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着,“告家長書…雜志……嗯??”

秋驿洛忽然停了下來,在陳宇給他的雜志下面,揪出了一小枚紙片。雖然被壓扁了,但是仔細分辨,依稀能看出小船的形狀。

是一艘窄窄長長的烏篷船,七八條組成船身的流暢線體交彙于尖尖的兩頭,繁複卻又因為精妙的準星變得簡約。

外婆教過他烏篷船的折法,但三歲的秋驿洛沒能記得住,反倒是祭奠媽媽的元寶,因為簡單好看,學了個十成十,用銀箔紙折了好多送給沒能謀面的媽媽。小孩子到底耐心不夠,折了小小半籮筐,就把元寶的樣式改改,變成了小船,在鄉下的小河裏放了,竟然也能飄好遠。

外婆過世後,秋驿洛就沒有機會再學了。

所以他不會折烏篷船。

應該是夾在雜志裏掉出來的,被揉搓得已經有些磨損的紙張上,隐隐透出黑色的字跡。

秋驿洛別過頭,只留模糊的餘光對着小船。

對不起陳宇,我不會看裏面寫了什麽的!就拆開看看你怎麽折的,學會我就給你恢複回去。

一邊帶着窺探別人隐私的不安,一邊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紙。

燈下的字跡無比清晰和熟悉。

秋驿洛捏着的紙片也微微顫抖。

這張紙上有很多無用的折痕,是他折元寶紙船的時候留下的,上面的字沒有因為墨跡變淡而少羞恥一些。

熟悉的文字下面,似乎還添了幾行陌生的筆跡,潦亂中卻有招展的風骨。

在鼓起勇氣閱讀之前,秋驿洛終于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切的合理性。

是陳宇嗎?還是別的什麽人。那人又怎麽會知道這艘蠢蠢的紙船出自誰手,然後塞進他的書包裏。那枚紙船,他自己都不記得扔在哪兒,或是夾在哪份作業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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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天,他居然還收到了回信。

秋驿洛心如擂鼓,說不清是什麽感情,不安,焦躁,羞愧,還是對于這名神秘筆友的隐秘期待。

“洛洛不只是外婆的好寶寶。”後面有一個大大的笑臉,笑得很真誠。

秋驿洛腦內轟的一聲巨響,燒壞了所有處理信息的神經。

他微張着嘴,翻到反面。

“洛洛願不願意,來我建的烏托邦。”

簡筆畫着一座城堡,很迪士尼風格,仿佛下一秒,公主就要從高高的拱門裏緩步走出,等城外的王子去往開闊的湖泊山野。

可其實只畫了一座簡單的城堡。

秋驿洛為自己瘋長的想象力感到無奈,輕搖着頭繼續往下看。

最後落了一句詩,秋驿洛一下看出,這出自濟慈的《夜莺頌》描繪秋日景象的一節。

“With beaded bubbles winking at the brim,

And purple-stained mouth,

That I might drink, and leave the world unseen,

And with thee fade away into the forest dim”

(珍珠的泡沫在杯沿浮動,

能把嘴唇染得緋紅,

我就會一飲而盡,悄然離開塵寰,

随你隐沒在幽暗的林間。)1

現實肮髒卑鄙,自然恒久永不磨滅。把世間所有甘美的酒液和夜莺動聽的吟唱賦予此刻最濃厚的愛,那是不是可以從此每一刻,我都能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秋驿洛腦海裏替回信的人補全腦內所想。

這一刻仿佛真的能聞道醇烈的酒香,還有秋日最清澈的潭水被撩起漣漪。

明明窗外只是洛市最繁華的街道,有汽笛,有燈河,就是沒有夜莺,也沒有池塘。

過去常常有一首詩并能定一世情的傳說,秋驿洛覺得這是浪漫主義的美好幻想。直到現在,他聽着心髒的鼓點,才開始相信人類原始情感的奇幻和盛大。

秋驿洛終于從飄渺的聯想中抽出思緒。

這……是陳宇嗎?

這是……告白???

難道安童說的都是真的,陳宇早早就喜歡自己,然後故意進了文學社,機緣巧合撿到小船,然後悄悄回了信,又把這麽一只告白紙船塞回給他?

怪不得陳宇要給我那本《慶大雜壇》!原來是要用它夾着紙船!

秋驿洛眨了眨因為過度幻想而泛酸的眼睛,擦了幾滴眼淚。

陳宇怎麽知道他最喜歡夜莺頌。

這太犯規了。

怎麽會在結婚後,忽然冒出這麽一個和他靈魂相契的人呢?

秋驿洛糾結地攥着校服的扣子,一邊罵自己又壞又渣,一邊又暗暗慶幸,這場婚姻只有一年,先生也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組建一個家。雖然這幾天的相處,真的是他這十八年來最最溫暖的家庭生活。

怎麽辦呢,可是他遇到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了,欺瞞對所有人都不公平的。

秋驿洛暗自打起算盤,先找陳宇打探一下,如果真的是他,那……那怎麽辦啊!?

秋驿洛沮喪地抽着餐巾紙揉成一團。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簡直比微積分都難!

先生真的對他很好,無微不至的關照秋驿洛不是感受不到,還有先生的爸爸媽媽也都對他很好……甚至先生在叫他做題的時候,辦公桌上貼着的小小喜字灼得他面孔發燙,不知道是不是新婚的氛圍太溫柔缱绻,先生真的好溫柔好紳士,還會微積分……不對,怎麽這時候還想着利用先生學微積分……

秋驿洛譴責自己蔫壞的小心思,繼續糾結。

這才結婚一個星期都不到,這要怎麽和先生開口啊?當初結婚秋驿洛也是自願的,先生還幫了秋霖集團,甚至協議結婚也是先生提出來的,不然現在秋驿洛早不知道還能不能去上學。都說老男人很猛……不對!!!

這又是什麽危險想法……秋驿洛晃了晃頭,裏面的水聲大得驚人。

反正先生真的很好,現在提離婚也太不道德了!!!

要怎麽補償先生才好啊!?和陳宇搞柏拉圖,然後自己獻身秦先生???那之後要是真和陳宇好了,一來二去兩人都要找自己算賬……等一下?!

再接下去不就是海棠情節???!!!

渣男!!!

秋驿洛痛苦的閉上眼睛。

我就是個渣男吧??

痛苦的秋驿洛沒有太多時間給他痛苦。

糾結着糾結着月上柳梢,然後又日出東方。

“洛洛起床啦!”

今天是秦岱親自喊秋驿洛起床。

看到秋驿洛桌上整整齊齊碼着那晚寫微積分的草稿紙,還有眼下的烏青,愣在了原地。攥着門把手的指節微微泛白。

秦岱調整了下情緒說道:“起來吃飯了。”

秋驿洛看清門口秦岱的臉,頂着一頭亂發,連忙從床上跳起來,“好的,先生別等我了。”

秦岱皺眉,“我今天沒什麽事,送你去學校。”

秋驿洛抻一抻身上被睡得皺巴巴的短袖校服,低眉順眼,“麻煩先生了。”

“下次再說麻煩,我可要罰你了。”

秋驿洛猛地擡起眼睛,裏面說不出什麽情緒,“嗯嗯!我一定聽先生的!”

沒有任何代價的溫暖,秋驿洛覺得很別扭。秦岱無條件的好,會讓他覺得自己虧欠的越來越多,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寧願秦岱像秋文棟一樣,沒事罵他幾句,說不定還能好受一點。

秋驿洛精神恍惚地到了學校,一眼就看到陳宇在大門口碾螞蟻一樣一步三回頭,顯然是在等什麽人。

秋驿洛慢吞吞和秦岱道了別,剛沒走幾步,果然陳宇跑過來喊他。

“洛洛!”

秋驿洛下意識的眼神躲閃。

“昨天好匆忙,都忘了問你要個聯系方式了。”陳宇露着他的虎牙,“可以給一個嗎?”

秋驿洛沒有接陳宇的話,鼓起勇氣問出了一直以來的問題:“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我了。”

陳宇點點頭,從剛入學就聽說文學社有個超漂亮的學長,進來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你是不是…喜歡我。”

秋驿洛用了畢生的勇氣,終于擡頭對上陳宇的眼睛。

陳宇對秋驿洛的直白很是詫異,但沒妨礙他誠實地點了點頭。他看着秋驿洛嚴肅認真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學長,我知道這很唐突,但是我真的不會太打擾你的,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秋驿洛皺眉,“你知道我結婚了嗎?”

陳宇舔了舔嘴唇,很是受傷,結結巴巴地說:“聽…聽別人說過幾句,我以為是開玩笑的,學長不是剛滿18,怎麽就…”

秋驿洛有些煩躁地別開臉,像是嫌棄自己的無能,小聲道:“這個婚約只有一年,就算這樣,我依然沒有辦法給你什麽承諾,你再考慮一下。”

陳宇愣了片刻,立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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