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一群人吵吵嚷嚷,學着大人酒桌上的官腔,卻都是誠摯無比的贊美和純真無害的豔羨。
“哎!社長!”
被圍着說話的陳宇探出腦袋,招手叫住了路過的秋驿洛,“好巧啊社長!你也走這條路嗎?”
秋驿洛笑着點了點頭,不自覺地朝路口張望了一下。距離和秦岱約好的接送時間只有2分鐘了。
“洛洛,你怎麽還沒回家?”安童從人群中擠出,擦了擦嘴上沾染的油光,“你老公呢?”
“老公?”陳宇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什麽老公?”
秋驿洛戳了下安童的肩膀,示意他閉嘴。
“難怪陳宇不知道,你才來一個月消息不靈通,我們社長名花有主,上個星期已經領證了!”
“是啊是啊!聽說是超帥的霸道總裁呢!”花癡從來不分性別,衆人提起來都是一臉的美男俊男好生般配,嗑死我了的奇妙表情。
秋驿洛沒有辦法否定這些既定事實,只好由他們去。
安童拽了拽秋驿洛的衣袖,使了使眼色,側身到了一旁。
“怎麽了?”秋驿洛自從在路口被叫住,就開始一頭霧水。
安童神色狡黠,“你知道嗎?小陳絕對不簡單。”
秋驿洛非常認可地點點頭,“他确實不簡單。”
安童訝異,“你知道?”
“我知道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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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童松了口氣,啃了口澱粉腸,“你知道就好,注意分寸。”
“我不會讓他累着的,會盡快培養社員工作能力。”
“??你知道什麽?”
“工作能力啊?高一就能有這麽成熟的畫風,确實很不簡單。”秋驿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後繼有人啊!”
安童被澱粉腸噎住,猛咳幾聲,秋驿洛邊拍他的背邊聽他用氣聲說,“他對你的心思不簡單!!!我就說你缺根筋吧!”
秋驿洛一驚,猛一回頭,果然對上陳宇看過來的目光,眼神交彙,陳宇還坦然地笑了一下,把所有見到暗戀對象的快樂情緒都寫在了眼底。
秋驿洛被灼得挪開目光,“你開玩笑的吧?”
“開什麽玩笑!”
“社長?學長你還好吧?”陳宇抵過幾張紙巾。
“還好還好你們不用管我。”安童挪開幾步,找了個僻靜地方冷靜氣管。
“社長,”陳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秋驿洛整理了一下情緒,擺出一副大兩歲見過大世面的鎮定樣子,“怎麽了?”
陳宇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書包裏掏出一本封面精美的雜志。
“社長,這是我爸媽學校文學社出版的期刊,我覺得內容和排版都很不錯,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送給你看一看,我知道期刊需要花費很多精力,所以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秋驿洛兩手接過這本淡米色的硬皮書本,上面的水墨大字寫着《慶園雜壇》。
“慶園雜壇?!”秋驿洛擦擦書本上沾到的油煙,眼睛冒光,“你爸媽是慶大的老師嗎?”
陳宇認真地點點頭,“是的,爸爸教油畫,媽媽教國畫,所以他們老吵架。”
秋驿洛笑道:“感情好才吵架呢。”說着一邊心裏暗罵安童不靠譜,害得自己剛才對陳宇抱有了奇怪的看法,人家明明只是善意的分享。
慶大是秋驿洛牙牙學語時立下的,豪言壯語一樣的夢想,誰知道秋文棟親手掐斷了這條路。所以秋驿洛在見到和兒時夢想有關的一切時,藏匿多時的熱情和心境,一下就被拉回了最開始的樣子。
陳宇見秋驿洛愛不釋手的樣子,終于笑了,“社長喜歡就最好了,對了,”
秋驿洛擡起亮晶晶的眼睛。
“我叫陳宇。”陳宇彎着眼睛,“棋布星陳,望衡對宇。”
“好。”秋驿洛把書放進書包,“我叫秋驿洛。”
說完抿抿嘴,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名字的深意。
“誰不知道社長大名。”陳宇從身後變出一根澱粉腸,炫耀他們已經是互相知道名字的關系,“剛炸出來的,洛洛嘗嘗?”
秋驿洛倒是不在乎別人叫他什麽,安童也一直叫他洛洛。只是乍然被小他兩歲的男生喚了乳名,周圍人又都不明所以地盯着他們起哄,不免有些臉紅。
秋驿洛不想顯得小氣,接過炸串,嘀咕道:“沒大沒小。”
“洛洛。”
秋驿洛頭痛,怎麽又是一個叫他乳名的?這樣他還怎麽說服陳宇不要這麽喊他……
秦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小攤前,穿着格格不入的西裝,背着手笑着看向秋驿洛。
是先生!太好了,終于可以逃走啦!
“我先走啦!拜拜。”秋驿洛立刻起身,動作迅速,一手勾着書包肩帶,一手舉着澱粉腸朝大家揮手,小跑到車門前,等秦岱紳士地替他拉開門。
“洛洛,”秦岱在駕駛位坐好,皺着眉頭,“這是什麽?”
“澱粉腸。”秋驿洛感激秦岱帶他離開社員們灼人的目光,就連喊他洛洛,都喜滋滋地應着。
“很好吃嗎?”
蕃茄醬的酸甜已經迫不及待鑽入鼻腔,秋驿洛咽了咽口水,如實道:“還沒吃。”
“外面的油不幹淨。”
“哦。”秋驿洛笑容僵在了臉上,怔怔答應了一句。
他沒弄明白秦岱為什麽這麽說,但應該是不高興了。于是犯了錯誤似的低下頭。
“要是想吃,可以讓張姨給你做。”秦岱絲毫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婆婆媽媽的長輩,越說越來勁,“要是吃壞了拉肚子怎麽辦?林女士聽到了肯定也不允許你吃。”
秦岱的聲音還在耳邊萦繞,秋驿洛看向窗外,賣炸串的小攤離他越來越遠,他的心卻像是被錫紙包裹住一樣,在車內暖洋洋的空間裏有種,嬰兒蜷縮着身體的溫熱安全感,接收着來自家庭的保護。
“這次就算了,下次想吃就和我說。”快到家時,秦岱終于結束了苦口婆心的勸導,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路。
車裏安靜了半晌,秋驿洛聽出廣播裏播放的是小約翰施特勞斯的鋼琴曲。
“我是不是還挺煩的。”秦岱停好車,有些錯愕地回想一路上的喋喋不休,這真的是平時的自己嗎??
他沒有按下車門的解鎖按鈕,煩躁和不安緊緊地壓在心底,喉結滾動,“怎麽不說話。”
秋驿洛轉過頭,琥珀色的眼睛彎成月牙,盛着清泉,“沒有嫌先生煩。”
“那怎麽盯着窗外不說話。”秦岱靠在頭枕上側臉看去,秋驿洛還舉着那根澱粉腸無辜地眨眼。
因為肉在眼前吃不着……
“吃吧。”
秋驿洛像聽話的小狗一樣,啃了一口,濕熱的舌尖舔過竹簽,卷走了一截開了花的澱粉腸。水紅色的嘴唇沾上了一點暗紅色的蕃茄醬,秦岱恍然明白,原來紅色也不都是一樣的。
小朋友吃到了肉,他卻吃不着!!!
想起這個,秦岱不由得暗暗盤算着。已經過去快三天了,小朋友怎麽還沒有發現他的回信。
等秋驿洛看到,說不定他們的關系就能更進一步。如果看到了也沒有什麽反應…那就日久生情聽天由命吧……不過看小朋友這反應,應該是還沒有發現。
秦岱認命地把頭扭了回去,聲音有些沙啞,“好吃嗎?”
“好吃。就是有些冷了。”
秦岱錯愕,“不是才買的嗎?回家也不過5分鐘,天氣有這麽冷嗎?”
秋驿洛舔了舔嘴唇回憶了一下,“剛才陳宇直接就從身後拿出來,所以這應該早就炸好放在盤子裏了。”
“等等?陳宇?”秦岱扶着方向盤轉身,“哪個是陳宇?剛才和你說話的?”
秋驿洛不明所以,“是啊,他還送了我一本雜志用作社團期刊的參考資料,是很好心的學弟呢。”
“就是那個長頭發,衣服穿得拖沓,還帶了個乞丐帽的?”秦岱兩手在耳側劃拉了幾下,努力形容那個看起來就像gay的男生。
“是啊,不過那不是乞丐帽,是畫家帽。”秋驿洛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他的裝扮在學校受到好多人追捧呢,怎麽到先生這裏,聽着像是濟公?”
秦岱按下熄火按鈕,“下車,要開飯了,別吃了。”
先生這是…生氣了?好吧,下次不吃澱粉腸了。
秋驿洛抓起書包追上秦岱的步伐,“先生等等我!”
雖然看着像是生氣,但是他好像不太害怕。
烏篷船
今天作業不算很多,秋驿洛在學校就做完了,但還是要整理一下明天上課需要的書本。
晚上張姨又做了很多他愛吃的菜,秋驿洛挺着肚子撐的慌,決定徹底清理一下書包。他把書包裏亂七八糟的雜物全部倒在了桌上,準備一點點清理。
“筆袋…文件夾…物理書…草稿紙…”秋驿洛按照紙張的大小有序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