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孫女
? 宋恒直到将宋甜哄得睡着了，才将室內的大燈關掉，只留着一盞地燈。輕輕帶上門，就看到兩人站在一旁，垂頭喪氣的樣子。
他樂了樂：“怎麽了這是？”
心裏更明鏡似的，嘴巴就是想不放過他們。
宋漁低低地叫了一聲“哥”，而陸遠也站在一旁，宋恒無奈又好笑地了瞟了一眼兩人，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你女兒我已經哄好了，也睡着了，我也該回去了。”
說完還伸手裝模作樣地打了一個哈欠。
“你還是在這裏吧！我回去好了。”陸遠盯着他的背影說道，“明天早上宋甜估計也要靠你哄才行。我明天早點再過來。”
宋恒轉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一雙斜飛入鬓的眉毛微微上挑：“嗯，說的有道理。”
也不管兩人了，直接就大步走向客廳，往沙發一趟，長手長腳的，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
“我明天早點過來。”宋漁送陸遠到門口，玄關的燈從頭頂瀉下來，她低低地嗯了一聲，“好。”
陸遠看着她烏黑的頭發順着她低垂的腦袋而散落在兩肩，伸手将她的臉擡起來，不出意外地就看到她依舊還泛着微紅的眼眶，心似是被一只手揪住，泛着疼痛感，讓他深吸一口氣，都有些難受。
“早點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嗯。”
宋漁不是很清楚他說的其他的事情是什麽，但出自內心的，就順着他的話應了下去，現在她的腦子有些亂，像是攪成一團團的毛線，找不到頭。可是內心卻對他很依賴。
已是午夜時分，陸遠駕車回了父母家，引擎的轟鳴聲在院子裏響起時，樓上的許芹一翻身坐起來，驚得陸廷也醒了，連忙伸手擰開床頭的燈。
“怎麽了？”陸廷問道，揉着眼睛适應着室內的光亮。
許芹不答，一把掀開被子下床，披着一件外套就準備開門往外走，讓陸廷急得只能跟着下床。
五月的周市，晝夜溫差還是有些的，就算是披着外套出來，樓道盡頭的的窗戶并沒有關，夜風徐徐，經過過道，許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加上心裏那點不踏實，下樓的步子更快了。
陸遠剛進屋，就看到許芹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就急忙下樓，有些詫異：“這麽晚了，媽你都沒睡啊？”
陸廷緊随其後，也是一樣，穿着睡衣，嘴裏還在叫着提醒：“你慢點！”
許芹已一把拉住陸遠的手，看着兒子有些疲憊的臉，聲音滿滿都是關切：“你下午拿着相片就急着出去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正好你爸也在，有什麽事不要不跟我們說。”
下午陸遠拿着相片就走，許芹完全還沒搞清楚是什麽狀況，又擔心兒子是有什麽急事，也不敢打電話直接問，怕他在忙，心一直懸着。
現在看到他回來，三更半夜的。他以往還住這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時候，經常加班什麽的。後來說要搬出去，她和陸廷起先有些不願意，但是一想到兒子大了，自然是需要自己的空間，也就沒再橫加阻攔。
像這樣這麽晚回來，加上今天下午的情形，許芹也有女人的直覺，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陸遠開口了，聲音帶着鄭重，他說：“爸，媽，有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但關系到我們家的事情，你們也有權利知道。”
陸遠清了清嗓子，注意到父母有些擔憂的臉色，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那個……我有個七歲的女兒。”
他想着要怎麽順着将這件事情完整說出來，可實際上，自己的腦子也是有點糊塗的，畢竟這樣的事情，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比現在宋漁懷孕更讓他驚訝和沒想到了。
許芹和陸廷兩人像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女兒？什麽時候的事情？七歲？”表情也是訝異，兩人互相對視，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嗯，我和宋漁生的。”陸遠解釋道，“爸媽，你們應該還記得，宋漁上學的時候，宋家奶奶在江市過世的時候嗎？奶奶葬禮，你們也去了的，後來我也從北京飛去了……”
後面的話，他沒有講，許芹和陸廷畢竟不是傻子，這會兒也回憶過來，許芹詫異道：“你們……”
“對！”陸遠重重點頭，“宋漁回到周市上學以後，我畢業的事情也忙完了，回了周市，我們有短暫的相處過……”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天而已。
許芹臉上浮現欣喜，可坐在一旁的陸廷臉色就難看了，稍微一回想，難怪大二一年都沒有見到宋漁，這原因，他現在可算是知道了，原來是因為這不肖子！
“所以，宋漁後來休學，也是因為你？”
陸廷開口，聲音沉沉的，在這靜谧的夜裏，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怒氣。這個他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兒子，竟然把人家清清白白的背景，搞得一塌糊塗。
“所以你那時候一邊和欣然在一起，一邊把宋漁……你……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兒子！”陸廷氣得緩不過起來，呼吸都有些急促。
吓得許芹一邊幫他順呼吸一邊指揮陸遠拿藥，看着他喝了藥以後，臉色也慢慢恢複，才轉頭看向兒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陸遠，爸媽就你一個孩子，就算疼你，可宋漁也是宋家的寶貝疙瘩，更何況，他們家和我們家的交情……”許芹的話沒說完，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心裏對兒子的這種做法也産生不滿，“你……”
陸遠自己都是懵懵的，現在在父母面前，才稍微理順一點思路，心裏也是五味雜陳，他何嘗不清楚自己對宋漁的虧欠，不過該講的事情還是要講的。
“爸媽，我和宋漁在一起的時候，早就沒有和欣然分手了，之前我就和你們說過。”陸遠給父母分別倒上熱茶，知道這一時半會兒，他們是不會就此要去睡覺的。
“宋漁大二休學一年，就是生孩子去了，那個孩子取名叫宋甜，現在在周市，來參加宋漁一個朋友的訂婚典禮。”陸遠擡手制止父母殷切的動作，繼續說道：“此前，那孩子也一直不知道我和宋漁是父母，以為我們在國外。”
“而宋叔叔他們對外宣稱，宋甜是宋漁小姨家表姐的孩子，她小姨一家不幸因車禍去世，所以也沒有證據，春節的時候我去了一趟江市，”陸遠抿了口茶，“見過宋甜，那個時候我并沒有疑心，而且宋漁也是以這套說辭說服我的，要不是今天看到媽在整理我小時候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知道這個真相。”
“你的意思是說，孩子很像你？”許芹笑道，想象着那個未曾謀面的孫女，心裏一時之間，也是喜悅勝過了驚訝。
“嗯。”
“你讓他說完，別叽叽喳喳的。”陸廷這會兒恢複過來了，靜靜地聽着兒子講這其中緣由，心裏一陣唏噓，宋漁這孩子，瞞着這樣一個秘密，為陸遠做出那麽大的犧牲。整個陸家，都虧欠她。
“對了，爸媽，宋叔叔一家，是在宋漁讀大二的時候慢慢地把周市的工廠關掉的，是不是？”
陸廷和許芹一聽，臉上幾乎同時浮現一模一樣的神色，“看樣子，你宋叔叔當年，也是因為宋漁，才硬是要回江市的。”
夜色靜谧，陸遠家在市區鬧中取靜，現在已入五月，陸遠的卧室在三樓，他房間的落地窗并沒有關，白色的窗簾随着夜風翻轉飛揚，為安靜的室內帶來涼爽。
陸遠躺在大床上，雙手向後枕着腦袋，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腦子一絲睡覺的感覺也沒有，保持着剛剛的清醒。
“看樣子，你宋叔叔當年，也是因為宋漁，才硬是要回江市的。”
陸廷的那句話時不時地響在耳邊，讓他陷入沉思當中。
宋叔叔一家要遷回江市，在現在看來，不無道理，可能他們也不知道宋甜是誰的孩子，但終究因為在這裏待了那麽多年，耳目衆多，回到久別的江市，反而是最好的。陸遠犯了一個身，側着身子。
月光清幽地從落地窗那裏洩進來，黯啞的光亮，倒是讓人越發冷靜下來。
心裏篤定一個猜想：宋叔叔一家應該不知道宋甜是他的孩子，不然上次在江市，宋阿姨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輾轉反側中，陸遠也奔波了一天，現在一想通，困意也随即而來，迷迷糊糊地陷入睡夢中，同時心裏下定一個決定。
陸廷和許芹上樓以後，兩人反而完全沒有了睡意，兒子今年帶來的消息，足夠讓二老震撼一整晚了。
更何況，這中間還摻雜着宋漁那孩子那麽多的付出，二老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無。
“剛剛陸遠說那個孩子叫宋甜？”陸廷躺下之前問道。
許芹脫衣的動作一頓，“是呢！”
“剛剛陸遠還說宋漁明天回江市？我們要不要趁着這次機會，一起過去？”許芹将她這側的床頭燈關掉，室內立刻進入黑暗。
“你沒聽陸遠說他明天過去嘛！我們買晚一點的，不然宋漁那孩子會一時難以接受。”陸廷幽幽道，“你明天也別太得意忘形，不然老宋那裏，真是不好說。”
“沒想到，這兜兜轉轉的，我們和老宋家，還有這麽多緣分，虧我之前一直極力撮合欣然和陸遠，還好兒子及時阻止我，不然……”
“哼……不然怎麽樣？不然宋漁就帶着你孫女，嫁別人了，你就哭去吧！”陸廷嗆她，“說了叫你不要插手兒子的事情，不聽！”
“你現在到怪我了？”
“哦！難道怪我？”
許芹：“……”
末了，她低低道：“我們虧欠老宋太多了。”
也不知身邊的陸廷聽沒聽見，最後，自己也沉入夢鄉。
夢裏，一片和和氣氣，甜甜美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