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捉蟲)

“大人,如果快的話,今日夜裏應該能抵達秋池。”楞四對桓無一說。

扇堯看向桓無一:“你要去水心宗嗎?”

桓無一凝了她一眼,她的意思是她要去水心宗。是水心宗最近有什麽事發生?

但他很快否決了這個猜測,這一路消息閉塞,她也不可能知道水心宗的事,她應該是想找水心宗的人借錢快點回她的師門。

想到這裏桓無一擰緊長眉。

扇堯見他的眉心又隆起了,便知道他生氣了……不回答就算了竟然還生氣了,簡直莫名其妙。

桓無一看了一眼劃船的楞四,偏頭看向扇堯:“不去。”

“……”

扇堯無語地拿起掉在地上的水袋,走到船邊,正要将水袋放入江水裏,桓無一的聲音傳來了。

“喝生水,小心肚子疼。”

扇堯愣了一下本想回他一句,這一路上她喝的生水還少嗎?

可她很快思忖道,他原本也不是一個會說廢話會多管閑事的人,既然他這麽提醒,應該是有他的理由。

不喝就不喝。

她回到船棚裏,将水袋放在一邊。

天剛黑的時候扇堯又困了,桓無一見她如此疲乏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就睡着了,他也不好再問什麽。

扇堯這一睡睡了一個多時辰,因為夜裏起了大霧,楞四眼力不好,桓無一便去船頭幫忙看路去了。

Advertisement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夢裏的扇堯睡得并不安穩。

比起昨晚,此時扇堯額頭上的冷汗也不算少……

更何況她在夢中竟然遭遇如此兇險的一幕。

她夢到“自己”和桓無一在趕路。好像是在鹿山那片沼澤地裏,可是她明明覺得那個“自己”就是她本人,但她卻是以第三視角看着“自己”和桓無一趕路……

原野上生長出的豔紅的漿果,還有奔跑的野兔,這些都是發生過的場景。

很快她看到一只突然伸出來的手将“自己”推進了沼澤裏……

再之後的夢境場景轉換,變成了“自己”和米七趕路的時候,而她還是以第三視角看着這一幕,這時又伸出一雙手來,那雙手奪過了米七的刀,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扇堯在驚恐中已是滿頭大汗,可她叫不出聲來,仿佛是被這雙神秘的黑手殺了足足兩次,這樣的場景詭異又真實。

緊接着夢境場景再度轉換,她夢到大霧彌漫的香川,一艘小船上桓無一和楞四在船頭說話,那個“自己”躺在小船的船棚裏睡覺,她仍舊是第三視角旁觀着這一切……

這時那雙黑手突然出現——

而這一次,第三視角的扇堯飛了過去,她突然奪過楞四手中的船槳對着那雙黑手猛敲着,直到那雙黑手滿手鮮血,消失在黑霧裏。

這時扇堯醒了,她坐在船棚裏,捂着額頭,腦袋裏空空蕩蕩,分明記得剛才睡着後是做過夢的,可一醒來夢境裏發生了什麽全都不記得了。

她猛地拍了拍額頭,好像是和桓無一趕路的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怎麽……做過的夢還會忘得一幹二淨呢!

看着江水,扇堯有些悵然。

楞四說的沒錯,在這日深夜他們抵達秋池郡最南邊坐落在香川邊上的一座大城,秋池南郡,也稱風雪城。

他們沒有去碼頭的文書,只能在距離風雪城二十餘裏的地方靠岸。

“就到這裏了。”桓無一看向楞四。

楞四明白了,對着他拱手作揖:“大人,那小的就此告辭了。”

楞四說着往不遠處的官道走去。

扇堯看着楞四遠去的背影:“他身上有戶籍去哪都行,可我們要怎麽去秋池北郡?”

秋池北郡是天心宗所在地,在秋池郡的最北邊。

桓無一明白扇堯的意思,香川郡是香川王自治,可秋池不一樣,這是中原王朝嚴格掌控的地方,一切過往的人都需嚴查。

“不知道。”桓無一冷漠的回答,他對中原又不熟。

扇堯見他态度漠然,似乎也沒想和她商量的意思,手一甩往野道走去。

他愛跟來就跟,不想跟來便滾,她懶得管這些,想多了頭疼。

桓無一見她哼着小曲頭也不回的走遠了,嘴角微下壓,捏着一只耳環的手輕輕用力,過了一會兒他松開手,往野道上走去,身上的銀飾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

扇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知道是桓無一跟來了,唇角有些上揚。

走了半個時辰,看到了村落和市集。

“中原就是不一樣,郊外都這麽繁華。”桓無一淺淡的聲音傳來。

扇堯扭頭看向他:“不是吧,這也算繁華?你不會沒去過西京吧?”

“西京?”桓無一閃身至她面前,俯視着她。

這一瞬的壓迫感令扇堯後退一步,險些撞到一個攤主的攤子。

少年仿佛是又長高了一些,就連頭發也比抵達香郡之前長一些了。

“桓無一你是不是偷偷練了什麽神功?或者偷吃了什麽東西?”扇堯眯起眼。

“。”桓無一白了她一記,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頭發上,他很快伸出手貼在她的耳朵上,“我問你話呢,西京是哪裏?”

扇堯被他當街撫耳朵,頓時腦中一嗡,但很快她意識到桓無一是在故意轉移話題。

“長安。”

她來的世界長安就是西京,剛才她說的太快了,也沒考慮這些。

“長安啊~”桓無一晶亮的雙眸盯着扇堯,“看來堯堯去過長安?”

“……”扇堯看着他若黑珍珠一般耀眼璀璨的瞳仁,看的有些呆滞,男子的眼眸也可以這般澄澈透亮啊……

“喂,你們兩個能不能到一邊說話,擋着我了!”小攤的主人吼道,手裏的雞毛撣子抖動了兩下。

扇堯紅着臉轉身給小販道歉,這時桓無一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一旁走過的一個手中提着劍的少年。

這一路上遇到的劍修幾乎沒有,桓無一難免多盯了一眼。

等扇堯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個劍修已走遠了。

扇堯:“桓無一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站住。”他說着伸出手握住扇堯的手腕。

扇堯瞪大了眼睛,很快她手中一個什麽東西落在了桓無一的手心。

是一個銀皮打制的魚形鈴铛,色澤舊,銀環上還有個缺口。

扇堯趕緊解釋:“桓無一!這是我撿的。”雖然她好幾次想從他身上扒下銀飾,但都失敗了。

“撿的?”桓無一眯起眼。

“這個……也不能說是撿,是它從你胸前掉下來的時候,正好被我接住了……但我發誓不是我扒下來的!”扇堯舉起手掌,信誓旦旦。

“雖說如此,你還想拿它去換吃的就該打!”桓無一說着一把捏緊了那只魚兒鈴铛,他的語氣比起之前多了幾分冷厲。

“對不起……”扇堯撫摸着餓得發扁的肚子,咬牙說。

桓無一的手指微緊,很快他将鈴铛挂回了胸前的銀項圈上。

苗疆蠱師的銀飾裏承載的是術法,是緩解飼蠱餘毒的東西,缺一個部件都不行。

桓無一轉身穿過集市,停了一會兒,扇堯才追了上去。

這種饑餓感像風一樣常随,扇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不能使用辟谷術後便一直覺得餓。

按常理講,一個人也不至于這麽餓吧……

等扇堯追上桓無一,兩人也已走出喧鬧的市集。

“對了,桓無一,等到了水心宗,你給我解鈴,我們分道揚镳吧。”

走在前面的少年都沒有停一下腳步,但扇堯知道他聽到了,別看他一張嫩臉,他修為高着呢,城府還深!

扇堯實在不想在路上耽擱了,因為昨晚的夢,她想快點回兀山劍派。

既然她穿到這個書中世界後,第一天出現的位置是兀山劍派,那她就該回兀山劍派尋找答案。

從夢中驚醒的那一刻,她是那麽迫切的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想搞清楚她的師父為何要廢她的靈髓。

六年光景,她入不了無尚道,師父卻要廢了她的靈髓。

如此一想難免情緒碎裂,只餘滿腹陰郁。

扇堯的步伐加快了,沒一會兒追上了桓無一。

她取過他腰間的水袋:“桓無一我去讨水喝。”

“……”

桓無一對自己的身體有些無語,剛才那一瞬他的身體對扇堯的靠近竟然沒有了警惕感。

他這樣的人,有一天還會容忍別人從他的腰間取物。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扇堯找了幾個飯館才讨到水,正從飯館出來,她注意到了對面洗馬池旁一個戴着漆黑面具的人。

她看他的那剎那,男人正好看過來,注意到了她。

黑衣,面具,又是顧燕的手下!

扇堯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呼吸微顯急促。

但她很快看向別處,一手裝模裝樣的擰開水袋塞子,仰頭灌了一口水。

桓無一正好追上了扇堯,見到她這副神情,下意識的看向四周。

他注意到了洗馬池旁的男人。

男人在和給他洗馬的小販說話,并未再注意扇堯。

狐貍臉的面具?桓無一皺緊眉,這是胥山派的高階線人。

胥山一派,西南雪域裏以搜集情報聞名雪域及南疆的門派,是一個神秘的門派,在中原流傳并不廣。

扇堯害怕胥山的人又是為什麽?她是得罪了胥山才出現在業火城附近的?

扇堯猛灌數口水後,一把抓緊桓無一的胳膊:“快走吧,不早了。”

扇堯并不知道胥山,原書中也沒提過,她這次是将胥山線人認成了顧燕麒麟部的人。

她在心裏嘆道,顧燕的人可跟的真緊。

看來那夜在業火城,她的直覺沒錯,顧燕是知道有人從業火城逃出去的。

其他人他能放過。

可她是劍修,還是中原的劍修,顧燕知道她的身份後是很難放過她的。

因為她知道了他的罪孽,他的業障。

作者有話說:

這三個夢境伏筆後文解釋,提示就是扇堯救了自己一命。

每天北京時間15點左右更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