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趙鸾沅對上次的事無法釋懷, 見到趙绮南這張和兄長相似的臉, 只覺渾身不舒服。

大閣主看出她态度的冷硬,稍稍訝然,他讓趙绮南下去休息,自己留下來和趙鸾沅聊事。

“你與绮南間發生了什麽?”大閣主問,“你從前待他不是這樣的。”

趙鸾沅頓了會兒,只道:“他以前還小,現在長大了, 若還依賴我, 對他不好。”

趙家為頂級大世家,趙绮南在她屋子待了一晚的事,趙鸾沅不可能同任何人說。

“绮南最近好像變了些,”大閣主想了想, “從蘅岚山回來後就少了許多話,手段也變狠了, 我起初還以為他沾了邪祟, 私下試探過, 沒什麽問題。後來又不經意問他些以前尋常事, 他也能一一回答上, 我這才完全放心下來。”

趙家的侍衛不會出問題,更別說暗探還緊随在趙绮南身邊,他出事的概率微乎其微,幾乎不可能。

趙鸾沅皺了皺眉,問道:“這事為何不同我說?”

她雖不管府內大事, 但這種事情有關趙绮南,就算她在外養病,也當得個消息。

“本就是我一人的懷疑,好在沒什麽大事。”大閣主嘆氣,“先前總想這孩子長大,如今狠成這樣,我心中又有些惋惜,和你當初一樣。”

趙鸾沅沉默了一會兒,“绮南該成婚了,當年因為中立之地的事耽誤,現在也該找女子伴在身邊,盡早生個孩子,延續香火。”

她以前提過這種事,本打算讓他娶個能持家的妻子,結果許致淳一事突發,她的計劃全被打亂。

大閣主道:“他似乎喜歡溫婉些的女性,小時候在我身邊時,還說過想娶姑姑。”

趙鸾沅待趙绮南嚴格,卻也寵他誇他,那不過是童稚之言,誰也不可能放心上。

大閣主當笑話說,趙鸾沅卻抿了嘴,道:“我記得溫家有個文靜的女孩,比他小四五歲,我以前見她時提過一嘴适合婚嫁,她父母便起了心思,至今未給她安排親事。她嫁進來,母家影響不到绮南,我覺不錯。”

溫家是依賴于趙家的小世家,族中供給藥草,和趙家聯系算緊密。趙鸾沅以前路過溫家,見過溫家女兒。

現在的趙家不需要聯姻鞏固,大閣主心覺趙鸾沅說得不錯,道:“可以讓绮南考慮考慮。”

趙鸾沅不再多說,若說得多了,大閣主怕是又會問她。

……

大雨依舊還在下,地上積了水,趙鸾沅回去的時候,看見自己屋裏的燈亮着,醫女在外面,臉上有些糾結之色。

她見趙鸾沅回來,忙迎上前道:“小少爺一句話也不說,沒人敢攔他。”

雨滴落在樹葉上,滴滴答答,趙鸾沅擡頭望自己屋子。

以前許致淳過來,底下侍女多有不滿,人是趙绮南,她們卻只是為難。

趙之一字,連着全部趙家人。

趙鸾沅垂眸道:“幫他收拾出間屋子。”

趙绮南這時候想要見她,談的應該還是上次的事,她以為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他們犯下的錯,是了天打雷劈的大錯。

趙鸾沅沒讓其他侍女跟着,一個人回了屋。

趙绮南坐在紅木圓桌旁,看着趙鸾沅走近,又停在月洞門前,帷幔輕輕挂起,榆木燈有些淡。

“姑姑,我想了個法子。”他站起來,開口說,“木已成舟,就算想變也變不了,倒不如順水推舟,我一個人難管理趙家,姑姑若能換個身份回來,實屬最佳,我尚未成婚……”

“趙绮南,”趙鸾沅淡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我心有姑姑,”趙绮南上前,“從小到現在,一直未變過。”

他說的好像是真的,但趙鸾沅未放心上,只是後退幾步,手背在身後,淡聲開口問:“你姓什麽?”

“姑姑,我……”

“你姓什麽。”

她不是在問他。

趙绮南垂下頭:“趙。”

趙鸾沅開口:“你以為我說過話,都是在同你看玩笑?日後再讓我聽見這句話,那你便學學如何靜心。”

趙绮南好像被她的話傷到了,喪氣低頭,直直站着,不說話,也沒有動靜。

趙鸾沅心腸是硬的,素來喜歡快刀斬亂麻,“過幾天我會離開這裏,你也不必過來尋我,大閣主會為你定門親事,不可拒絕。”

趙绮南抿唇,慢慢擡頭道:“我以後不會再說這種話,姑姑不必遷就我搬走。”

“致淳在我膝下長大都不會有這種想法,”趙鸾沅說,“他沒活過二十,你現在比他還大,難不成你還比不過他?”

趙绮南微微一愣,好像沒料到她會直接說出許致淳的名字……竟然還沒有怪罪的意思。

“……绮南知錯。”

趙鸾沅最後說了一句話:“以後不用來見我,我并非同你說玩笑話。”

她這些日子平靜慣了,并不想把時間花在這些事上。

“……這門親事我會應下,希望當日能見姑姑一面。”趙绮南低頭,“明天我會去蘅岚山一趟,為姑姑找味藥,玉靈芝是暖身的,想必附近還有。”

趙鸾沅連話都沒說,看着他離開,她清楚事情利害,當斷則斷,這婚事自不可能出席。

趙绮南說出的話,實在大逆不道。

她本不打算再理他,但趙绮南在路過她的時候,趙鸾沅心下一頓,察覺到一絲說不出的怪異。

他似乎笑了?趙鸾沅慢慢回過頭。

……

趙绮南從趙鸾沅這裏離開之後,與大閣主分行兩路,直接去了蘅岚山。

蘅岚山的山主趙奕覺得自己清閑日子到了頭,自查到陸家在這裏做過腌臜事,蘅岚山的守衛便又加多了一倍,巡邏不能斷,趙奕也不敢偷懶。

趙绮南前段日子來過一次,又讓人加強在懸崖四周的巡邏,因為那裏出過玉靈芝。修士太多,以至于仙獸都不往那邊走動,沒有生氣一樣。

這天他又來了,趙奕頭疼來接待。趙绮南說不必大費周章,他要去找藥。

他嘴上說着是要低調,結果把底下的人都分了出去,鬧得山林中鳥禽飛起,趙奕看着就心疼。

趙绮南開始站穩根基,趙鸾沅隐世養傷的事便有不少人知道,但大多數人都以為她是被許致淳傷的。

趙绮南一人在山間獨行,他不動聲色繞過侍衛與暗探,轉眼之間,就不見了人影。這地方可謂目前最安全的,有各種趙家的修士和護衛,他只要在這裏面,便不用擔心安全。

崖壁上突然顯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裏面漆黑一片。

淡淡的腳步聲響起,幹燥的枯枝被踩斷,發出響聲。

真正的趙绮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趙鸾沅很久以前便不見蹤影的銀鈴放在他胸膛。這銀鈴是護身的好東西,便是大能來了,也破不開。

來人撿起這串銀鈴,擦了擦,挂回自己腰間。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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