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過三巡, 大家都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欲睡,即使沒喝酒,也困意上腦, 載在沙發上睡着。

虔清予是唯一一個還保持着清醒的人,他撐得兩手發麻, 把身下那只手的手指一根根慢條斯理的掰開, 穿過她後頸, 把人打橫抱起上了樓。

她酒量不錯, 意識還在,自制力讓她盡力保持着和虔清予的安全距離。

經過他房間時,她突然冒出句, “是要一起睡嗎?”

虔清予的腳步停頓, 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說什麽?”

她神情自然, 吐詞清晰,“這是你的房間啊, 我們以前,不都是一起睡的嗎?”

他喉結滾動,知道她醉了,不然膽子沒這麽大, 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試探問道:“沒醉?”

佟穗笑聲清脆,甜甜道:“沒有啊。”

“我們現在還不能一起睡。”他盡量克制自己做為男人的那點欲望。

佟穗眼睛清亮, “為什麽?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你一直把我當好朋友嗎?”

好朋友, 是沒有性別之分的,這意味着, 佟穗壓根就還沒把他當個男人看待。

他壓下心裏那點不甘, 哄小孩似的耐心解釋:“我們長大了, 不可以睡一起。”

她聽到這話開始不安的動來動去,好像在身上搜尋什麽用來證明的物件,好半會,大概因為姿勢不便,她一直沒找到,有些着急的蹙起眉頭。

虔清予幹脆把她放下來,扶着她兩肩,順着她的口袋,拿出那兩本結婚證。

“是要找這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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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失神,又笑着拿回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有了這個,是不是可以一起睡了?”

他回:“是,但又不是。”

“我們可以睡一起,是合法的,但——”他護着她的頭輕推到牆上,俯在她耳邊,他聞到她身上的浴後香,像冬日糕點屋剛烹饪出來的面包奶香,引着人的精神變得饑腸辘辘,“現在你不清醒,即使有這兩個紅本子,我不能睡你,你也不能睡我。”

“不遵從對方意願或是不發自內心的願意發生關系,是違法的。”

她像是聽懂了似的,伸出雙手交握貼上他胸膛,“那我想抱你。”

他感覺心要跳到嗓子眼,對她主動投懷送抱感到驚喜,又對自己艱難隐忍的欲望感到難耐。

不知過了多久,虔清予感受到懷裏的人均勻的呼吸,把人抱起來,安置好,轉身去了浴室。

冷水噴灑而下,澆在他發熱的軀體,迅速降溫。

外邊正下着冰雹,細碎的冰粒子毫不留情的砸下來,浴室窗戶被撞得哐哐響。

他裹上浴巾,感覺自己已經涼下來,掀開浴室的窗戶,發現顏節還站在樓下。

一身單薄西裝,路燈清晰的照着冰粒的軌跡,不顧的砸在他身上,他像一具磐石,固執不動矗在那,手裏緊攥着蛋糕盒的袋子。

虔清予冷笑一聲,把手伸出去,感受冰粒砸在肌膚的觸感,自發道:“啧,還挺疼。”

他拉窗簾的手一頓,把浴袍脫下來至露出上半身,走到佟穗的房間,輕推開陽臺的窗,站在小陽臺上,挑釁似的敲了敲鐵欄杆,一聲脆響在靜寂的夜空裏格外突出。

顏節聞聲,僵硬的身子終于動了動,擡眼往這邊看。

一眼就瞥見那個裸着上身的虔清予。

冬夜寒氣重,他卻像不受天氣感染似的,垂眸和他對視。

遙遙相望,火藥味兒在還沒傳達到對方眼中,就被冰雹融化的水汽澆散。

半遮不遮的從佟穗房間走出來,顏節知道這人在挑釁他,手早已凍得失去知覺,咬着牙握緊,手骨發出斷裂般的“咯咯”響。

虔清予俯視他,往他那一指,又吊兒郎當的收回來點點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很容易就解讀出來,“你腦子有病”。

顏節知道,他罵他呢。

很難想象到,以前話不過三句的虔清予會有一天,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顏節自認理虧,他猝然松手,蛋糕盒掉在地上,發出“哐”的輕響。僵硬轉身,幾乎是挪着步子,走回了車上,手都在不自覺的發抖。

這種分手後來裝深情扮演情種戲碼的自虐路子,虔清予見多了,就是最沒本事沒出息的表現。

簡稱“賤種。”

第二天大早,佟穗是徹底清醒了。

她睡覺不老實,手腳露在外邊,虔清予中途進來掖了好幾次被子都沒用,自己把自己冷醒。

記性好,不忘事。等腦海裏昨晚的記憶全然浮上來,她就恨不得遁地捶牆,到底和虔清予說了些什麽沒邊際的話。

按理來說,昨晚算是他倆的新婚之夜,但除了他倆和顏節之外,壓根沒人知道他倆結婚了,更似乎沒人刻意去盤問真相。

他的話又斷斷續續在耳邊回響。

所以,他應該也是不喜歡自己的吧。在那種時候,她提出要和他一起睡,他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

她都快忘了,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會對虔清予對她的好感到不習慣,總想着讓自己不要刻意的去朝那個方向想,一旦一方感情變質,另一方感受到,關系就要止步于此。

她一直給自己洗腦,虔清予是出于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長輩,以她哥的身份,照顧她,愛護她。就連那天突如其來說自己不想當她哥,也是這樣?

越想腦子就越亂,越想就越不對勁。

他倆都多久沒見了,哪有一回來就這麽直入主題切換身份的。

這層身份的轉變,不止是佟穗沒适應,連虔清予都自覺懵逼。

兩人同時打開門,相望一眼,堪堪點頭,也不知道是誰先讓的路,最後走到樓梯邊上,兩人的肩膀兩貼,像對不熟悉肢體用法,新開機的機器人,短短幾層臺階,走出來要上斷頭臺的架勢。

佟穗開口打破寧靜,“要不還是你先下?”

虔清予往上退了個臺階,示意她先下去。

兩對父母大早就出了門,程因霜等人也早就不見蹤影,給他們桌上留了張紙條,說是各回各家,不用擔心。

陳姨把早餐放在微波爐裏,稍作加熱給他們端了出來,也利落收拾出門。

空曠客廳又只剩他們兩人,佟穗埋頭苦幹,生怕他提昨晚的事。

然而虔清予神色自然,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學着她喝碗裏的粥,把她愛吃的奶黃包都推到她面前。

被時不時就偷瞄得盯了半晌,他揚揚眉,“有事?”

“啊?回……回學校。”

我是結巴嗎怎麽一和他說話就結巴?

佟穗內心崩裂,想當年自己起碼也是常年舞臺主持,因為這層關系的加持,她現在是怎麽說話怎麽不自然。

“我送你。”

“好。”

相顧無言,她先開了門。

昨夜下了一夜的冰雹,地面上都結了一層看起來反着光的厚冰層,院子裏老松樹的松枝上結了一條條冰柱,水滴狀倒挂,升起進入了冰雪王國的夢幻感。

佟穗兀地輕笑聲,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做着拿魔法棒的手勢,在空中自顧的轉了幾圈,最後轉身往虔清予身上一點,“變!”

他迅速領悟到她的意思,手扶在胸前,“啊!”一動不動的定在那。

嘴唇微張,右眼眉壓下來,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發絲都出奇得配合他,像真的被她的“魔法”定住,演技精湛得佟穗都忍不住佩服。

她在心裏感嘆,虔清予只要随便做點表情打破那張冷臉,都可愛得要死。

冷風嗖嗖,佟穗還沒得意一會,就開始狂打噴嚏。

虔清予把她拉進來,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裹在她脖頸,“行了,小精靈,玩夠了就穿暖和出門。”

大四相對輕松些,佟穗被分配到天文臺後進的全是同齡人的新組,相處融洽,沒什麽面臨畢業的壓力。

這次回學校主要是提交期末材料。

陵城大學門前的長道上為了慶祝冬天的到來,挂上不少可愛的裝飾。寒冬凜冽,可大家都在期待初雪的降臨。

佟穗随口一說:“你要是不出國,應該和我一個大學吧。”

虔清予腳步停頓,深深的瞧她一眼,半晌沒一句話。

她第一次覺得他眼裏是那麽深邃不見底,不同以往的清明,多了些……

難過?還是遺憾?

她看不懂,索性也就打哈哈過了這一茬。

交完材料出來,虔清予直直立在門前,莫名冒出一句,“所以,我回來了。”

她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怎麽?想現在和我感受一下讀一個大學的快樂?”

他聲線帶點冬日裏的寒氣,沉聲道:“不止。”

“嗯?”佟穗疑惑看他。

校園裏正好打下課鈴,大家哆哆嗦嗦急着回宿舍,都是蹿着跑出來的,周圍人群流動,他聲音不大不小,凡是經過他們身側,都能聽見。

“按照昨天走的流程,我們應該是,校園婚戀。”

!!

不少路過的人眼神都因為他這話往這邊給,佟穗感覺自己像個被圍觀的猴。

真是想捂住他這張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結婚了的嘴,側過頭裝作不認識他加速往前走。

直接跳過了校園戀愛,變成校園婚戀。

她不由得覺得自己确實是個特立獨行的高校知識分子。

虔清予笑着追上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近她身側,手肘相碰,他正兒八經問道:“那可以牽手嗎?”

一秒後,“我還沒在大學裏牽過手。”

佟穗不答,他又追問。

“有紅本本了,應該是合法牽手。”

她幹脆把他的手拽過來,主動握在手心,堵住他的話口,“你別說了,牽!”

牽還不行嗎?

好朋友之間,兄妹之間,多大點事。

他心滿意足,嘴唇微張又開口,“那可以——”

佟穗直接怒沖眉心,瞪他一眼,“不可以!再可以你是我兒子!”

作者有話說:

穗穗:我說的睡是我倆像小時候那樣躺一起

青魚:我說的睡是xjsjjzhcicoo(內容請自行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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