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蕭莼知道慕以安積極配合她主要是出于盡責, 或許還帶了點那杯酒的情分。她倆同時出現在各個酒會的頻率越來越高,具有相親性質的場合中已經很少有人再主動去和蕭莼搭讪了。
上回雷鈞邢被蕭莼潑酒的事被壓了下來,不知是蕭家發話還是雷家為了保面子, 那天在場的人有意無意都被提醒過別亂傳話。
但這種精彩八卦雖沒被曝光,怎麽可能半點風聲沒有?圈子裏的人你拼三言, 我湊兩語, 就能大致還原當時的情形。
就算那天沒有親眼看到, 也已經知道蕭莼身邊那位年輕姑娘是輕易惹不得的,至少短時間內別去惹。
這天的酒會蕭家姐妹和慕以安都來了,氣氛輕松和諧, 來來去去那些面孔慕以安也認熟了,已有了應對經驗。
蕭萸跟在姐姐身邊,百無聊賴。如果不是為了等着參加姐姐的生日宴,她早就買機票走人了。待在家就會被爸媽趕來參加這種酒會, 真不如在家打游戲。
雷鈞邢今天沒來, 不知是故意避開蕭莼還是上次的臉丢大了, 被雷家禁足了。他沒來, 他的那群狗友倒是沒閑着,散在角落裏替大哥鳴不平。
馬玉庭依舊不改拱火本性, 晃着手裏的酒杯看着在人群中閃光的蕭莼,陰陽怪氣道:“結婚收心前換換口味也挺好。剛畢業的大學生, 又嫩又香, 還聽話。”
其他人心領神會低聲哄笑, 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慕以安的底細被扒個精光, 除了年輕乖巧, 實在找不出能讓蕭莼看上的地方。
其實他們壓根不信蕭莼是真動心, 這麽多年感情生活一直空白, 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反倒玩出了花樣。
“你看慕以安寸步不離的跟班樣,還不是怕被甩了所以去哪裏都跟着,恨不得長在蕭莼身上。也不知道這樣的尾巴,蕭大小姐能忍受到何時。到時被甩了肯定是哭唧唧扮可憐,想想都可笑。”
馬玉庭舉了舉杯,誇道:“會說話你就多說點,這話要是讓大哥聽到,他也會覺得你長了張巧嘴。”
被誇的人來了精神:“反正蕭莼最終還是得和男人結婚,就讓她再玩玩呗,結婚後看被婆家怎麽管教。”
劉延其上回把事情搞砸後被雷鈞邢一頓臭罵,之後又提心吊膽怕蕭莼去找他叔叔告狀,這段時間心神不寧。今晚他沒敢插話,哪邊都不敢得罪,幹脆當透明人好了。
馬玉庭見蕭莼被人叫去說話,便推推劉延其:“慕以安落單诶,要不要再去看看?”
Advertisement
劉延其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你沒看到蕭萸在她旁邊呢。再說了,上次你還沒看明白啊,蕭莼連大哥都敢剛,我們算什麽?”
馬玉庭露出鄙夷之情,故意用瞧不起的口吻拱火:“瞧你那點出息,竟然怕女人怕成這樣。”
劉延其回瞪他:“有本事你去啊,讓我看看你的能耐有多大。”
馬玉庭噎住,撇嘴連喝了好幾口酒,愣是沒往慕以安那裏挪一步。
蕭莼臨時走開前交代蕭萸照顧慕以安,結果根本無人前來打擾。兩人喝完了果汁,又開始找其他吃的。
慕以安看着今晚的點心,點評道:“看上去比上次展覽中心的好吃。”
蕭萸知道她說的是哪次,那晚的事她不是聽八卦而是親自從姐姐那裏問的。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來這種酒會就惦記着吃。”話雖這麽說,但蕭萸還是很給面子地走到慕以安旁邊,認真看了看她點評之物。
慕以安幫她拿了份,自己端着盤子優雅咬了一小口:“我在這裏也就靠吃打發時間了。”
蕭萸接了過去但沒吃,她屬于易胖體質,不敢亂吃甜食。很饞,但是……忍住。
蕭莼在不遠處和幾個人在談事,看神情應該是公事,蕭萸不便拉着慕以安過去湊熱鬧。
“我姐的生日禮物,你選好了嗎?”
慕以安已經把蕭莼的生日在日歷上設置了備注,對她來說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對方的重要日子得有所表示。
“大致想了幾種但還沒最終決定。”慕以安見蕭萸主動問起,不妨請她給點意見,“你姐比較喜歡什麽?”
蕭萸不可思議:“這你還要問我啊?”
慕以安把小叉子上最後的一點蛋糕舔幹淨,她向來有始有終,吃東西也一樣。
“你們是姐妹,你肯定很懂她,問你不對嗎?”
蕭萸皮笑肉不笑敷衍了一下:“實不相瞞,我和我姐是挺熟,但她跟我就未必了。再說,你追她的時候難道會不懂她?這次可是你好好表現的機會,要珍惜哦。”
慕以安知道她說的珍惜,是讓她把握住在蕭家人面前的表現機會。
慕以安心裏已經有了幾個備選項,本來是想和蕭萸讨論一下看看哪個更合适。她知道蕭莼肯定不會在意她送什麽,這不過是做給其他人看的過場。
但畢竟是生日禮物,能送個符合心意的又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她沒想過要刻意問出點什麽,蕭萸既然不願說,她也不纏着。
見慕以安表情淡定,反而是蕭萸好奇了:“你能先告訴我準備送什麽嗎?”
慕以安拿了點水果,示意蕭萸要不要。
蕭萸擺手:“說說嘛,萬一我們送了類似的就不好了。”
慕以安一想,有點道理。
她也沒打算刻意制造什麽浪漫驚喜,便如實說:“我打算送幅畫。”
蕭萸怔了一下:“送畫?”
“我在她家裏見過一整間房的畫。”慕以安想,蕭莼應該是喜歡收集這些的。
投其所好,應該沒錯吧。
并非蕭莼有意讓她看見,而是那天她選客房的時候,誤闖了保潔忘鎖的房間。她很快退了出來,但還是記住了這件事。
蕭萸的臉色微變,有點不可思議:“我姐竟然讓你看了哦。”
慕以安聽不清她在低語什麽,想湊近些:“看什麽?”
蕭莼剛才和人談話的時候,不時會用餘光掃一下她們,見她們相處融洽才專心繼續談事。但等她回來走近時卻看到這倆人挨得極近,幾乎要臉貼着臉。
心裏隐隐有些不悅,又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因誰而生。
“你們在聊什麽?”
她平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把慕以安和蕭萸都吓了一跳。蕭萸本就不想回到剛才那個問題,趁勢翩跹走到姐姐身邊,挽住蕭莼:“我們在聊你的生日。”
蕭莼瞟了眼慕以安,對方誠實點頭。
蕭莼淡然:“生日就在下周,有什麽好聊的?”
可以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儀式有專業團隊操辦,賓客方面江予心也會打點,蕭莼不認為還有什麽需要她們深入讨論的。
慕以安剛要說是讨論禮物,就被蕭萸搶先答了:“是我好奇慕以安會給你什麽樣的驚喜,畢竟今年的生日意義不同嘛。”
其實沒什麽不同,不過是又長了一歲。要說不同也是有的,那就是今年多了個女朋友為她慶祝,還是能帶回家的那種。
蕭莼和黎允之相識數年,正式交往的時間不到兩年,期間經歷過兩次她的生日。蕭家有規矩,生日必須回家過,所以黎允之總是提前兩天為她慶祝,卻沒有一次說要陪她回去。
蕭莼的思緒直到回家後也沒完全從回憶中抽離,她并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對生日毫無期待,曾經她也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
只是失望久了,也就沒有期待的必要了。
**
慕以安去了海城最知名的雲琅畫廊,想要選一幅和蕭莼收藏那些風格相近的油畫。之前在網上做了些功課,綜合下來還是去雲琅最有機會選到合适的。
慕以安平時對這方面涉獵不多,但顏青喜歡研究,她也就跟着了解了些。皮毛她懂,再要深談就不行了。
不過她的審美倒是在線,那天匆匆幾眼就覺得蕭莼的那些畫是好物。
等她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就把她領了進去。她特意選了工作日的上午,這種時候會來看畫的不是行家就是真心想要購畫的客人,閑雜的人不會太多。
來這裏看畫買畫的人經濟實力都不差,但雲琅在業內是出了名的不谄媚,并不會因為客戶有錢就跪舔式服務。
慕以安提出想先轉轉,有合适的再具體咨詢,工作人員非常懂事地做完了基本介紹就神隐了。展廳裏三三倆倆的客人也相對安靜,偶爾的交談聲被克制在極輕範圍內。
她繞着走了大半圈,最終在一幅手裏拿着半個面具的女性畫像前停步。畫上的女人只露出半張臉,另外半張臉被隐在她手裏的面具後。
欲戴未戴。可以說正要戴上,也可以說是剛剛摘下,取決于欣賞的人怎麽看。
慕以安一下子就被那半張臉吸引住了,尤其是只露出一半的眼,竟讓她覺出了些許熟悉。
她仔細閱讀了畫作旁的介紹,出自一位F國畫家之手,名為《生活》。這個名字是她沒想到的,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挺契合。
現代社會,有多少人不是靠着面具在生活呢?主動也好,無奈也罷,沒了面具,反倒覺得少點什麽。
她無奈搖搖頭,畫作雖好,當做生日禮物送人未免有點不合時宜。慕以安打算再看看其他的,雖然心裏仍對《面具》念念不忘。
當時和她一同駐足欣賞這畫的還有一人,慕以安只是餘光瞥見并未細看。現在她準備繼續去看別的畫,那人卻還沒動。
她這才看清對方的樣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年輕女子,穿着件淺灰色立領菱格薄毛衣,手上搭着件黑色風衣,上面還放了一條鮮紅的手工制圍巾。
慕以安沒好意思低頭再去看人家穿了什麽褲子鞋子,畢竟打量的意味太明顯了。
這時對方轉過頭,朝她微笑了一下,慕以安先被她的耳釘閃了一下。
細長的眼,高挺的鼻,薄唇再配上一個完美的下巴,還有普通人很難具備的頹喪和超脫兼容的氣質。讓慕以安停下了腳步。
“你也喜歡這幅畫?”
慕以安點點頭:“挺特別的。”
對方一看就是搞藝術的,慕以安心裏即使有些形容的詞彙也不敢擅用,怕有班門弄斧之嫌。
對方倒是完全不介意慕以安的詞窮,剛才共同駐足欣賞的時間足以說明彼此對這幅畫有着超出其他人的喜歡。
原本打算繼續看看的慕以安此時卻緊張起來,像是怕對方搶先買走這幅畫。第一眼就看上的東西,如果不能及時擁有,日後難免成為遺憾。
就算不送給蕭莼,自己留着也可以。
慕以安試探說了句:“我準備買下它。”
對方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爾後淡笑說:“我以為你剛才要走,是放棄了。”
作者有話說:
11點左右有二更,可以明早看
ps:誰能想到,2023年的第一天,我竟然麥粒腫,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