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蕭小姐今晚有點特別

青木受驚後,沒有心情繼續辦宴會,倒是阿奴比為了讨好他,決定晚上辦一場火篝會祭拜河神。

北草原的部落都有信仰的神明,像阿官部祭拜樹神。

阿鐵木家族信仰河神。

夜晚時分,火篝照亮整個草場,游牧子民能歌善舞十分熱鬧。

與白天不同,上官繡今晚被安排在主座邊,阿拉真也有人招待,各部首領見乞丐坐在他們中間,表情都非常厭棄。

她盡興喝着馬奶酒。

阿奴比拍完青木馬屁,路過她這桌,順道給她敬酒。

“上官,馬奶酒的味道如何?”阿奴比滿身酒氣顯然喝了不少:“你家沒有這麽好的酒吧。”

“畢竟你阿娘都去世了。”

阿拉真聽後臉氣得發白。

上官繡則是舉起酒杯,當他面一飲而盡:“好酒是好酒,但經不起炫耀。”

“切,死窮鬼,還裝。”青木小聲嘀咕。

然後他又跟沒事人一樣坐在她旁邊。

原以為火篝會按照流程過去,沒想到,青木突然放下酒桌掃衆人一眼,宣布道:“我部大汗又頒布新令,北草原各部落誰要能抓到亡帝之兄,李策,可抵消十年供奉,有功者小部首升為中等部主,中等部主升高等部主。”

此令頓時讓各部首瘋狂議論。

上官繡是喝了不少酒,但她沒有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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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突然挑選祭拜河神宣布前幾天就有的政令,不是多此一舉?

她跟阿奴比道:“你不覺得奇怪?”

阿奴比醉得滿臉通紅:“哪裏奇怪?”

“附近的部落誰不知道此令,他又為何選在你的地盤宣布此事?”

上官繡有那麽一刻懷疑李策還在北草原。

那幫胡人辦事效率極低,能馬上找到才奇怪。

阿奴比還以為她要說什麽,便不屑道:“管他什麽策,反正功勞也到不了我頭上,犯得着操心,倒是我這裏有幾個路上抓的中原人。”

上官繡聞言握杯一滞,她剛好順水推舟說:“我聽說大汗抓楚人的達官顯貴,就是為了交換贖金,你何不效仿?”

“能在路上被抓到的中原人,哪有顯貴,全是沒價值的廢物。”阿奴比放下酒杯,“今晚已經挑他們當祭品,等祭神就能看見。”

話落火篝剛好進行到下一個環節。

阿鐵木家主信仰的河神比樹神血腥許多,聽說胡人在火前跳請神舞後,會将祭品押到河邊砍掉腦袋當做祭品。

上官繡正想着,阿奴比提醒道:“出來了!”

上官繡捏着酒杯,她不動聲色擡頭,只見河邊有一群狼狽的中原人被趕到湖邊,從服飾看不是穿着官袍,就是儒服,但都被鞭子抽得破破爛爛。

隊伍後,還有一位男子不停咳嗽,擡頭時臉上還長着兩個大膿瘡。

很快他倒在地上。

剛好一枚石子突然砸在她腳跟,提醒她。

蕭好已經站在她身後,指了指那名男子。

她目光沉冷又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上官繡問阿奴比:“那個男人是誰?”

阿奴比就滿臉晦氣回她:“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他以前是雲州富商的公子,自從攻破雲州他全家也跟着死了,害得老子根本拿不到賞金。”

“他還是蕭太守的親戚,那蕭太守也心狠,我讓他贖人,他居然說要殺要剮随便我。”

一番話直接确定男子的身份。

上官繡眼底頓時激蕩起來。

就是他!

“我看他病得不輕,再不治怕是活不久。”上官繡突然擺出感興趣的表情:“模樣真是俊俏,不知他以前有沒有過夫人?。”

阿奴比打量她,見她兩眼放光就像貓兒聞到腥,他突然暧昧一笑:“上官今年幾歲?”

“快二十。”上官繡:“要不是阿娘和阿父早走,我可能已經成家。”

阿奴比看她那副思春的樣子,覺得自己猜對了,他半嘲諷半打趣道:“現在也不遲,上官你作為草原女兒,難道草原的漢子還無法入你眼?”

上官繡摸摸頭說:“這不是沒看對眼。”

阿奴比打心眼瞧不起中原男人,但凡中原有個像樣的漢子,現在也不會是他們的天下!

現在死乞丐又看上個廢物,他想起自己還欠她個人情,便開始精打細算。

将個廢物送她,也好過送糧食。

阿奴比趁機道:“看來你對他入眼了。”

“那男子五官端正,治好,應該不錯。”上官繡指着地上男子,實際上天太黑,火光陰影太多,她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樣。

“治好也浪費米飯。”阿奴比不禁搖頭。

上官繡順着他話說:“有道理,還不如一袋糧食。”

阿奴比聞言,心裏的天秤瞬間一邊倒,他趕快趁熱打鐵說:“你要喜歡可以馬上帶他走。”

“省得髒我的地盤。”

“看來我只能将人帶走了。”上官繡端起酒杯,起身朝男子走去。

阿奴比派兩個人去協助她拿人。

随着她一步步到男子面前停住,男子在地上拼命掙紮,使勁最後力氣想看清她的樣貌。

可惜終究抵不住意識暈過去。

“就是他。”上官繡指着昏迷的人說:“我馬上要帶走。”

等上官繡将男子帶到蕭好面前。

蕭好匆匆蹲下給男子把脈,面有稍顯憂色,“首領,我想今晚就回部落,兄長的病不能再拖了。”

上官繡察覺到她的緊張。

她只當是兄妹情深,她叫來阿拉真:“叫族人收拾下東西,我們馬上回去。”

“首領,您不多待幾天?”阿拉真打着小算盤:“阿奴比部首不是還欠你人情,我們可以趁機再借點糧食。”

上官繡搖了搖頭:“這人就是阿奴比打發我的。”

阿奴比算盤打得精,就是不想自己開口要糧,先把人情結了。

否則哪有那麽容易帶走蕭無忌,萬一阿奴比知道蕭無忌還有妹妹在,他說不定會敲一筆。

阿拉真只好背着蕭無忌去借馬車。

上官繡牽着馬徐徐走出翁樓,兩人一路走到河邊,蕭好沉默跟着,她今晚的話似乎有點少。

以往,她都會和自己聊幾句。

只當她是太擔心哥哥,上官繡邊走邊安慰她:“你放心,等回去再找大夫給他看看。”

“謝謝。”蕭好停下腳步,她一雙柳眸平靜注視着上官繡的背影。

上官繡身材纖瘦,人又高挑,站在夜晚的草地上,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只是一眼,蕭好意識到自己在她身上獲得一份...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的瞳孔縮小。

上官繡還沉浸在怎麽安慰她的氣氛上,:“好好,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在我家多住些時間,等兄長好點,我親自送你們回葭州。”

她還在幻想葭州的生活是一種怎麽樣美景?肯定比草原好百倍。

聽說亡帝南遷時,将北方僅留的一塊陣地交給蕭太守駐軍。

葭州現在還是楚人的地盤,還沒有被胡人攻下,說明當地防軍還不錯。

要是以後有條件,她想體驗一下古代生活。

不比草原風吹日曬,阿官山地盤又荒涼貧瘠,即便水草肥沃,牛馬成群都是其他部落所有。草原的一切似乎都和她無關。

這時,她走着發現身邊沒人,便停下腳步,剛回頭,蕭好的玉手用些許力氣搭在她肩頭。

她就站在她身後看不見的地方,突然感慨似的問她:“首領,這輩子有沒有最想要的東西?”

上官繡使勁搜刮一下大腦,發現已經不知不覺都變成糧食。

她瞬間不好意思回道:“大...米。”

“從你嘴裏說出來,我一點不意外。”這個回答令蕭好噗呲一聲。

笑聲如清泉般悅耳。

上官繡臉熱得慌:“民以食為天,何況我現在有一萬多張嘴要養。”

“這是首領的責任,我問的是首領有其他追求的東西?比如你的志向?”蕭好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現在話卻比往常多些,談話的語氣就像認識多年的朋友,那種散發自然的相處。

抛去利益之談,也許只剩下真心話。

上官繡沒有想過數十年以後的事,更別談夢想,她連來到這個世界都只是一次意外。

醒來後,她背上一部之首的責任,終日彷徨,想的都是怎麽不餓肚子?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喜歡什麽。

她頓了頓道:“除了讓阿官部溫飽,大概就是想去看看蕭小姐的家鄉,因為在這裏我只認識你,也從未沒有人問過我喜歡什麽,将來想做什麽?”

“謝謝你,好好。”上官繡發自內心露出笑容,這些日子,她都緊繃着神經,想着如何促成一筆交易。好久沒像現在這樣輕松說話。

“該說謝謝的是我。”蕭好松手,很快她唇間反複品道:“那天的壯志淩雲,氣吞山河。”

她今晚有點心事重重。

“難道它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僅僅是為了激勵族人。”

上官繡十分詫異,沒想到她會記住這句話。

她轉身時,與蕭好面對面,她的柳眸有神,一如既往唇角含笑。

霜白的月光灑出兩人的影子,她們相對而立只差一隔,襯得草地上的影子好像在等待擁抱一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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