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捉蟲)
桓無一早知道有人靠近可是他實在沒有力氣動一下。
蒼皇吞了那之飛鼠身上的蠱後,便開始在他的心髒裏肆虐。
他幾度以為自己會一直睡下去,直到再也睜不開眼睛。
就在昨晚他已經體會過睡死過去的感受了……
而現在,他能聽到扇堯在說話,也能聽見風聲。
那個女人說,讓他找機會跑。
她要做什麽?獨自去迎戰一個養強蠱的蠱師?
真是可笑,她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實力吧。
……他必須醒來的。
夾雜在風聲與江水拍打船壁的聲音中,桓無一似乎聽到了一聲悶哼。這一刻他的感知都變得異常敏感起來……
那女人在被人一掌打入江濤中也沒有發出慘叫聲。
他一卻聽到那一聲悶哼。
此時,身上的銀飾開始發出清脆的聲響,是鎖魂鈴在提醒他,在告訴他它的位置,也在告訴他它很危險。
可是他無法睜開眼……
只怪該死的蒼皇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腳步聲,很多的腳步聲重重疊疊,向船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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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等到那些腳步聲停下,而是等來一腳猛踹在他的胸口,連肋骨也發出仿佛碎裂一般的聲響。
他感受到他的身體重摔在了夾板上,那震動聲,令他有一絲耳鳴……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感受”剛才的疼痛,一只腳又踩在了他的胸口。
嘴裏血腥味蔓延,他仍舊無法立刻睜開眼睛,而心髒內的蒼皇比起之前更加的狂躁……更加兇猛地吸食他的精血。
他想,他終歸是要被桓六道那老東西給害死了。
這什麽鬼蒼皇是桓六道的陰謀才是。
“就是你殺了我的寵物?!”似問非問的語氣,話音剛落地,又是重重的一腳壓在桓無一的胸口。
緊接着男人擡起腳,将腳用力送出去,踹在桓無一的肋骨上。
後面站着的一群人看着那少年飛了出去,身體與大船的闌幹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
那一瞬間少年身上銀飾碰撞的清脆聲漸漸變弱,只聽到一道刺耳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
少年就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動作。
唯有他們要聽令的男人不停的與少年對着話。
江風襲來,更顯幾分詭異。
所有人都壓抑着自己,不敢發出聲音,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少年做了什麽,為什麽樓主不殺了他,卻要折磨于他。
終于不知是什麽時候,周遭壓抑的空氣裏傳來一聲男人的嗤笑聲。
男人将少年提起重重地摔在夾板上,對一旁站着發愣的守衛們吼道:“去把刑具拿了。”
男人一聲令下後離開了幾個人,那幾人再回來的時候,或擡着刑具,或擡着鐵爐。
很快有人往鐵爐裏添柴,大火燒了起來。
此時夜幕也漸漸降臨。
男人冷笑着随手拿起一副鐵鏟扔進鐵爐裏。
爐子裏的柴火發出吱吱聲,男人讓人往鐵爐裏倒油。
油水淋在鐵鏟上,火焰頓時冒頭,飛出數尺之高。
須臾,他拿起烤的發紅的鐵鏟向那一身死氣的少年走去。
“交出你身上所有蠱,饒你一命。”
殺,不可能殺,這少年身上的蠱可比他養了一輩子的蠱強多了,殺了這些蠱他也得不到。
他要的是少年以修為将蠱引入甕裏,為他所用。
他見少年依舊毫無反應,怒意上揚,徹底被激怒。
兩個守衛走過來,扯開少年的白衫。
夜冥手裏捏着一張明黃的符咒,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将符咒送了出去。
少年鮮紅的血水印在符咒上,符咒落在了少年心髒的位置。
夜冥的眼裏閃過一抹狂喜,近乎瘋狂地吩咐着:“挖了他的心。”
敢以心髒養蠱的人,這世間蠱師可沒有一個能做到。
蠱術天賦很強,能力極弱,就是悲哀。
夜冥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向這個少年。
兩個守衛迷惑了一瞬,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直到夜冥嫌他們反應太慢了,吼了一聲:“滾!”
他說着将手裏燒紅的鐵鏟送了出去,貼向少年的心髒。
一陣焦糊的烤肉味傳來,看着這一幕,船板上站着的粗壯彪悍的男人們,他們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身體也跟着輕輕發抖。
夜冥瘋狂的笑着,直到他滿意的看着少年胸口滲出來的血水,才扔開手中的鐵鏟。
守衛們面面相觑。
這個少年,他死了嗎?
就在夜冥再度吩咐讓人将少年的心挖出來的時候。
船艙處傳來腳步聲,守衛們沒有注意到,但夜冥很快往那處看去。
衣袍上還滴着水的女子,手裏的菜刀抵在一個人的脖子上。
夜冥看到這一幕神色明顯改變。
扇堯劫持的這個人,是這艘大船的稿師,這艘船的驅動和指揮也都得靠這個青年。
青年不是武士,瘦削單薄,可是他是指揮船上十個橹手的稿師。
“樓主……”青年瞥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菜刀又緩緩将目光移向夜冥。
……
扇堯在被夜冥一掌打進水裏後,只是因為閉氣暈了幾秒,等她清醒過來變開始往船壁上爬。
只不過因為大船加速,她花了不少時間才爬上船。
有上船時的經驗,她先爬到廚房,此時廚房的出自都注意船板上的動靜,沒人在廚房,她拿了一把砧板上的菜刀就往船底內艙走去。
她并不知道船上的橹室在哪裏,但大船能在春季逆風的時候加速減速,說明是有橹手在操作的。
扇堯一腳踹開橹室的門直接劫持了船上的稿師。
稿師不是武士,瘦削薄弱,面對她的劫持只能笑着說:“我配合你,別要我的命。”
于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夜冥沒想到女人有這個本事,吃了他一掌非但沒死還妄圖反制住局面。
“稿師死了,你也得死。”夜冥的目光仿佛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語氣也無比惡劣。
“若想我不殺稿師,放小船,讓他走。”扇堯的目光緩緩落在桓無一身上,這一刻她看到桓無一胸口觸目驚心的紅。
這一瞬,她倒吸一口冷氣。
這紅色,映襯着少年絕美的容顏,就像是雪山上的血蓮,風雨裏的海棠,豔麗也孤絕。
扇堯手裏的菜刀離稿師的脖子更近了一些。
“如果你不同意,我殺了稿師,整個船的人一起死。”
稿師見夜冥在猶豫,突然喊道:“樓主,救命啊。”
夜冥皺着眉下令:“去,把船放出來。”
“樓主?”守衛不太确定的看向他。
“去。”
守衛這才敢去安排。
十多個守衛将小船從船艙內推出來,說是小船實則一點也不小。
現在只要将船綁上繩索就能放入江中。
可是守衛停下了,他們繼續看向樓主,等待吩咐。
扇堯見他們停下,怕他們反悔,對夜冥低吼道:“讓他們放船。”
夜冥幾乎是壓抑着胸腔裏的怒火吩咐放船。
其實就在剛才他已經試着給女人下蠱,卻沒有成功。
那少年身上有強蠱,下了蠱也是白下,反而是助那少年增進,這就罷了。
這女人又不是蠱師,為什麽他下不了蠱?
夜冥為此感到迷惑,難道是他的巫蠱後退了?
一個中原的劍修而已,他都無法對其下蠱了!還真是令人憤怒呢。
夜冥抿着唇,揚了揚下巴。
守衛們将船綁上繩索,将船放了下去,船接觸到江面的那剎那,發出很大的聲響。
扇堯拖着稿師走到桓無一身邊,對守衛道:“你們将他放到小船上。”
得到夜冥的示意後守衛照做了。
“再讓他跟着上船。”扇堯的目光落在站在夜冥身後不遠處的那個中年身上,這是替夜冥管貨的人,桓無一幾天前給他下過毒。
她是擔心萬一自己逃不掉,這個中年為了找桓無一拿到解藥,應該能保證桓無一活下去。
“?”夜冥那雙豹目擡起,冷厲地看着她,“你不要得寸進尺。”
夜冥并沒有想扇堯為什麽偏偏讓這個中年去小船上,他只是以為扇堯是想選一個沒有修為的人。
正好這些人裏只有這個中年和扇堯劫持的稿師沒有修為。
剛才夜冥折磨少年的時候就擔心少年死了,這會兒扇堯讓他跟着少年上小船,他私心是想跟着去的,比起工錢他更在乎性命,這少年可是給他下了毒啊!
中年名叫楞四,原本是鐵匠,後來上了這艘船,負責給分局樓的人做刀器買賣檢查和看管貨物。
“你可以不同意,我可以立刻殺了稿師,還有……你別以為我只有這一個籌碼。”
“什麽?”夜冥瞪大眼睛。
“哈東!”扇堯大喊一聲,“你別告訴我你還沒準備好!”
這時哈東出現在大船船板上。
事實上扇堯在從船艙爬進廚房,在下船艙的走道裏遇到了來找米七的哈東,原來米七上船那天哈東就已跟着來了,但這幾天船上都在大肆搜捕,哈東為了躲着,白天在船底,晚上才敢進船艙,所以他也沒找到米七在哪一層。
扇堯故意吓哈東,說米七被關在很隐秘的地方,并和哈東達成協約,她告知哈東米七在哪裏,哈東助她一臂之力。
“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将火-彈綁在這艘船的艙底四個隐秘角落,但你給老子說話算數!”哈東叉着腰說。
扇堯清晰地看到夜冥臉上的變化,他因為憤怒五官都變得扭曲了……
扇堯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成,“哈東,米七在船艙往上走第二樓,第三個房間。”、
哈東聽到後直接往船艙沖去。
夜冥大吼一聲:“攔住他!”
此時被扇堯劫持的稿師大聲道:“樓主!先找到火-彈要緊啊!樓主!”
火-彈和其他火-藥不同,它是半個時辰內必然會引-爆的。它的威力也比尋常火-藥高出數十倍!
哈東為了救米七已和武士們打起來了,當然這些武士也不是修行者的對手,沒一會兒已經倒下了幾個。
“不需要這麽費勁!”扇堯笑了笑,看向夜冥:“你讓這個中年上小船,等他們的小船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就告訴你那些-彈被綁在哪裏!”
哈東到底綁沒綁火-彈扇堯也不清楚,反正她是沒有火-彈的,管他呢現在事關性命能騙一個是一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