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到秘書離開,蘇穆不疾不徐地朝着郁清走了過去,臉上的冷意也逐漸替換成一種溫潤的笑意。
“等很久了嗎?”
郁清聽到熟悉的聲音,眸中不自覺地溢出一絲親昵,“沒有,我們也才剛到。”
“姜……”
蘇穆向旁邊的符韞伸出手,打斷了他的話,“符少,我是蘇穆,之前作為助理陪姜總參加符老爺子的壽宴見過面的。”
“是嗎……”符韞扯了一下嘴角,回握住他的手,“蘇助理。”
“姐姐,我幫蘇助理提行李吧,你先過去把車挪一下?”
難得見符韞這麽懂事,郁清點點頭欣然同意。
等到郁清完全在視線裏消失,四下無人時,符韞落下了臉,“姜總不怕被我戳穿嗎?”
姜行之是誰,京市圈子裏有幾個不認識他的?
追到京市來,真不知道他是膽子大還是過于自信。
“戳穿我對你沒什麽好處。”
确實,惹惱了姜行之,不用他出手,自己爹媽就能把自己綁起來去謝罪。
符韞撇了一眼蘇穆毫無波動的神色,心中泛起一股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是有一個一直被家長視作別人家孩子且無法逾越的高嶺,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他并不是想象中那麽無暇,你和他好像因為這件事在某一個方面站到了同一平臺上。
符韞嗤笑一聲,嘲諷道:“你是在玩什麽白馬王子灰姑娘的戲碼嗎?還是打算挑戰獲得一個精英女的仰視?”
“她不是灰姑娘,”蘇穆對上他的視線,微微眯起眸子,低聲道:“也沒有人配被她仰視。”
蘇穆的神色太過認真,讓提出這個問題的符韞都啞了聲,他冷哼了一聲,“那你為什麽騙她?”
“這不是你該問的。”
為什麽騙她?
蘇穆動了動手指,生出一股類似于懊悔的情緒。
頭一次是誤會,可後來呢?他明明有很多機會來坦誠。
但是他遲疑了。
他太清楚了。
郁清會喜歡的是溫潤矜持善良努力的蘇助理……怎麽會是不擇手段心腸惡毒的資本家姜行之呢?
角落裏只能隐約聽清符韞說話的口罩女見兩人不再交流,不甘心地拿出手機拍下蘇穆的臉,然後發給了一個聯系人,“我好像看到你們姜總了。”
她要自己驗證。
“是啊,還挺巧的。”
口罩女翻來覆去地盯着那個消息,然後匆匆跑出了機場。
好久不運動,等出了機場,她找個角落摘下口罩,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那張布滿淤青的臉還能依稀辨清是高枚。
她掐緊手腕,讓自己不要喊出聲來。
命運真是太不公平了,郁清憑什麽能攀上那種高枝,而她現在還和自己喜歡的人矛盾重重。
不行,得告訴露露。
聞露就像她的定心丸一樣,高枚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有底氣了不少,“露露!我發現了一件大事情。”
聞露敷衍道:“張旭章又怎麽了麽?我肯定幫你好好說……”
無非是又碰見張旭章在外面泡女人了,或者又被他打了。
她這種人的生活裏也就只能被這些事充斥,毫無前途。
聞露是真心不願意參與兩個人的瑣事中。
張旭章這種蹲過監獄的社會臭蟲多看一眼都讓她生嘔,竟然還敢對自己生出那種心思。
“不是!是姜行之啊!”
姜行之又怎麽了,那是高枚這種人攀得上的嗎?
高枚前言不搭後語的邏輯讓聞露厭煩地想要挂斷電話,反正後面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她高枚也不會起疑心,誰知她突然聽到高枚又補充了一句,“跟在郁清身邊那個小白臉是姜行之!”
聞露猛地起身,掀翻了手邊的托盤,玉石散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失态地追問:“蘇穆?蘇穆是姜行之?”
“……露露?”高枚被她吓了一跳,矜矜地喊了一聲。
“沒事,剛才東西被貓撞壞了,”聞露握緊還在發顫的手,咬緊牙關裝作冷靜地說道:“這是哪來的消息?你可別亂講。”
高枚邀功道:“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還有照片呢。”
“你把當時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一遍。”
這種類似于命令一般的口吻讓高枚心裏有點不舒坦,但是一想到平時聞露對她的好,她努力忽略了這種情緒,把事情和她說了一遍。
聞露拿着指甲在玉石碎塊上來回刮蹭,目光幽深,她啞聲道:“你是說……郁清還被蒙在鼓裏?”
高枚點點頭,“可不是嗎。”
“好……”聞露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她溫柔地挂斷了電話,“謝謝你啊枚枚,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還不明白這些富家子弟的想法?
她就說嘛,像郁清這種底層人,只能被人玩玩而已。
聞露起身給自己斟了一杯珍藏的紅酒,然後披上那件價值一棟別墅的奢侈品大衣,對着鏡子裏奢華的自己端起酒杯,“階級,怎麽可能會被輕易跨越呢?”
“郁清,你說你,不好好待在你的臭水溝裏非要出來惹人嫌。”
長得再美,再努力又有什麽用呢?
沒用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權和錢才是真的。
而這兩樣東西恰好……都是生來注定的呢。
“為什麽我不能住這裏啊?”
“你媽媽說晚上看不到你在家就打斷你的腿哦。”郁清翹起唇角笑得無害,完全不像是剛剛告完狀的人。
符韞觑了一眼蘇穆,不情不願道:“那他為什麽能跟你住這裏啊?”
“……這是酒店,”郁清尴尬地瞪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好奇怪。
她和蘇穆明明只是碰巧在一個酒店,從他嘴裏說出來硬是有種住在一間房的怪異感。
“而且我們只是碰巧都在這裏而已。”
符韞看着甘當‘背後的男人’的蘇穆,發出一種怪聲,“哦~碰巧。”
呵,司馬昭之心。
蘇穆适時出聲:“如果符韞不願意走的話,和我住一間也可以。”
“呵呵……”符韞咬牙切齒,瞧瞧這小人得志的嘴臉,可真會裝大度。
“好了,”郁清和唐芹已經通過氣了,提醒道:“明天你們家還有事要處理呢。”
已經被蘇穆踩下一腳的符韞磨了磨牙,年紀大了果然心思手段多,他先回去想想對策,“行吧。”
符韞露出虎牙,恢複了他那副乖巧的模樣,“那姐姐你晚上早點休息哦。記得關好門,防賊防狼……”
終于擺脫了符韞,郁清才終于有空跟蘇穆講話。
“下午去接你,本來是要給你打電話的,但是手機幫小韞弄點東西,沒電了。”雖然蘇穆沒說什麽,但是郁清感受得到他興致不太高。
都是男人,蘇穆心裏門清,這不過是符韞故意搗亂罷了。
他微微低下頭,直勾勾地盯着郁清略帶愧疚的眼睛,“我沒有生氣,你能來接我,我真的很開心。”
兩人在走廊上相視,酒店濃厚的香水味似乎都被蘇穆的呼吸吹散。
兩根鬓發被微小的氣流吹動,貼在她睫毛上有些癢癢,郁清頻繁地顫動着睫毛,一時間已經忘記拿手指去撥弄。
郁清感覺腦袋有些發暈,她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麽,“我……”
“我是你的朋友嗎?”
“嗯?”她有點不懂蘇穆的意思,“當然是啊。”
蘇穆目光下移,有些腼腆,“可是總叫你全名讓我覺得好像有些生疏。”
郁清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個事。
“她們總叫我清清,”郁清歪頭,“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叫我清清好了。”
“清清……”蘇穆咀嚼着這個名字,不着痕跡地向前走了一小步,輕聲道:“吱吱,我外婆給我取的小名。”
郁清感覺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又來了,“哦……好。”
是不是挨得有點太近了。
男色,真是她人生難以跨越的一道坎。
淩晨兩點,郁清坐在桌字前伸了個懶腰,她熬夜把‘呈合’的否決意向書寫了出來,這會兒覺得腦袋清醒多了。
果然,只有工作才會讓人變聰明。
如她所料,‘呈合’的那個犯事的老總今早再次進去了,高層內部亂成一片。
楊紡這會兒正急着要和陸氏修複關系,發現自己被拉黑了以後肯定要想盡辦法聯系和他有利益相關的董事。
這只大老鼠……
不對,郁清搖搖頭,一想到老鼠就很容易想到蘇穆的小名。
吱吱……
還怪可愛的。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神志逐漸清醒。
意向書她已經發給了陸頌喬,連同她調研好的‘千遇’也當作備選被發了過去。
陸頌喬要是腦袋不抽風,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董事會的那群老狐貍不怕小狐貍出計謀,就怕瘋批,尤其是陸頌喬這種發起火來根本不講道理的‘霸王’。
那才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放下了一件重擔,郁清挪到窗邊打算拉上窗簾準備睡覺。
突然間一個黑影從上空飛速的滑落,吓得郁清手一抖。
還不等她回憶剛才的場景,就聽到咚的一聲。
是重物砸到地面的聲響。
緊接着樓下傳出了高分貝的叫喊聲,“跳樓啦!”
“有人跳樓自殺了!”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新年快樂!!!o(o?`з??o)?!!!許個最淳樸的願望,希望大家兔年都發大財( ̄▽ ̄)~*
(過年事情好多,存稿都被我用光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更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