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恥辱了呀
沙沙伯格在屏幕的那頭,單手拄着下巴,看着寒星吃東西時的模樣。
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并且用着工具一小塊一小塊的送到嘴裏,看起來文雅又可愛。
沙沙伯格摸了摸鼻子,想到了自己平時吃東西時的模樣,都是直接用爪子撕開的,然後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場面那是血腥又殘暴。
和寒星這麽一對比,沙沙伯格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老臉一紅。
寒星專心致志地吃着草莓小蛋糕,感受着奶油在自己口腔裏融化的滋味。
自己上輩子,可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奢侈品。
可這輩子卻……
他的眸色沉沉,眼神有些複雜。
就在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咚”得一聲。
寒星咀嚼的動作微微一頓,他回過頭,看向身後。
只見阿空正單手捂着殘缺地那條腿,整個人向前倒去,栽在了地上。
看起來,應該是上藥的時候,身體無法保持平衡,而摔在了地上。
她一只手撐着地面,費力地支起身子,沒有看寒星,而是勉強保持住平衡,繼續塗着藥。
地上,有一瓶已經被喝光了的營養液。
寒星垂下眸子,看了她一會兒。
“你就這麽想活下去?”片刻後,寒星慢吞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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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空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家在哪兒?”寒星別過了頭,“我把你送回去算了。”
阿空愣了愣:“……沒有。”
“我沒有家,我是孤兒。”阿空一臉麻木地這麽說着,語氣很平。
寒星眉心一跳,回過頭看她,正要說些什麽,卻被阿空打斷了。
“我要活下去,”阿空突然說,眼中突然多了一股狠勁兒,“我一定要活下去。”
寒星看了她片刻,突然笑出聲了。
“你說你想要活下去,”他走到了阿空的面前,蹲了下去,“可問題是,你現在生或死的決定權,并不在你手上啊。”
“這一點,我和你倒是相似,”寒星歪了歪頭,“我的人生,大都也不在我的手上。”
阿空眸中的光亮突然熄滅了。
“說來聽聽,”寒星輕笑出聲,“你是那個霍南地下莊園的奴隸是吧?”
阿空雙眼放空,一邊往傷口上抹着藥,一邊點了點頭。
“你跟了他多久?”
“五年……”阿空低下頭,慢吞吞地說,“一年前,霍南鋸掉了我的腿。”
她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一樣。
“地下莊園的其他奴隸呢?都跑掉了嗎?”寒星問。
“三天前,霍南死亡,地下莊園無人看管,奴隸們都離開了,”阿空面無表情,“我腿腳不太好,就沒有來得及離開。”
“啊,和我想得一樣,”寒星站了起來,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可憐啊。”
自己上輩子被霍南抓走的時候,在那一衆奴隸中,并沒有見過阿空,看來,那時候眼前這人應該就已經死掉了。
阿空沒有回話。
“傷口怎麽樣?”寒星轉過身,走到桌子前,繼續吃剛剛沒吃完的蛋糕,像是随口問了一句。
“死不了,”阿空沒有擡頭,“這個藥……阿布多科技公司的特效修複藥,效果很好,看起來……價值也不菲。”
她頓了頓,輕聲說道:“謝謝你。”
寒星吃蛋糕的動作一頓,忿忿地咬了咬叉子。
特效修複藥……呵,沙沙哥哥是什麽意思?
在他看來,難道自己和那個阿空是一樣的嗎?
莫非他想把阿空也變成他的……
啊。
寒星的思緒卡了一下殼。
他的什麽?
自己現在是龍神大人的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
嘴裏漸漸化開的奶油,味道似乎淡了許多,他把叉子放回了蛋糕的旁邊。
……算了,想什麽呢。
怎麽這麽快就放下了戒心啊……寒星,上輩子的那些經歷,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明白嗎?
沒有人是真正值得信賴的,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對自己好的。
不報太大的希望,就永遠都不會失望和絕望。
他這麽告訴自己。
【為什麽這麽說啊,】半空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行字,【你的人生,不在你的手上嗎?】
寒星的目光一動。
剛剛寒星和阿空的談話,沙沙伯格一直在聽着。
除了得知這個叫阿空的小姑娘是真的慘之外,沙沙伯格最在意的,只有寒星剛剛的那句話。
【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啊,】沙沙伯格這麽說着,【那就是我的目的呀。】
這句話倒是真的。
在沙沙伯格看來,寒星于他,不僅是一個可愛的崽崽,更像是一種情感的寄托與逃避。
對自己的無能與壓抑的現實的逃避。
而這點,寒星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着空中的那行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目的……”寒星似乎是呆住了,“您什麽意思?”
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我是為你而來的,寒星,】沙沙伯格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app的事,只能這樣說道,【我只想讓你能開心一點……】
寒星瞳孔緊縮。
“夠了。”寒星突然開口,打斷了沙沙伯格的打字,“我,我出去處理些事情……”
說完這話他便轉過身,忙不疊地略過阿空,走出了屋子。
他想逃避,但他知道,自己也根本逃不了,沙沙伯格一直在看着他。
他把門關上,背靠着門,一只手捂着嘴,大口喘着氣。
真的是夠了。
為什麽……要對他說那種話。
自己這種人,真的是……
沙沙伯格在水晶板的那頭,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不明白,自己就打了兩行字,寒星怎麽就突然有了這麽大的反應。
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說錯了什麽嗎?】他問。
寒星自然也是看見了這行字,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好了,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給他,任何希望了。
不要再對他說那種話了。
寒星低垂着頭,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頭,正要做出反應,卻看見前方迎面走來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
盧集斯自然也是看見了寒星,他鐵青着一張臉,手裏拿着一沓文件,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你又來做什麽?”他的出現成功轉移了寒星的注意力,寒星冷笑了一聲,“你昨天不是說,再也不想和我扯上關系了嗎?”
“你當我願意嗎?”盧集斯咬着牙說,遞過去一沓文件,“要不是因為工作……該死的,我就是幹這種雜活的。你跟我走一趟!”
寒星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有一輛懸浮摩托車,現在在車行,應該是別人買給你的,”盧集斯不想和他多說些什麽,“你這個瘋子……你得過來把那輛車取走。”
【是懸浮摩托車。】沙沙伯格也立刻出來解釋道。
“車?”寒星愣了一下,随後便明白了。
又是沙沙哥哥……
微微平靜下來的心再次泛起了波瀾。
“你在發什麽呆啊?”盧集斯出聲催促道,“別告訴我你自己不知道這事,趕緊走。”
寒星這才回過神,努力壓下心中的那股燥意,伸出手摸了摸一直別在腰間的手持激光qiang,走了上去:“走吧。”
盧集斯轉過身,在前面帶路。
待兩人走出了一段距離,盧集斯突然開口問道:“昨天那個小姑娘,怎麽樣了?”
“阿空?”寒星面無表情地回複道,“還活着。”
盧集斯看了他一眼,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這麽關心她,你就來把她帶走,”寒星沒有什麽耐心,“不然少打聽。”
盧集斯臉色變了變,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注視着寒星離開的背影,沙沙伯格還在想着剛才的事情。
為什麽寒星看起來好像很委屈很難過的樣子。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時候,突然一陣劇烈的波動,從他的靈魂深處傳來。
沙沙伯格的臉上猛地一變,迅速站了起來:“有人靠近高深神殿了!”
這麽說着,他攥緊了拳頭,就要飛出去:“一定是那個牛角老獸人……我去找他算賬。”
只是他的步子還沒邁出去呢,一種怪異的感覺突然湧了上來。
為什麽……這次高山神殿結界處分的……這麽分散?
而且感覺也不太對……力度太輕,波動太小。
“別去了,陛下,”神樹突然開口,“已經來不及了,而且現在的模樣,也不太适合您來看。”
沙沙伯格轉過身去看它。
沙沙伯格只能感受到結界的波動,而神樹的枝丫遍布整個山頭,自然會看得更清楚一些。
“死了,”神樹言簡意赅地說道,“昨天來給您送龍鱗的那個年輕獸人……是叫盧肖對吧?死了。”
“現在漫山遍野都是血跡,”神樹勸道,“還是先不要去了,陛下。”
“他的身體被肢解,分成了好幾塊,從四面八方投進了咱們的高山神殿。”
“這是近千百年來,咱們神明,第一次蒙受這樣的侮辱,”一貫平靜的神樹聲音也起了波瀾,“真的是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