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86:太過兒女情長的人,(9)
,僅僅單程便要耗時兩個多小時。
白央幾經周折,加上腰腿的於傷,換乘時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專線車即将到站時,都已經近十一點了。
遠遠的,墓地方向有人徒步而來,黑褲黑襯衫,墨鏡遮面,單手插在褲袋裏,身材筆直,冷酷有範兒,只是隔得遠,看不清容貌。
白央趴在車窗玻璃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個男子,總感覺有點熟悉,似乎是……
她心尖一跳,卻不敢确定。
兩人相向而行,她想,馬上到站,她就可以近前看到對方。
誰料,男人卻一轉方向,走去停車場,而專線車還差幾百米!
“司機,停車!”
“不,開快點!”
白央一急,脫口大喊,但專線司機沒理她,這又不是出租車,豈是她想快就快,想慢就慢的?
就這樣,白央眼睜睜的看着男子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然後車子開動,與行駛中的專線車擦肩而過,彼此朝相反的兩個方向,越來越遠!
白央心頭湧上失落,轎車玻璃貼着黑色的車膜,她終究沒有看清那個男子,到底是不是聶岑。
也許,是她太過于渴望,所以潛意識裏,但凡看到有一點像他的影子,她都會以為是他。
黑色轎車開出數百米,聶岑扭頭望向後車鏡,川流不息的車隊中,不知是否有那個為外婆掃墓的女孩兒。
從八點等到十一點,他沒有耐心和時間再等下去,又或者,因為心底隐隐的猜想,他不希望成真,所以他半途離開。
不見,不知,便不用面對。
收回視線,他專注開車,融入上海這座久違的故鄉。
白央下了車,抱着康乃馨,趿拉着腿腳,一步一步爬上階梯,輕車熟路的走向外婆的墓地。
遠遠的,只見墓碑前放着一捧白色康乃馨,與她懷抱的一模一樣,都是外婆生前最喜歡的花。
白央心神一震,這是……
她快走幾步,一把拿起那捧花,看着新鮮的花瓣,她可以确定,剛剛有人來過!
聶岑!
對,就是聶岑!
她的感覺沒有錯,那個像他的身影,就是他!
白央呼吸急促,她攥緊十指,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來幾分鐘!
又錯過了,每一次都留有遺憾,總是差一點點!
白央頹廢的蹲下身子,将兩捧花整齊的擺放在碑前,她難過的望着照片裏的外婆,“我好倒黴是不是?外婆,怎麽辦?聶岑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想見他一面,真的好難。外婆,如果您在天有靈,您幫幫我好不好?求您給聶岑托個夢,告訴他,我很想他……”
愛那麽短,痛卻那麽長。一轉身,便是天涯兩斷,人海茫茫。
當所有的故事不再有蜚短流長,不再有倔強憂傷,當所有的光陰可以重新來過,這世上的情侶,是否都可以白頭?
白央拿到了錦标賽賽場的入場邀請卡,不甘心的她,第二天又去碰運氣。
上午八點,依舊是排着長龍依次入場。
比賽前,賽車手、領航員、評委、嘉賓等人接受記者的自由采訪拍照,再次位列記者席,與其他忙碌的記者相比,白央很閑,她只等一個人的出現。
而這個人,直到比賽開始前十分鐘,才姍姍來遲,低調現身。
“聶岑!”
記者席中,白央忽然起立,突兀的高喊Arno的中文名字,隔着五六米的距離,她不管不顧的呼喚,就像當年她站在迎新晚會的舞臺上,宣布聶岑屬于她時那般的張狂高調!
主席臺上,正打算落座的聶岑,于一片嘈雜聲中,忽然靜止了心跳!
“聶岑!”
“聶岑!”
很多年沒有機會喊的名字,白央今天情緒無法控制的爆發,她不能上臺找他,一旦結束比賽,他也不會給記者靠近的時間,所以,她只能在衆目睽睽之下,以最蠢的方式,讓他知道……她來了!
如果先前是幻聽,那麽此刻越加清晰的聲音入耳,證明了聶岑他……沒有聽錯!
他緩緩擡眸,視線順着聲源方向遠眺,于千萬人之中,鎖定白央的臉,他手腳冰涼,呼吸驟停。
時隔六年,再次重逢,聶岑一身榮光,白央亦成長蛻變為知名記者。
只是,時光帶走了很多東西,他們彼此,都已不複當年。
她留了長頭發,紮着高高的馬尾,穿着格子襯衫和背帶牛仔鉛筆褲,身材依然偏瘦,臉也小小的,一巴掌大,沒有化妝,歲月在她的身上,似乎沒有改變太多,只是在他的目光望過來時,她停止了喊叫,表情變得驚怔和小心翼翼,丢了從前的自信與氣勢。
安保人員将白央團團圍住,因為前天開幕會的意外,今天加強了安保工作,白央這一喊,安保以為又是粉絲不遵守秩序,待看清她胸前所挂的記者證後,嚴肅的敬告,“記者小姐,需要采訪的話,請按程序規矩,不要引起喧嘩,影響賽場秩序!”
白央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失态了。”
收回心神,她立馬從包包裏翻出錄音筆,假裝采訪似的,離開記者席,直奔主席臺。
聶岑落座,漠然無溫的眼神,涼薄的盯着白央向他靠近,他身軀漸漸僵硬。
白央跑上主席臺,站在聶岑身側,如此短的路程,她竟然氣喘籲籲,說話斷斷續續,“聶,聶岑,我,我是白央。”
見狀,一旁的後勤人員,好心的遞給她一瓶水,她搖搖頭,“我不用,謝謝。”
聶岑一動不動,恍若未見,甚至沒有給白央一個眼神,他唇角緊抿,渾身泛着生人勿進的冷意。
白央體質大不如前,緩和了片刻,才感覺好多了,她握着錄音筆,看着聶岑冷漠的側顏,怯怯的開口,“你,你還記得我嗎?我也是京江大學畢業的,現在是江都時報的記者……”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采訪。”
聶岑啓唇,涔冷一句,截斷了白央忐忑的自我介紹,他略微揚聲,“保安,請這位記者小姐離開!”
就近的安保員立刻過來,板着臉下逐客令,“小姐,請!”
白央心髒被狠狠的刺痛,他竟不認識她了麽?她不敢在公開場合提及他們曾經的關系,可是,哪怕只談公事,也不可以麽?
她泛紅了雙眸,喃喃輕語,“聶岑……”
“滾。”
聶岑聲音不大,視線依然投向前方,他沒有興趣聽她講任何一句話,寡言的他,用一個字,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白央一震,他的絕情與冰冷,将她堵的沒有了退路,辛苦相見,結果争如不見……
白央忍痛轉身,一步步離開。
外面的陽光,這個時分,正是刺眼。
她仰頭,雙目閉阖。
憶及當年分手的種種不得已,憶及她三年艱苦抗癌幸得一命,卻失去摯愛的絕望,她滿面淚流,一蹶不振。
白央續請了兩天假,在家埋頭大睡,餓了叫外賣,吃飽了繼續睡,整個人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
袁穆打她電話總是關機,不放心的親自上門找人,敲了好半天門,白央才來開門。
她披頭散發,眼睛紅腫,雙目呆滞的模樣,袁穆吓了一大跳,“白央,你怎麽了?”
白央機械的搖頭,一句話不說。
袁穆着急的進屋,将白央按坐在*邊,伸手摸上她的額頭,遂眉心一擰,“不好,有點燙,趕快量體溫。”
翻箱倒櫃的取出醫藥箱,拿了一支體溫計塞白央嘴裏,結果測試為37.8度,袁穆沉着臉,“你生病了,知道嗎?”
白央往下一躺,又閉上了眼睛。
袁穆見狀,只好收起脾氣,找藥,倒水,浸濕毛巾,侍候這個病號。
白央吃了退燒藥以後,很快又睡着了。
袁穆給她撚被角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糊裏糊塗的呓語,“聶岑,你在恨我是不是?為什麽不認我?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袁穆僵住,楞了楞,才慢慢回過神來,由白央的話語中,他大概猜到了白央生病的原因。
看來,這場遇見,依然很難給白央帶來幸福。
正在這時,趙禹的電話打到了袁穆手機上,他接通,不用趙禹詢問,主動告之,“我在白央家裏,她發燒了,剛吃了藥睡過去了。”
“多少度?”
“37.8度。”
“你先照顧白央,我明天休假,呆會兒坐晚班飛機過來。”趙禹沉聲交待道。
挂機後,袁穆思考了好半天,白央這是心病引起的,他要不要……去找聶岑來看看白央?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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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5)
可惜,想法是好的,但實踐起來卻困難。
袁穆翻遍了白央的通訊錄,連一個相似于聶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找到。
最終,不得已放棄這個念頭。
白央出了一身汗,體溫漸漸回歸正常,不過人一直昏睡着,袁穆守到晚上八點半,看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生怕她肚子餓,他訂了兩份外賣,又燒了一壺開水。
“白央,醒一醒,該吃晚飯了。”
“白央?白央,快醒醒。”
連喚幾聲,白央終于有了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睛,看清袁穆的臉,她嘴唇阖動,發出嘶啞的音,“你怎麽還在?”
“你生病了,我能不管你麽?”袁穆一邊說着,一邊扶白央坐起,他端來晾好的白開水,“先喝點水,外賣一會兒就送來,我點了你愛吃的粥。”
白央喝了幾口水,神志清醒了好多,只是感覺很疲憊,她靠在*頭,看着袁穆,滿是歉意的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的什麽鬼話?”
袁穆不悅,表情分外嚴肅,“你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所以更要愛惜自己身體,你不知道嗎?為了聶岑,這幾年你是怎麽扛過來的,你忘了嗎?如今你們能重逢,就是緣分,這一點點的打擊,你就承受不了,開始糟踐你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命麽?”
白央擡手按住眼睛,嗓音哽咽,“袁穆,你不知道,當他叫我滾的時候,我感覺,我這些年的堅持,全部都白費了……”
“白央,不會的,你別……”
“他變了,他不再是我的聶岑了,就像是一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
袁穆在*邊坐下,他輕輕握住白央的肩膀,沉聲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六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聶岑對你,會有這麽幾個可能。一是他還愛着你,但同時恨着你,所以驕傲如他不會認你;第二,他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了,他如今榮耀的身份,令他已經忽視了你的存在,不願意再與你有任何糾葛;第三,他對你只剩下恨,或許他已經結婚,或許早有女朋友,你們再沒有可能複合。所以,你先想想清楚,假如是最壞的結果,你能否接受?”
聞言,白央陡然一凜,“不,不論是哪種結果,我們都沒有希望了,我和聶岑的媽媽,簽訂了一紙合約,我不能違約的!”
“哎,那還說什麽呢?”
袁穆扶了扶眼鏡,喟嘆一聲,頓了頓,他又道,“其實吧,合約我覺得不重要,關鍵在于聶岑,倘若他的心,還在你身上,那麽毀約又如何?我相信以聶岑的擔當,他不會懼怕他母親的。”
白央垂下了頭,她心裏很亂,亂的就像是一鍋粥,理不清頭尾。
不久,外賣送來,白央打起精神,暫時放下煩惱,為了身體努力吃飯。
飯畢,袁穆又呆了會兒,接到一通公司電話,需要他加班處理一些事,看白央精神不錯,燒也退了,他便告辭離開。
剛下樓,趙禹的電話接進來,“我下飛機了,白央情況怎樣了?”
“還好,退燒了,她剛吃了飯。我現在要回公司加班,你過來看護她吧。”袁穆說着,想到什麽,又補充道,“對了,白央心情不好,你別兇她。”
“為什麽?”
“感情問題。白央的初戀回來了,可惜……不盡如人意。”
趙禹聞聽,好半天才“哦”了一聲,然後便切斷了通話。
……
白央睡了太多,袁穆走後,她一個人太無聊,又不想和人說話,便躺在*上玩手機游戲。
門板再次被敲響時,她以為袁穆去而複返,沒想到門一開,竟對上趙禹的熟男臉,“趙醫生?”
白央的吃驚,正中趙禹下懷,他勾唇笑,“怎麽,不歡迎我?把飛機票給我報銷了。”
“你怎麽知道我住的地方啊?”白央不理他的調侃,滿心好奇。
趙禹越過她,大喇喇的走進她房間,随口道,“袁穆說的。怎麽樣,病好些了嗎?”
“還好啦,沒事兒。”白央關上門,找出杯子,倒了杯水給趙禹,“謝謝你啊,為了我這破身體,一年下來,在北京和上海之間往返不下幾十次,這累積的機票錢,我都還不清了。”
趙禹接過水,四下打量一番她的小屋,很幹淨清爽,但面積小的可憐,除了一張*,一張書桌,以及一個布衣櫃以外,基本就沒有什麽家具了。
他拉出書桌前的椅子坐下,無視她的叨叨,問道,“你這是合租房吧?”
“嗯。”
“住了幾個人?”
“五六個,偶爾鄰居會帶人回來,最多時有十幾個人。”
兩人正聊着,隔壁屋突然又傳來了那種*第之間*的*聲,白央頓時尴尬,連忙伸手捂住趙禹的耳朵,格外窘迫的說,“你,你別亂聽,沒,沒事兒……”
趙禹略囧,他輕咳兩聲,拿下白央的手,戲谑道,“我記得掩耳盜鈴,似乎應該捂自己的耳朵吧?”
白央的膽大不知羞恥,僅限于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在其他人面前,她也同普通女人一樣,因為害臊而紅了臉。
“白央。”趙禹忽然低聲說,“你換個地方住吧,這裏太混雜,不适合單身女孩子住。”
“合租房差不多都是這樣吧,單身公寓太貴了,我租不起的。”白央嘆口氣,盡量無視隔壁不健康的聲音。
趙禹盯着她,目光中浮動着少有的深沉,“我的意思是,你搬離上海,去北京發展。”
“北京?”白央一驚,滿目詫異。
趙禹颔首,神色認真的絲毫不像是玩笑,“白央,你有沒有想過,放下舊愛,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嗯?”
“人生沒有歲月可回頭,你明白嗎?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結果,尤其是初戀,是用來回憶的,因為得不到,所以才珍貴。但往往,陪伴你天長日久,與你共白頭的人,是另外一個人。”
白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你什麽意思?”
她不是情商低下的人,原以為趙禹當她是朋友,但現在聽他這一席話,她隐隐明白了什麽。
果然,趙禹眼神變得炙熱,他專注的凝視着白央,一字一句的說,“我希望,我是可以溫柔你歲月的人,希望能照顧你一輩子。白央,我很愛你,你知道嗎?”
“不知道。”白央搖頭,感覺腦子更亂了,“我是個癌症病人,你愛我不覺得晦氣麽?”
趙禹被她的言論逗笑,“我沒感覺晦氣,我治好了你,這是我的成就,我感到驕傲才對。”
“但是……”白央想了想,壓着心底的震驚,鄭重的拒絕,“趙禹,我們不合适,我一直當你是救我命的恩人,是我知心的好朋友。”
趙禹起身,并沒有因她的拒絕而灰心,他浮唇微笑,“別急着否定,你考慮考慮,試着跳出恩人和朋友的範圍,以*的角度試試看,也許我是最合适你的人。”
“呃……不用了,我……”
“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你回北京嗎?”
“不,這麽晚了,哪兒能回得去呢?我住酒店,明天休假。”
“哦,那我送你下樓。”
“不用了,好好呆着,少生病,多活幾年。”
“噢。”
白央杵在原地,目送趙禹離開,心頭湧上萬般複雜。
這六年來,陪在她身邊最多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便是主治醫生趙禹,尤其是前三年,她幾乎沒出過醫院的大門。除夕夜,趙禹拎着餃子來看她,陪她聊天解悶兒,喂她吃團圓餃,她曾戲谑的喊他大叔,他板着臉命令她叫哥哥,她死活不允,最後就只稱呼他趙醫生。
後來,她終于出院,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她打發媽媽和弟弟回家,然後只身來到上海打拼。
但是趙禹一直與她保持着聯系,甚至每個月都要飛來上海探望她,随時關注着她的身體。
白央實在沒想到,趙禹竟對她存着這樣的心思。
如果,這輩子她與聶岑終無結果,那麽趙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只是,心底總是有不甘在作祟,總是想,這世上或許有奇跡,夢想終有實現的一天。
白央披了件外衣,鎖門下樓,登上開往京江大學的公交車。
夜,已深。
獨自一人,漫步在大學城,曾經遠走的記憶,忽然接踵而來。
白央一桢桢的尋找,将青春時代的每個淚點與笑點串連,歲月靜好,幸有追憶可尋。
路過公共洗浴樓,白央駐足停留,這裏是她奉獻初吻的地方。想起那年的鬧劇,她咧唇笑了,笑着笑着,竟哭了……
身後,忽然有輕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題外話:
是誰來了呢?嘿嘿,猜猜。另:《首席老公》《豪門前妻》兩部主角的最新番外小故事已經出鍋,想看的親,呼叫吧主索取免費福利!
☆、006: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6)
重回上海的這幾年,除了工作以外,白央閑時常去的地方,一個是清竹園墓地,另一個就是母校京江大學。
溫哥華太遠,遙不可及,只有這兩個地方,才會讓白央覺得,她離聶岑很近。
當回憶被一遍遍的咀嚼,往事在歲月變遷中沉澱,白央能抓住的,也只剩下了曾經的美好。
身後的腳步聲,很快便近在咫尺,白央忽然想起什麽,她倏地轉身,語速飛快,“你好,請問這棟樓還是學生洗浴……”
話尾來不及出口,終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
來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白央眼前,她震驚的大腦一剎空白,呆若木雞!
對方亦是驚怔,不期而遇的相見,始料未及,他僵在原地一瞬,然後轉身即走。
“聶岑!”
白央回神,脫口一聲呼喊,雙腿的反應快過大腦,她飛奔追上他,張開雙臂,聽從內心深處的聲音,不管不顧的,深深擁抱住他!
路燈橘色的光,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合體的兩人,以心髒貼近的姿勢,定格。
時間,好似靜止。
白央感受着真實的屬于聶岑的溫度與味道,淚珠盈滿眼眶,她喃喃輕語,“聶岑,不要走……”
聶岑僵在原地,渾身的每塊肌肉,都緊繃的厲害,白央的臉龐,熨貼着他的背心,隔着單薄的襯衫,滾燙的似要燒起來。
她嗓音裏的哽咽,十分清晰,他沉默不語,她轉過身來,又擁抱住他,像是曾經無數次的場景重現,她雙手勾摟着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嘴唇擦過他的臉,在他耳邊說,“聶岑,我好想你。”
聶岑一震,面無表情的俊顏,緩緩龜裂,寡淡涔冷的眼眸,浮起迷惘的深沉。他喉結滾動,卻依然沉默無言。
這一刻,白央恍惚以為,他們又回到了從前,她擁抱的男人,依然是曾經對她溫柔以待的少年。
然而,夢,終究會醒。
聶岑推開了她,動作不大,卻很冷漠,他無溫的眸子,散發着寒涼的氣息,沒有喜,沒有怒,也沒有恨。
仿佛,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認錯了人一般,他給予她寬容,無關乎痛癢。
“聶岑……”白央雙唇輕顫,她不可置信,她寧可聶岑吼她罵她,咬牙切齒的說恨她,也好過她之于他,已成過往雲煙,未曾留下半點漣漪。
聶岑長腿邁動,越過白央,大步離去。
白央轉身,望着夜幕下,他孤冷疏離的背影,再也沒有了追逐的勇氣……
或許,這就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
這世界上,有一種男人,要麽不愛,要麽深愛;要麽*你一生,要麽陌路無情。
而聶岑,便是這樣的人。
……
翌日。
白央在家又躺了一天,趙禹登門,自帶食材,親自下廚,為白央滋補身體。
趙禹訂了晚上七點半的飛機回北京,五點鐘,白央送他離開。
出租車等在路邊,他邊走邊回頭,“白央,答應我,仔細考慮一下。”
白央沒有應聲,她目送趙禹上車,揮手再見。
休息了幾天,白央調整好狀态,于次日恢複了工作。
上午跑新聞,中午原本和蔣彬計劃在外面吃飯,下午方便就近采訪一個抗戰老兵,誰知,楊主編電話通知白央,老兵采訪延期,要求她即刻返回報社開會。
第一時間趕回去,白央還以為是全體記者會,結果只有體育版和財經版的記者到會,唯獨她一個人特殊,目前屬于都市生活欄目組。
面對她疑惑的表情,楊主編微笑道,“白央,沒錯的,今天這個會,你一起聽聽。”
“噢。”白央點點頭,在最末尾的位置坐下。
江都時報欲采訪Arno,卻屢次遭到Arno的拒絕,所以會議內容,主要圍繞一個核心,如何能拿下Arno的獨家訪談!
“我這兒還得到一個內幕,Arno此次回國,将在上海開辦分公司,拓展中國大陸的市場,這個獨家消息,要是我們財經版能第一手全面報道,那該有多好啊!所以啊,現在大家有什麽高招兒,都談一談。”
聽完楊主編的一席話,一衆記者竊竊私語,絞盡腦汁的想招數,但推出的幾個方案,明顯都不具備執行力,楊主編聽得直搖頭,“賄賂Arno助手、從主辦方下手打人情戰術、蹲守酒店狗仔追蹤,這些招數,其它報社和媒體記者已經嘗試過了,全部失敗了!”
“啊?那該怎麽辦啊?這個Arno怎麽是個怪人呢?”
“就是嘛,別的賽車手都是希望多給宣傳擴大知名度,偏偏Arno與衆不同,讓人摸不着頭腦。”
“是啊,Arno脾氣真怪,據說他身邊的助理,他的随行團隊,清一色的全是男人!”
“不會吧?那Arno是身單還是已婚啊?”
“我猜,Arno不近女色的原因,會不會他是Gay?”
“……”
一群人腦洞大開的胡猜亂想,落入白央耳中,她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中的筆,連呼吸都緊滞起來。
曾經,為了保護她,為了不被愛慕他的女生騷擾,聶岑自己公開宣布他是Gay,他不在意名聲,不在意別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他說,一個男生愛不愛你,不要聽他說了多少,而是要看他為你做了多少。
如今,他卻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與她說。
而他是身單還是已婚……
“白央!”
忽然,楊主編的一聲呼喚,打斷了白央的思緒游移,她茫然的擡起頭,“我在。”
“白央,你跟我說實話,你和Arno,你到底能不能跟他搭上關系?”楊主編眉心擰成川字,很是着急的問道。
CRC開幕時,白央受傷,錯過了采訪,後來在錦标賽賽場,白央被Arno趕走的事,很快便傳遍了媒體圈。所以,原本對白央滿懷希望的楊主編,失望之下,只能召開會議,另尋良策。
此時,瞧到白央,他要求白央透個實底兒,“如果你不行,我就找人另想法子。”
白央被點名,無數目光立刻聚焦過來,人人臉上是不解與複雜的色彩。
“這……能成嗎?白央有什麽路子啊?”
“對啊,白央和Arno有什麽關系?”
“白央不是體育版也不是財經版記者,派她采訪Arno,合适嗎?”
“……”
楊主編擡手示意安靜,白央咽了咽唾沫,腦子淩亂的開口,“主編,我……我可以再試試。”
“有幾分把握?”
“我也不确定,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白央握緊十指,她心想,這樣子,她是不是就師出有名,可以再去找聶岑呢?
楊主編考慮一番,“我看這樣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你搞不定,立馬換人,不能耽誤太久,以免被其它報社捷足先登。”
白央咬牙,“好,一天之內,我如果拿不下Arno的訪談,我就放棄!”
……
下午的老兵采訪計劃取消,白央坐在辦公室裏,悶頭想辦法,她試着又聯系了一次Arno的助手安利,但結果一樣,再次被拒絕。
不行,她得另辟蹊徑,換個方向下手!
果斷的,白央又找出主辦方的負責人電話號碼,撥通後,她帶着懇求的語氣說,“江先生,我實在不好意思又來麻煩您了。我想知道Arno在哪個酒店下榻,可以嗎?”
“抱歉,我不清楚Arno的下榻酒店,Arno的私人住行,是由他的團隊負責的,我這邊沒有記錄。”
“噢,這樣啊,那Arno最近有沒有什麽活動安排啊?”
“白記者,Arno确實不接受采訪,不僅是你們江都時報被他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他都明确表示不願意受訪。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算了吧,他對你印象似乎也不太好呢。”
聞聽,白央尴尬不已,她抿抿唇,不甘心的道,“江先生,Arno對我有一些誤會,所以不太友好,我其實與他是舊識,這次呢,想借着采訪的機會向他道歉,拜托您幫幫我吧!”
“白記者,這……好吧,我透漏給你一個消息,你可得保密,千萬別把其他記者們招來!”
“沒問題!”
“今晚八點,凱悅酒店有一個賽車界的圈內聚會,我聽說Arno會出席,你到時去碰碰運氣吧。”
白央聽得雙目放光,“太好了,謝謝江先生!麻煩您把酒店的地址發給我!”
挂了機,收到地址後,白央立馬手機定位酒店位置,然後思考如何行動,以保證今晚萬無一失!
題外話:
下章超精彩哦,對手戲多多,等看聶岑如何被我們機智的大白拿下吧!
☆、007: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7)
上海之夜,瑰麗奢靡,滿城燈火輝煌。
晚八點,凱悅大酒店迎來了一群聲名鵲起的賽車界名流,以及圈內知名大BOSS。
豪華的超大包廂內,足足坐滿三十餘人。
門外,十多名保安封了進出口,不允許閑雜人靠近,尤其是媒體記者。因為這是一場私人宴會。
當然,酒店服務員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四個穿着桃紅色工作服的漂亮女孩兒,含羞帶怯面露笑容,殷勤的招待貴客。
聶岑晚到了幾分鐘,助手安利陪他進來,将一個黑色小袋子交給他,又對就近的服務員低聲交待了一句什麽,然後便退了出去。
他歉意的朝衆賓客彎腰一鞠躬,“抱歉,我遲到了。”
“沒事兒,沒事兒,罰酒三杯就可以了!”
中國人飯桌上的禮儀,無酒不歡,所以一衆人立即起哄,喊着服務員,“給Arno倒酒!”
聶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什麽也沒說,含笑道,“行,我認罰。”
離他最近的服務員,立刻伶俐的過來服務,而斜側一米開外,還杵着一個服務員,個頭不高,低垂着腦袋,看不清臉,不似其他服務員那般笑意盈盈,搶先為客人服務,倒像是膽小或者偷懶。
“先生!”
倒滿一杯酒,身旁的服務員雙手端給聶岑,他手中拎着袋子不方便,于是伸手出去,朝矮個服務員溫聲說道,“小姐,幫我拿一下。”
被點到名的服務員,連忙低頭走過來,從聶岑手中轉接東西,聶岑松手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服務員裸露的頸側,他眉心突的一跳,五指不由收緊,抓住了袋子!
而服務員捏着袋子的另一端,感覺到聶岑明顯的變化,她緊張的頓時渾身僵硬,連大氣也不敢喘!
聶岑晦深的墨眸,銳利的盯着她左耳下方三公分處的一顆黑色小痣,他胸膛微微起伏,喉結不規則的滾動。
他們各抓着袋子一端,誰也不說話。
這詭異的狀況,令包廂裏所有人詫異!
這時,端着酒杯的服務員,小聲的提醒聶岑,“Arno先生,您的酒。”
聶岑長睫阖動,他抿唇不言,五指暗暗收力,欲收回他的東西,誰知,對方察覺了他的意圖,心下一急,竟然雙手幫忙,用力一扯,搶奪走了他的黑色袋子!
這個意外,令聶岑生怒,他脫口叱道,“你做什麽?”
“我……”對方張嘴,順勢擡起了頭,她知道聶岑已經認出了她,索性耍賴皮的道,“我幫你保管啊!”她說着,生怕他搶回去似的,雙手把東西按在胸前。
“給我!”聶岑攥拳,眸中的冷意怒氣直射白央,沒想到,這個假扮成服務員的女孩兒,遽然會是白央!
而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