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錯誤

? 陸遠聽到聲音，擡起迷蒙蒙的眼睛，眼前有張擔憂的臉。

是他一直擔心的人。

他不喜歡她不開心。他希望她物理好，希望她考上他在的高中部，希望她考到他的大學，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

可是，她說不喜歡他的。

不喜歡。

陸遠叫了一聲：“宋漁……”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我一直都在等你長大，你知不知道？

“是我。”宋漁扶起他，在酒保的幫助下，在酒吧門口攔下車。

快捷酒店的前臺正在看最近大熱的狗血古裝劇，宋漁沒有心思管，忙着掏出身份證和錢包，交了押金和房費，鬼畫符般的填好單子，拿了房卡，才駕着陸遠跌跌撞撞地進了電梯。

房間在六樓。

陸遠身高腿長，宋漁好不容易把他安頓在床上，已是出了一身汗。宋漁開了空調，陸遠躺在床上，難受地将胳膊搭在腦袋上方，迷迷蒙蒙地喊宋漁。

宋漁趕忙放下遙控器，走近他，湊過去，才聽到他說：“宋漁……我難受……”語氣竟像個孩子，帶着撒嬌又帶着醉酒後的迷糊。

宋漁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伸手摸了摸他黑亮的頭發，才站起來拿起開水壺，灌了水。

水壺的溫度上升，熱氣沸騰，發出呼呼地聲音。

水很快燒好，宋漁用開水燙了兩個杯子，給其中一個杯子倒了一半，她将杯子裏的水又倒向另一個杯子，來降低水的溫度。

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好一會兒，宋漁摸了摸杯子外壁，感覺水的溫度差不多了，才端過來放在床頭的櫃子上，輕聲叫陸遠。

陸遠哼了一聲，又翻過身，睡着了。

呼吸綿長，室內靜得只有他的呼吸聲，還有空調機散發冷氣的聲音，很輕很淡。

宋漁坐在床邊，看着睡着了的陸遠。

此刻，她的內心是平靜又糾結的。

陸遠現在和李欣然不在一起了。

這個認知，讓她惆悵又茫然。

陸遠因為和李欣然分手，才會這麽失态，才會這麽傷心難過。

“這麽重要嗎？這麽喜歡嗎？”宋漁喃喃自語，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聽得到。

到後半夜，陸遠是被冷醒的。酒勁緩了過來，手臂涼飕飕的。擡頭，入目的白色的天花板，他一下子坐起來。被子攏在一旁，估計是睡着的時候被他踢開的。

才發現宋漁趴在床邊睡着。

小腦袋埋在疊着的手臂裏，估計是睡得不是很舒服。

陸遠起來将她輕輕抱起，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又将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兩度。

他站在床邊，看着窩成一團的人，小小的。

臉頰睡着的緣故，和平時的白皙不同，帶了一些粉色，房間只開了小燈，光線打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讓陸遠有些晃神，有種伸手去觸摸的沖動。

手快觸到的時候，陸遠頓住。

修長的手指蜷了蜷，他轉身走向窗戶邊，酒店正好在城市主幹道旁，這個高度，可以看到底下高架橋車流稀少，但是燈火亮如白晝，整個城市，即使是在後半夜了，依舊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活力。

陸遠看了看腕表，時針走向兩點四十。

酒店外面燈火通明，室內幽幽光線，陸遠想抽煙。

他學會抽煙，還是讀大二的時候。

那段時間，李欣然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和他鬧分手了。陸遠并沒有在意，在他看來，在她忍受不了誘惑劈腿在先的時候，他們的關系早就撇清了。

只是李欣然不知怎麽了，又跑回來找他。陸遠煩透了，對她說道：“我們早就分手了，你別再這樣了。”

可是在放長假回周市的飛機上，李欣然又坐在他身旁。害得回到周市，身邊的人還以為他們一直沒有分開過。

兩人還是戀人關系的時候，陸遠在心底對自己要求，既然答應在一起，就會好好對她。可是後來，知道李欣然和他最尊敬的師哥滾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大學，很多情侶都會在學校外面的酒店，趁着假期開房在一起。他對李欣然，不是沒有欲望，只是很多次，他止住了。

李欣然的行為無疑不是甩了他一巴掌。

“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他記得李欣然是這麽說的，“和我在一起，你勉強，臉上笑容很少，就算是吻着我，可我依舊覺得你離我很遠。”

“所以，活該你被劈腿！”

陸遠只覺得好笑，這世上，還有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呢！還是什麽是與非？喜歡的時候，追着不放，好！終于追到了，又要身又要心，如果得不到，就算劈腿在先，也會成為自己正當劈腿的辯護理由。

他并不想與李欣然有過多糾纏。

只是那段時間實在被糾纏煩了，心情也嚴重受影響，在室友的影響下，也抽起了煙。不過他自控力一向比較好，在他下定決心考研的時刻，就很少抽煙了。

在學校的那段時間，不是實驗室就是圖書館，要麽就是宿舍。保研名額下來的時候，他并沒有意外，畢竟自己的成績一直都是在前的。

這一消息，他第一時間想通知的，是宋漁。

果然，她在電話那頭很高興，“真好！恭喜你，陸遠。”

他在電話這頭沉默，很想問他，會不會也考研，考到北京，和他一起。只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換成了別的，“怎麽樣？大學還是和高中很不一樣吧？”

宋漁還是大一，朝氣，對大學感受只有自由。好不容易脫離題海，到了大學，她一邊很有規劃地放松自己，參加社團的戶外活動，一方面又不放松自己的學習。只不過大學的确和高中不一樣，自己的時間會多很多。

兩人随意唠嗑，不經意間就說了近一個小時，手機微微發燙，陸遠最後問她：“到大學談戀愛沒？是不是很多人追？”

肯定是有很多人追的，可是因為不是在自己身邊，陸遠突然覺得想到那個畫面，心裏都不舒服，可是沒有理由阻止她接受她喜歡的男生的示好。

不等宋漁接話，他說道：“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課。”然後挂了電話。

想到下午他告訴宋漁，自己和李欣然已經分手的消息，她的表情，只有擔憂。讓他欣喜又難過，欣喜她擔心他，難過的是，感覺宋漁并不在意他單身與否。

陸遠看着窗外，自嘲地笑了一下，什麽時候自己也這麽患得患失了。

在宋漁面前，他才是真的他。

宋漁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在狀态，以為是在學校宿舍自己的小床上，聽到淋浴間傳來水聲的時候，她才一下子坐起來。

“陸遠？”

陸遠聽到聲音，從裏面出來，“醒了？”

宋漁看着他披着浴袍，臉一下子就紅了，頭低低的，眼睛垂着看着白色的被子。

陸遠還在刷牙，白色的泡沫沾滿了嘴巴。

看到宋漁不自在的樣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

淩晨他也睡着了，不過是趴在桌子上睡的，醒來五點多多，從窗戶看向外面外面，天空還是青藍色，太陽還隐在雲層裏。

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他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宋漁，進了浴室。

沖了涼，有點嫌棄自己的衣服，還是穿上了浴袍。

“怎麽了？”陸遠起了故意逗弄宋漁的心思，嘴裏還有牙膏泡沫，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酒店的牙膏真是不怎麽的。

“……”宋漁聞言瞪了他一眼，一把掀開被子，穿上鞋子，躲進了浴室。

她洗了洗臉，讓自己清醒了一點。

一擡頭，就看到鏡子裏，陸遠站在她身後。

宋漁吓一跳，捂住胸口道：“你幹嘛？吓死我了。”

陸遠不說話。

浴室空間小，位置逼仄，她呼吸一窒，裝作不在意道：“你快點洗，我們待會兒去吃飯。”末了又加一句：“我餓了。”

宋漁出來了坐在唯一的一條凳子上，心裏恍恍惚惚的。

宋漁神思亂飄，陸遠什麽時候出來的，她完全不知道。

直到那只修長幹淨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只手将她一把從凳子上拉起。

宋漁的心跳加速，回過神來，人已經被按在懷裏。

陸遠手扶在她的腦袋後頭，将人按在懷裏。問道：“你昨晚為什麽沒走？”

“……”宋漁沒明白，擡頭看近在咫尺的俊臉，陸遠的下巴線條剛毅，薄薄的兩篇嘴唇總是問一些讓她回答不上的問題。

“不能喝就不要喝啊！”宋漁微微掙了掙，沒有掙脫開來。

喝醉了還要別人照顧，煩死了。

陸遠挑了挑眉，眼睛透露的明顯是不相信。淩晨看到她的時候，陸遠心裏就有了一種猜想，這個時候聽到宋漁模糊不清的回答，又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裏一喜，心中的那種猜測似乎得到肯定。

“宋漁，你是不是喜歡我？”

酒店外有車駛過，車輪壓在地面發出摩擦聲。太陽也慢慢升起來，光線越來越亮，透過窗戶沒有拉上窗簾的那一角，從那個角落滲透進來。

宋漁悶頭沒說話。

“是不是？”陸遠收起玩笑的語氣，擡起她的下巴。

房間的大燈已經開了，光線打在她泛粉的臉上，長睫毛顫動着，像兩只撲閃的蝴蝶。

陸遠再也忍耐不住，低頭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