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在被姜涅釋放出的蒼皇之力震開的那剎那, 龍微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雙眸死死地盯住姜涅,說實話她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下意識的看向龍湛和扇堯的方向,幾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緩過神來。
她只是覺得剛才那剎那間, 他們的苗疆少主冷冽的不像是一個人……
他更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兵器”。
直到前一刻她也沒有找到姜涅臉上一絲屬于人的表情。
想到這裏龍微只覺得背部發寒。
她已經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
鏖戰持續半個月後, 十六部還是被迫放棄了祗山城。
在幾部的人往兵主部撤回的時候,離部的兩個公子帶着人來善後。
說實話扇堯看着離部的人如此聽話的跟着姜涅做事, 難免是有些感概的。
離部的人尤以他們部二公子,畏威而不畏德, 若不是被姜涅打怕了, 才不會這麽老實。
扇堯忍不住問竹宛:“那個離二怎麽這麽聽話了?”
竹宛貼在她耳邊說:“他和少主打, 差點被廢了一只手, 少主還說你既長了一雙反目要挖了他的反目,結果還沒動手就跪地求饒了, 後來少主告訴我,離二是靠那雙眼睛吃飯的, 所以當少主要剜他的目時才跪地求饒的那麽快……”
竹宛的話剛說完,衣領便被人拎起了, 芳明将他拎下馬背:“誰準許你成天黏着扇堯姑娘的, 別以為小孩子就有特權黏着姑娘, 一點男女之防都沒有,小心将來被人當作小色胚!”
“……!”竹宛氣得握緊拳頭,一下就紅了眼眶。
“還想哭?給我把眼淚給憋回去, 都已經是竹部少主了還哭!”
竹宛還沒來得及張嘴再說半個字, 便被芳明抱上他的馬, 他才不想和芳明同騎呢!
“扇堯姑娘。”一道聲音傳來,扇堯回過頭看向來人。
是龍微。
她笑看向龍微:“龍姐姐何事?”
“扇堯姑娘如果不方便的話以後跟着我吧。”
十六部的少主身邊多了一個姑娘,這幾天還沒有傳開,等到了兵主部難免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扇堯正愁要不要離開呢,她原本是想去中原的,在兵主部待久了,會惹來口舌。
龍微看得比扇堯更透徹,扇堯和少主雖然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但那些不明白的人只會說少主身邊跟着一個沒名沒份的姑娘。
那日,那個部将開玩笑說她是少主的小情人時,只有龍微知道扇堯聽到這句話不會覺得臉紅,內心只會覺得生氣。
“我将代表龍部成為兵主部的長老,我身邊正好缺一個主事,以後你做我的主事吧。”龍微正好夠新一任長老的年紀,而且她沒有結婚的想法,龍湛認為她是長老的最佳人選。
龍微笑看向扇堯:“怎麽樣,扇堯你願意嗎?”
她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阿葉,所以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扇堯點點頭:“龍長老,我以後就是你的主事了。”
龍微嘆了一口氣:別人不懂我明白,中原沒有你能去的地方,而這天下你最想留的地方,是那些朋友的身邊,如果說你是為了十六部的少主才選擇留在這裏的,又有失偏頗。
……終歸是年少慕艾,誰也不敢先開口。
這個時期扇堯是搖擺不定的,但龍微知道,一旦扇堯選擇離開等待她的将是眨眼間半生已過。
龍微笑了笑,看向扇堯的剎那間又仿佛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她們只顧着說話,卻不知芳明也在看她們。他終歸有一半戌部血脈,他知道少主的婚事與戌部有關,戌部也逼得很緊迫,首領姜映晚說過少主的妻子會在戌部裏挑選。
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在少主成為首領的時候,少主的婚事必須有着落。
歷來首領,除去上一任首領姜叔晚,其他皆是如此。姜涅的舅舅是例外,那是因為姜叔晚是暫代首領之位,畢竟姜叔晚代首領之位時苗疆已有繼承人。
正因如此,姜涅至今遲遲不敢以首領自居。
想到這裏連芳明都覺得頭疼,更何況現在被羅剎之亂困擾的十六部之主……
當這一次當扇堯重新來到兵主部,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龍微換上藍色的長老服,讓随從拿出一套紫黑色的長袍深藍色褶裙和一套首飾交給扇堯。
扇堯換了衣裳,随從給她绾好發髻,露出光潔的額,整張臉除去鬓角殘留着幾縷細碎的發,明朗秀麗的五官徹底展露出來。
随從盯着鏡子看了有一會兒,方回過神來給她簪上銀飾。
銀色的魚形鈴铛在耳邊叮鈴作響,這一剎那扇堯的記憶仿佛是回到了梵統十八年春。
這個鈴铛她見過的,桓無一也有。
那時鈴铛從他的胸口落下時,被她接住了,她原本是想拿去換吃的,卻被桓無一抓住現行。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随從愣了一下,給她系腰帶的手停住了,她紅着臉咳了一聲:“我自己來吧。”
她接過腰帶系了起來。
這幾日龍微教她巫法口訣,教她如何将修為轉為巫法,也教她長老身邊的主事每天做什麽事。
清晨兵主部大殿外,扇堯站在龍微身側。
龍微将一沓冊文交給她後随着諸位長老進殿了。
其他長老的主事對她投來一眼,或許是因為她在一群人裏過于年輕,或者是因為其他。
這一次姜涅給兵主部設立了二十個長老,而五大長老的位置始終空缺。
或許這只是姜涅安撫十六部的方法,從五大長老死了以後他始終未想過再立,他是想将最大的權力給到他的大巫。
扇堯不懂的是連大巫看到她這一身裝扮時都愣了一下,沒立刻挪開眼,為什麽姜涅走過去的時候看都不看她一眼?
當然她也沒有納悶太久,龍長老要負責兵主部外的結界,兩人騎馬離開了兵主部城寨。
将結界內外的陣法補齊後已是天黑扇堯和龍長老只能露宿郊外了。
巳月樓
從那日楓子序問起他姜涅的那一魄後,姜岐便知道姜涅會再來找他,等他再來的時候也一定是魔教開始攻打十六部的時候。
結果他等到的卻是一句姜齡安死了。
姜涅站在巳月樓外,目光死死地盯着姜岐:“他和桓六道的死法一摸一樣。”
整個兵主部拿着桓六道的內修有用的人很多,但能讓桓六道明知有鬼仍然選擇往裏跳的,姜岐算一個。
姜岐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想問什麽,如果他是殺死桓六道的人,那麽報應在他親弟身上也是他的業障。
可是他還做不到那麽絕,他的天賦也不容許他去做這些。
“姜涅,我要你的命是一回事,我對待修行的态度是另一回事。”他也有他的底線,如果想投機取巧他有很多方法,苗疆大量的禁書都在他手裏,他如果想用早就用了。
倒是桓六道有可能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比如桓六道以為在渡劫前給他做手腳的人是他姜岐,所以他什麽都知道卻裝作不知情……
想到這裏姜岐猛地蹙眉:“是木水兩大護法。”是魔教兩大護法借他之手弄死了桓六道……
與虎謀皮者終以身飼虎。
姜涅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轉身正準備離開,卻被他叫住了。
“你想問我那一魄的事,你那一魄确實不是我拿的,我也并不知情,但根據桓六道的死可以推斷你的魂魄很可能在木水兩大護法手裏,夜冥當初是木護法舉薦成首領的,還有一點……”
他深看着姜涅:“我得提醒你,你六魄不全,靈識難控,元嬰劫到來之日很可能是你的死期。”
姜涅當他危言聳聽也好,當他唯恐天下不亂也罷,這是他想說的重點,如果姜涅元嬰劫至,那捏在木水兩大護法手裏的一魄,将會使姜涅走上和桓六道,和姜齡安一樣的死路。
姜岐微垂下眼眸,他選擇告知姜涅這一點,是他欠桓六道的。
耳邊傳來細碎的銀鈴碰撞聲,姜涅離開了。
連他都能感受到姜涅體內那股強烈的力量,一種毫無人情味的殺伐力量。
他不知道十六部的少主将來會變成什麽樣子,但他知道姜涅的元嬰劫快要到了,如果姜涅想不死,得想辦法找回那一魄……
魔教這麽着急奪回祗山城可不是因為要攻打十六部,對于十六部魔教的興趣不大,畢竟十六部裏的寶貝教主想要的浮屠城已拿到手了,剩下的往日鏡雖然不知去向,但水護法已找到水心缶,拿到水心缶也是一樣。
蕭彥塵找水心缶和往日鏡都只是為了确認一件事。
當水護法再見到蕭彥塵時,他看到蕭彥塵身後的雷雲之境,大驚失色。
“本主的模樣令水護法這麽驚訝嗎?”蕭彥塵似笑非笑,聽不出喜怒。
水護法頓時跪地:“教主……恭喜教主将臨三十六雷劫已是半神之身!”
蕭彥塵閃身至他眼前,盯了他一眼後拿起他面前的水心缶。
他只端詳片刻,笑了:“看來皇帝是拿它找過苗疆那個首領了。”
水護法頓時想到姜叔晚,姜叔晚的舊疾不過是他們多做了一點手腳,原本姜叔晚不會那麽快死的。
水護法:“皇帝是想用水心缶将苗疆首領的靈魂給拽回來吧,可惜他是見到了姜叔晚但是不知道怎麽啓動水心缶?”
蕭彥塵看向他:“你先退下吧。”
水護法退下後,蕭彥塵轉身走出水晶殿。
又在眨眼之間出現在虛彌殿前。
水晶地板上,日光從背後照射進來,印出長長的身影。
他坐在水晶椅上,随着他的擊打水心缶震顫着發出古樸雄渾的聲音。
他閉上眼眸,仿佛是霎時間開啓了輪回之境。
身旁走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影,是過去的蕭燼染見過的人影,那些死去的,在蕭燼染的記憶裏淡去的人影。
他們在他的腦海化作斑駁。
他還是在尋找,尋找他最想見到的那個人,那個身影。
可是,當水心缶再未發出聲音,輪回之境收縮了,他被迫睜開眼。
耀眼的日光刺激着他的瞳孔。
他并沒有在輪回之境裏找到明照太子。
他擰緊了眉,蕭燼染在明照太子飛升前喂他吃下西海魂鳥熬成的丹藥,将明照一身功德化去。
三十六雷劫将要到來之際,明照便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的半神之軀是入不得輪回的,他的靈魂會被永世囚禁于輪回之境裏。
即使只是簡單回憶一遍,蕭彥塵都能為蕭燼染的行為感到惡寒,這麽惡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能元嬰奪主成功,也是因為蕭燼染太惡了,若是蕭燼染有什麽功德護體也不至于被他奪主上位。
于蕭燼染,明照太子是他的義兄,因為嫉恨,他親手毀掉了他的義兄。
既然輪回之境沒有明照太子的魂魄,這水心缶于他也無用了。
又一樣寶器被他鎖進了水晶宮,閑置了。
蕭彥塵算到三十六雷劫在明年上巳,離現在還有三個月,他要在三個月內解決“顧燕”。
從水晶宮出來,他再度招來水護法:“搜查中原各大門派,找出顧燕下落,找到後立即聯系本主,本主會下山。”
“親手解決他。”
蕭彥塵話音落地,水護法震驚地擡起起頭來,又很快垂下:“是。”
半個月後,魔教大軍圍住兀山。
“我們兀山劍派素來緊閉大門不問世事,也沒有什麽寶器可拿出來,不知貴教是何……”
兀山掌門一句話還沒說完,水護法便揮出他的水龍吟。
龍鞭纏繞住掌門的脖頸的剎那,掌門的劍已出鞘。
一個金丹期的掌門是打不過元嬰期的水護法的。
掌門倒地的剎那,水護法吸幹了他身上的內修,沒過多久他又很快停了手。
和桓六道一樣,兀山劍派掌門是陰陽混修,他能利用的并不多。
水龍吟的長鞭化作水狀龍頭纏繞于他的手臂,他對身後的魔兵道:“進去搜!”
沒半日,魔兵包圍了兀山上一處山野,伏帷看向水護法:“護法,應該就是那裏了。”
“先別過去,給教主發密報。”
七日後,兩大護法三個首領及六千羅剎圍住兀山,魔教教主親臨。
蕭彥塵只手毀掉兀山結界,山林化作一片荒蕪。
那處原野上,一座木樓聳立。
蕭彥塵正想揮手讓羅剎軍攻入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木屋裏走出來。
正是失蹤了數月的“顧燕”。
他錦衣黑裘,手握一把青龍劍。
也是在看到“顧燕”走出來以後,蕭彥塵緩緩收回手。
羅剎大軍未敢再動,蕭彥塵閃身至“顧燕”面前。
很顯然當看到蕭彥塵身後的雷雲之境,他所過之處驚雷電閃……界鸠天咬牙握緊了手裏的青龍劍。
“可真是後悔當日沒将你挫骨揚灰。”界鸠天冷笑着,手裏的青龍劍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怒意,震顫起來。
“得多謝你殺死蕭燼染才成就了本主,你的位置本主坐着正合适,你不必回來了。”說話之間蕭彥塵擡起手,眉眼帶笑送出一掌。
他是身負雷雲之境的半個真神,想毀滅一個區區元嬰期的人輕而易舉。
界鸠天擡起手中青龍劍,也是這一刻,他才知道蕭彥塵有多強……
當年土護法瞞着他養出一個怎樣的魔鬼……
界鸠天在一陣撕裂的疼痛中倒在血泊裏。
他聽到那個聲音在問他:“還不打算舍棄顧燕的身體逃到你原來的身體裏嗎?”
“……”界鸠天游離的目光好不容易再度彙聚,落在蕭彥塵的臉上。
“你再不考慮棄掉這具身體,本主可要送出下一掌了……”
蕭彥塵擡起手的剎那,一個黑影擋在界鸠天面前。
“蕭教主。”一身黑衣,花白頭發,手拿一支白玉拂塵的老人對着他行禮。
蕭彥塵的眉目動了動,好半天才喊出他的名字:“陳集奴?”
很快他大笑起來:“真是讓本主刮目相看,還真的有人能對仇人心平氣和的行禮,你不是想殺了蕭燼染為你師父報仇嗎?怎麽了?因為本主只是元嬰所以放過了本主?”
老人的身影顫動一瞬,握着拂塵的手明顯握緊了一些,他并沒有生氣,神情依然平靜。
“蕭教主身負雷雲之境,已是半個真神,三十六雷劫在明年上巳,教主若放界鸠天一命,老朽助你飛升。”
“你覺得本主會信你?”蕭彥塵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你也不仔細想想本主是怎麽活到今日的。”
“你還是不懂,我肯和你講條件是看得起你。想要救界鸠天,我有很多辦法,只是我想不想用。”
老人說話之間,拂塵一掃,業火從他的腳邊像四周蔓延開來,方圓之地一片火海。
在四周的羅剎大軍慌亂之際,火海又在一瞬間化作冰天雪地。
他們眼前,那些影像一遍又一遍的停留在了蕭彥塵揮出一掌打向界鸠天的那一刻。
等他們恍惚間明白發生了什麽,老人已和界鸠天飛出百裏開外了。
“是……時光回溯。”水護法說完,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木護法頓時不敢相信的後退了好幾步。
蕭彥塵厲吼一聲:“追!他們逃不了太遠。”
百裏開外,界鸠天背着老人在林中穿梭着。
一刻鐘前他還在說老不死的真厲害,直接時間回溯将他一身傷都給整沒了,可下一刻老不死的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老不死的你別死啊,你死了那蕭彥塵真的沒人治的了他了。”
“你想多了……我也治不了他……咳咳咳……”
“你還沒死啊?太好了!”
“……時間回溯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大歲數只用了兩次,你知足吧,下一次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這次我知道他是什麽級別了,下次遇到他我會直接跑的,可現在我能跑到哪裏去啊!”
“……沙海和苗疆,你選一個吧。”
如今也只有沙海少家,和苗疆十六部能與魔教對抗一二了。
界鸠天看了一眼他逃跑的方向:“再往南是吉城,吉城過了是大岳,是東海,我們去吉城。”
吉城內還有他之前的屯兵,麒麟部還有一個小将在吉城練兵。
晨曦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扇堯走至岸邊蹲下将水袋裏灌滿水。
她守在這個結界已經一天一夜了,龍長老說讓她在此等她。
她正回頭,餘光瞥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林間閃過,她怔了一瞬,很快掐了一個符咒懸挂于河邊。
她沒有遲疑地跟上那個白影。
姜涅的速度她是追不上的,追了幾裏路便跟丢了,但她猜想姜涅要去的地方是祗山城。
她看過星象,有人元嬰劫将至,而現在離她最近的人是姜涅。
既然元嬰将至,他為何要去祗山城?
姜涅用姜岐的字跡寫了一封密函送往祗山城,他在密函上說已找到往日鏡。
姜岐被幽禁的事并沒有傳至魔教,若姜岐和魔教護法之間還有盟約,會有護法選擇赴約。
畢竟姜岐也是木水兩個護法想要的陰修,他們在毀約之前不會放過姜岐的一身內修。
臘月二十五,心狐月,兇。
子時已過,君山道觀內外一片漆黑,一點月光與星光都不見,道觀內外妖風大作。
木護法以為自己是只身前來的,當他來抵達的時候才知曉水護法跟了他一路。
“水護法既然來了,也別躲了。”
君山的道觀近在咫尺,但他沒有想進去的意思,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野道。
過了有一會兒,水護法才從暗處現出身來。
“木護法既然收到姜岐的來信了為何不叫上我?”水護法冷冷地笑,“還是說木護法想和姜岐再談交易?”
聽到水護法的話,木護法方知自己中計了,這個姜岐故意遞了一份密函,便是料定他們中最先收到的人會獨自前來的,好一出離間計。
水護法也不蠢,很快也明白了,沒再說什麽,兩人相看一眼,向道觀走去。
确定道觀未設結界後,他二人才敢進入。
卻不知在他們踏進道觀的那一刻,姜涅才施放出結界。
“你……你不是姜岐。”水護法高舉着手中的夜明珠,對着那人的背影驚呼出聲。
自然此人一身純白,黑色的發長及腳踝,腳上踏着一雙淺口黑熊皮的鞋子,露出白玉一般的腳踝,腳踝上是兩串精致的銀鏈,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的光。
姜涅幾乎是沒有一句廢話,他轉身的同時,釋放出一股巨大的吸附力,他的手捏住水護法的脖子。
水護法手中的夜明珠滾落在地上。
木護法剛想退出道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了回來。
而這時,那個白衣人他長及腳踝的黑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銀白色……
……只有修為高達一定境界的人才能自主控制頭發的長短與顏色。
頭發是修為最直白的展現。
這個人他擁有的是接近半神一般的修為,他不可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我只說一句,如果想活,交出四年前酉莊夜冥拿走的一魄。”姜涅雙眸猩紅,他周身被銀白色的光包裹着,蒼皇之力、靈識、金丹之力在他的身體裏燃燒着,仿佛是要就此炸裂一般。
“既然是……夜冥……所為……你當去找夜冥啊……”
姜涅微偏過頭與手中捏着的水護法對視一眼:“水龍吟使不出來都沒有讓你感到畏懼,看來是我太仁慈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手中爆發,手中的人炸裂開來——
木護法睜大眼睛,手中的舍龍神柱還沒有揮出去便已落在地上。
姜涅半張臉上沾滿了水護法的血,水護法的肉-身雖死,那個像人參娃娃一樣正在發光的東西正想沖破結界帶着原主靈魂逃出去。
卻在這一刻被姜涅攉住了。
姜涅看向跪在地上的木護法:“我不想和你廢話。”
木護法幾乎是跪地之間取出一個銀盅,一縷銀白的魂魄從銀盅裏流出來。
姜涅的眉目微動,這确實是他丢的那一魄。
當他正要将這一魄吸收的時候,這一魄在他的眼前化作了泡影。
木護法的肉-身也随之化作泡影。
四周傳來木護法凄厲的笑聲,他明知道活不了了,于是選擇與姜涅的那一魄同歸于盡。
“你身上有念驿的咒術雖沒有太大的作用,但你的心智早已不完全受你自己掌控……”
“你魂魄不全元嬰劫又将至,我雖身死,但馬上也是你的死期!哈哈哈……”
姜涅怒從心來,一把捏爆了手中的元嬰,又在眨眼之間一掌打向木護法的元嬰。
木護法到死都不知道這人為什麽這麽強,明明是肉體凡胎卻有半個真神一般的修為,這修為不是他後天練的,若是後天所練,他和蕭彥塵一樣現在應該是身負雷雲之境的人了。
這是先天所練,正如姜涅對倪紅巫說的,在娘胎裏練的。
道觀外閃電劃破層巒疊嶂,天光炸裂,驚雷大作。
姜涅恍然驚覺,是他的元嬰劫提前到了,他的死期也要到了嗎?
木護法和他的情魄同歸于盡了,如今的他魂魄不全,元嬰劫到來不過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天命所致,天命所致……
作者有話說:
往日鏡(捂臉):嗯,帥爆了,但好像也瘋批了……
鄭回:……黑化涅崽好恐怖,他會捏爆元嬰額,咦(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