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塔希爾雖然不肯承認失憶的自己等于自己, 不肯直面自己竟會對拉美西斯真情吐露……但他也不是對在那期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概不認。

比如白撿來的那個女兒。

不對,不能說“白撿”, 這背後的起因是一個鄭重的約定。

他幾乎不會随意答應他人要去做什麽,許多事情都是在心中默認決定。像這樣親口承諾過的話,就算是在失憶狀态下說出的,也一定會重視,不會毀約。

——等等,同樣都是失憶時期說出來的話, 怎麽就一句承認一句堅決不承認?

感受到了心頭摯愛對自己與別人的區別待遇,遭到雙重标準針對的法老王對此欲言又止。

但他又不可能直說自己很有意見,只有讓塔希爾再把某句話重新說一遍才能勉勉強強高興起來。

不止是直覺告訴他塔希爾并不會搭理他的緣故, 奧茲曼迪亞斯再怎麽吃醋,也不能吃到孩子身上。

十年下來,間桐櫻雖然只是他在人間意外認下的“女兒”,可經過這段并不短暫的時間的陪伴,這個小姑娘已經正式得到了王的認可,被視作真正家人一般的存在。

現世的平凡人類與身為神王的英靈,完全屬于不同世界的兩類存在之間, 能夠締結如此奇妙的緣分, 果真是一個足以令神稱嘆的奇跡。

奧茲曼迪亞斯生前不曾留下子嗣, 沒想到自己死後還能有機會填補上養育子女的空白經歷——還是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

另一方面, 即使是高傲的法老王,也不得不承認,櫻是個非常招人疼愛的女孩兒。

她十分懂事, 在意識到自己能得以回歸“尋常”的平淡生活,全是依靠兩位父親大人的關照之後,更是對兩人心懷感激之心。

就算王與祭祀這兩個人都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好家長”,換一個正常小孩兒讓他們養絕對會出事,櫻仍舊銘記着深藏在點點滴滴中的恩情,無時無刻不想要回報他們。

“父親大人們,還有蛇杖先生,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少女不含任何雜質的真心,可是連邪惡的蛇杖都可以感化(是真的被感化了)的大殺器,并且無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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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杖口頭死不承認,自己在被人類小丫頭親口包含在了“家人”範圍內的那一刻,心口就被很沒出息地狠狠戳到了。

它自打被鑄造出來,聽到的就是人類懷着各種目的說出的祈求,其中不知深含多少腐朽的貪欲,堪比把種種邪念熬到一起,散發出腥臭味道的一鍋黑泥。

像塔希爾這樣幾乎不搭理它,除了忽悠它簽訂契約時從來沒向它提出過要求,也完全不受它誘惑的人類,是數千年以來都只有一個的污泥裏的清流。

現在與衆不同的清流又多了一個,還是真正的——對它沒有任何索求,只是單純地想要對它好的人類。

櫻說:“因為蛇杖先生很辛苦,父親大人們……嗯,有些他們不擅長的事,都是蛇杖先生在幫忙,而做的這些事情全是為了我。”

“除了說一句謝謝您之外,我當然也要盡自己的努力,讓大人們哪怕能輕松一點也好呀。”

這些話她沒當着父親大人們的面說,只跟蛇杖透露出了自己的一點心意。

蛇杖當時十分無語,心說那兩個笨蛋能叫“有些不擅長”麽,明明是再多一點就要禍害子女一輩子的超級無能蠢貨老父,櫻沒被他們養死掉,全靠——哦?

難道不是全靠它蛇杖大爺嗎!!!

天吶。

可惡啊。

這、這是什麽狡猾且無懈可擊的新品種人類!

就用了無意間說出來的一句簡單話語,蛇杖大爺被蛇生之敵摧殘折磨得比鋼鐵還要堅硬的(且不存在的)心髒險些當場爆炸。

所以它說她狡猾,居然這麽輕松就抛出了連深知人類本性的蛇杖都受不了的一句話。

又說她無懈可擊,因為蛇杖完全沒找到這句話中的虛假之處,想反駁,想找出依據說明這是人類最擅長的虛情假意,都壓根沒辦法。

“……不要以為這麽簡簡單單就能糊弄我!你這丫頭別的什麽沒見學得有多好,就只有脾氣最像那兩個蠢貨的結合體。哼,他們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蛇杖強行為自己的驚世大反派設定挽尊,卻沒想到氣勢從第二句話開始就不禁弱了下去。

它算是一不小心說出來了,櫻的性格看起來跟奧茲曼迪亞斯和塔希爾都不像,但靈魂深處還是深受那兩個人的影響。

對某些人而言的“危險”的偏移,都基于正直,善良,重感情……等等品格之上,大致方向沒有動搖。

而蛇杖其實也明白,以人類的通常标準來看,櫻并沒有被教壞。

而且,要在人類的社會生活,像她這樣的性格反而更适合,心懷善意卻并不懦弱,該強勢時足夠強勢,也不會擔心被人欺負。

這也就是蛇杖只是日常嫌棄笨蛋老父親們的弱智操作,沒有想方設法去幹預的主要原因……大概?

蛇杖的心思難以用常理來揣測,反正只要知道它至少被感化了一丢丢就行。

于是話說回來。

連蛇杖都能覺察到的心意,那兩個父親要是完全沒發現,就徹底沒救了。

不提奧茲曼迪亞斯這種威嚴的表面之下頗為柔軟,也很喜歡孩子的男人,失憶時期的塔希爾如此冷淡,仍舊被少女的貼心和關懷溫暖到。

櫻把他們初見時的那個日子記成了這個小家最重要的節日,每年都會悄悄為家裏的每一個人準備禮物。

每逢遵循日本習俗的其他節日,也不忘跟每一個人道以祝福。

她喜歡和忽然熱衷起購物的父親大人(一號)出門逛街,一路上認真聆聽父親大人沿途有感而發的教誨。

為了避免總是習慣性把話題拐到“我和塔x爾是怎麽相識相知相愛我又多麽愛他”上面的父親大人回家遭受冷眼,櫻總是保持微笑,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她也經常和喜歡安靜的父親大人(二號)坐到一起,閑來無事的時候,父親大人會教她寫詩,還能教她唱歌畫畫彈琴。

“不知道怎麽,這些知識就自覺出現在了腦子裏。”

失憶時的父親大人非常淡定地這麽說,在許久之後才被證實,原來這些拿出來任何一種放到現在都能大受歡迎的才藝,是幾千年前能當上祭司的人的基本技能。

倒也不是每一個祭司都能樣樣精通,能全方位貫通的天才是少數中的少數,只是恰好櫻的面前就有一個而已。

他很認真在教,少女也很認真在學,只是受到時間限制,再加上櫻本身的天賦沒有點在那些技能上,成效并不是很明顯。

當然了,這裏的“不明顯”只是相對于真正的天賦選手而言。

櫻的水平放在普通人的群體裏,已經可以算進“不錯”的行列了,奈何旁邊指導她的“老師”實在太強,這才被襯托得頗為尴尬。

熟讀育兒指南的塔希爾有特別注意這個問題。

他擔心櫻會因為這個受到打擊,有想過是不是要勸說她,不用再繼續跟其實并無必要精進的技能較勁。

畢竟他還沒有忘掉,櫻的隐藏主要職業是“魔術師”,學習魔術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把太多心思花在也不能算是“愛好”的事上,肯定屬于有害無利的本末倒置。

可塔希爾才這麽想,在開口說出來之前,櫻就猜到了他的顧慮,主動告訴他不用擔心自己。

“魔術那邊的學習我沒有放松,您教我彈的豎琴,我覺得很有趣,只是當做放松的方式來練習,不會讓自己感到疲倦的。”

而且,她還說:“還有一個不太好意思的原因……這是父親大人您擅長的領域呢,雖然我沒有這個能力學得很好一些,但也希望,能夠稍微再靠近您一點點?”

——很好。

這一番真情流露為冷心冷情的大祭司大人帶來的心靈沖擊有多強烈,也無法用語言來概括了。

間桐櫻,果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成長為一個無比“可怕”的女性了啊。

前面說這麽多,想要表達的主旨只有一個:這個不幸又幸運,早已經變得不似最初的女孩子,本身便值得擁有來自親人長輩的愛護。

不管塔希爾有沒有恢複記憶,都不影響他自然而然地将她接納。

繼很久很久以前的拉美西斯和梅傑德大人之後,終于又出現了能讓他承認的人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緣”,能夠感覺到真實,卻又如夢中出現的泡沫般虛無缥缈,毫無憑依,不知是不是随時就會破滅。

可需要守護的美好皆在于當下,只要是還能維持着這段緣分的日子,便彌足珍貴。

“今後要怎麽辦呢?我回想了一下這些年我們——姑且算作我們吧,做過的這些事情。”

恢複正常模式的塔希爾拒絕跟法老王讨論失憶時期的自己,但對于與櫻有關的問題,卻是顯而易見的破天荒的主動積極。

“很失敗。”

法老王:“嗯?嗯?!”

“失敗得讓我難以啓齒。沒有對未來的明确規劃,沒有能夠稱得上有條有理的節奏規劃,連最基本的,要給子女留下的盡可能多的遺産都沒有準備——”

塔希爾羞于自己處在“父親”這一身份上所做的這一切失職行為,所以才會顯露出些微的情緒波動。

雖然他在下一刻就反應過來了,自己在過于激動的情況下有所失言,但想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奧茲曼迪亞斯:“…………遺産?”

哦。

對。

是有這個說法。

古往今來,無論地點,為人父母的絕大多數人,似乎都有下意識護佑後代的本能。

他們在活着的時候,只要有能力,都會更多地考慮到自己的子女。死後也會留下自己的遺産,留給子孫後代。

這便是來自父母的愛,不管什麽時候,都難以用來數字與長度來衡量這份愛的深厚。

奧茲曼迪亞斯雖然沒有子女,但卻有父母。

只是他身在王家,王與王妃對子女的愛自然毋庸置疑,但歸根究底,還是跟普通人家的父子、母子感情不太一樣。

塔希爾的家庭背景就不用多說了,他比奧茲曼迪亞斯還慘,根本就沒感受到過父愛與母愛,子嗣緣分當然跟法老王一樣稀薄,壓根就不存在。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當上“父親”,嘴上不說,可心底裏卻是下定決心,要做到完美。

奧茲曼迪亞斯應該也是跟他持有同樣的想法,可嘗試了十年下來,結果就在眼前擺着。

清醒過來的完美主義者看到這一幕,險些被“自己”氣到眼前發黑。

關于那句随口脫出的遺産……

“塔希爾,難道,你——”

奧茲曼迪亞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面上露出驚駭的神色,似是又要不顧一切地再提舊事。

“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已逝之人,在這個狀态為櫻準備的東西,都不能叫遺産。”

塔希爾再度冷靜又強勢地打斷了他,并且轉過話題。

他就是要回避重點的态度過于明顯了,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化解的王語塞,随後,也只好順着他的話再往下讨論。

“确實,我之前只想着,只要是櫻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她送來,沒意識到還要額外為她準備更多的家産。唔——家産,作為我寶具的神殿留不下來,只能想想其他的東西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拉美西斯。我特意提出這件事,是要讓我們共同商讨。畢竟,在這方面,我的經驗遠遠不如你。”

“……”

法老王心說,什麽經驗,難道是被父王母妃放養長大然後繼承王位的經驗嗎?他也沒養過孩子啊。

“金銀珠寶這種膚淺的東西倒是想留就能留下很多,但應該還得加上更多的種類吧。能留給櫻的還有什麽?再造一座神殿?可以照料她終身的仆人?還是幹脆就給她埃及的土地?”

“雖然可以,但櫻用不上就沒有必要。”

這就有點難辦了。

法老王想不出來要給愛女準備哪些東西才能盡善盡美。

他現在就能拿出的金錢就足以讓櫻富貴一生,只要錢財富裕,能借此去做的事自然很多,好似算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可長久下來也不行。

櫻還有什麽更深的冀望嗎?應該是有的。

他們的女兒不是什麽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身為現世的魔術師,只要與神秘沾邊,就免不得會有遭遇危險的可能。

塔希爾在思考有沒有辦法增加櫻的自保能力。

他想起來了自己當初學過的法術。

法術就等同于現在的魔術,只是叫法不同。他那時候是幾千年前,挂着神代還未徹底結束的尾巴,根據時代越久遠威力越強的規律,他所掌握的法術自然比現代魔術強悍很多。

如果條件允許,塔希爾現在就想把自己學會的所有法術,一股腦全部教給櫻。

他面上看不出焦急之色,也讓人感覺不出他心裏在着急。

但,必須得承認。

在得知櫻一邊努力學習魔術,一邊還堅持學着他當年只是為了職責學來的技能,只為能夠再了解他一點,再靠近他一點的時候……

塔希爾的心情複雜。

他既被觸動到了,又不得不為之深感無奈,焦急的心境看來還得繼續持續下去。

——要怎樣做,才能真正将“父親”這個特別的身份完美貫徹呢?

不知原因,醒來後的塔希爾莫名執着于這個問題。

奧茲曼迪亞斯似乎能夠猜到大半,也完全能夠理解他在冰冷的外表下深藏的急躁。

所以,法老王也開始積極地配合。

他們兩人又在同一個目的的驅使之下,自然而然地同居一室了。

對外(主要是要給女兒找出一個他們覺得合理的解釋)宣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這段時間暫時父親們要住到同一間卧室裏。

女兒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絕對不會多問原因,但露出的笑容好似帶起了一點過于高興的意味。

用不願意透露身份的某條蛇的話來說,就是——目睹雙親因感情破裂分局長達十年的女兒終于得見父母破鏡重圓的欣慰笑容。

嗯,好像還不止是欣慰。

從櫻的角度,大抵還得加入一絲“原來父親大人們之前是真的在認真分居嗎!”的恍然。

她以為他們應該只是挂着名的分居才對,沒想到……

啊抱歉,思路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還好少女的暗想內容不曾暴露,老父親們還以為自己也沒有暴露,同進同出的行為堂而皇之,并無掩飾。

仿佛要用言行舉止向女兒證明,他們雖然是彼此貨真價實的愛人,但關系,理所應當地十分純潔!

——都這種時候了根本沒必要純潔吧,這兩個白癡!

不願意透露身份的某條蛇又要在線辱罵人類了。

咳。

總而言之,雖然重新住回了一起,法老王與大祭司都絕無沉溺私情的想法。

他們很認真地在讨論,要如何提前為櫻籌劃好未來。

不是說兩人要直接幹涉櫻将來的選擇,只是說,他們永遠都覺得越列越多的清單還不夠完善。

總得要一次又一次再加一點,保證未來有一天兩人都不在了,櫻還能有充足的底氣,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其實一次加上的內容還不止“一點”,只是一個人在一口氣增加無數的同時,另一個人就會理智地潑冷水,将明顯不合理的條例無情劃掉。

“讓櫻當上埃及女王是沒可能的,拉美西斯,這是身為過去殘影的我們不能過度幹涉的現實。”

法老王終于被迫徹底斷絕不切實際的想法。

“你也是啊,塔希爾,制作一個能夠反彈所有詛咒和惡意還能全方位保護持有者安全的護身符——有這種護身符嗎?”

然後他很快就掰回了一局,讓大祭司大人猛地想起并沒有這麽好用的護身符。

就算有……很遺憾,如今的塔希爾也做不出來。

“不行,這個主意漏洞太多。”

一個人說。

“你這個也沒想好,劃掉。”

另一個人緊跟而上。

為了交流方便,他們最開始是隔着一張桌子面對面而坐,巧合一般,與生前融洽度過的某段時期內最常出現的畫面重合。

但後來,畫面又在不知不覺有了變化。

塔希爾的眼睛還是有問題。

他獨自一人時就看不清字,跟奧茲曼迪亞斯坐在一起,更是無法擡眼與男人對視,相當不方便。

于是,在無聲之中被仍舊存在的“詛咒”刺痛的法老王移開目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就坐到我的身前來。”

“要看什麽,要劃掉什麽,我來代替你。你只聽我的聲音,我也只聽得見你的聲音。”

只要不對視,不去想着凝望到對方如今的面孔,便還能順利地共處。

沒有比明明迎來了歷經巨大跌宕後終于塵埃落定的平靜,卻發現相愛的人還是必須保持“距離”更可悲的結果了。

法老王為此感到無以倫比的悲傷,幾乎有點壓抑不住。

所幸這一次,塔希爾沒有拒絕。

如今的他,只在能夠回避的時刻毫不猶豫地避開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

在會讓拉美西斯感到痛苦的時候,他對自己過去的行為到底有所反思,也不再想要遠去。

“既然到對面能讓你聽得清楚些,我過來就是了。”

他起身,擡步,繞過礙事之物的儀态格外優美,就連于王的膝頭落座的一舉一動也是如此。

一段時間的安靜過去了。

在不久之後,端坐在王之懷抱中的金發祭司一如尋常般冷傲高貴,只是額外加了一句話:

“不覺得現在的距離近得有些過頭了嗎。”

“唔?完全沒有,我反而覺得還能再近一點。”

從後面環住他的法老王得寸進尺,雙臂将愛人的腰鎖得格外緊。

到目前為止,他們之間的進展,好像終于——真的是終于——往早就該前往的某個目的地前進了一大截。

然而,就再即将再進一步的時候。

不知道是誰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我忽然想起來,我們給櫻準備的這些東西,不就約等于所謂的‘嫁妝’嗎?現在好像還有這個說法。”

啊。

“嫁妝”,還是叫做“陪嫁”的這個名詞,非常耳熟。

是跟婚姻有關的名詞對吧。

也是跟女兒嫁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麽冒出來的男人家裏——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有關的名詞對吧。

突然之間,一個驚人的現實問題從天而降。

奧茲曼迪亞斯和塔希爾又忘記了,櫻如今十六歲,還沒到可以結婚的年齡。

但她,就算不是現在——未來應當也是要與符合“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麽冒出來的”标準的男人在一起,并且和他結婚的。

塔希爾:“…………與人相愛,與人順利結合,這是理應得到祝福的幸運之事,我們——”

法老王還沒發表自己的意見,又一個驚人的現實緊跟而來,被他猝不及防知曉。

——有“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麽冒出來”的陌生男人上門了。

——手裏提着禮物(其實是人家打算提回自己家的菜),嘴裏還念叨着他們心愛的女兒的名字。

法老王(勃然大怒):“說來就來!餘要——”

“燒掉好了。”

“……?”

“啊,不小心說出了隐藏的真實想法。我的意思是,還是在危機來臨之前一舉解決後患比較好。”

“……還是沒隐藏呢。不過,餘也是這麽想的!”

衛宮士郎的悲劇,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他出現得實在太不湊巧。

還好,還好。

可憐且無辜的少年沒有真的被危機感急速up的老父親們挂在金字塔頂部,接受陽光的熱情直射。

不是櫻和徹底呆滞的真·客人解救了他,他靠的是自救。

“我……只是來還書……”

“好吧沒人理我……行……”

“打擾了!!!”

紅發少年忍無可忍,爆發出驚人的氣場:“我是接受間桐學妹的邀請帶着菜上門充當廚師的衛宮士郎!請——多——指——教!!!”

他被迫借用天知道怎麽會出現在金字塔裏的現代化廚房,用自己買的食材,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失去立刻埋葬掉這段黑歷史的興趣了。”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客人之一的白發紅衣英靈便因為同情,無言地放空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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