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刻耳畔的歡呼聲、眼前真摯的目光、泛着光澤的戒指、罕見的雲以及因貼近而升溫的呼吸, 組成一場盛大的狂歡,在她周圍視若無人的演練。

海風如飓,數秒間把雲層吹散, 她還沒能從對收集到一直想要見到的雲的激動中緩過神,渾身的細胞都因他突如其來的求婚而成群跳動着, 感覺臉頰好燙, 要把她引入一場早有蓄謀的低燒中, 迷糊着她的大腦, 快要失去判斷力。

冬的冷從來不是漸入的,虔清予的行動力是。

而現在,她甚至因此在低溫天氣裏發了一身熱汗。

不知怎麽, 她認命般伸出手, 而虔清予也瞬間明白的動作,把那枚代代傳遞下來的戒指推上她的左手中指。

短短兩分鐘內, 完成了一場只有兩個人知道的求婚。

衆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佟穗已經被虔清予拉上回佟家的車。

祁懷和賀頃争着比誰拍的角度更清晰好看, 轉頭想問他倆的意見,才發現身後早已不見兩人的蹤影。

佟穗坐在疾馳的車上,才恍然低頭看自己手上那枚戒指,尺寸竟然剛剛好。

輕聲道:“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虔清予餘光中看她一眼, 笑道:“我爸媽來你家那天,偷偷塞給我的。”

空氣一時靜谧, 他忽地特別認真道:“這只是求婚戒指, 我們辦婚禮的時候,會有新的, 你喜歡的。”

她一直挺不明白, 虔清予這人雖然從小到大都挺順從她的, 但也不至于到結婚這種事都能輕易應下,陪她演戲,也要演到這種地步嗎?

尤其是,她這些天逐漸回想起以前事事和她作對的那個少年虔清予,短短幾年,他少年氣不減,可氣質中流露出的,總覺得少了些內斂和隐忍,更加的直接外放,兩人就像是互換了角色,明面上是因為她的事而在主導,可她總覺得,自己是被動的那一方。

車停在民政局前時,她還有些迷糊。

“我沒帶戶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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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清予戶口本遞到她面前,“問佟叔要的。”

“你要他就給?”佟穗清楚佟甄那德行,還真可能是他給的。

既然這樣,不就是領個證嗎?

接下來的流程出乎意料是順利,虔清予像是提前學習過,每一個環節都有種手到擒來的自如。

領完證已經是晚上六點。

大門前停着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沉悶的黑在陰下來的暮色中,烏壓壓的讓人恐懼。

佟穗先下車,發現顏節處在不開車燈的陰影裏,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

車內似乎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才堪堪醒過來,流露些活力。

猝不及防的一束強光照過來,佟穗當場就被刺激得掉眼淚。

“哐”的一聲,顏節從車上下來,邁着大步幾乎是朝她沖過來的。

虔清予僅是關了個車內燈的功夫,也被從後傳來的響動吓了一跳,把車停在車位,直直的搶在顏節之前,攔在佟穗身側。

知道她畏光,趕忙把圍巾裹在她眼上,将她轉過身護在胸前。

“我記得我之前就提醒過你。”

虔清予不想壞了她和他的好心情,冷眼看着他。

顏節穿了身正經的黑西裝,似是剛從公司忙完,眼眶下發青,眼神中還透露着絲絲疲憊。手中提了個尺寸不小的蛋糕盒。

他忽視虔清予的話,有些期待的看着背對他的佟穗,溫柔道:“穗穗,我今天是來給你過生日的,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梅子蛋糕。”

佟穗的眼睛犯疼,眼淚掉個不停,聽到他的聲音更沒了食欲,悶聲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顏節尴尬的笑一聲,“我排了很久才買到的,你拿回去嘗嘗?”

她這才轉過身,艱難的扯開一點圍巾,狹窄受限的視覺讓她看顏節的模樣都有些扭曲。

他穿着單薄的立在那,一動不動的等她開口,看起來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顏節,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用這樣,以後我的生日也和你無關。”

“我沒有同意分手,那就不算分手。”他依舊語氣執拗的想要挽回些什麽,即使自知自己已然落了下風。

于是只能從虔清予那找突破口,“你能不能和我女朋友保持距離?”

這話說出來,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佟穗一聲輕笑,“你這話,是在諷刺我,還是諷刺你自己。”

“穗穗,我……”

“好,你說我是你女朋友,可是你連我眼睛畏光都不知道,連續兩次在我家門前開刺眼的大燈。”說着,應激性流淚帶着她的話音都有些發顫。

顏節顯然慌了神,連連搖頭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話落,他急急忙忙跑回去,關掉遠光燈。

佟穗眼睛受負,不想久留,作勢往裏走,又被他叫住。

“那天的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釋,慶智伊她,她是來找我幫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視頻會變成網上那樣。”他解釋得很急,額頭都冒出了一層薄汗,“肯定是惡意剪輯,對,就是那群無良記者惡意剪成那樣的。”

“顏節!”她對他态度突然轉變有些不适,“那已經是過去式了,這麽久了你才來解釋,晚了。”

“我要怎麽說你才能明白我們倆已經結束了,兩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你一直在試探我的底線,你明明知道,當初我和慶智伊之間的關系鬧得多僵,她做的事情多過分,你依舊容忍她在你身邊造勢,說些引人深思的話。”

“對不起,你把這個蛋糕拿回去好不好,你吃了會開心些。”

壓在她心頭上的那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順不過來,兩人總是不在一個頻道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掐不斷總追在身後的模樣讓人厭煩。

但她不是個嘴毒的人,說不出多狠心的話,她的教養告訴她為人處世要盡量靈活圓滑些,就因為他們之間有過短暫的感情牽扯,好像這根線,如果顏節不放,她就永遠走不出去。

她往口袋裏摸出那兩本似乎還是溫熱的紅本本,舉在面前,用平淡冷靜的語氣說道:“我和虔清予結婚了,我們現在是夫妻關系。”她攬上他的手,“合法關系,合法距離。”

虔清予回應,向上找到她挽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溫暖的手掌試圖把溫度傳遞給她,掌心相貼,細細密密的熱流,讓她手臂發麻。

顏節顯然難以置信,作勢要去搶她手中的結婚證,被虔清予攔下來。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請你保持距離。”

“穗穗,你肯定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你當初明明說過喜歡我的,你為什麽要騙我。”

“喜歡過,就一定會邁入婚姻嗎?更何況,是你先用婚姻束縛我。”

佟穗拽着虔清予進了大門,“哐”的一聲把顏節隔離在外,只剩男人掙紮的背影。

因為這個鬧劇,佟穗沒了心情,把燈按亮的那一刻,“suprise!”

客廳不知什麽時候早已布置成了精致的生日宴,兩對父母連帶着祁懷、程因霜、賀頃都在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其樂融融氛圍的渲染下,她一時失神,全然忘記門外的不愉快。

驚喜的落下兩行熱淚。

虔清予把早就訂好的蛋糕推出來,邊上還有一束紫色郁金香,淺淺淡淡的紫讓這一個角落添了些高雅。

他捧着這束花遞給佟穗,長着張似笑非笑的冷臉,從眼神中卻能看出他迸發溢出的深情,花被她接過,他俯下身,聽到他清冽聲線,不緊不慢道:“生日快樂,新婚快樂。”

佟穗被這刻意的咬字驚得耳夾泛紅,擡眸看他一眼,又繞過他走到其他人面前。

程因霜反應最快,帶着大家,“祝我們穗穗二十歲生日快樂!!”

“這下是真的變成二十歲的大人咯!”

“恭喜佟妹加入我們二十+兄弟姊妹的行列!”

祁懷湊到虔清予面前,“老實交代,你今天把佟穗拐哪去了?這麽重要的時刻,你知道對于捕雲者來說多難得嗎?”

他重重的“嗯”了一聲,低頭淺笑道:“對我來說也是,因為實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祁懷被他話裏有話不清不明的樣子繞了一圈,也懶得去探究,應和道:“那恭喜了,兄弟。”

兩方父母早早離場,給年輕人餘留下自由發揮的空間。

佟穗心情怪怪的,一天內發生了太多事,怎麽梳理都有些緩不過來,沒克制自己的酒瘾,一杯接一杯下肚,俨然一個小酒鬼。

虔清予去奪她的杯子,被她連帶着整個人拽倒在她面,兩手被迫撐在沙發兩側。

與此同時,程因霜也跟着喝得爛醉,顫顫巍巍摟住一個人的腰身,把酒杯往對方嘴邊遞,“穗穗,來喝,今晚你是壽星,多喝點,嘿嘿……”

佟穗有些醉了,但意識還是清醒的,扒開虔清予的一只手臂,轉頭一看,發現程因霜死摟着祁懷不放手,撲哧笑出聲,指着她,“笨蛋,你抱錯人了。”

祁懷被這具柔軟的身子貼着,不敢動彈,他是開車來的,沒沾酒水,腦子裏的警鈴作祟,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怎麽把她從身上拉開。

可懷裏這人摟得緊,臉還貼在他胸上一個勁的蹭,伸手摸了一把,嘴裏念念有詞:“穗穗,你的胸什麽時候沒了?”接着,“bangbang”錘了兩拳,“而且還好紮實……”

“……”

幾個大男人都是清醒的,聽了她這話全都耳朵紅透,尴尬的眼神不知道往哪放。

賀頃原本是想看笑話,現在一張嘴半張着,呵呵的打破空氣裏的凝固氛圍。

程因霜就像個吸附力極強的八爪魚,手上完全不老實,一個勁的在他身上四處亂摸,想找到“消失”的緣由,一不小心摸到某處。

祁懷感覺自己的清白就葬送在今晚了,二十出頭,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竟然被如此輕薄。

他欲哭無淚的向其他兩個男人求救,虔清予往身下緊拽着他袖子不放的佟穗瞟了眼,示意他這裏不太行,賀頃楞了會,果斷的抓起桌上一杯倒滿的酒杯,灌了下去,裝死的倒在沙發上。

祁懷認命般閉上眼睛,欲唱無詞道:“等你酒醒了,一定要對我負責。”

作者有話說:

程因霜:你小子确定國外留學回來的?

祁懷:你摸了我我以後還怎麽娶老婆(猛男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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