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14年1月1日

? 潘夢佳老早就開始安排跨年活動，李沛以為她會堅持一貫的夜店風，也沒放在心上。因此等她甩出一份目的地臺灣的四人行自助跨年之旅的時候，李沛和她的男盆友都驚呆了。同在現場的潘夢佳的人生伴侶周祯翔先生，對女朋友突如其來的小清新贊不絕口，而李沛的集中點主要在四人行上。

“為什麽要帶着我和鄭師兄？！”

潘夢佳□□地笑着，輕蔑地看向李沛：“哼！不要想象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倆睡一間！”

周師兄搓搓手：“人多熱鬧嘛，我上次聽他說你倆還在講什麽故事啊，事故之類的，他肯定也會去的！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有什麽好玩！”

于是李沛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跟着其他三個人飛到了臺灣，特意在臺北跨了年，又殺到基隆，只因為這四個人毫無例外地執着于美食。潘夢佳資深實踐小組組員身份真不是蓋的，竟然提前訂好了距離廟口夜市不到一公裏的精致小旅店，俨然一副吃不完不走的樣子。

本來想已經是新年的話，基隆這邊的人會少一點，可他們還是過分低估了中國人對美食的熱情度。夜市上人山人海，不寬的街道滿滿當當，天南海北的口音都有，四處還飄蕩着食物的香氣，奇怪的是混合在一起竟然絲毫都不難聞，還相當具有層次感。

等四個人肚皮快要撐爆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沒有吃面線，所以這一整晚的暴飲暴食終點就定在了一家蚵仔面線，等終于等到位子的時候，連全程都很興奮的潘夢佳都大喘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劃分一下地球上的人種了，吃貨這個種族必須單列出來，要不然不足以體現我們的戰鬥力！”

大家都沉默地點點頭，因為散發着香氣的面線已經上桌，而李沛的故事仍在繼續，甚至聽衆又多加了兩名。

喊着快要撐死了的周師兄甚至在大家都已經停筷的時候，恬不知恥地刺溜刺溜吸起了第二碗面線，含含糊糊道：“一眨眼非典都過去十年了，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

潘夢佳無視了他的感嘆，向李沛感慨：“你們學校也太變态了吧，那時候都不停課！”

李沛聳聳肩：“我們那邊當時情況沒那麽嚴峻，再說了不去上學也是在大院裏厮混，沒啥區別吧……”

“也是，估計是年紀小吧，我也沒有特別害怕過的記憶，就是天天待在家裏超級無聊！”

周師兄終于擱下筷子，跟着其他三個人一起又彙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你們都太弱了，我停課的時候每天早晚跑步，看了超多的小說和電影。現在想想，非典時期是我這輩子最閑适的一段時光了！”

鄭子晟挑眉：“鹹濕？！”

“閑适！閑适好麽？！”

“我就說嘛，你現在就已經夠鹹濕了，最鹹濕的時候還怎麽讓人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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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夢佳不滿道：“我說鄭師兄，我這個女朋友好歹在場，你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麽？！”

鄭子晟撇撇嘴：“咱知根知底的，何必搞那些虛僞的遮掩？他說看了超多小說和電影，你就能信了？！據我判斷，這裏面有九成以上得是小黃書和愛情動作片！”

潘夢佳愛莫能助地拍了拍周師兄的肩膀：“達令，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周師兄怒目瞪向鄭子晟：“跑步總是真的吧！”

鄭子晟不甘示弱：“你問我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也必須是有所圖謀！”

周師兄癟癟嘴，眼神飄向別處：“當然……中考，是吧……不能讓體育拉後腿……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吧……為這我還瘦了整整十五斤呢！！”

潘夢佳沒忍住：“得了吧！你那時候胖成什麽樣？我又不是沒看過照片！那不叫瘦了十五斤，那叫減重十五斤好伐？！”說着在鄭子晟完全沒有收斂的嘲笑中，翻了個白眼轉向李沛：“話說，我這麽聽着，合着鄭師兄這出場連個正臉都沒露？”

鄭子晟佯裝不滿地點點頭：“導演，你确實有些草率啊！”

李沛拍拍肚皮：“你們尊重一下編劇好麽？命運之神的作品你們也敢吐槽？！小心哪天給你們神來一筆！”

潘夢佳不耐煩地揮揮手：“你不會上次才第一次見鄭師兄真人吧？！”

李沛笑笑，當然不是……

非典當初來勢洶洶，頗有些所向披靡的霸道，離開時候卻也極其迅速。5月初，每天報告的病例就大幅下降，到月底的時候連北京這樣的地方幾乎都已經解除了隔離，被死亡掃蕩過的大地又開始生機勃勃，人們再次恢複了世俗生活，仿佛那些曾經的恐懼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一旦夢醒了，所有的喜怒哀樂仍然還要繼續。李沛的苦逼學生生活也重新走向正常，初二被擱置的分班再次提上日程，初三的中考竟然也将如期進行。随着中考的臨近，每天聽莫名焦慮的王昭念叨鄭子晟成為李沛的必修課，甚至去廁所的時候也不忘随口跟她科普關于他的種種新聞，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李沛故意諷刺鄭子晟是“花澤”同學，沒想到王昭對這個代號相當滿意，連安甄也跟着叫得順口。

有次課間打掃衛生，王昭仍舊站在李沛旁邊絮叨花澤同學換了一個特別酷的發型，比潘玮柏還要酷。李沛有一下沒一下地撴着拖把，神游天外。忽然一個男聲插進來：“同學，你們聊完了的話，能不能讓我也涮涮拖把？”

李沛回頭，一個瘦高的男生站在她們身後，臉上有些笑意又有些不耐煩，李沛看出那是一種隐忍的禮貌，有些不好意思地拎出水池裏的拖把，退到一旁，卻瞥見不知道什麽時候王昭臉上莫名其妙一片酡紅，眼睛裏卻滿是好奇和……愛慕……以及略微的震驚。李沛略感驚悚地回頭望了一眼俯下身正撈了一把水洗臉的男生，湊到王昭耳旁：“花澤同學？！！！！”

王昭鄭重地點點頭。

李沛悄聲：“他頭發怎麽了？”

王昭嘴角憋着笑意，輕輕搖搖頭。

“我第一次見鄭師兄的時候，他的形象還是比較特立獨行的。”

周師兄好奇：“怎麽個特立獨行法？”

“怎麽說呢？我說了鄭師兄你別生氣啊……那個發型吧，與其說是比潘玮柏還酷，倒不如說有點像是被什麽動物啃過一樣……當然！我那時候審美也不是特別成熟,再說時間久了記憶也是會有偏差的！”

潘夢佳已經忍不住笑開：“是有多糟糕，你竟然記了這麽久！怎麽辦？我好想看當時的照片！”

鄭子晟有些不堪回首：“照片還真有，那個坑人的發型永久地留在了我的初中畢業照上……下次找到給你們看吧！”

周師兄不明所以：“潘玮柏當年的發型有那麽糟糕麽？！我怎麽不記得？！”

“其實原本真挺酷的，”鄭子晟說着指指李沛：“我們當時的班主任比她們班的還老學究，自從我打造了這麽個發型之後，天天看見我就勒令整改，我抵死不從，拉鋸戰進行了大半個月。有天氣急了，他老人家上課來的時候就揣了把剪刀，一進門看見我的頭發還在迎風飛揚，沖上來就給我咔咔咔來了幾下……雖然，事後我還是去理發店彌補了下，但是，你們懂得，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确實像狗啃過一樣……”

潘夢佳一臉驚奇：“我好崇拜你們班主任，這麽有個性！話說，鄭師兄，沒想到你年輕的時候也很酷嘛！”

鄭子晟薅了一下頭發，仿佛當年造成的“傷口”還在發絲間隐隐作痛：“唉……誰年輕的時候沒中二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