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秦岱幹了面前的紅葡萄酒,等忍過酒液滑入喉嚨的微微辛辣,他方才笑道:“等會兒出去逛逛嗎?”
“好啊!我們可以劃船,游覽牛津的各個學院。”
雖然牛津文學專業還沒有給出正式的錄取通知,但是面試官已經口頭期待了他的入學,秋驿洛覺得,他應該要熟悉一下未來的校園,和先生一起。
秦岱頓了一頓,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好。”
由于地理構造,英國多河流。這裏的大學一直都有賽艇的傳統,所以他們很容易就租到了小船,跟着指定的路線,泛舟河上。
河道不算很寬,水流卻很平穩,粼粼地泛着冬日的陽光。寒冷沒有凍壞學子的熱情,他們周圍還有許多穿着單薄的年輕人,在小舟上喝着雞尾酒。
秋驿洛劃着小船,秦岱和他面對面坐着,靠着甲板,有些難以察覺的拘謹,就這麽看着秋驿洛,目不斜視。
他們慢悠悠地前行,忽然右側一陣水波,擾得小船轉向,難以把控。
“Pretty boy, want some drink with us?”
旁邊的游船邊上趴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笑着看向秋驿洛,邀請他一起喝酒。
秋驿洛側過頭,指指自己,有點不可思議。忽然被溫暖包裹住了手指。
“My husband and I just had some during the brunch.”
秦岱熟悉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順着冷風飄向隔壁的小船,外國小哥聳聳肩,表示遺憾,笑着跟随波浪越漂越遠。
秦岱緊緊盯着那名男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之中,才松開緊握着秋驿洛的手,舒了口氣,把秋驿洛的雙手都放入自己掌心,揉搓着問道:“冷嗎?”
秋驿洛眉眼彎彎地盯着秦岱,“不冷。還是第一次聽先生說英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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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還是自己,“husband”這個詞好像有什麽獨特的魅力,秋驿洛酥酥麻麻的心,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怪不得秦岱老喜歡讓自己叫他老公,原來是這種感覺。
最親密的占有。
秦岱繃緊了嘴角,“想什麽呢?”
“原來先生說的是美式英語,剛才那個小哥臉都綠了。”
秦岱好氣又好笑,“你還看得見他的臉綠了?那我的臉是什麽顏色?”
秋驿洛攥緊了手,讨好地笑道:“好看的顏色,比他好看。”
秦岱這才放過秋驿洛,倚在船只的甲板上,穿越河流的風掀起他濃密烏黑的發絲,還有灰色大衣的襟口,隐隐現出男性骨骼分明的脖頸和肩胛。
“我在美國呆了很久。”秦岱漫無目的地盯着空氣,“大學畢業了才回的國。”
秋驿洛腦海裏閃過開往夏威夷的游輪上等着秦岱繼續說,卻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好了快劃吧,等穿過前面的橋,就到港口了。”秦岱揉了揉眉心,低頭盯着腳尖。
剛才的陽光有點過于刺眼,被水面反射得有點頭暈目眩。
“先生怎麽不劃……”秋驿洛無奈地從船身兩側撿起槳板,費力地有撥起了水。
“先生?”秋驿洛覺得眼前低着頭的秦岱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些慌張地拍拍秦岱的肩胛,“是哪裏不舒服嗎?我們馬上到了。”
秦岱擺擺手,一句“沒事”都說不出來。
秋驿洛急忙四下張望,他不知道眼前秀美的柔波,在秦岱的眼裏,都是吞噬生靈的惡魔,一層一疊地翻湧。
秋驿洛奮力劃到了碼頭,和碼頭看管的大爺,合力把秦岱扶到了岸邊的草地上。
秦岱蜷着身子,在巨大的橡樹下緩了很久。
“先生,你好點了嗎?”秋驿洛見秦岱終于有力氣擡頭,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幹燥得起皮。他連忙起身,卻被秦岱緊緊攥住了手腕。
秋驿洛跌回了柔軟的草地,肩頭靠上了暖暖的額頭。
“你要走嗎?”秦岱的聲音沙啞得陌生,“別走。”
秋驿洛不知所措,拍拍秦岱的背,“我是想去給你買瓶水,嘴唇都裂了。”
“你不會離開的對嗎?”
秦岱執着得像個想要玩具的小孩,認真倔犟地重複。
“對嗎?”
秋驿洛不知所以,“當然,我是覺得先生可能渴了,才……”
“我不是說這個,”秦岱身上帶着些酒氣,他焦急地說道,“你不會離開我身邊的對嗎?”
秋驿洛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鄭重地點了點頭,“不會的。”
秦岱洩了氣,伏在秋驿洛肩頭,沉沉地笑了。
“對不起。”
秋驿洛不知道他為何道歉,撥開秦岱的頭發,俊朗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戳了戳秦岱的眉心,“沒事的,先生是怕水嗎?”
一路上先生根本不敢看一眼河水,再結合剛才先生為了自己,一直注視着那位英國小哥,一定是那時候長時間看着河面,才會變成這樣。
秦岱低低地嗯了一聲。
“很怕。很怕你離開我。”
怕離開。
秋驿洛腦內閃過一個風雲莫測的夜晚,還有游輪,尖叫和哀嚎。
沒有親歷風暴的秋文棟尚且因為失去愛人,而瘋癫至今,更何況作為日月號海難的唯一幸存者,秦岱怎麽可能完好無損地從那場災難中逃離。他的朋友,可能前一個小時還在與他愉快交談,馬上就被海浪永久地奪去生命。
水是那一夜給秦岱刻上的永恒烙印。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是你的合法伴侶啊?”秋驿洛試着安慰秦岱,卻感覺到手被攥得更緊了。
秦岱喃喃道:“無論怎麽樣,都不要走好不好。”
秋驿洛沒有見過秦岱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高大偉岸的男人,手下萬千員工的總裁,現在趴在自己的肩頭,求他不要離開。
秋驿洛沒有覺得哪裏不對,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他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是秦岱脆弱面的見證者。何其榮幸。
“嗯。我答應你,無論怎麽樣都不會離開你的。”秋驿洛笑着說道,“要喝點水嗎先生?還是想去小酒吧再喝一點酒?”
秦岱靠在樹幹上,脫力地看着天上雲卷雲舒。
“都聽你的。”
“那還是喝水吧,”秋驿洛嘟囔着想要站起身買水,秦岱卻不松手,他有些好笑道,“你說都聽我的,不松手我怎麽去買水?”
秦岱借着手上的力道,輕松地站起身,摟住秋驿洛的腰腹,咬住了他的嘴唇。
秦岱的嘴很幹,粗糙地摩擦着秋驿洛滑嫩的唇瓣。他急切地和秋驿洛交換着津-液,兩人喉結滾動,不會落葉的橡樹飄下一片綠葉,記錄兩人幹涸生命中纏綿的愛情。
橡樹何時發了新芽,又何時結果,歷經百餘年,不曾有人完整觀賞過,但是每一對在樹下接吻的愛侶,他們莊重的誓言都會銘刻在葉片上,生生不息,常青長情。
新年快樂
“牛津怎麽會錄取他?他是Gay,有哪所學校,會想要收一個敗壞學風的同性戀?”任菲近乎歇斯底裏,掐着桌角,指尖發白,近乎要把自己扣得流血。
醫生使了個眼神,示意在一旁聽講的實習生安撫病人情緒。
“姑娘,先冷靜一下,我們很理解你無法接受的情感,但是還是請先坐下來慢慢說。”坐在一旁的戴眼鏡的實習醫生有些忙亂,給任菲遞上了紙巾。
“我就是覺得惡心。”任菲恨恨地說,“憑什麽那個人占盡了便宜,男生女生都喜歡他,就連大學也會因為他令人作嘔的性取向而高看一眼。”
坐在電腦前的主任停止了噼裏啪啦打字的手,鏡片隐隐反光,轉過身來正對任菲,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我沒有立場教導你什麽,但是做到尊重,會讓自己和別人都好過不少。況且性取向是天生的,外界的幹預并不能改變什麽,所以就算你讨厭那個人,他也不會因為你的讨厭而改變性取向。異性戀作為這個世界的主要人群,加上文化的影響,我能理解你會對性少數群體産生厭惡,這不怪你,但是我們作為同一個種族生活在地球上,請不要因為自己的普遍而感到傲慢,這樣會對自己和別人都造成傷害。”
任菲啞然,半晌說不出什麽話,喃喃自語着,“我不是,我沒有,我……”任菲被心理醫生富有技巧的溫和話語擊潰了18年來築建的心理防線,眼淚止不住地留下,生理性地難以停止。
“可他們真的很惡心。”任菲哽咽着說道。
心理醫生也不反駁,而是笑眯眯地問她,“是哪裏讓你感受到不舒服了呢?是曾經他們對你做過什麽,還是你曾經接觸過什麽資料,從而感覺到不适?”
心理咨詢室的環境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