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變故
三人出門時亞瑟先打了一個電話,應了幾聲挂斷,回頭道:“他們暫時離不開還在酒店住着,聽說可能要加演。”
塞納輕嗯一聲,似乎在思索什麽。
“你們準備怎麽辦?”
“當然是直接去了,”說着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以諾,“有神父在沒問題。”
亞瑟不知道以諾到底什麽來頭,就目前所知能舉行驅魔儀式的神父他都能叫上名字,感受過以諾的力量後他只能猜測這可能是來于接近天堂地域的聖靈。
基于對塞納的了解,他身邊出現什麽樣的人都不意外。
“最近不太平,你自己也小心一點。”
塞納笑着拍拍亞瑟:“擔心我?”
“對啊,”亞瑟摸摸塞納的頭,“這年頭像你這麽傻的冤大頭可不好找。”
塞納不滿地輕哼一聲拍掉了亞瑟的手。
兩個人吵吵鬧鬧,以諾即使不用刻意關注也能跟上,三人順利來到了酒店門前,這裏已經堆了一些記者,他們聞風而動等着就在口邊的熱門新聞。
這個劇團現在風頭正勁,自然是這些狗仔熱切追逐的對象。
進門的時候三人沒有引起注意,前臺報過名字立刻就有人引着走向電梯。
來接亞瑟的人很熱情地擁抱了亞瑟,如同久別重逢的老友。
贊助人留着半長的頭發,眼角細長,一時分不出性別:“您能抽空來這裏是我的榮幸,原諒我的招待不周。”
“太客氣了,諾蘭,可別忘了下個月去我的酒莊喝上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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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蘭笑着眨眨眼:“一定。”
迷于血液的種族似乎天生就對與血液相近的東西有某種執念,亞瑟已經将他的酒莊開遍了世界,得到他的邀請可以說是一種榮譽。
亞瑟微微側身向他介紹了塞納和以諾:“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都是你們的劇迷,希望你不要介意。”
“當然不,”諾蘭在前面引路,“進屋說吧。”
客房很寬敞,一進去就被擺在其中的巨大化妝鏡吸引了目光,它與周圍實在格格不入,突兀地展現自己的存在感。
“随便坐,威士忌?”
亞瑟應了一聲,看向以諾:“以諾喝不了酒,替他準備水吧。”
對于亞瑟的好意以諾低聲道了謝。
喝了兩杯酒,塞納很順利加入了亞瑟和諾蘭的話題,得知這位贊助人同樣參與了場景與妝容設計,塞納已經看了太多次劇目,也很清楚如何投其所好,聽見塞納恰到好處的誇贊諾蘭明顯很受用。
“雖然對于自己的眼光還算自信,但這麽長時間過去我還是自嘆弗如,自然的美依舊是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諾蘭先生太謙虛了,正是你絕妙的技巧才讓自然的美更放異彩,”塞納輕輕舉杯,“毫不誇張的說,你讓莎樂美真正降臨在人世。”
說完這句話塞納借着喝酒觀察諾蘭的表情,不意外看見幾分不自然。
“我都已經買好了下周的票,”塞納繼續道,“相信我,這可比世界杯的票還難買。”
諾蘭輕笑一聲:“塞納先生盡管放心,我們的每一次演出都不會讓劇迷失望。”
關于劇目諾蘭不願多談,塞納看了一眼亞瑟,後者會意轉移話題。
“說起來訂婚禮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吧。”亞瑟随意道,“我可連禮物都準備好了。”
諾蘭笑道:“當然,最近還在挑一些裝飾。”
說話間諾蘭眉宇間更多的是得意,塞納注意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準新娘是影視圈的一位當紅新人。
這個消息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人盡皆知,可惜塞納對這些明星的消息缺乏興趣,不然現在還能說上兩句。
正聊着忽然聽見樓道中傳來一聲驚呼,四人同時望向門外,諾蘭放下酒杯:“稍等一下。”
看諾蘭步伐匆匆離開塞納看了一眼以諾,後者道:“氣息很淡。”
塞納微笑:“那我感受到的可比神父你強烈多了。”
三人一起去了走廊上,聲音來于盡頭的房間,有黑氣盤繞出來,塞納立刻走上前窺看,門內是低低的啜泣聲,能辨出是一位女性的聲音。
“怎麽辦……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以諾看見屋子裏有鏡子的碎片。
“是她,她要吞噬我,我該怎麽辦……”
回答她的是諾蘭的輕聲安撫,聽他熟練的語氣想來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
“沒關系,沒關系,是你壓力太大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不,你相信我……”女演員哭泣的聲音大了起來,“她在問我索要……她要……”
“波拉!”諾蘭低喝一聲,“清醒一點,你入戲太深了。”
之後是更低的低語,方才感受到的氣息逐漸淡了。
諾蘭回來的時候看見三人準備離開,語氣頗不好意思:“剛才有點情況,我送你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言語間沒有挽留,眉宇滿是焦慮,亞瑟拍拍諾蘭的肩:“之後還有機會,我們就不打擾了。”
“慢走。”
諾蘭一直把三人送到電梯間,揮手告別的時候塞納感覺有些不太妙。
注意到塞納的異常,亞瑟挑了挑唇:“怎麽某位資深劇迷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忘了要簽名嗎?”
塞納沒有回應這句玩笑,反而語氣有些低沉:“但願……以後還要機會要到吧。”
“你這麽說可搞得我有點怕。”
剛出門,一位彬彬有禮的老先生已經等在了電梯門前。
“亞瑟先生,到時間了。”
亞瑟發出有些惋惜的嘆息:“我的休閑時光現在都已經要按秒來精确了嗎?”
老者禮貌一笑,未予回答。
“我之後會聯系你的,”亞瑟抱了一下塞納,又瞧了瞧以諾,“每次我都會提醒你要小心,不過這一次,我想就不必了。”
“當然,我總是很小心,”塞納回抱亞瑟,“再見。”
亞瑟的行程很滿,他用一百年的時間适應人類社會,又花了一百年的時間在人類的名流權貴裏混得如魚得水。
老者替亞瑟打上傘,兩人在酒店門前一閃便不見了,沒有一個舉着□□短炮的狗仔發現這一幕。
“之後我們怎麽辦?”以諾還沒有頭緒。
“先回去,在下一次劇目開始的時候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慢慢接觸這些演員。”
塞納非常有耐心,他不希望自己任何的冒失舉動打草驚蛇,即便他早已滿心焦灼。
亞瑟翻看自己行程時有些心不在焉,老管家注意到自己主人的異常,小聲詢問:“是否要替您推掉這些安排”
“不用了,我只是感覺有些累罷了。”
“白日并不适宜您的行動,此外靠近神聖力量過強的人,也會對您有危害。”
“我知道,”亞瑟轉向窗外,“還有幾天”
“十四天,主人,此外葡萄也快要成熟了。”
“是啊,只有最好的原料才能釀出最醇美的酒,”亞瑟露出蒼白的微笑,“我很期待。”
回去的路上以諾沒有來時那麽好奇,街邊的景色只是無意義的虛幻線條,随着火車拉扯延伸。
“吃點什麽?”塞納看着菜單,“你應該不介意我多點些肉吧?”
以諾點了點頭,默默盯着水杯,對端上來的飯菜沒有動作。
“神父還在想剛才的事?”
以諾搖搖頭,頓了一下又點頭:“吸血鬼……真的沒問題嗎?”
“天哪,神父,你這可是種族歧視。”
看以諾臉色微變塞納擺擺手:“好啦好啦,不開你玩笑了。”
“放心,沒問題的。”
以諾停了許久:“他從哪裏獲取血液”
“這個問題可太敏感了,”塞納咬着叉子想了一會兒,“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并不吸食人類的血液。”
“這個謊言很沒有說服力。”
“我沒有必要撒謊,如果有機會我會向你證明的,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專注眼前比較好。”
以諾不再發問,但他并不是特別有胃口,但為了免于浪費還是吃了不少,到站時天已經黑了,估計等回去也是深夜了。
沒有忏悔,沒有布道,沒有清掃,沒有祈禱,以諾第一次在街道中央迎來夜晚,這讓他有些無措。
短短兩天,他已經完全與以前的生活割裂,周圍全是未知的,以諾不得不像一個幼童一樣開始摸索學習。
以諾想起卡特神父曾說過的話——當你開始觸摸未知時,才是你成長的開始。
他曾以為自己會守着那個殘破的教堂一輩子,直到風燭殘年之時同歷任的所有神父一樣,在禱告聲中仰望天堂之門,靈魂高升天際,身體沒入地底,自此了卻。
但此刻他身處異鄉,面對自己從未見過的一切,去理解,去探索,去學習,去……成長。
以諾短暫合目,又看向遠處,城市的霓虹為他披上炫目的虛幻長袍,試圖包容他這個外鄉人,塞納就在前方慢悠悠走着,有青色的煙霧從他臉側飄出,團聚又拉長,如同牽引的細線。
這是以諾此刻的引路人,也将是他未來的引路人。
這次加演過後劇團将會前往下一個城市,塞納希望在他們離開之前結束這漫長的調查。
不詳的預感時刻盤踞在塞納的心頭,在劇目開場前塞納難得在心裏為這場演出祈禱,等演出結束,塞納将會獲得與演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他可不希望節外生枝。
幕布拉上的那一刻塞納輕輕松了一口氣:“等大家都走了,我們再去後臺。”
以諾點點頭,就在這個剎那,有一個觀衆先他們一步飛一般跑到了舞臺前。
人群還在往外走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觀衆的古怪行為,演員迷惑地看着奔來的人。
“莎樂美!”那人高呼,“我願意讓你親吻我的唇!”
就在那一瞬間刀已經割過了那人的喉嚨,鮮血噴灑在舞臺上,眼中的癫狂如轉瞬噴發的火山。
“為你……咯咯咯……獻上……我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