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偏袒

郁燼一番淩氣逼人的話在夜裏聽起來愈發冷沉, “我比任何人都愛她,關心她,我怎麽就照顧不好她?”

賀彬不怒反笑, 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毫不和氣地質問他:“是嗎?你出國四年,她一個人留在國內, 這就是你所謂的照顧好她?”

深秋的夜有陣陣冷風,吹得人原本在封閉室內昏昏沉沉的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郁燼狹長的眼眸眯了眯,眸色裹挾着寒厲,直接掐滅指間夾的煙, 擁着溫羽的手加大力道, 似乎害怕她跑到賀彬那邊去,他面露狠色,漫不經心地舔了舔下唇,嗓音在夜裏聽上去又沉又啞, 極具攻擊性,

“是, 你說我出國了沒錯,但我對阿羽做的事你看到了嗎?我需要告訴你我做過什麽嗎?我郁燼可以今天在這裏把話說明了,就是出國這四年多的時間, 我對阿羽的關心也絕對比你這個在國內的人多得多!”

“你信不信?”

賀彬明顯一怔,但也沒有退卻,“我難道比你少嗎……”

本以為兩人又要開始激烈的争執, 但這一次, 賀彬的話還沒完, 就被溫羽厲聲制止了:

“賀彬!你別說了, 郁燼他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你誤會他了,他出不出國都是他的人生選擇,而且他出國的事,我也是推動者,沒有誰一定要對誰負責,我希望他可以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平時她溫潤輕柔的嗓音,在此刻變得無比硬氣堅定,還壓着愠怒。

賀彬看着他們兩人站在一起,他們心意終究還是相通的,只覺內心好像被撕破了一大塊,縫補不了的一塊。

刺骨的風從體外刮到體內,寒從腳上起,以難以言喻的速度蔓延全身,霎時他如墜冰窟。

“……”

溫羽情緒激動地反駁後,肩上的手将她摟得更緊了,她微微仰頭看郁燼,卻發現他也正垂着頭看着她。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郁燼的眼尾洇上了紅,神色專注無比,像是那種劫後餘生,看向出路的眼神。

蘊含着渴望,希冀與慶幸。

郁燼自己也說不上來,剛才聽到賀彬對他明晃晃的質疑時,胸腔內有股無處發洩的邪火,在他的胸腔裏橫沖直撞,逼得他垂在身側的拳頭都已經握緊了,才能勉強忍不住不對他動手。

他很怕,只要賀彬再多說一句,他就會失控般撲過去揍他。

揍他的臉,揍他的腹部,讓賀彬為随意懷疑他對阿羽的真心付出一些血肉代價。

他本以為失控是在所難免,今晚就要在溫羽面前突然變回那個瘋子。

卻沒想到在他的崩潰瘋狂邊緣,溫羽短短幾句話就将他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語言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可以讓人發狂失控,也可以撫順躁郁的心。

她說他不是那樣的人,說希望他可以變得更好。

說出這番話,她無疑是站在他這邊的。

郁燼心裏橫沖直撞的邪火驀地就熄滅了,暴躁因子也迅速被安撫得沉澱下來。

臉色也逐漸好轉,緊擰的眉頭都舒展開了。

“我們有事先走了,”溫羽絲毫不遲疑地反手牽起郁燼冰冷的手,對賀彬說:“你今晚有空嗎?一起去吃晚飯?”

賀彬不想去吃郁燼請客的晚飯,更加不想看到郁燼和溫羽在一起,所以他嘆了一口氣,緩緩搖頭拒絕了,“不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去了。”

溫羽抿了抿唇,“好。”

賀彬走出五米,忽的轉身叫住了要離開的溫羽,猶豫着跟她道歉:“阿羽,今晚對不起。”

溫羽腳下一頓,轉過身隔空與他對視,“這句話,你不該對我說。”

“……那我先走了。”賀彬最後還是沒能說服自己向郁燼道歉,落寞地離開了。

溫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賀彬遠去的背影,覺得他的背影很孤單很失落,溫羽的心裏也很難受,賀彬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也幫助過她很多,許明意和賀彬是她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一玩得最好的兩個朋友,一晃已經是那麽多年的友誼了。

賀彬不喜歡郁燼,甚至可以說是讨厭;當然,郁燼也不喜歡賀彬,可能比賀彬厭煩他,還要更加讨厭賀彬。

一個是心愛的男朋友,一個是多年的好友,她夾在中間也很不好受,但這次确實是賀彬說錯話了,在她還沒有完全思慮好的時候,她就已經站出來為郁燼辯解了。

顯而易見,她的潛意識裏偏袒郁燼,并且剛才果斷地選擇了站在郁燼身邊。

她也只會這麽選擇,她喜歡郁燼,她愛他,她肯定會為他說話。

賀彬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溫羽和郁燼兩人在原地駐足的時間也有些長了。

郁燼的手還攬在溫羽的肩上,她長久地望着賀彬背影時,他也那樣長久地凝視着懷裏的她。見她實在看得出神,都忘記了旁邊的他,郁燼沒忍住手在她肩後發力,将她往自己懷裏掼了掼,

“上車吧,帶你吃飯去。”

溫羽現在興致不高,“我自己回去做飯吃就行了,你去吧。”

郁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沒有明說,而是拉起了她的手,等她不解地擡頭看過來時,他才說:

“和我一起吧,讓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而且,我不知道怎麽和他們相處。”

“我脾氣不好,又不太會說話,以前有人說我這樣不讨人喜歡,我到時候不經意惹他們不快了,他們會不會覺得我難相處,以後都疏遠我啊。”

郁燼表現為弱勢的那一方,展現出與他不符合的不自信與沒底氣。

果然,溫羽很見不得他這樣子,頓時上心了許多,立即正色寬慰他:“不會啊,他們人都不錯,你不用擔心那些事,沒人會疏遠你。”

郁燼還是一臉頹喪,“真的嗎?可是我還是很怕受到冷落,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待在一起,也會覺得很別扭不自在,想要離開.”

“不會冷落你的,他們都挺會照顧人情緒的,還有誰說你不讨人喜歡的啊……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別信。”

郁燼禁不住微微揚唇,提出自己的訴求:“那你和我一起,和你在一起我才能自在一些,表現得也會好,阿羽,好不好?”

郁燼又保證道:“吃完就送你回去,不會去其他地方的。”

溫羽在他軟磨硬泡的懇求下,答應了:“好吧,就吃一頓飯啊。”

“嗯,就吃飯。”郁燼攬着溫羽朝他的車走去,利落地拉開車門,護着溫羽坐上副駕駛後,他毫無征兆地也探身進去,上身壓在溫羽胸前,神色如常地為她系好了安全帶。

他猛地湊近,側臉和脖子就在她臉前,中間就隔了一點距離,溫羽猝不及防,驚得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幫你系個安全帶,吓得都不敢呼吸了?”郁燼神情寵溺地刮了一下溫羽小巧的鼻尖,笑着調侃道。

溫羽這才緩緩呼出了一口氣,不自然地別開臉,“我自己可以系。”

“好,下次你自己系。”

說完他就關上車門,大步從車前繞到駕駛座那邊,熟練地上車,系好安全帶,在車裏找了好幾袋零食出來,放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餓了就吃,路上先墊墊肚子。”

“嗯。”

溫羽順着他的動作,看到他拿出的零食包裝袋,都是從國外進口的,牌子她也很熟悉。

大學期間郁燼經常會給她寄吃的,他說是高中處得好的朋友都送了,所以她也得有,還必須得收下。

但她知道,他是為了讓她接受,才給那些朋友也都每人捎了一份。

看到熟悉的零食,她心中一暖,随意拿起其中一袋,在手裏翻看,不經意間問道:“這個生産日期是什麽時候的啊?”

郁燼一邊開車,一邊思考回答她:“應該就最近一個月吧,我會定期換的,你放心吃。”

“……我知道了,謝謝啊。”

郁燼餘光注意到溫羽還在看包裝袋,以為她不想接受,就又心急地補充了一句:“我這次回來準備得急,單志鈞他們的那份還沒來得及送,過幾天都給他們補上,你先吃。”

此話一出,溫羽就知道他又想多了,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包裝袋上不認識的詞,被他誤以為是不想吃他的東西,她彎唇露出笑容,強忍笑意扭頭看向窗外。

看着外面飛速後退的夜景,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還得用牙齒咬着下唇才能不讓自己笑出來。

哪知郁燼從車玻璃上把她的笑看得一清二楚,不解地問:“在笑什麽?”

溫羽臉上的笑一僵,掩飾道:“剛想到一個……笑話。”

“什麽?說出來讓我也笑一下呗。”

溫羽幹笑兩聲,“就挺一般的笑話,不好笑。”

郁燼顯然不相信,她剛才轉頭對着車窗,低垂着眼笑得那麽甜,見她不說,郁燼又使出慣用的招式:“不好笑你還笑那麽開心?阿羽,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值得與你分享快樂啊?”

一個簡單的偷笑居然能被他上升到這等高度,溫羽一陣無語,支支吾吾:

“沒有啊……”

郁燼單手輕松操控着方向盤,還有一只手曲肘擱在車窗上,一副不聽到笑話不罷休的姿态,“那你告訴我笑話是什麽?”

“你真想知道啊?”

“嗯,想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話開車都沒勁了。”郁燼靠在椅背上,嗓音懶倦,在車廂內很能蠱惑人心。

尤其是溫羽這個聲控的心。

她逐漸松口,拐了個彎說:“就是……網絡上傳的一個男生為了擁抱班上一個女生,把他們全班人都抱了一下的故事。”

郁燼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這是……笑話?”

“嗯,不好笑嗎?”溫羽側目看他。

郁燼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笑點太高了,不能和溫羽笑到一起,不禁又追問:“笑點在哪裏?”

見郁燼還當真了,溫羽再次開始憋笑,解釋道:“笑點就是那個男生有幾分小聰明,但不多,不過他真心的樣子很可愛,我就被他逗笑了。”

郁燼神色怔住了,幾秒後豁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看着前方的路況,“阿羽,你在說我嗎?”

溫羽故作不懂他的話,“剛才有提到你的名字嗎?”

郁燼哼笑,手放在唇上擋着,“不需要提到名字,我就知道你是在內涵我給你送零食的事。”

随即,他狠狠點了點頭,坦然承認:“對,我就是每次為了給你送喜歡的零食,怕你不接受,所以把他們一大圈人都送了。”

郁燼見前方一段沒有車輛,就抓緊時間轉頭看了副駕駛的溫羽一眼,他深邃的眼睛在車內燈光的映襯下,宛若淬了熠熠星光,

“阿羽,我是你笑話中的那個男生。”

“你也是在我擁抱了全班人後,真正想要擁抱的那個女生。”

他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阿羽,我之心意不在他們,在你。”

他向來這樣直白,這樣坦蕩,這樣對她光明正大地表露愛意。

郁燼從來不怕害羞,他只怕溫羽不知道他很愛她。

很愛,很愛她。

作者有話說:

羽羽說是笑話,因為她确實是因為郁燼做的事才笑,浴巾追問,她要回答他,但是又不想直接說,就借用了網絡上的熱門故事。

當然,和郁燼肯定是心有靈犀啊,他一下子就get到了深層含義,并且給她坦坦蕩蕩的表白與明目張膽的偏愛。

栩栩:小年快樂,寶寶們!

浴巾&羽羽:小年快樂!要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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