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鵝湖
白色的緞面吊帶睡裙,顯得人格外纖細柔軟。
宜笙肌膚細嫩,手腕不過被指腹摩挲幾下,很快便被勒出一條紅痕。
他還像昨晚那樣,故意使壞不許人閉眼。
暴雪後的午後陽光散着和煦,從窗簾縫隙洩入如珍珠般光澤的光線。
宜笙被他擁在懷裏,睫毛如蝶翼,随着勾撚烈火盡顯豔色瞳仁。
沒有摘眼鏡的人滿身清貴、儒雅,就連親自陷入溫水,都那樣溫潤斯文。
他颔首與之接吻時,動作是溫慢、輕柔的,不疾不徐地帶動人戰栗疊起。
宜笙有些撐不住銷魂,想要去抓他手。
秦見川下意識躲了一下,只親吻她唇分散注意力。
“手濕,怕你嫌涼。”
宜笙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臉頰燥紅。
“不愧是天鵝公主,住在天鵝湖。”他還故意湊到她耳邊,灼熱氣息燙的人都皺了。
宜笙在不斷的交疊中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只一遍又一遍在此消彼長的熾熱潮波中跌宕起伏。
潮汐褪去,宜笙側躺倚在秦見川懷中假寐。
他指間夾着一支煙,猩紅光點明明昧昧。
宜笙不讨厭男人抽煙,也有可能她只是不讨厭秦見川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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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的煙味道并不濃,灰白色煙霧暈開盡是冷冽的雪松薄荷味。
煙圈被他慵懶吐出,順着鼻骨升騰,斯文裏終于多了幾分痞氣。
以至于她卧室都染上了清冽,與這雪日激蕩很是般配。
“席爾,你抽的什麽煙?”宜笙好奇問道。
秦見川幾乎沒有過腦,脫口而出便是,“嗯?女孩子抽煙對身體可不好。”
宜笙輕笑出聲,睜開眼,對上他瞳眸,那裏是暖色。
她歪頭伏在秦見川胸膛,心想該是如何的家教,才會教出這樣溫和細膩的男人。
一夜夫妻,說關心她便顯得浪子多情。無非是他本身就是這樣,不吝啬于對女人體貼。
這樣的男人,肯定很沾惹女人。
那唯一這個詞的真實性,便再次有待考證。
秦見川看着她臉上微小的情緒一秒鐘變幻了八百個,解釋道:“是定制煙,朋友家做這類生意。你覺得嗆了是麽?”
他這時才想到剛剛只顧自己事後爽快,沒有先過問她一句。
宜笙搖頭,伸手摸了摸煙圈拂過的鼻骨,“沒有,我覺得很好聞。有種春夏交替那一瞬的感覺,十分清冽。”
秦見川從前并沒覺得這款煙如此好抽,不知是不是她形容的太有意境,又打眼細細繞着煙身看了一番。
“做生意,那些人都抽煙,我抽不慣。但有些時候,身處于某個圈子,就不得不做些與之匹配的事,便托朋友定制了一些香煙。”
因為這事,秦少爺沒少被調侃抽姑娘家才愛的口味香煙。
宜笙看着他,漂亮潋滟着水光的眸眨了眨,“這種定制煙什麽都能加麽?”
“對,我父親喜歡加藿香和沉香,我顯老氣,就選了個聽起來年輕的。”他側了側将煙圈吐出來,輕吻宜笙頰側,溫柔情動。
“薄荷性涼,抽多了估計肺都是冰的,也就年輕人會喜歡吧。”她回道。
秦見川頓了頓,将還餘有大半截的煙蒂掐滅。
“怎麽又掐了,我可沒有阻止你事後一支煙哦。”
“只是聽你那麽一說,感覺抽多了也不太好。”
宜笙指腹勾着他唇畔描摹,一雙狐貍眸濕漉漉的,“或許下次再加點其他得作為輔助,比如桂花、鵝梨、柑橘之類的。”
“行,到時候給你聞。”他欺過身子,邊吻她,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宜笙輕阖上的眼又睜開了。
到時候。
真是個惹人挂念的時間量詞。
兩人又折騰了會兒,才終于起床。
他外帶回來的面此時早就冷了,坨成一團幹幹巴巴。
“出去吃吧。”宜笙重新蓋上飯盒,“剛好我叫保潔來收拾一下。”
“行。”
得到回複,宜笙轉身回到卧室。在衣櫃挑了件黑色針織連衣裙,束身版型勾勒出她優越曼妙的身材。外面搭着秦見川昨晚給她披的皮草。
她素顏,只描了個根根分明的英氣霧眉,紅唇給疲累一晚的人帶來氣色和風情。
臨拉開卧室門前,她又停下腳步。
視線定格在梳妝臺的香水格子內,瑩潤的指尖挑挑揀揀,拿起一支她認為最适合這個時候用的香。
随意又精心的裝扮,但還是在開門那一刻輕松吸引矚目。
“哇哦。”秦見川挑起眉峰,不吝誇贊道:“不虧是天鵝公主。”
對于美貌,宜笙向來自信,邁着步朝他走去。
“還好香,用的什麽香水?”秦見川對女人用香并不感冒,但莫名的對宜笙身上的香敏銳覺察。
大約是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在勾人。
但美人明明冷傲,約是他自己定力不夠。
“Loewe。”
答案格外纏綿缱绻,秦見川笑了。
好吧,是在故意勾他。
再出門,秦見川的車子便停在公寓門口,是輛白色保時捷。
車身流線柔和,脂玉白在雪後初霁的冬日裏多了幾分暖意。
宜笙看了看車子,再看秦見川。
莫名覺得這人連車子的選擇都很符合他溫和儒雅的斯文性格。
待宜笙上車,他還會幫着調整座椅位置和溫度。
溫柔貼心的舉動,仿佛她真得是位公主殿下。
宜笙偏頭看他,幾乎要陷落在男人的溫情中。
又心道可惜,如此完美的情人,這餐之後便真得要是陌路了。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蛛絲密密麻麻在心裏編織出一個網。
但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有着無窮無盡的欲望。
又不得不在欲望中掙紮、清醒,所以人生才能在無限未知中顯得刺激和幻動。
“伊森,你有沒有忌口,或者特別喜歡吃的?”
宜笙眨動眼睫,從思緒中抽離。
舞團對演員的體重有着嚴格要求,所以宜笙基本都吃食堂或者團體定的盒飯。
熱量小的,能提供體力支持的便是最好選擇。
但今日是她休假第一天,昨晚都放肆了,也不差這一頓。
“我對倫敦不熟悉,有推薦麽?”
“那介意我選中餐廳麽?從小留學在外,中國胃實在受夠了西方菜。”
宜笙說好,秦見川便選了家靠近弓箭大街的中餐廳,古樸沉穩的裝修風格,很難和年輕的矜貴大少産生聯想。
來之前他已經打過電話預約,兩個冷菜,四道熱炒,一份甜點和熱湯。
菜品口味偏北方,帶着些京城特色。
“會不會有點多?”
“家裏宴請賓客的基本規矩,怕慢待了公主殿下。”
宜笙點頭。
都一夜夫妻了,還賓客呀~
兩人耕耘勞作整晚,此時是真的餓了。
所以吃飯中途打來的電話,不免惹得嫌棄。
打來電話的人是許匿,京芭此次負責巡回演出的帶隊編導。
宜笙看了眼時間,心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回國的飛機上才對。
“這麽快就到國內了麽?”
許匿頓了頓,和她說自己在倫敦一家醫院。
宜笙放下筷子,不由正色,“發生什麽事了?”
“伊森,你過來一趟吧,有些麻煩。”大約是擔心她路上慌忙,許匿只講了大致的原因,很多細節要等宜笙到了後再說。
秦見川見她情緒都變了,等人挂了電話問道:“怎麽了?”
“我可能不能繼續陪你吃飯了,舞團的同事受傷,現在我得去一趟醫院。”宜笙喝了一口檸檬水平複心情,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準備起身時,又停下,對他說道:“席爾,很開心認識你。”
這是單方面道別的意思。
突如其來的變故,連将不舍都沖淡了。
再起身時她甚至有些慌亂地差點打翻水杯,向來鎮定的人,自己都沒意識到分寸大亂。
秦見川擦了下手跟着她一同起身,“我送你過去。”
分別又被延長。
路上,車子駛過弓箭大街時。
宜笙還記得昨晚他們停靠背倚的路牌,清冽雪松味拉着人思緒牽繞。
恍如隔世。
“看你很緊張,你同事傷得特別嚴重麽?”秦見川突然問道,将宜笙思緒拉回。
她沒有解釋剛剛分神的原因,只是拿出妝盒,簡單塗了一下,遮蓋異常的蒼白。
“聽說傷的是腳,關乎職業生涯。”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就是昨晚跳白天鵝那位演員。”
秦見川快速在腦海中搜索一番,挑眉道:“後臺那位?”
宜笙:“是她。”
“關乎到職業生涯的話,那确實挺讓人揪心。異國他鄉,醫療資源有限。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你盡快開口。”
宜笙抿了抿唇,低聲道:“其實,我和她不對付的。說為她緊張顯得有些虛僞,但我們學芭蕾的,基本都是童子功,非一蹴而就,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吧。”
各行各業,學藝術的孩子,往往從出生那一刻便會被篩選一遍。
身高、體貌、天賦等先天條件。
然後便是家庭條件是否能支持高昂的學費,進修費,培訓補課費。
家長的價值觀,孩子的專注度。
能力,機遇。
缺一不可。
秦見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換單手握方向盤。
左手伸過去揉了揉宜笙腦袋,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我們伊森,還是位愛恨分明的天鵝公主呢。”
哄孩子的語氣,比往常還要溫柔幾分。
說話間,車子已經抵達醫院。
“伊森,我說真的。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宜笙推開車門,又再次收回邁出去的腳。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熱吻一觸即發。
“就不說離別的話了。”她瞳孔濡濕,輕喘着捧住秦見川臉頰。
秦見川又輕啄她唇角一下,“好,不說。”
作者有話說:
“Loewe。”——事後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