邺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季嘉言,或許這不是鄭天承的惡作劇。他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更加悲哀。他擡頭看着緊閉的浴室門,眼神裏又多了些柔軟。

而此刻的江然正在白蒙蒙的水汽裏,拼命地搓洗着雙腿。他是因為一時刺激暈了過去,但不代表會把今夜的記憶也會清零。鼻息間似乎也聞到了車內令他作嘔的冷油味兒,雙腿已經被他搓洗出血絲,直到他猛一用力小腿被他劃搓出血來,他才停下,在一陣刺痛之中絕望地靠在牆上。

傅邺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淩晨三點,陽臺吹進來的風也有了冷意。他起身去敲浴室門,沒有回答。

“江然?還沒洗完嗎?水要冷了。”傅邺站在門口,表情凝重起來,“江然?”他又喊了兩聲,緊急按鈕無人應答,直接推門進去。

浴室裏,江然蹲縮在角落裏,頭頂上的花灑已經流的是冷水,地上的水裏帶着猩紅。傅邺急忙過去把開關關掉,去抱地上的人。

江然滿臉是水,他很平靜地推開傅邺:“有些髒,我再洗洗。”

傅邺不确定他是不是犯病了,他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好:“夏天身上汗多,多洗一會兒沒事兒,但現在已經很幹淨了,我們先出去,我看看你的腿。”

江然蹲着打顫,兩條小腿零星的擦傷已經不流血了。傅邺把他抱起來,抱回了自己的卧室。江然并沒有發病,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的腿被那雙肮髒的手碰過,難受而已。

傅邺給他赤裸的身體蓋上薄毯,只露出受傷的小腿,去拿藥箱的間隙,江然聞到枕被上熟悉的氣味,他拉了拉被子,瘋狂地攫取令他沉醉又上瘾的味道。

等傅邺回來,江然的表情已經比剛才緩和了許多,他和傅邺解釋:“他碰我腿了,我洗洗,洗幹淨就好了,你別擔心。”

傅邺小心翼翼地替他塗抹着藥膏。受害人自我懲罰,自我厭惡,他見過太多了,他總能輕易地告訴對方,學會遺忘。可輪到江然的時候,他居然找不出貼切的理由去安慰他。

“如果沒有你,我遇到這種事連個收留我的地方都沒有,邺哥,我真的沒事,你這個表情,我看着難受。”江然去拉傅邺的手,笑着說,“邺哥,你要實在覺得內疚,以後就讓我和你睡呗,我不想一個人睡了。”

傅邺對于他的這個“讨價還價”有些意外,江然的眼睛亮得耀眼,認真地望着傅邺,等他回答。

過一會兒,傅邺點點頭:“好。”

江然笑了起來:“那,那我們,睡吧?”他試探着問,他老早就想搬過來和他一起睡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偶爾晚上起夜會假裝夢游到傅邺的房間,躺在他旁邊呼呼大睡,這些傅邺都知道,但他裝作視而不見。

“你先穿好!”傅邺把他的內褲和睡衣擺在一邊,江然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都是赤身。面對男人赤裸沒什麽,以前洗澡的時候,也不是沒被人看過,但他面對傅邺這樣,總有些別扭。

作者有話說:

本文攻受感情一對一,沒有第三者,沒有第三者!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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