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煙火

? “你叫我幹嘛，宋漁？”宋甜走過來，抱住她的腳，仰着頭看她。

宋漁心裏一軟，蹲下來，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盡管家裏開了暖氣，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好，說話都帶着一點點沙啞，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她的可愛。

“這個給你。”背在身後的另外一只手将東西拿出來，是一本日記。

“這是什麽？”宋甜的小手摸了摸外殼，上面只印着淺淺的暗紋，顏色素雅，她擡起亮晶晶的眼睛，裏面滿滿都是好奇和欣喜，畢竟這是一份她從來都沒有收到的禮物。

宋漁伸手抱她，讓她看不見她的表情，宋漁一只手撫了撫她柔軟的頭發，聲音輕柔又帶着一點點顫抖， “這是媽媽給你的禮物，等你長大了，識字了，就能明白的。”

說到後面，聲音明顯帶着一點澀意，宋漁盡全力不讓滾在眼眶裏的眼淚掉下來。

宋甜畢竟小，不懂大人的百轉柔腸，很快拿去給周月華炫耀了一下，說是宋漁給她的新年禮物，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早點識字。

逗得周月華一笑。

宋漁蹲在原地，看着那個揚手笑的開懷的小臉，心裏默默說道。

宋甜，只希望你開心健康長大，快快樂樂的，也不要找媽媽，因為她并不合格。

新年的鐘聲在客廳的例行晚會後，終于快要到來。

江市前幾年明令禁止燃煙火，這幾年反而對于市民放煙火管理得相對寬松了些。宋漁穿上羽絨服，抱着煙花，跟在宋照後面上了天臺。宋甜下午玩得累，晚上早早就睡了，但是除夕夜畢竟熱鬧，接近午夜時分，她竟然自己穿衣下樓，看到宋漁他們抱着煙火，嚷嚷着也要去。

周月華看得直搖頭：“果然一個德性。”還是仔細将宋甜的衣服整理好，又給她戴上帽子和手套和圍巾。

宋甜乖乖地站在那裏讓周月華給她整理，聽到她的話不明白，睜着大眼睛嗎，還一眨一眨的。宋漁聽了，抱着煙花一笑。

她小時候很喜歡去看煙花，但凡江市有什麽煙花活動，都要周月華帶着她去，而那個時候宋照遠在周市，很少陪在她的身邊，抽空回來一趟，宋漁什麽也不要，就要他抱着她去樓下的超市買煙花。

奶奶那會兒還在，說宋照對于宋漁唯一的價值也就是每次回來給她買煙花了。引得大家哈哈一笑。

後來長大了一點，去了周市，雖說周月華和宋照都在身邊，但是他們很忙，反而沒有在江市陪她的時間多。

那會兒陪她多的反而是宋恒，後來知道宋漁喜歡煙花，就帶着她到處去看周市的煙火。

這幾年雖說宋漁早就成年了，家裏每年都會想辦法在除夕夜放煙火，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今天。宋父宋母對她的疼愛，一直都沒有減少過。

到了天臺，沒想到也有不少住戶已經上來了，平時冷冷清清的平臺，此刻熱鬧非凡。

宋漁将煙花放置在一旁，才擡頭就看到宋甜邁着小短腿，往人群中鑽去。宋照也在找空位置，并沒有來得及顧得上宋甜，周月華對煙花不感冒，看到他們三個興致勃勃地往天臺跑，說還不如留下來看電視來的愉快。

看了看手機，離十二點還差幾分鐘。天臺位置高，夜晚氣溫低，三十多層樓的高度，遠遠看去，江市的夜晚并不能盡收眼底，但遠遠近近的萬家燈火，還有燈火通明的跨江大橋，盡收眼底，亮如白晝。

已經等不及午夜十二點的人，已經放起了煙火。

“砰~砰~砰~”的幾聲，在夜空中迅速炸開絢麗的色彩來，給潑墨般的夜空帶來銀光乍現的一瞬間，不過幾秒，随即掉落下去。

宋漁極力看向稀稀拉拉的人群，只看到宋漁很快就和其他同齡的小孩玩起了星星棒，做成星星狀的煙花，一經點燃，滋滋滋的慢慢炸開，宋甜起先還有些害怕，可看到漂亮的煙花，一點點炸開，亮了起來，擡眼就對站在前面的宋漁喊，聲音清脆帶着興奮。

“宋漁，你快看！”

宋漁走過去，蹲下來，側頭看着和小夥伴玩成一團的小人，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收不住。

正出神間，就聽到人群裏整齊的倒數聲：“十……九……八……七……”

宋甜聽到這聲音，雖然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大大的眼睛裏還有笑意和迷茫，也跟着喊起來“六……”

數數她是會的。

宋漁看她那樣子很是可愛，心中生出無限愛意，一把将她抱起來，跟着一起大聲倒數：“三……二……”

“一”還沒有喊出來，煙火已經放起來了，前前後後地，一聲接着一聲，絲絨般黑色的夜空瞬間亮如白晝，大家興致都被帶動，一起開心的歡呼。

宋漁也被感染，開心仰頭看向夜空。

願父母安康，宋甜健康快樂成長，愛她和她愛的，都能幸福。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當初。

時光如水，眨眼間，就這麽久了。

等下樓進屋，差不多接近一點，周月華還煮了夜宵，宋漁吃不下了，晚上看電視節目嘴邊沒空過，肚子不餓，原本想着宋甜可能需要吃一點，現在她睡着了。

宋漁抱着昏昏欲睡的宋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她動了動，宋漁動作輕柔地脫了衣服和鞋子，蓋好被子，又去浴室擰了熱毛巾細細地給她擦了手，剛剛玩煙火，手上還有一股煙火的味道。

臉上也有，像個小花貓似的。

看着她安靜地睡着了，毛巾擦過她小巧又挺直的鼻子，到嘴巴，再到下巴，宋漁的動作越發慢了下來。

這張睡着的小臉，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的翻版，除了眼睛和額頭像宋漁，其他的，都像他，越長大越像。

宋漁心裏微微嘆氣，終究有一天會瞞不住的。

到時候再說吧！

宋漁又進了浴室，好好梳洗了一番出來，想到羽絨服口袋裏的手機，一看，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些短信。

她在吃年飯後不久就和周市的長輩二叔他們通過電話，宋恒就只發了短信，他也有回。除開一些同學還有關系不錯的同事發來的短信，還有一條未署名的。

新年快樂。

短短四個字。

宋漁心中微微一動，看着末尾幾個熟悉的數字，一時動作停滞，呼吸一緊。握了握手機，到底還是沒有回撥電話，估計是剛剛在樓上沒注意到。

年初一一家睡到中午起，頭一天實在是折騰到太晚，大家都起得晚。

吃完飯，宋照和牌友有約，宋甜要求出去玩，周月華原本要跟着一起，宋漁想到她累了幾天，讓她也越朋友去玩，自己可以搞定宋甜，周月華這才放下心來。

宋漁帶着宋甜去了兒童游樂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宋漁原本抱着她，宋甜扭扭身子，頗為體貼：“我可以自己走，你抱着我會很累的。”

宋漁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放她下來，拉着她的小手，又叮囑她不能松手，才走向售票處。

長長隊伍，從售票處一直都快到游樂場門口了，宋漁想到宋甜在家那期盼的眼神，默了默，還是站在了隊伍最後面。

沒想到會碰到熟人。

其實也說不上熟，只不過一面之緣，還欠着人情。

蔣嵊拍了拍宋漁的肩膀，聳了聳肩，說道：“沒想到這麽巧。”

宋漁對碰到蔣嵊很是驚訝，“蔣醫生，真巧。”

脫了白大褂的蔣嵊一身休閑裝，年初一天氣不錯，他上身穿了一件休閑羽絨，因為身材挺拔的緣故，倒是一點也不顯得臃腫，微微逆着光，反而更長身玉立。身邊站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模樣倒是有幾分跟他相似，微微抿着嘴，看起來比較沉默。

心裏微微一動，聯想到這個地方是兒童游樂場，心裏喟嘆，沒想到看着年紀輕輕的他，竟然有小孩了。

似是猜到宋漁心中所想，蔣嵊笑着說道：“我是帶我姐的小孩來玩的，這是冬瓜。”似是解釋。

又矮下，與宋甜平視，聲音輕柔：“你感冒好了吧？”

宋甜乖巧點頭，“嗯”了一聲。就看向蔣嵊身邊的冬瓜了，小孩子很快就能玩到一塊，宋甜将背着的小書包裏的零食拿出來分享給他。

宋漁這才想起來感謝蔣嵊，蔣嵊連忙擺手，秀氣的臉龐還帶着一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太陽照射的緣故。

宋漁看了看排的長長的隊伍，估計這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排到他們，遂提議道：“蔣醫生，要不我們先去別的地方走走吧，這排隊也要花不少時間。”

蔣嵊一笑：“你叫我蔣嵊就好了。”

宋漁也笑：“那你叫我宋漁就行，不要像那天在醫院叫我宋小姐。”

“你是裴憲先生的師弟？”兩人邊走邊說，往游樂場對面的兒童主題公園走去，春節的緣故，門口就有一個大大而又喜慶的“春節”字樣，下面擺滿了鮮花，還有最近剛剛上映的一部動畫電影裏的人物，很多家長帶着小孩在那裏拍照留念。

腳步未停，蔣嵊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裴師兄在周市還好吧？我沒想到他聯系我是因為你，他還從來沒有為這樣的私事找我。”

宋漁尴尬一笑，連忙把事情說清：“我好朋友蘇清是他女朋友，知道我在醫院，這才輾轉找到你的。”

只是沒想到世界還是蠻小的，兜兜轉轉的，都是認識的人。

哪知蔣嵊一聽，頗為驚訝：“裴師兄戀愛了？”

宋漁一怔，“怎麽了？”

“沒有，只是沒想到昔日信誓旦旦說過，談戀愛不如做手術有意思的師兄，會談戀愛而已。”

“哈哈，你真幽默。”

宋漁想起來那天兵荒馬亂的，好像還沒有來得及向裴憲道謝的，雖然那天挂電話之前有道謝，想着還是回周市以後要請他們吃飯才行。

兩個小孩子玩的很熟，只是叫冬瓜的小朋友有一點點高冷，全程只是随意應付宋甜。宋甜看到旋轉木馬，拉着宋漁說要去坐，宋漁無奈地和蔣嵊對視了一眼，“小孩子是這樣的。”

宋漁答應。

結果沒想到宋甜還要求冬瓜一起，“冬瓜弟弟，你和我一起吧！你是不是沒坐過旋轉木馬，宋漁可以請你。”

宋漁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小孩子之間的相處大人真是理解不了。

冬瓜被宋甜磨得沒法，只好答應，只是語氣無奈，還老氣橫秋的嘆氣，讓宋漁忍俊不禁。

“他們兩個小孩子可以嗎？”宋漁買好了票，讓他們兩個坐好，叮囑抓好扶穩，下來以後看着慢慢轉動的木馬，語氣有些擔憂地對一旁的蔣嵊說道。

“沒事，別看冬瓜小，這小子主意大着呢！”蔣嵊說道，側首看了看宋漁擔憂的側臉，心一動，提議道：“宋漁，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當然。”

“你請了冬瓜坐旋轉木馬，一會兒我請你們吃下午茶，好嗎？”

宋漁大方答應：“謝謝！”

只是才答應，就感受到包裏的手機在震動，宋漁摸出來一看，才接起，就聽到陸遠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