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佟氏旗下最大的産業是百貨超市,由于經營不當,收益直線下滑,已經連續兩年都是虧本的狀态。

佟甄當時受人蠱惑,開放投資的通道,大肆宣傳公司的發展前景有多好,一邊模糊即将虧本的現狀,部分人出于對這個老品牌的信任,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存放多年的家底投了進去。

原本以為能因此大賺一筆回血,卻不曾想,他們投進去的錢,被當成補空的慈善捐款。

股東裏,除佟甄之外,還有一個手握重股的老員工,慶華。

虔清予第一時間就把所有可以用到的資料收集起來遞交給了鄭律師,要把事情從始至終的捋清楚,還需要一點時間。

佟甄目前的狀态,是希望顏家出手相助。

顏家三個男人,一個被氣得送去醫院搶救,被下發病危通知。一個瘸着腿,為了照顧父親抛下公司事宜。

顏節是最好鑽空子的時候。

“爸爸媽媽想看到你有個好歸宿啊。”這句話在佟穗腦子裏循環播放。

人越是處于弱勢,周圍的聲音就會越發勸着你低頭,畢竟順着捷徑走下去,人可以少很多不必要走的彎路。

但佟穗是個特別拗的人,她喜歡一步一步走紮實,按順序走完每個過程。

從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不喜歡顏節時,就在努力往外一層層打碎他人以“為你好”的名義,給她塑造起來的美麗泡泡。

她不由得反問虔清予,“這個承諾,會遵循我的意願嗎?”

虔清予本就是逗她,沒想到她會這麽認真的反饋,“當然,如果我提出的要求你不願意,或者是感到不舒适,都可以直接拒絕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兩人沒在機場久留。

把鄭律師送去了酒店,徑直回了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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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他——”

“叔叔他——”

虔清予搶到話口,溫聲道:“你先說。”

“我爸他和顏節簽了份合同,如果我嫁給他,顏家會幫忙。”

他突然流露出淺淺笑意,不解道:“怎麽幫,砸錢嗎?”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做什麽事都一根筋。”

“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砸錢,明顯就是背後有人在故意引導輿論,佟叔叔遇人不慎,是時候清理門戶了,而且我懷疑——”

虔清予的視線突然挪到她脖子上,下一刻,反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裹在她空蕩蕩的脖子上。

他的手暖乎乎的,不經意間擦過她脖頸上的肌膚,若有若無的觸碰讓佟穗不由自主的發了個抖。

圍巾上上一個主人留下的餘溫還未散去,柔軟溫暖的觸感貼着她,絲絲暖意傳導過來,她甚至覺得臉頰也有些發熱。

然而面前這人像沒事人一樣,繼續一本正經說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佟家也不會破産。能通過正當手段走正當渠道解決的事情,正義永遠不會遲到。”

佟穗不自然的回避他熾熱的目光,往後退一步又被他拉回來。

“合同能找到原件麽?”

“我把顏節那份拿回來了,我爸這應該還有一份。”她點頭,從包裏翻出折疊的文件遞給虔清予。

他接過的那瞬間佟穗突然警鈴大作的攥緊。

虔清予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聽她道:“我忘了問,你剛剛說懷疑什麽?”

“懷疑這事和當年的事有關。”

虔清予使了點勁,合同回到他手裏,伴随着“嚓嚓”的撕紙響,那疊近半厘米厚的白紙,被他撕成四分五裂。

“你!”

“這份合同本身就是對你利益最大化,撕了對顏節沒什麽影響,也少了對你的束縛。”

他把碎紙往垃圾桶一扔,雙手後撐在牆面,散漫的靠在她身側,轉頭看她,突然像哄小孩似的道:“不想嫁,我們就不嫁了。好不好?”

“聽到你說你在天文臺實習,我挺為你開心,當年那個崇尚自由,與天空共舞的小精靈。”他神情自然的捏了捏她的精靈耳,“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虔清予從小就比同齡人要早熟,他的成熟體現在為人處世的冷靜沉穩,或許是虔家書香底蘊給他營造的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始終能伫立在事件本身看待問題。他長着一張看着很正統的臉,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又是桀骜不馴的,沒有人能駕馭他。

“清清冷冷的熱烈”用來形容他最好不過。

他唯一那點虔誠,只對佟穗表現過。

長此以往的相處,讓佟穗早就習以為常,她會以親密的家人來判定這段關系的始終。

一旦多想,就會不由自主的退縮。

他突然回國的這些天,從分別時那個不茍言笑的少年,變成善于表達自己的青年才俊,佟穗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無形的改變。

“我好想婆婆。”

她情緒轉了個彎,不經回想起在鄉下,那些真真正正不需要承擔責任,不顧及後果,有人在背後為她頂起一片天的日子。

看雲識天氣,是她最初從婆婆那學到的東西。

虔清予盯着她,神色也不由得暗下來,鬼使神差的擡起手,為她蹭去下巴上的那滴淚。

佟穗回神往着他,想起少年虔清予在婆婆葬禮上安撫她的那句話。

“她會變成一片雲,為我們的世界撐起一片天。”

至此,她果斷的選擇了學天文,想通過對每一片雲的觀察,看到那些神奇的碰撞反應後,産生各色形狀雲彩背後的浪漫。

不知不覺,好像走到了要轉折的那個拐角。

佟穗:“那就讓這件事有一個徹底的結果。”

他應:“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佟穗和虔清予都在複盤和梳理整個事情發生的前後因果。

公司的運行并沒有問題,主要在于佟甄接受放出投資通道的這個建議後,開始轉折。

慶華是接手這個項目的總管,也是他一直在記錄資金的入賬和撥出。

為了聯系他,兩人跑遍了所有事發前和他見過面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猶如大海撈針,只聞其形,不見其身。

公司員工反應,他已經有一月有餘沒有來上班,說是去H國見女兒,要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警方一直在協助調查,公司大樓被暫封,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輪班似的往上替。

冬夜的風和毫不留情的刀子沒什麽區別,回佟家的路上,佟穗的手早就凍僵。本就不耐寒的體質,不停歇的連轉軸,竟然有些低燒,迷迷糊糊的在車上睡着了。

虔清予把車停在樓下,從後備箱拿了層薄毯往她身上一裹,輕柔的抱了起來。

轉身的瞬間,輪胎急剎和地板的摩擦聲持續,一聲刺耳的“滴滴”聲從背後響起。

他頓了頓,本想忽視,然而一束熾白的車燈從他正面直直的照過來,對着他的眼睛,迫使他閉眼偏頭。

“虔清予,我幾天不在你就想撬牆角。”

一個清瘦的身影下車,從白光中沖過來,帶着幹架的氣勢。

虔清予把佟穗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淺淺遮住她的眼睛,不動聲色的站在那等他上前。

顏節看了眼他懷中的佟穗,冷笑聲道:“只要我一天沒同意分手,她就是我女朋友。”

兩人眼中的焰火似乎在噼裏啪啦的炸裂,火花越蹿越高,來勢洶洶的打破冬夜潮濕的寒氣,無聲無息的融化成水汽,一滴一滴的砸在佟穗的清夢中,把她澆醒。

虔清予始終是冷臉看着他,聽他自顧自的發作。

“怎麽,你不是一向自诩正直?”顏節不甘的笑他,“現在不裝了?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佟穗緩緩睜眼,扯開眼前的遮蓋。

虔清予嘴角一撇,眼中的銳氣蓄勢待發,感受到懷着人的動靜,轉而不鹹不淡道:“我跟她認識了那麽多年,穗穗就像我親妹妹一樣,你在龌龊的想什麽?”

她迷茫無措的逼着自己在争吵聲中清醒一點,“這是怎麽了?”

虔清予把她放下來,幫她掖緊身上的薄毯,柔聲道:“沒事,你先回去。”

“穗穗,跟我走。”

顏節拽着她的衣角,順勢把她攬過來,“以後嫁給我,顏家就是你家。”

虔清予眸子暗下來,模仿着他的語氣說:“以後不會嫁給你,佟家和虔家才是她的家。”

佟穗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我說過我們分手了,以後佟家的事情也和你無關。”

顏節反駁:“我是——”

“你是處理你那些紅顏禍水去了?畢竟這些天時不時有人往我這傳你和其他女人約會的照片。”她揉了揉眉心,實在打不起精神,“以後讓她們別發了,我也不是你女朋友,用不着拿這個來挑釁我。”

這幾天她的手機源源不斷的通過各種渠道給她傳輸這些花邊照片,她已經無力去探尋事情背後的真相,目前想做的,只有為佟甄翻盤,不讓他幾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以後別來找我了,好聚好散吧。”

顏節的手拽着她不放,解釋道:“那些照片不是我讓她們發的。”

佟穗甩開,沉靜的敘述,“可是是你給她們機會讓她們留下這些暧昧不清的照片,不是嗎?”

“從我出去實習起,你就像在報複我一樣,一輪又一輪的開這些無意義的酒會,給她們創造灌醉你貼近你的時機,而你也欣然享受。”

“你知道我最讨厭你哪一點嗎?是你做了,但是卻以為我好、為了我們的未來這樣的名義搪塞我,其實你并沒有那麽喜歡我,不是嗎?”

她頭疼的厲害,只想速戰速決,“以後不要把結婚的事情挂在嘴邊了,試圖用婚姻來束縛一個人,很愚蠢。”

“這個游戲我玩膩了,也不想再玩下去,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新年快樂~

顏節:“你撬我牆角?”

青魚:“對沒錯怎樣?”

佟穗投來疑惑的目光。

青魚:“誰說的,思想別這麽龌龊,我們只是家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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