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

虛體的神獸踱步到他面前,委屈地把爪子搭在他的被子上,卻沒讓他感受到任何重量。

聞嶼皺了皺眉,“還能化形嗎。”

驚蟄晃了晃大腦袋,又點點頭,嗚嗚嗚地蹭着他。

他擡起手貼着它的額心,僅在頃刻間,無力的手重新落到軟被上,聞嶼虛弱地咳起來。

再睜眼,巨大的虛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吃力地用兩只前爪攀在床沿想要登上床的幼獸。

“……”上古卷軸裏畫的幼年體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這一戰,到底還是讓他損失慘重了。聞嶼這麽想着,又疲憊地靠在床頭昏睡過去。

驚蟄蹭到他手邊嗷嗷叫着,确認他只是睡着了,才用尾巴圈着他的手腕安分趴下。

聞嶼少見的睡得安穩。

屋外像是傍晚,雕花窗染上了日落黃。

身上的衣襟和昨夜有些不同,看樣子又換了一次新藥。

他睡了多久,在那之前……驚蟄,驚蟄呢?!

聞嶼強撐着下床打開門,他站不太穩,高大的身軀撞在門邊,碰出不小的動靜,驚動了在前邊的袖珍草藥園裏玩鬧的一人一獸。

“你醒了!”謝瀾星抱起正張着嘴試圖把花骨朵吃掉的小驚蟄跑到他面前,彎着眼睛很是高興,“怎麽自己下床啦,我再給你看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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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也學謝瀾星,嗷嗷嗷的歡呼,從他懷裏躍到聞嶼肩上。

謝瀾星半扶着讓他坐到椅子上,随即見他提起頑皮幼獸的後頸,臉上看不出陰晴的樣子。

“你別怕,這是早上茯苓在藥園子裏發現的小雪豹,草餅很乖,不會撓人。”

聞嶼看看它四肢瞎掙紮了幾下,眨着眼跟自己裝無辜。

“……草餅?”經歷過滄海桑田的上古神獸丢掉莊重還真是毫無包袱。

“因為它喜歡我做的草餅,就把這個名字給它了,”謝瀾星給他看完脈象,正要解開他衣襟的手一頓,“我……”

明明在他昏迷時解過無數次,這下倒覺得不方便了。

聞嶼看出他的猶豫,盯着他紅紅的耳朵尖明知故問:“怎麽?”

“冒犯了……”家教良好的小公子選了個完美的答案。

聞嶼彎了下嘴角,把驚蟄放到桌上,大大方方地拉開衣襟,又把他的手拉過來,正好攏在手心,“還有哪兒沒看過,謝大夫也一并幫我看了吧。”

小公子徹底紅了臉,旋即認真地為他的調侃解釋道:“其實我不是大夫……”

雖然因為臉皮薄而不敢仔細盯着他的上身看,但目光掃過的地方還是讓他有些吃驚:“你真厲害!只過了一個晚上就好了這麽多!”

聞嶼看着他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失笑道:“謝公子醫術高明。”

“才不是,”謝瀾星也笑了,摸着桌上的茶壺為他倒水,“叫我瀾星便好,說起來,還不知你如何稱呼?”

聞嶼摩挲着他遞來的茶杯,同他對視了一會兒,淡淡開口:“聞嶼。”

小公子跟着他念了一遍名字,嬌軟的口音聽得聞嶼心裏微癢,心尖似被人輕輕捏在手裏。

他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在桌上驚得尾巴都從懷裏掉出來的幼獸,才移開視線,為小公子解惑:“世事不聞,甘為洲嶼。”

“聞嶼。”原來是這個名字。

聞嶼不知道怎麽會有人把他這兩個字念得如同把自己視若珍寶。

他有些怔神。

謝瀾星又叫他,像是知道了名字就是很熟的樣子,“你家在哪裏?我在京城未聽過此姓氏,這裏是洛王府,需不需要我差人幫你向家人報個音訊。”

聞嶼神色依舊,坦誠地望進小公子清澈的眼底,“我沒有家人。”

謝瀾星一時有些無措,眼裏盛滿了歉意,“對不起……”

“都過去了。”

聞嶼無意多說,扯開話題,“我昏迷了多久,在何處被救回?”

小公子便耐心地同他說了一會兒話。暮色漸落,連翹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公子!公子!大公子從西北差人寄給您的草藥到了!”

聞嶼看他,謝瀾星回以一笑,“聞嶼,給你的草藥到了。”

他站起來把聞嶼扶回床上,讓打起小呼嚕的雪豹陪着他,“你先躺一會兒,我過去看看,順便讓茯苓給你準備藥膳和熱水。”

謝瀾星一走,驚蟄便睜開眼,乖巧地趴在被子上看着聞嶼。

從方才短短的對話中聞嶼獲取了所有想要的信息。

唯一不得解的是,他和驚蟄傷得如此之重,神界竟無一兵一卒來尋。他重創十方戰神,必定還有其他上神奉命緝他。

是就此放他一馬,還是,根本找不到。

從他昏迷後到現在,一人一獸的氣息從未刻意掩蓋過,縱使驚蟄回複不到原形态,上古神獸在凡間出現,神界不會坐視不管,何以他們能在此地安然地休養了半月。

“你說呢。”聞嶼慢慢坐起身,揪住他雪白的耳朵。

驚蟄痛得喵喵叫。

“……”人類說你是雪豹,學什麽貓叫。

它在軟被上拍着前爪抗議。

聞嶼不理會,它自己消氣了,端坐于前,額心現出白光,刺得聞嶼也不能直視,不多時,雪白的幼獸嘴裏叼着一根黑金扇骨放到他手邊。

他的折扇……十二根扇骨,如今僅剩這一根。

――

3.

聞嶼看了一眼,把驚蟄攬過來,一下一下梳着毛。

“這洛王府一定另有乾坤,不論神界能不能找來,過段時間,再登九重天。”

“嗷――”

晚膳是謝瀾星親自送來的。

他讓聞嶼坐着,小口小口喂着流食。

“裏面加了什麽。”聞嶼問。

“太子參,治病後虛弱的,你再多吃幾日,定能恢複得很好,”謝瀾星欣慰地看他吃掉最後一口,把驚蟄抱進懷裏開始哄它喝羊奶,“乖乖的。”

聞嶼見他頭也不擡,涼涼地瞥了一眼某只緊抱奶壺的餓死鬼,“把它放地上就行,它自己會喝的。”

“你是不是惹聞嶼哥哥生氣了,他不想讓我管你了,”謝瀾星幫它扶着奶壺,又用手指摸着他腦袋上的斑紋,“它還這麽小,不知道是從哪裏跑來的呢。”

大概聞嶼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笑了。

所謂晚來風寒,兩三事,情漸漸漸漸。

驚蟄飽餐一頓,在謝瀾星懷裏伸了伸懶腰,前肢抱着他的手親昵地蹭,蹭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主人投來的視線,于是僵硬地放下爪子,迅速從謝瀾星身上爬下來跑路了。

謝瀾星拍拍衣服,過來給聞嶼弄被子。

于是一只手被溫暖的大掌輕輕覆着,對方低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笑意,“聞嶼哥哥?”

被調侃的小公子立刻就紅了臉,手卻沒有立刻抽出來。

“我,我去讓連翹給你備熱水沐浴。”

“你幫我,嗯?”

他話說的很輕,卻又帶了幾分不容拒絕的霸道,謝瀾星便也乖乖點頭。

……

連翹往他的浴桶裏加溫水中和的時候,謝瀾星正在院子裏摘草藥準備給他做藥浴。

“連翹,”聞嶼低頭轉着手上那根黑金扇骨,不經意似的問他,“你們公子,是不是常把病人帶回家細心照顧。”

“我們公子是遇到過不少傷患病者,但大多數都是流亡的百姓,拖家帶口的,公子不能将他們都養在府上,只能給他們看病開藥,若是有婦女幼兒,便多給一些銀兩,有些是實在無力回天的,公子也會吩咐我們送些衣物草席,說起來,至今帶回府裏養傷只有您。”

連翹也算比謝瀾星大不了幾歲,大概是侍候謝瀾星沒那麽多規矩約束,不似一般府邸裏的下人那般唯唯諾諾,開朗是好事,但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

“您能好起來,我們公子可高興了,最開始照顧您的時候,我們公子幾天幾夜沒敢合眼,不是跟着洛王進宮去向禦醫請教,便是守着藥爐翻看醫書,那會兒,我,我和茯苓都以為您醒不來了。”

說完,連翹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了。

“還有,因為您醒了,所以公子安排了侍衛夜巡,晚上您若是有事,可以喚人。”

“無妨,多謝。”聞嶼目光轉向門外在藥園裏彎着腰割草藥的小公子,一直沒有移開。

浴桶裏只盛了一半的水,恰好沒過聞嶼腰部。

連翹退下,聞嶼才脫了上衣,謝瀾星把方巾弄濕,小心翼翼地幫他擦背。

濕薄的方巾碰着溫熱的軀體,仿佛他的手也跟着聞嶼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燙。

終于,聞嶼睜開眼,用搭在浴桶邊的手握住他的指尖,“瀾星。”

“嗯……?”小公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聽他應得軟黏的一聲,聞嶼也是一怔,而後抓着他的手順着自己的胸膛緩慢向下。

小公子沒有拒絕,沒有掙開,聽話的由他牽着手,眼裏像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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