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虔清予在快四年沒睡的房間裏一覺睡到了天亮,被褥柔軟,似乎還挾裹着柚橘的甘甜香,曾經最熟悉的味道把他繞進一個又一個的夢裏。

幾年沒落雪的陵城下起大雪,整座城都埋在柔軟的雪花下,白皚皚的一片,有個長相模糊不清的女生抱着一只異瞳的小貓湊到他跟前。

清甜女聲浮浮沉沉的落在他耳邊,“跟我許個願吧,我可以幫你實現。”

他愣愣的瞪着那只貓藍寶石一般的瞳孔,畫面一轉,他看見兩輛車在雪道上打滑相撞,前擋風玻璃被撞得稀碎,直直的刺進車內女生的雙眼。

是佟穗!

虔清予慌慌張張的跑去抓,模糊間好像扣住了她的手,卻又那麽遙遠。

畫面緊接着又轉回去,他回想起那句話。

瘋狂點頭,“我要許願,我要她平平安安,千萬不要有事。”

話落,畫面煞白,回到他房間裏,佟穗躺在他身下,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眸子清亮,不加掩飾的看着他,兩手勾在他脖子上,帶着點引誘,俯在他耳邊,往他耳垂上落下一個吻。

“虔清予,別搞暧昧了。”

她說話間的熱氣若有若無的呼在他耳邊,渾身發顫,又聽她道。

“搞我。”

猛然睜開眼,呼吸急促,脖頸浮出一層細汗,兩手緊攥着被褥,他坐起身,嘆了口氣,原來是場春夢。

他在澳洲的這四年,日思夜想的畫面,竟然在回國後在佟穗家變成如此真實的夢。

“咚咚咚。”

“虔清予,起來吃早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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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清予利落起身,随手套上昨晚佟甄從衣櫃裏拿出來,給他放在床頭的幾件衣服。外套套到一半,他突然發現點不對勁。

是件淺粉棒球服,而且碼數偏小,他平常穿得比較寬松,這件像是女碼。

門“咔”的一聲被推開,一只穿着毛絨拖鞋的腳先進入他視野,虔清予手上的動作頓住,擡起的手依舊停在半空,內裏那件毛衣下擺卷起半邊,淨白且輪廓分明的腹肌似乎還在起伏。

佟穗的腳也卡在門邊,沒再往前一步。

她倒是落落大方的看,沒避諱說:“我爸怎麽把我的外套給你了,穿着小了吧。”

虔清予一動不動,生怕衣服複原成規整的模樣似的,呆冷的一張臉,挑了挑眉,“你的?”

過了幾秒,當着她的面把另一只袖子套上,小是小了點,但勉強合身,認可般點頭,“沒有,剛剛好。”

佟穗疑惑的掃視了一番,最後還是跟着他說:“那行,下去吃飯吧。”

“我爸媽今早走得急,家裏就我們倆,我就把他們早上剩下來的熱了熱,将就着吃吧。”

佟穗忙活着擺盤,一邊問道:“你在澳洲都吃什麽?是不是每天背着我大魚大肉?”

虔清予勾了勾手,示意她過來。

她警惕道:“幹嘛?”

他直接上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似笑非笑道:“誰背着誰啊?”

突然親密的舉動讓兩個人都楞了楞,虔清予不自然的松開手,想到夢裏的觸感,偷偷松了口氣。

佟穗捧了捧被他捏的那半張臉,結巴道:“吃、吃飯吧。”

虔清予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國內新聞,一個新彈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飛快瞟了一眼,擡眼往佟穗那一望。

“佟穗。”

“嗯?”

他往電視那揚了揚下巴,沉聲道:“你去把電視打開,調到新聞那個頻。我聽說今天會有天文的相關報道。”

佟穗聽到他前半句時還想下意識反駁,“天文”一詞一出,她火速放下手中的碗筷,蹦跶着打開了電視。

然而頻道一轉,佟穗才發現新聞頻道早就結束了。接下來是娛樂新聞時間,索性也放着,打發一下早飯。

女主持适時的放出一段視頻。

畫面裏,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北城別墅區,恰好停在顏家門口,視頻是從上往下拍,只能看到車下下來一個穿着一身深色吊帶裙的波浪卷長發女人,徑直進了大宅。

緊随其後的解說詞顯得含糊其辭。

不同于新聞頻道的嚴謹,描述閃爍其詞且放大了這個女人進入大宅後的時間。

視頻畫面對準二層的窗戶,窗簾是拉上的,室內的暖光穿透,窗邊兩人的身影起伏,摟摟抱抱,推左拉右,活生生一副豔麗朦胧的小電影。

視頻有沒有掐頭去尾經過剪輯以及另一個主角是不是顏節,好像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能當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拉扯不清,也會有在她背後找女人打發時間的可能。

虔清予碗裏的粥幾乎沒動過,他對娛樂新聞沒什麽興趣,看過的東西也不想再看第二遍,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佟穗,觀察她看到這個新聞後的反應。

佟穗嘴唇微微阖動,沒看到似的自顧自喝碗裏的粥。

“你這電視怎麽關?”

虔清予拿過她身前的遙控器,随意一摁,電視黑屏,室內恢複寧靜。

做午飯的阿姨正巧過來,問了個好進廚房忙活。

他見她安靜不動,繼續道:“換阿姨了?陳姨呢?”

佟穗這才回過神,“陳姨被他兒子接去鄉下了,以後也不會來了。”

“我幫你查查那個女人是誰?”他碗裏的熱食才開始見底,試探的問。

“不用,我知道是誰。”她起身把碗筷收拾,回他個眼神,“你也知道,慶智伊。”

虔清予點頭,“需要我幫忙就告訴我,我一直在。”

他接過佟穗手裏的碗筷,突然神情認真道:“我不會讓你當備選,你在我這,永遠可以當首位。”

佟穗被他這突如其來像表白一樣的話術吓到,楞楞的往後退,不自然的看向廚房,“給張阿姨就好,她手腳利索,洗得快。”

他追上來,沒有要暫停的意思,“尤其是在結婚這件事,你可以看看身邊人。不止顏節才能幫你。”

她的心已然亂了陣腳,急急忙忙找出個合理的解釋,“我知道,因為你是我哥嘛!我們是一家人。”

他堵住她去路,眼睛追着她,兩人一對視,他的堅定單刀直入的傳給她,暗示意味很明顯,“我不想當你哥。”

佟穗特別想知道他出了趟國到底學了些什麽,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以前和她說話十有九怼,現在不但不怼她了,說什麽都直來直往還溫聲細語的,一想到這她就背脊一麻。

她佯裝生氣道:“亂說什麽?不當我哥你當什麽?”

他往前走一步,佟穗假鎮定不動。

他又往前,直至腳尖相觸,他低下頭,濃厚的睫毛遮住他低垂的神情,那些想要從他眼中探知的,突然找不到入口。

呼吸一滞,他眼皮輕擡,定定的看着她。

“當你朋友,當你好朋友,當你男朋友——”他離得更近些,額間的碎發時不時觸到她眉心,又癢又麻。

“亦或是,當你未婚夫,當你老公。”

每一句停頓,似乎都在強調,這些身份,必須冠上她的名號才能成立。

佟穗的心髒怦怦狂跳,也因和他靠得越來越近的距離而緊張着,兩人的呼吸都因等待回應而變得急促,熱氣交織,一些莫名的情緒無形中改變,糾正着那些長期以往這樣相處的固定思維。

廚房簌簌水流突兀響起,她從這陣水聲中,聽到他再次讓人心悸的話。

“你可以選擇他,也能擯棄他選擇我,不是嗎?”

如果非得依靠聯姻來鞏固佟家在商界的地位,虔清予也一個很好的選擇不是嗎?你們認識了那麽久,那麽熟悉彼此,就算不是相愛結合,在一起應該也會像家人一樣相處的不錯吧?

佟穗被自己下意識的這些想法給吓到,怎麽會這麽想。

她瘋狂搖頭,虔清予肯定是在開玩笑。

“我沒在開玩笑。”

虔清予像聽得懂她的心聲似的突然說道。

從他回國到現在,佟穗心裏就一個想法。

太快了。

他的動作太迅速,思維轉變太敏捷,她總是被他牽着走,都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差點應着他的話直點頭。

她看着他如此自然且不臉紅的站在她面前說些讓人臉紅的話,撇撇嘴道:“你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帥。”

她需要一個能幫助她好好捋一捋感情上的事的軍師,打發他道:“我晚點得去趟顏家,你收拾收拾回桂港吧。”

虔清予一動不動,“我那房子三年沒住了,都生灰了,什麽都用不了。”

佟穗一驚,“我都忘了問最重要的事了,叔叔阿姨這次沒一起回來?”

他搖搖頭,“他們忙。”轉而可憐的嘆了口氣,孤寂之意從他那穿着單薄的模樣對比之下更加明顯,“我這一個學期都得在國內。”

言外之意,佟家是他在這最熟悉的人了,如果佟家都不收留他,那他該多可憐。

“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麽能長期住的酒店吧,實在不行——”

佟穗打斷他,義正言辭道:“那怎麽能行!酒店哪有自己家舒服。”不知怎麽就心直口快的說出,“你不介意的話就住我家,我們也有個照應。”

虔清予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眼神一對上馬上抿嘴垂眸,認真附和道:“如果能這樣當然最好。”

出門之後佟穗越想越不對勁,怎麽就這麽順理成章的就讓他住進來了,還是她主動說出口的。

說不出哪奇怪,但是又覺得哪哪都奇怪。尤其是在虔清予說出那些像表白一樣的話時,她竟然會生出一些慌張無措的情緒,不知如何應對。

她不是最擅長人際交往了嗎?怎麽面對他就像銅牆鐵壁,不知變通了。

她和他認識那麽多年,只是有三年沒見而已,他們堅固的像家人一樣的友情絕對不可能坍塌!再怎麽說她小時候還住他外婆家,讀書時他就是住在佟家,現在讓他住回佟家怎麽了。

她只是在遵循禮尚往來的傳統美德。

佟穗自我安慰道,越圓越覺得可靠。

然而下一秒,她的這些小九九就消散于無形,手機“滴滴”不斷彈入的信息使她不得不靠邊停車接收消息。

單是往屏幕上一掃,她的表情霎時皲裂,手指發冷的不能動彈。

作者有話說:

青魚心機攻略第三步

故意給穗穗看腹肌

穿穗穗的衣服(小?不存在的)

引導穗穗看他情敵緋聞

不想當她哥

趁機同居

……

啧~心思不要太多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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