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團寵小師妹的替身
夕陽西下, 殘陽如血,刺眼的血色夾雜在濃黑的霧氣當中,帶着一股讓人膽顫心寒的陰冷。
青年的身體像是那被折斷翅膀的蝴蝶一樣, 從空中遙遙墜落而下,砸在一片屍骸血池裏。
他右手中的長空殘雪劍深深紮進土壤裏,用力支撐着身體, 不讓其倒下……
青年輪廓分明的臉上,是一道道被利刃劃出的血痕,蒼白的唇抿做一道不完美的弧線。
雙手早已沒了多大力氣, 卻依舊緊緊握着手中的長劍。
縱使衣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但青年的身姿依舊挺拔。
鮮血像斷線的玉珠順着握劍的手滴滴滑落,綴在地上化作一朵朵殷紅的花……
“大師兄——!不要——!”
凄厲的哭喊聲音從四面八方彙攏而來,震蕩在整個山谷, 空曠幽寂, 痛徹心扉。
一穿着粉衣的少女自雲間墜下,急急忙忙撲倒在了青年的身旁,她毫無顧忌地用力支撐着他的身體,青年身上的斑斑血跡宛若圖畫上的顏料一樣,印上了少女的裙擺。
但少女卻仿佛沒有察覺到絲毫, 只是顫抖着手撫上了青年的面頰,害怕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整個人淚如雨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魔。”
“大師兄, 你不能有事, 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無礙。”青年低低的開口, 潤朗的聲音有些許的沙啞。
“你騙人, ”少女哭的不能自已,“這麽嚴重的傷,又怎麽可能無礙呢?都是我的錯……”
青年微微嘆了口氣,強撐着一只手摸了摸少女的發頂,“師兄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師兄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少女點點頭,終于破涕為笑,“太好了,師兄沒有怪我……”
卻忽然,少女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臉上露出了一抹分外驚恐的表情,随後像是甩垃圾一樣甩開了青年的手,整個人急速地向後退去。
“你不是大師兄,你到底是什麽怪物?!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少女那極度厭惡的神色與驚恐凄然的嗓音讓青年有了一瞬間的茫然,他擡起頭來,有些無助的開口,“這是……怎麽了?”
“魔啊!大師兄入魔了!快逃!!!”
就在他擡起頭的一瞬間,周圍的弟子們也同時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仿佛是看到了什麽魔鬼一樣。
青年一顆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他擡眼看向了支撐着自己身體的長劍,透過那依稀的血痕,他終于看清了此時自己的樣貌。
一條條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扭曲盤旋在了他的整張臉上,在蒼白的皮膚下不斷的蠕動着,仿佛是一條條毒蛇在爬動。
這些黑色的紋路不斷地向下延伸,爬滿了他的整張臉和大半個脖頸,甚至還有繼續向下的趨向。
這一幕簡直堪稱是驚悚。
青年臉色驟然大變,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一位仙風道骨的男人出現在了他面前。
男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一雙鳳眸定定的望着青年,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眸仿佛蘊藏着天地萬物,在一片肅殺當中顯得格外沉寂。
青年顫抖着嘴唇,哆嗦着喊了一聲,“師尊。”
男人微垂着眼眸,淡淡開口,“阿喻,你已被魔氣侵蝕,天衍劍宗留你不得了。”
青年早已料到自己的結局,可當他敬佩無比的師尊親自開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不由得跟着一痛。
修士與魔物勢不兩立,天生就是死敵,每一個被魔氣侵蝕了的修士,都會被一點一點磨滅人的思想,到最後會化作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無論修士的修為如何的強大,靈根天賦如何的耀眼,只要丹田經脈被魔氣侵蝕,便注定逃不脫變成怪物的既定命運。
因此,只要是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修士,在發現魔氣侵蝕已經無法逆轉的時候,都會選擇以身飼魔,以此來阻擋魔物的進攻。
青年作為天衍劍宗的首席大弟子,52gGd21在選擇只身一人迎面對上魔尊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腹中丹田處絞痛的厲害,青年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更襯的那些黑色的紋路越發的猙獰扭曲。
他強忍着身體上的劇痛站了起來,對着眼前的師尊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弟子知道該怎麽做了。”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臉色稍霁,“阿喻,天衍劍宗的所有人,都不會忘記你的。”
男人話音落下的瞬間,青年用力捏着長空殘雪劍的劍柄又站了起來,臉上黑色的紋路醜陋又可怕,可青年卻笑得十分坦然。
青年擡手用劍削破了指尖,逼出了幾滴心頭血,殷紅的液體灑落在劍刃上,吸了心頭血的斑駁長劍轉瞬間潔白如新,在漫天的黃沙與黑霧彌散當中,顯露出銀色的冷芒。
污染身體的魔氣停滞了下來,染血的藍白廣袖上流光溢彩,青年手中捏着長劍急速升空,不管不顧地沖向了那團黑霧最為濃郁的地方。
被青年喚作師尊的男子騰空而起,目光掃視着下方亂作一團的弟子們,手下印記飛速結成,“衆弟子聽令,結陣!”
“是!”
數萬名的弟子在山谷中排列整齊,無數藍色的光芒從他們的手中長劍上溢散出來,最終彙聚成了一張磅礴的大網。
頃刻之間,風向逆轉,萬物流動。
漫天的黃沙沉寂,就連翻湧的魔氣也仿佛有了一瞬間的凝結。
一開始的粉衣少女,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成功了……”
卻忽然,溢散的魔氣轉瞬間又沖天而起,于半空中化作了一張巨大的臉。
那是一個看不清五官的,只有一張深淵大嘴的臉,巨大的嘴巴起起合合,從中吐露出沙啞嘲哳的聲音,“愚蠢的修士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滅了本尊,休想!”
只見那張巨大的嘴巴轉瞬間又張大了許多,無數黑色的圓點似螞蟻一般不斷地從他口中湧了出來,在落地的瞬間轉變成一個個不知疲倦只知道殺戮的魔物。
結好的大陣剎那間被魔物沖散,一群修士們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就已經徹底的停止了呼吸。
一時之間整個山谷上空游蕩起了無數的亡魂,血腥和肅殺充斥着天地,絕望在衆人心中彌漫。
此時那個巨大的嘴巴再次吐露出了聲音來,沙啞的嗓音聽不出語調,卻無端的讓人感到了一股嘲諷,“天玑子,數萬年不見,你還是這麽的不堪一擊呀!”
之前被青年稱作師尊的男人,也就是天玑子,轉瞬間變了臉色,“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幹什麽?”鬼臉的聲音散漫又漠然,仿佛眼前的男人微如蝼蟻,輕如草芥一般,“當然是移平你天衍劍宗!”
“你!”天玑子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那鬼臉忽然又哈哈大笑了兩聲,笑得猙獰又可怖,“天玑子,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着本尊怎麽把你當年奪去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毀滅幹淨。”
此後,那鬼臉不再說一句廢話,只是不斷地從嘴巴裏吐露出實力越發強悍的魔物。
魔物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即便是砍斷了他們的四肢,他們都會沖上來用那一雙雙尖銳的牙齒咬住弟子們的脖子,天衍劍宗的弟子們完全不是這些魔物的對手,一時之間哀嚎遍野,遍地屍骸。
整個山谷都被這種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就在此時,那巨大的鬼臉背後忽然冒出了一道人影,面色蒼白的青年手持長劍,肉身片片剝離,鮮血滴滴灑落,不過眨眼的時間,青年便只剩下了一副散發着森白冷意的骨架。
那巨大的鬼臉終于害怕,他沒想到青年竟是要以天地為爐,以肉身為祭,用精血和靈根将其封印。
藍色的光暈沖上雲霄,陣陣光華水平蕩開。
魔尊想要逃開,卻已經來不及。
只要是劍氣掠過的地方,那些和天衍劍宗的弟子們搏殺的魔物都化作一團黑霧,于星星點點間,消散在天地之中……
青年的肉身化作血霧灑向巨大的鬼臉。
在一陣尖銳的嚎叫聲之後,所有的魔氣都漸漸散開。
遠處的天幕中緩緩升起了一輪皎潔的圓月,照向滿是瘡痍的大地。
漫天的黃沙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而下。
純潔的雪,洗濯了肮髒的世界……
“大師兄……”随着一聲號恸崩摧的哀嚎,一柄劍孤零零地掉在地上,形單影只。
再也沒有一雙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将它撿起……
一群弟子們連滾帶爬地撲向了前方,他們痛哭,他們流淚,他們終于後悔。
他們驚才絕豔,光明磊落,溫柔地照顧着每一個人的大師兄,即便是被魔氣侵染,即便是知道自己會魂飛魄散,卻還是在拼盡了全力的保護着他們。
可他們,做了什麽?
只不過是看到了大師兄臉上的魔紋,既然就那樣害怕的逃開……
一時之間,哭嚎聲響徹在整個山谷,無盡的悲哀在無形之中彌散。
粉衣少女死死的拽着天玑子的袖子,一雙漂亮的杏眸裏充滿了淚水,身體顫抖不已,“師尊……是我害死了大師兄。”
“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此時,另一名青年緩步走了過來,他擡手輕輕揉了揉粉衣少女的頭,已做安撫,随後又将視線轉向了天玑子,“師尊,小師妹她是無心的。”
“大師兄的死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如果非要責怪一個人的話,師尊就責罰弟子吧。”
粉衣少女哭的更傷心了,她期期艾艾地擡起頭來,“二師兄……”
青年擡手溫柔的替粉衣少女擦去了臉上的淚,“二師兄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傷心了。”
天玑子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阿喻的死還是要給衆人一個交代,那便罰去思過崖思過百年吧。”
“師尊!”遲來了一步的另一個青年猛地變了臉色,“師妹年紀還小,思過崖那種地方,一百年,她怎麽能受得住?”
粉衣少女又開始哭了起來,她低着頭輕輕喚了一聲,“三師兄,你不要說了,這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懲罰。”
“不行,”被稱作三師兄的青年還想繼續說些什麽,衆人耳邊忽然又響起了一道嘲哳難聽的嗓音。
“哈哈哈哈,這真是讓本尊大開眼界,天玑子,既然你這麽疼愛你這個小徒弟,那不如……把她借給本尊玩兒玩兒吧!”
黑色的霧氣席卷而來,猝不及防之下衆人只感到了眼前一黑,等他們再次睜眼,粉衣少女卻已經消失不見。
天玑子整個人憤怒的就像是即将要噴發的火山,他陰沉的嗓音像随風而來的刀,将方才溫馨的場面一點一點切成碎片,“你沒有死。”
“本尊怎會這麽容易就死掉?”黑色的霧氣彌漫在半空中,聲音依舊,卻是不見了鬼臉,“當年你都沒有辦法斬殺本尊,你以為你的弟子就可以做到了嗎?”
“不過……”黑霧忽然拖長了音調,“你的這個大弟子還當真是有幾分能耐,竟是能将本尊傷到這個地步,不過很可惜,卻也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黑霧中緩緩出現了粉衣少女的身影,天玑子周身靈力翻湧,一雙眼睛沉穩深郁,“把我的弟子還給我,否則……”
“天玑子,”黑霧忽然再次發出聲音,“威脅人也要看看雙方的實力,雖然本尊現在受了重傷,可你的弟子在本尊手裏,你敢對本尊出手嗎?”
黑霧的有恃無恐讓天玑子臉色煞白,他捏着長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哈哈哈哈,”黑霧大笑着遠去,“天玑子,本尊等着你。”
——
十年後,天衍劍宗——
斷虹霁雨,淨秋空,山染修眉新綠。
封閉了山門十年之久的天衍劍宗終于再次打開了護宗大陣,今天是天衍劍宗開山門收徒的日子。
九州大陸靈氣充沛,妖魔橫行,和普一出生就具備殺戮能力的魔不同,和天生就會運用靈氣來提升實力可以活成百上千年的妖也不同,人類只有幾十年的光陰,也沒有半分其他的能力。
在妖魔當道的時代,人類的生存空間極為有限,幾乎所有的人族都淪落為了妖魔的奴隸。
數萬年前,人族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豔之輩,他創建了一套天衍劍法,只要體內有靈根之人,都可以通過劍決而溝通天地之間的靈氣。
修習此劍法的人可以用靈氣滋養血肉,鍛煉體魄,增長壽命。
在絕境之中,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不過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就已經有無數的人類習得了天衍劍法。
此劍法不僅使得人族可以保持最為年輕鼎盛時的容貌,而且還能夠無限量的增加壽命,讓人族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與魔族和妖族對抗。
人族飛速的繁衍,而妖物成長卻十分緩慢,魔族更是只能靠魔尊才能繁衍生息。
長此以往下去,整個九州大陸被化為了三個部分,土地最為肥沃的中原地區被人族所霸占,妖族占領了森林和海洋。
而至于那些沒有思想,只會殺戮的魔族,則是被人族給鎮壓了起來。
據傳言,只要能将天衍劍法修煉到大圓滿,就可以與天地同壽。
數萬年的光陰下來,當初創建了天衍劍法的那個人早已不見了蹤跡,但他曾經為了教授人族修習劍法而創建的天衍劍宗卻是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
天衍劍宗是整個九州大陸所有的人族都向往的地方,可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夠進的。
這一天,宗門外的廣場前聚集了數不清的人類,他們排着隊一個個從測靈石面前經過,當測靈石上閃爍起光芒的時候,這人便有了入天衍劍宗的資格。
雖然有靈根就可以修習天衍劍決,但靈根的強弱和天賦的大小不同,一個人能所走到的高度也不一樣。
天衍劍宗門下一共有七十二山峰,每一峰的峰主都是将天衍劍訣修煉到了七層以上的大能。
而宗主天玑子所在的滄瀾峰更是所有人都趨之若鹜的地方,只因為,宗主天玑子已經将天衍劍訣修習到了第九層!
據傳言,只要他能突破第九層,立馬就可以羽化成仙,成為永生永世不死不滅的存在。
山門外的選拔已經到了最後一層,數十個十多歲的少年少女們被牽引着來到了滄瀾峰的大殿。
這一群弟子都是今日選□□的天賦最好的一批,只要他們的表現不是太過于不堪入目,都可以成為七十二峰峰的親傳弟子。
一群少年少女們忐忑不安的對着坐上的峰主們行了一禮,“見過尊主,見過各位真人。”
天玑子百無聊賴的坐在主位上無所事事,正思索着如何快速走完這個流程,卻在忽然間聽到了自己二弟子近乎呢喃的聲音,“小師妹……是小師妹嗎?”
坐在首位上的白衣男子猛地睜開了眼,銳利的目光掃視着下方,最終停留在一個穿着破爛,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身上。
天玑子的瞳孔微微顫了顫,他強壓下心中緊張的情緒,手指指着那名少女,佯裝鎮定的開口,“你……擡起頭來。”
少女似乎是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旁邊的同伴用胳膊肘觸碰了她一下,她才終于反應過來,髒兮兮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疑惑,“您是在說我嗎?”
像!太像了!
眼前的少女和天玑子被魔尊抓走的小徒弟肖涵幾乎長的一模一樣,只除了少女眼尾帶着的一顆紅色的小痣。
天玑子的一顆心砰砰直跳,壓抑了十年的情緒噴湧而出,讓他幾乎快要維持不住表面的肅穆。
“是你,”天玑子緊張萬分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逐漸地沉默了下去,似乎是陷入到了什麽悲傷當中,過了半晌,她才終于又擡起頭來,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沒有名字,沒有人給我起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乞丐。”
站在天玑子身旁的二弟子赤南轅再也忍受不住,不顧當着七十二峰峰主的面失儀,徑直搶先開了口,“肖思,你以後就叫肖思吧。”
天玑子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最終還是沒有反駁赤南轅的話,他沖着少女勾了勾唇角,“以後你就不用當小乞丐了,我想收你做我的親傳弟子,你願意嗎?”
肖思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問道,“成了你的親傳弟子,以後還會餓肚子嗎?”
看着眼前少女瘦弱不堪的身體,天玑自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抹酸澀,是不是他的小徒弟在魔尊的手中,也受到了這種非人的折磨?
他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不會餓肚子了,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真的嗎?”肖思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小姑娘滿心歡喜的樣子幾乎是和肖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天玑子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語調變得無比的溫柔,“當然,我可是天衍劍宗的宗主,我還能騙你不成?”
小姑娘盈盈一拜,高興的應道,“那真是太好了,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天玑子高興得連連起身,親自走上前去,将肖思扶了起來,“走,師尊帶你去看看你的住處。”
眼前的閣樓精致又漂亮,周圍種了一大片顏色各異的花朵,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鮮花谷一樣。
天玑子牽着肖思的手,緩緩推開了閣樓的門,“怎麽樣?喜歡嗎?”
肖思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地方,瞬間一雙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喜歡,太喜歡了。”
“以後這就是你的住處,”赤南轅迫不及待的開口,“我是你的二師兄,三師兄和四師兄暫時有事,等他們閑下來了,二師兄就帶他們來認認你。”
聽了這話後肖思微微點了點頭,但随即又問道,“有二師兄,三師兄和四師兄,那大師兄去哪了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玑子和赤南轅都有些沉默。
肖思一下子就慌了,“我……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是,”天玑子的大手按上了肖思的腦袋,“你的大師兄,他是一個英雄。”
天玑子将事實的真相加工了一番,隐去了肖涵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告訴了肖思。
得知了大師兄洛時喻的過去,肖思的眼眸晶亮亮的,她握着小拳頭說得一本正經,“我以後也要好好練劍,要成為和大師兄一樣保護天衍劍宗的人。”
師徒二人盯着肖思的笑臉沉默不語,卻同時在心中發下了誓言,他們絕對不會,讓肖思如洛時喻一般,飛灰湮滅。
拜入了天衍劍宗的弟子,都會在入宗的第二天前往劍冢尋得屬于自己的佩劍。
“轟——”
塵封了十年的大門應聲而開,數十萬把長劍齊齊震顫。
此時,在劍冢的最深處,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卻風雨不動安如山。
時喻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把2333拖出來拆了個粉碎又裝了回去,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氣的牙根癢癢,“這就是你給我找的養老的世界?”
2333也是很委屈,自家宿主明明是在他已經确定了世界以後才告訴他想找一個養老世界的,這怎麽能怪他呢,而且……
2333狡辯道,“宿主你确實養老了呀,十年的時間都在休息,完全沒有讓你搞事業。”
時喻再次動手拆了2333,“如果你說的養老就是被困在一把劍裏連動一下都做不到的話……”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幾道人說話的聲音,2333趕忙開口試圖保住自己的小命,“宿主宿主,你馬上就能出去了,已經到了劇情節點,女配來尋找配劍的時候了。”
時喻順手把2333扔了出去,透過劍身看向了前方越走越近的人影。
這是一個可以上天遁地,有着特殊靈氣存在的修真世界,講述的是一對師徒沖破禁忌虐戀情深的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是天衍劍宗的宗主天玑子,女主則是她最小的徒弟肖涵。
肖涵出生好,人也長的十分漂亮,她性格善良,總是同情那些無法修煉的人族,她喜歡和師兄們一起下山捉妖除魔,喜歡保護那些百姓。
她的善良和美好幾乎吸引了書中所有的男性角色,除了原主洛時喻。
洛時喻是天衍劍宗的大師兄,極品的冰靈根使得他修習起劍術來一騎絕塵,一把長空殘雪劍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劍氣所過之處,一片冰原雪花。
入門不過短短十五年的時間,就已經修煉到了天衍劍訣第九層,洛時喻的天賦比身為宗主的天玑子還要恐怖。
只不過因為原主為人低調,天玑子也懷着一定的私心,因此,除了他們師徒二人之外,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原主已經可以和他的師尊打得不相上下。
十年前的一天夜晚,肖涵從山下帶回了一個身受重傷的凡人,恰巧被經過的原主給看到,原主從那人的身上察覺到了魔物的氣息,想要讓肖涵把人給送回去,和肖涵卻死活不願意,還說什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原主就是一個冷情冷肺之人。
兩人争執之下,原主的長空殘雪劍不小心劃傷了肖涵的皮膚,鮮血滴在了那人随身攜帶的一塊玉佩之上。
轉身之間魔氣四散,被封印了數萬年的魔尊沖破封印鑽了出來。
緊急之下,原主根本來不及叫救援,只能硬着頭皮和魔尊對戰在一起。
結果可想而知,原主當然是不敵的。
但如果只有原主一個人的話,他是肯定可以從魔尊的手裏逃脫掉的,可有的時候就是這麽的世事無常,他身邊偏偏有一個肖涵需要保護。
為了安全的帶着師妹一起離開,原主只能咬着牙和魔尊對戰。
可令原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平日裏最善良不過,看不得一點血腥悲哀的肖涵,原主一心直面魔尊,放心地把背影交在了對方手裏的肖涵,在魔尊向她攻擊的時候,拉着原主擋了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原主根本來不及運起護體靈力,沒有半分防備的丹田被魔氣侵蝕,渾身的靈力無法運用,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體內的靈力一點一點流失,魔族專有的黑色紋路爬了他滿臉,看着自己變成自己最為厭惡的樣子。
整個天衍劍宗所有的弟子加起來都不是魔尊的對手,而原主因為一開始和魔尊對上,被他的魔氣侵染了靈根和血肉,無奈之下,原主選擇了以身飼魔。
雖然是沒有徹底的斬殺了魔尊,卻也是讓對方身受重傷。
可魔尊卻在逃離之際,擄走了女主肖涵。
包括天玑子在內的男主男配們幾乎都好似被挖掉了心頭血,難過的無以複加。
不過好在十年以後,在收徒大會上,他們發現了一個和肖涵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天玑子不僅收了她為親傳弟子,還為她取了一個名字——肖思。
寄托着他們對肖涵的思念。
在滄瀾峰上的日子格外的溫馨,師尊對她疼愛無比,每一個劍決都親自教她,師兄們也是對她關愛照顧,恨不得把她寵在手心裏。
作為孤兒的肖思以為自己終于有了一個家,她覺得自己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孩。
然而,假的終究是假的,美夢終有被戳破的一天。
當她面前出現了一個和她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知道了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師尊和師兄們把對于肖涵的疼愛都轉嫁到了她的身上而已,肖思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所謂的幸福美好,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幻影,比那泡沫還要脆弱不堪。
畢竟泡沫還是真實存在的,而她所獲得的所有疼愛,從未存在過。
肖思開始變得歇斯底裏,她想盡一切辦法和肖涵針鋒相對,試圖引起師尊和師兄們的注意。
可她越是這樣做,越是會引起旁人對她的厭惡,直到最後,肖思幾乎成了衆矢之地,整個天衍劍宗數十萬弟子,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她說上一句話。
肖思徹底的崩潰,也認清了現實,最終她趁着夜色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山門。
因為她天賦好,修為也高,即便是一個小姑娘獨自走在外面,卻也是平安了好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兩個有思想的魔族,那是和只會殺戮的魔物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他們除了使用的是魔氣以外,幾乎和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別。
肖思強忍着心中的害怕,殺掉了那兩個魔族,卻也在他們口中得知了魔物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真相——因為肖涵的血。
當初就是肖涵的血滴在了封印住魔尊的玉佩上面,魔尊才得以破開封印出來。
雖然當初魔尊抓走肖涵的時候說是要報複天玑子,可實際上,他抓走肖涵的目的,卻是為了研究她的血液。
肖涵的血對于魔物而言,不亞于天階的靈丹妙藥之于人類,她的血液不僅可以幫助魔尊療傷,在長期的服用血液之下,沒有任何思想宛若提線木偶一樣的魔物,竟然會生出屬于自己的獨立意識。
不僅如此,肖思還得知了一個讓她完全無法接受的事實真相——她最最崇拜的大師兄,被所有人誇贊以身飼魔,保護了整個九州大陸的大師兄,其實是被肖涵給害死的。
那一瞬的肖思徹底的陷入到了癫狂之中,她死死的捏着手裏的長空殘雪劍,獨自一人殺上了天衍劍宗。
她只想要肖涵的命。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縱使她天賦強大,修煉起來的速度也是旁人難以望其項背,她終究只是一個女配,完全抵不過身具女主光環的肖涵。
最終只能帶着滿心的絕望,和無盡的遺憾,自刎在了長空殘雪劍下。
時喻剛剛回憶完劇情,肖思就已經走到了他面前,肖思指着眼前這把與衆不同的長劍問道,“師尊,為什麽這把劍沒有發出劍吟?”
天玑子還未曾開口解釋,肖思腦海當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溫柔的男聲,“因為這把劍裏面住着一個魂。”
肖思猛地被驚了一下,可她卻沒有絲毫的表現出來,只是沉靜地在腦海裏問了一句,“你是誰?”
時喻溫潤如玉的聲音恰似流水擊石,又似泉水入口,“你的大師兄,洛時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