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一 別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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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的肩膀上有一道經年未退的傷疤。是楚子航咬的。
——嚴格意義上講,是楚子航還身為死侍的時候。
如今距離楚子航恢複人的意志已經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了,他也成功度過了為期一年的初階安全觀察期,重新回到卡塞爾學院準備畢業事宜,離再次成為專員回執行部接任務也只差一步之遙。
只是因為許多學生都聽說過他曾變為死侍,再加上楚子航本就是A級血統能力強大,未避免恐慌,通常情況下他都不會獨自一人在外走動,上個廁所或去個圖書館也會拖上路明非一起,久而久之竟演化成路明非去哪兒他也要跟着,兩人如連體嬰般形影不離,這讓路明非相當痛苦。
當然,比他還要痛苦的是學生會的一衆幹部。不知什麽時候起,連路明非召開學生會例會,楚子航都要寸步不離地跟着,若不是這人早已從獅心會光榮身退,他們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個坐在角落裏全程目不轉睛盯着路主席的家夥,是獅心會派來利用美色獲取學生會情報的間諜。
“……下面是財務部長做季度報告……”擔任主席秘書的伊莎貝爾利用自己安排座位的實權坐的離路明非遠遠的,所幸會議室不算特別大,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不需要喊也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財務部長清了清喉嚨,埋頭開始念自己的報告書,全然無視坐在前方的路主席遞來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
——活見鬼,這幫人怎麽看都不看我?
路明非在心裏嘀咕,甚至悄悄窺向手機屏幕上自己的臉——并沒有被人畫什麽啊?
他略聽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遺憾放棄理解那一連串高深莫測的數字,本着對下屬的絕對信任,自然而然地開啓了神游模式,表面上還是一副聚精會神聽取報告的模樣,暗地裏已經按亮了手機,佯裝低頭沉思,準備盯着褲裆來一局游戲。
“咳嗯。”
路明非手一抖,險些把手機掉在地上。他非常哀怨地扭頭望了一眼坐在角落裏一臉面癱裝無辜的楚子航,恨恨地将手機揣回口袋裏,繼續聽財務部長做報告。
一輪報告做下來,會議便差不多要結束了,路明非根據伊莎貝爾給的流程單,照例以學生會主席的身份适當說了些振奮人心的領袖發言,換來底下如雷般快節奏的掌聲後,便宣布散會。
學生會幹部們一個接一個走了出去,步履匆匆像是接下來還有什麽重要的活動。
“伊莎貝爾!”路明非喊住自己的秘書。
女孩頓了一下,慢慢轉過身來:“主席有吩咐?”
“怎麽今天你們跑這麽快,有聚餐?”路明非痛心疾首,一臉“吃大餐竟然不叫我”的背叛受傷。
“不是啦。”伊莎貝爾連忙否認,“下周要随堂測試,他們都是回去複習的。”
“是嗎。”路明非感受到如此積極的學習精神,讪讪地将吐槽的話收了回去,“那你們回去好好複習吧,麽麽噠。”
伊莎貝爾如臨大敵,直接沖出了房間,還不忘将門拉上。
路明非在位置上打了個哈欠,又重重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招呼一旁的楚子航過來,結果就被人從後面抱住。
那人将頭埋在他的脖頸旁,呼出的熱氣吹得他直癢癢。
“師兄你越來越黏人了。”路明非小聲抱怨道。
楚子航依舊沉默,他貪婪吮吸着男孩身上獨有的氣息,似是瘾君子般不放過一絲一縷,過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道:“那麽多人盯着你看……”
“哈?”路明非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想會議桌上死氣沉沉的氛圍,“他們……好像沒有看我?”
楚子航冷哼一聲,任由路明非從位子上爬起,重新主動地挂在自己身上,心頭那股無名的嫉妒頓時緩和了些,雖還是一臉面癱但也沒那麽冷淡了。
他緊緊抱住路明非,正如對方也牢牢擁着他。激烈的情感共鳴如二人的體溫般逐步攀升,黏熱膠着在一塊。
“你真的好黏人啊,楚子航。”路明非從楚子航的懷裏脫出來,深深看向他,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神色。
楚子航低頭親了親他的臉,一本正經又甚是随意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一分鐘都不想離開你。”
路明非眨了眨眼,很快捂嘴忍笑。
楚子航一臉疑惑。
“沒什麽沒什麽。”路明非擦去眼角不經意流出的笑淚,“師兄你想打籃球麽?我上次給學生會的方案裏塞進了一個籃球場計劃,沒想到他們竟然通過了,說是要和獅心會一分高下證明誰才是爸爸……”他喋喋不休地吐槽雙方的幼稚,卻不知這幼稚的原點起于自己。
混血種的肌肉力量和敏捷性都遠超普通人,連女生都可以輕易躍起扣籃,大多數競技體育對他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卡塞爾學院裏流行智力競技和更加考驗膽量和技巧判斷的運動。
這次的方案能順利通過純粹是大家一致不想再看到楚路二人總出現在公共健身房虐狗。其次是楚子航身材過好,盡管被T恤遮得嚴嚴實實,肌肉數量也不如大多數歐裔可觀,但汗如雨下過後那令人羨慕的肌肉線條還是嚴重影響大家脫單進程。
路明非拉着楚子航往外走,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警告道:“不許你回獅心會助陣。”後又補充道,“比賽結束随你怎麽玩。”
作為楚子航的校友他清楚明白這個家夥在籃球上有多高的造詣,一個将籃球作為早鍛運動的家夥早就把這一項運動玩透了吧。身為學生會主席的路明非不容許自己身邊發生倒戈的事情,哪怕這個人是獅心會前任會長,有着絕對合情合理的倒戈理由。
“好。”楚子航點頭保證。
籃球場很快就建好了,分為室內室外兩套,不光是籃球相關,其他運動設施也十分齊全,還根據混血種的平均爆發力和彈跳力重新設計了籃筐高度,比普通的高出一倍有餘,跟個旗杆似的杵在賽場上。不日獅心會與學生會便開展了第一場比賽。
路明非絕望地穿着1號球服上場了,滿臉都是逼良為娼般的不情不願,心中懊悔當初怎麽不把方案改成星際争霸競賽,偏偏要建個籃球場,勞民傷財。奈何自己是學生會主席,第一場仗必須得親自上場。他暗自嘀咕着,偷偷瞄了眼坐在一旁圍觀得正起勁的楚子航,忽然慶幸自己不是古代帝王,不然又是一出商纣王為讨心上人歡心下旨大建鹿臺的戲碼。
賽前各隊分別開了短會布置戰略。
學生會隊長:“我們的目标是什麽?”
其他人異口同聲:“保護主席順利投籃!”
路明非:“碰瓷對面順利下場換替補上來。”
學生會籃球隊:“……”
獅心會隊長:“記住我們的口號!”
獅心會隊員:“離路明非越遠越好!”
雙方入場,在裁判的哨聲響起後便開始了比賽。
路明非進展得非常順利,差點把籃球賽玩成了躲避球,己方隊友都想将球傳給自己,而一旦踏上投籃之路連獅心會的人也沒有過來多加幹涉,都遠遠站着,眼睜睜瞅着路明非将球扔進了自家籃筐,只差跟着學生會啦啦隊一起喊萬歲了。
然而在這樣順利的情況下路明非還是沒能做到精準投籃,那專為混血種設計的籃球架對他而言似乎過高了。
路明非身形淩亂地站在球場上,早在心裏罵了建築負責人八百遍,預備投中一個後便馬上裝中暑下場。
他抱着球站在原地,習慣性地尋找起場上楚子航的影子。他曾經在球場上看過太多次楚子航矯健投籃的背影了,多到可以精确區分究竟是哪一天。就連這投籃的技巧也是默默看楚子航學來的。
那時候不光是他在看,各個年級的女生也會自發組團在籃球場外圍觀,隔着鐵絲網打量那些揮汗如雨的男孩。楚子航總是能從包圍圈中脫穎而出,沖進所有人的視野裏。
彼時的楚子航還沒有覺醒血統,完全是靠人類的姿态和技巧取勝。每每投中都會在與隊友擊掌慶賀後下意識地望向圍欄這邊,女生們竊竊私語揣測着楚子航到底在看誰,可路明非知道他沒有看任何一個人,僅僅是透過洶湧人海尋找某個人的蹤影。
他覺得那個人對楚子航很重要,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是楚子航的父親,長埋心底的忐忑都減輕了不少。
路明非鬼使神差地回頭,恰巧對上楚子航的視線,熾熱得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他頓時被盯得口幹舌燥起來,掩耳盜鈴地躲了過去,重新瞄準了籃球框。
楚子航并不明白路明非此時的心理活動,他一門心思全都撲在對方的身上。路明非的身材不算健壯,撐不起那些超大號的籃球背心,一晃眼就能看到附着在光潔肩膀上的深刻傷痕。從額頭和脖頸滲出來的汗液随着投籃的動作滑落,溜過楚子航曾經吻過無數次的下巴還有肩膀上那道傷疤。
全場爆發出了歡呼聲,連路明非都有些訝異自己竟然投中了,還沒來得及和隊友慶祝便迅速躺下裝死,成功被工作人員擡下了場。至此,學生會與獅心會之間的籃球比賽才正式拉開帷幕。
楚子航走上前去,無奈看了眼在擔架上裝死的路明非,推了推對方的胳膊,将人拉入懷中,毫不吝啬地鼓勵道:“投得不錯。”
路明非“嘿嘿”一笑:“我回想起師兄你高中時候投籃的王牌姿勢,稍微模仿了一下,果然投中了。”他呼出的熱氣萦繞在楚子航的耳垂旁,沒有什麽比不加掩飾的傾慕更加助長欲念的了。
楚子航動了動喉嚨,未等路明非驚呼出聲,也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在往這邊窺探,直接将他拖到更衣室,抵在櫃門上索吻,直叫路明非喘不上氣。
“路明非。”他湊到路明非耳邊說道,“我好想肏你。”
路明非頓時漲紅了臉,顧不上身處公共更衣室或許随時都有人推門進來,狠狠在楚子航頸旁咬了一口,低聲道:“來。”
後穴早已被那句話撩撥得自發分泌了腸液,楚子航略擴張了些許便猴急地挺入。路明非随即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後仰起頭顱,這才令他從沉淪的欲望中反應過來,慌忙停下,不斷親吻路明非的臉頰,頗有些後悔:“疼?”
楚子航尚為死侍時他們有過太多場不愉快的情事,所以恢複人類意志後的每一次親熱都格外小心,生怕再讓路明非受傷,喚起糟糕的回憶。只是眼下楚子航太過心急了,占有欲膨脹到極致。畢竟球場上有那麽多人盯着路明非看,個個都恨不得當場将男孩生吞活剝了。他一時失了控制。
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方才那一下兇狠的搗入把身後的小穴撐得滿滿當當的,有種說不出來的舒爽滿足。他倒吸一口冷氣,适應着後穴裏異物入侵,抓撓着楚子航的頭發喟嘆道:“好爽。動吧。”
得到首肯的楚子航立刻挺動起有力的腰,放任本能驅使着粗長猙獰的性器在濕熱緊致的甬道中快速進出,将路明非的低喘都撞得破碎支離。
年輕人健實的酮體抵在冰涼的櫃門上,從脊背傳來的冰涼刺激逐漸被下身磅礴燃燒的欲火焚得一幹二淨。路明非幾乎夠不到什麽支撐,後穴又酸又麻,僅憑最後的意志挂在楚子航的腰上,避免自己掉下來。
楚子航托着路明非的身體,毫無章法地反複貫穿那咬住他性器不放的貪吃小穴。他伸手掀起那件寬大的球衣,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留下細密又纏綿的吻痕,最後停在肩膀上仍未消退的傷疤上,舔舐齧咬,直至疤痕周圍一圈變得通紅,像是被人蓋了一個宣告主權的印戳。
“換……換個地方。”路明非滿臉都是生理性淚水,他咽下喉嚨裏一陣陣的呻吟,央求着楚子航帶他遠離硬邦邦的櫃子。
楚子航悶哼了一聲,泥濘不堪的肉穴剛剛收縮了一下,吸得他差點繳械投降。
“你這是打商量,還是威脅人?”他低笑着抱起路明非,将他帶到一旁的軟墊上。
“為了告訴你誰才是爸爸。”路明非狡黠一笑。
然後很快被楚子航教會誰才是爸爸。
兩人汗流浃背地躺在被弄得一片髒污的軟墊上,一時半會兒還不想挪動。更衣室的空調好像壞了,夏季的暑氣正肆無忌憚地侵入室內。外頭的賽場上傳來觀衆的歡呼聲,好像比賽已經結束了。
路明非懶洋洋地問道:“誰贏了?”
“不知道。”楚子航認真聽了會兒,奈何天賦言靈并不是鐮鼬,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結果,只好老老實實地作答。
“哦。”路明非并不在意,他支起一只胳膊,“我說師兄啊……”
“嗯?”
“你是不是老想着從前還是死侍時候的事情呀。”路明非努力用一副見過世面的成熟口吻說道,“我老覺得你很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24小時都很黏人。”路明非想了想,小聲補充了一句,“做的時候也越來越小心,搞得像在和瓷娃娃上床一樣。”
路明非心裏瘋狂吐槽,做Top的不主動一點難道要身為Bottom的他騷浪起來嗎?臣妾做不到啊,對着楚子航那張嚴肅的臉浪起來總有一種調戲國家棟梁的罪惡感。
“你希望我粗魯一點?”楚子航隐約聽懂了路明非的意思。
“也不是。”路明非連忙否認三連,“咱倆也沒到老胳膊老腿的地步吧,可以不用那樣小心翼翼……”
“明白了。”楚子航道,“你喜歡粗暴一些的。”
路明非惱羞成怒,揚起手就要打他。
“可是我怕傷到你。”楚子航話鋒一轉,格外較真地說着,順手撫摸起路明非肩膀上那道不曾痊愈的牙印。混血種的咬合力本就遠超常人,堕落為死侍後更是駭人。路明非在被觸摸的一剎那還是下意識哆嗦了一下,記憶中那瞬鋪天蓋地而來的痛楚實在太難忘懷,事後的咬痕幾乎深刻入骨,光是止血結痂就花了很長時間,他險些以自己的肩膀廢了。即便楚子航堕為死侍後下手沒輕沒重,弄得他渾身是傷,可沒有一處如肩膀這般久久未能恢複如初。
路明非大約能理解楚子航的意思了。換做是他,曾經在愛人身上留下過這麽多堪稱施虐的傷痕,絕對會內疚一輩子。他摸了摸楚子航柔軟的頭發:“我沒有怪過你。”
楚子航感受了路明非的安慰,低聲道:“我現在能記起一些作為死侍時候的事情了。但是不多,全部都是我想要你,想你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路明非不由一怔,忽然恍悟過來最近楚子航的種種變化:“你是說……死侍也有人的占有欲?我以為他們只是遵從嗜血意志的殺戮機器。不過師兄你當死侍的時候挺不一樣的,吃飯也只吃熟食,生雞蛋拌飯都不肯吃。”
關于楚死侍的生活習慣他非常有發言權,畢竟當年每天都會寫上千字事無巨細的日常報告存檔。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楚子航問道,“死侍時候的我就像是自己的陰暗面投射,平日不能做的事情,極端執念的事情統統做了一遍。把你鎖在我身邊,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不讓你和其他人接觸……聽起來會不會有點變态?”
“噗。”路明非笑出了聲,“好像是有點。”
楚子航也跟着笑了:“身為死侍的時候思考能力也被局限在很低的一個層面,不懂得理解也不懂控制力道,最開始傷害到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面慢慢能理解到你的痛苦反而知道輕重了。”
“仿佛是個循序漸進的學習過程。”
“對。”楚子航說,“我聽到你一直在喊我,很想回應你,但是我始終沒法掙脫那個低層次思考面,直到最後終于突破了才醒過來。”
路明非愣愣盯着他瞧,忽然打了個寒顫:“要是你沒能堅持到最後我們就完蛋了。”
楚子航想了想那個可怕的後果也冒出一身冷汗,深深地說道:“還好你沒有放棄。”
“不,”路明非搖了搖頭,堅決地說道,“幸運的是你沒有放棄。”
“我一直期望着你會來。但又不希望你來。”
“我知道你在等我來。”路明非眯着眼咧開嘴角微笑。
楚子航深切記得這個笑容。他曾在阿瓦隆島上度過無數個夢魇般的黑夜,每一個都企圖擊潰他最後一絲堅韌,他險些撐不下來。只是将要越過一線之際,無邊黑暗盡頭突然有光撕出了一道口子,任由久違的日光長驅直入,将堆積的晦翳都沖刷得無影無蹤,各處鮮亮宛如新生。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光源誕生之處,恍若未見滿地的屍骸,毫不猶豫地向他走來。那人咧開嘴一邊哭一邊笑,哭得很醜,笑得很好看。
“雖然現在恢複人的意志了,但我還是控制不住想把你留在身邊怎麽辦。”楚子航抱住路明非喃喃,“那麽多人看着你,我快被折磨得發瘋了。”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後背聊作安撫,輕松地說道:“那就黏着吧。給你當了那麽久的奶爸,又是喂飯又是陪睡,你當然依賴爸爸,爸爸懂的。”
楚子航眸色漸深,認為适時的複習教育必不可少,旋即撲了上去,沒有理會路明非迸發出的笑聲,直接将人壓在身下,開始了新一輪的征伐。
他們低頭交換難舍難分的親吻,恍惚每一次都是重逢的那一刻。
還好,他們從始至終都清楚知曉彼此相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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