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句話,小伍的臉都僵住了。
“我今天找你出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跟你說。”小伍說。
“什麽事啊?快說吧!”
“我們公司已經決定派我去深圳總部了,下個星期就出發。就像你說的,我們來日方長,趁着年輕我想多闖闖,等我的事業穩定了,我們也會更好的。”小伍緩緩地說。
“去深圳?那什麽時候會回來?”鐘水兒睜大眼睛看着小伍。
小伍躲開她的目光:“可能一兩年,也可能會更久。”
“更久?那你現在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去啦?”
“是。”
“那我呢?”鐘水兒幾乎是哽咽着問出這句話。
“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水兒,跟我一起去深圳吧!好嗎?”
☆、醉生
? 鐘水兒從沒想過自己會對北京戀戀不舍,曾經以為去哪兒都一樣。但現在想想,當初抽簽抽中北京,如果抽中別的城市,一切都不一樣了呢!她不會認識石圓圓,不會認識郁霖霖,更不會認識伍林城,也可能不會去唱歌。來到北京,這是命中注定嗎?
那日,在後海邊,鐘水兒聽到小伍說帶她去深圳時,很堅定的拒絕了,她不能走,這裏還有半圓樂隊,還有圓圓和霖霖,還有未完成的比賽,還有她站上的第一個酒吧的舞臺……
深夜的酒吧是是有霧氣的,彌漫在每一處令人暈厥的空氣裏……
如果有人來酒吧是為了買醉,那倒不必喝酒了,因為這裏的燈光、暗影、高腳杯、吧臺,甚至是你指尖親近過的每一粒灰塵,都足以讓你的血液感到酥麻……
“因為寂寞 才想找到一首歌
Advertisement
聽來聽去聽不見想要的旋律
哼哼唱唱 唱不出心裏面的字句
只好繼續我的孤寂……”
半圓樂隊的聲音環繞在酒吧的空氣裏,霖霖吹奏笛子的聲音更為這空氣中添加了一些酒精的成分。
“也許明天就會有人來到身邊
可是明天又是哪一天
只想有人聽我說話永遠不嫌煩
不會顯得特別疲倦
也許明天就會把夢一一實現
可是明天在哪裏遇見
只是不想就這樣一直甘于平凡
才會追逐一直向前
缤紛人間寂寞是不能斷的弦
淚流成線怎麽織成讓心暖的棉
記憶冰點找不到凍結的時間
夜已深早已不成眠”
“《因為寂寞的歌》送給在場所有寂寞的人。”鐘水兒在演唱結束後慵懶的說。
“你說的真好,不知能否賞光喝杯酒呢?”在鐘水兒就要下臺的時候,臺下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拿着一杯酒,胸有成竹的仰頭望着鐘水兒。
鐘水兒走下臺來,奪過那男子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空酒杯還給了那名男子,那男子接過酒杯,低頭向剛剛鐘水兒的唇觸碰到的酒杯邊緣輕吻了一下,“下次見。”那男子看着鐘水兒淡淡的微笑着說。
鐘水兒冷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
“剛才那人是誰?”一直在臺下的小伍在追上去問鐘水兒。
“不認識啊!”鐘水兒一臉茫然。
“不認識你還喝他給你的酒!如果酒裏有什麽東西怎麽辦?”
“不過是一杯酒,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鐘水兒滿不在乎的說。
“不過是一杯酒?”小伍一字一頓地重複着鐘水兒的話,“你沒看見你喝完酒他做了什麽嗎?”
“你怎麽有空來這裏啊?你不是要去深圳了嗎?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質問我?”鐘水兒皺着眉沖他吼道。
“她可能有些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圓圓對小伍說着,然後便和霖霖一起把鐘水兒拉走了。
小伍愣在原地,心痛的感覺一絲一絲蔓延至全身。
小伍在酒吧呆到很晚很晚,他第一次理解為什麽有人會在酒吧買醉了。
他曾經瞧不起那些在酒吧醉生夢死的人,因為麻醉了自己問題也得不到解決,生活還是要繼續,這樣做也只是沒有意義的逃避而已。
但現在,他想喝的大醉,醉到忘了一切,哪怕只是暫時的忘記。事業?愛情?原本以為這兩樣東西是不會起沖突的,就算有沖突也不會發生到自己身上,如今竟然真的發生了,到底要怎麽辦?
☆、那條路上
? 鐘水兒由于比賽方面的訓練,這兩天都沒有去酒吧唱歌。一天訓練結束回家的路上,遠遠的望見一個人影,在路燈的微光的映照下,顯得萬般憔悴。
鐘水兒走近了,才看清那張原本熟悉的面容,卻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你來幹什麽?”鐘水兒用質問的語氣問着站在鐘水兒家樓下的小伍。
“我有話想跟你說。”小伍低聲說。
鐘水兒本想拒絕的,但看着站在面前的小伍,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面龐,就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想他,每天都在想。
鐘水兒知道她這些天都在任性,都在讓小伍傷心,當然也在讓自己傷心。
鐘水兒和小伍走在那長長的路上,多希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呀!路燈的微光籠罩着他們,環繞着他們,拉長又縮短他們的身影……時光如果就在這光影中停駐,該有多好。
“我明天就要走了。”小伍邊走邊說,鐘水兒卻停了下來。
小伍随後也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面對着鐘水兒:“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嗎?”
“你願意為我去死嗎?”鐘水兒冷冷的問。
“我願意!”
“你騙人!如果你願意為我去死,為什麽不肯為我留下來?”鐘水兒的情緒無法控制的爆發了,她沖小伍哽咽的吼着。
“我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為你去死!但我卻不能只為你而活!”小伍看着鐘水兒認真又冷靜的說。
鐘水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手心冷得要死,她的指甲嵌入自己的手掌心中,卻感覺不到疼痛。
在這個世上,誰又能為誰而活呢?死只是一瞬間的事,而活着的時間卻那麽漫長,長到你沒有辦法把這些時間都只交給一個人。所以,願意為你死的人,卻不一定願意為你活着。
“鐘水兒,那你呢?你連跟我去深圳都做不到!你放不下你的夢想,我也放不下我的未來,所以我們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對大家都好!”
“那我們就分手好了!”鐘水兒絕望地說。
“你可以選擇和我分手,因為我沒有資格要你等我回來,但是我現在告訴你,不管我在什麽地方,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愛你!只愛你!”小伍像發誓一般說着。
“不要說你愛我!”鐘水兒歇斯底裏的吼着,她聽到他說愛她,他竟然說愛她?他有什麽資格說愛她?
“水兒,你還小,太多事情你都不懂,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今天的處境,有多難!”小伍看着鐘水兒,多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但他做不到了,他沒有勇氣去擁抱面前的這個女孩。
鐘水兒努力的平靜着自己的有聲音:“你走吧!”,她氣息微弱的輕聲說,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小伍不忍看到她那纖瘦的背影,轉身快步走開……
那條路上,有兩個人,漸行漸遠……
番外
“有敵軍攻打我國,我要親自率兵以平戰亂,現在士兵已整裝待發。我現在放心不下的,是我國的臣民,我國的土地,還有你。”王子身穿盔甲,站在鐘水兒面前。
“有什麽放心不下的,我會好好的!你安心去攻打敵軍就好了。”鐘水兒微笑着說。
“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在宮殿裏等我,等我回來!”
“嗯,等你凱旋的好消息!答應我,你在外不要勞累,不要受傷,要好好的回來,站在我面前。”
“好,我答應你。”
☆、刻骨
? 鐘水兒的腳底仿佛踩着泡沫一般,輕飄飄的。她走的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在割舍,割舍着那曾經信以為真的一切……
她想起那天和小伍走在公園裏的對話……
“老板現在很器重我,說有機會把我調去深圳的總公司。”
“深圳?你以後會去深圳嗎?”
“應該不會,老板也就那麽一說,就算真讓我去我也不會去的,我怎麽舍得把我家這麽漂亮的鐘水兒留在北京沒人管呢!我得在這裏看着你,才放心!”……
原來時光匆匆,留下的美好的記憶也是傷人的。
是不是因為愛得不夠深,才說那些甜言蜜語來安慰彼此不夠踏實的心?
鐘水兒摸摸挂在自己勃頸上的星星吊墜,望着夜空,沉寂的一顆星星都沒有,
鐘水兒被那夜風吹得發抖,卻沒有加快腳步,依然慢悠悠地走着……
回去的時候圓圓和霖霖還沒有睡。
“回來了!”圓圓喊着。鐘水兒被這三個字弄得又發抖了,突然覺得好溫暖,有人在你進門的時候說“回來了”好溫暖。
“嗯,你們怎麽還不睡啊?”鐘水兒邊換着鞋邊問。
“唉!還怎麽睡得着啊!明天就要比賽啦!好緊張!”圓圓擺弄着玩偶說。
“咱們能進決賽嗎?要是真進了是不是就走運了!”霖霖眼睛裏都閃閃發光了。
“什麽叫走運呀?我們靠的是實力!實力懂嗎!我們是實力派的靈魂歌手!”圓圓興高采烈的樣子根本沒有要睡覺的樣子,就這樣,三個人瘋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本來以為會睡不着的,結果三個不長心的丫頭不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還睡過頭了!
三個人匆匆忙忙的整理好就出門了,用最快的速度沖下樓梯。
“啊——”只聽一聲慘叫,鐘水兒竟然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一瞬間,鐘水兒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天旋地轉,她的精神已經有些麻木了。
圓圓和霖霖急忙跑到她身邊:“摔壞了沒有?磕到頭了嗎?你還清醒嗎?還能站起來嗎?”她們胡亂的問着。
鐘水兒試着站起來,卻仍坐在地上起不了身。鐘水兒感受到的,只有痛,尖銳的痛,甚至無法忍受的痛……
“起不來嗎?120!120!快打120!”圓圓慌亂的摸着手機……
圓圓聲音發抖的打了120,緊張的說了地址。
“你們快走啊!比賽來不及了!”鐘水兒忍着那劇烈的痛說。
“比賽?你都受傷了我們還比什麽呀!不去了!”圓圓看着鐘水兒心疼的說。
“不行!一定要去!沒有我你們也可以,我自己在這等救護車就行了。”鐘水兒只覺越來越痛了。
“我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裏去比賽呢?別傻了!我們在這兒陪你!”霖霖含着淚。
“我們努力了那麽久就這樣放棄了嗎?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就讓我們三個人的夢想都破滅!你們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鐘水兒淚流滿面,不知是因為痛而流淚還是因為其他:“你們要帶着我的夢想一起去比賽。”
“你別哭!我們去!去還不行麽!”
“小伍!打電話給小伍!讓他陪你去醫院。”圓圓慌張的說。
“不……”鐘水兒還沒說完圓圓已經撥出去了,鐘水兒隐約聽到電話那頭說着:“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此時的伍林城正在北京機場準備登機……
“怎麽關機了?”圓圓着急的拿着手機說。
“齊峰!還有齊峰!”真不知道霖霖怎麽會突然想起齊峰。
“對呀,打給齊峰!”圓圓慌亂的翻着手機裏的電話簿,鐘水兒在邊上喊着:“不用了!”
但最後圓圓還是打給了齊峰。
“太好了!齊峰說他馬上過來!”圓圓說。
“那你們快走吧!比賽要來不及了!”鐘水兒說着。但圓圓和霖霖卻紋絲不動。
“快走啊!走啊!”鐘水兒幾乎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歇斯底裏的喊着。
圓圓和霖霖痛心的轉身,快步的離開了。
鐘水兒再也沒了力氣,倒在了地上,那一刻,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刻骨之痛:“小美人魚用本不該屬于她的雙腳跳舞時,是這樣的痛嗎?”鐘水兒恍惚的想着。
痛,讓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她一個人在那空蕩蕩的樓道裏,躺在那冷得像寒冬裏的海水一般的地面……
恍惚中,看到了一團團白白的身影在晃,耳邊仿佛聽到誰在叫她的名字……
☆、變幻的時間
? 鐘水兒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你醒了!渴嗎?我給你倒點兒水!”只見齊峰站起來手忙腳亂地去倒水,卻不小心把水杯掉在了地上,他又慌忙的彎腰去撿。
“我不渴,你坐下吧!”鐘水兒嗓子啞啞地說。
齊峰撿起水杯放在醫院的小方桌上,然後很聽話的坐下了。鐘水兒看着齊峰,頭發淩亂,衣服也穿的亂七八糟的。
齊峰發覺鐘水兒盯着自己看:“我現在的樣子很邋遢吧!”
“不邋遢,很帥!”鐘水兒微笑着。
齊峰也笑了:“這可是你第一次誇我!”
鐘水兒用力想起身,卻被齊峰嚴厲的制止了:“不許動,乖乖呆着!醫生說你的腳踝骨折錯位,已經打了石膏,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養着吧!”
“骨折?那醫藥費要很多錢吧?”鐘水兒一下精神了起來。
“唉!你這個笨丫頭!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錢!費用我都幫你付了!我會每天讓你吃好的!喝好的!你有什麽需求也可以跟我說,不管是物質需求,精神需求,還是別的什麽需求——我都可以滿足你!”齊峰在壞笑的時候,走進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齊峰站起來走到那女人面前說:“是周阿姨吧?”,那女人點點頭。
齊峰轉過身來對鐘水兒笑笑:“這是我給你請的高級護工!晚上就她陪你睡了!我就不陪你睡了!”
鐘水兒狠狠的瞪了齊峰一眼:“你快走吧!”
“那我真走了!別太想我啊!明天見!”齊峰說着拿起了大衣,臨走前還不忘和護工周阿姨說了句:“照顧好她啊!給你加工資!”
齊峰出去後,鐘水兒沖周阿姨笑笑:“您好!這段時間要麻煩您了!”
“不麻煩!麻煩啥呀!剛才那是你對象啊?”周阿姨真是一句話就突顯了各位阿姨大媽們的本質。
“啊——不是!他就是我一朋友!”鐘水兒有些尴尬的解釋着。
“哦,那可惜了!那小夥子可真不錯!”周阿姨感嘆着,然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了。
鐘水兒躺在病床上想着:也不知道圓圓和霖霖比賽比的怎麽樣了,還有小伍,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鐘水兒想得沒錯,伍林城此時此刻,已經在北京飛往深圳的飛機上了,這飛機會帶他飛向實現夢想的彼岸嗎?
鐘水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就被吵醒了,是圓圓和霖霖來了。
鐘水兒見到她們很高興:“你們怎麽才來呀!”
“還疼嗎?這得多久能出院啊?”圓圓看着鐘水兒打着石膏的腳心疼的問。
“不太疼了,我也不知道多久能出院。你們——比賽比的怎麽樣啊?”
圓圓低着頭不說話。
“評委看到只來了我們兩個人,也同意讓我們比賽了,我們唱完了以後,評委說只能有一個人晉級,那個人——是圓圓。”霖霖平靜的說。
鐘水兒聽完以後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亂七八糟的。
“我也不想這樣的!”圓圓有些內疚的說。
“這樣挺好的!我們三個人有一個人晉級總比一個都沒有好啊!等我出院了我們去好好慶祝一下!”鐘水兒笑着說。但圓圓和霖霖卻陷入了沉默。
“你們吃飯了嗎?”鐘水兒故意轉移話題……
深夜,病房的窗被同病房的人用窗簾遮住了,鐘水兒看着從窗簾縫裏依稀透出的光,想象着外面北京城繁華的夜景。
能住在這種三人間的病房裏,鐘水兒已經感覺萬分榮幸了,因為有的病房人會更多,在這之前,鐘水兒就想着,一定要離醫院遠遠的!不能随便生病!因為不敢想住院的費用。
病房裏晚上不關燈,因為時常會有人起夜。這在醫院的第一晚,鐘水兒就睡不着了,但不是因為那微弱的燈光,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腳步聲,也不是腳踝的疼痛讓她無法入眠,而是她的胡思亂想讓她時刻保持清醒。
她好害怕啊,很不安,她不知道,這次比賽究竟會改變什麽,但她感覺到,一切都已經在慢慢的改變,無法控制,無法預知,鐘水兒開始害怕變化,甚至有些時候,她讨厭這變幻的時間,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一直往前走呢?現在的鐘水兒會希望一切都停滞不前,會幻想凍結時間……
☆、貴族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喜歡,要收藏評論哦!
齊峰一大早就來了醫院,還拎着一大袋早餐。
他的頭發蓬松上翹,露出剛毅的額頭,勾勒出完美帥氣的臉部輪廓。
他那挺拔颀長的身軀,完美的貼合着裁剪的恰到好處的灰色英倫風修身呢大衣,搭配黑色緊身褲,渾身散發着優雅高貴的氣質。
他英姿飒爽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引得醫院的小護士們神魂颠倒的看着他,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然後就傷心的看着他走進了鐘水兒的病房。
“醒了嗎?”齊峰悄悄的走進病房,小心翼翼的問。
“醒着呢!”鐘水兒說。
齊峰走近一看,看見了鐘水兒那深深的黑眼圈:“這是怎麽了?我家這麽可愛的鐘水兒變成熊貓啦!”
“我要是變成熊貓不是更可愛麽!”鐘水兒倒是難得有心思跟齊峰開玩笑。話音剛落弄得齊峰一愣,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有些不确定,這還是他認識的鐘水兒嗎?
“昨晚沒睡好嗎?腳疼得厲害麽?還是護工照顧得不好?還是病房太吵了?”齊峰連問了一大串。
“都不是!別瞎猜了!”
“那吃早飯吧!我喂你!”齊峰笑笑說,
“誰用你喂呀!”
吃完早飯,齊峰說他出去辦點事,然後就離開了,沒過一會兒,他推着個輪椅就回來了,然後二話不說的就橫抱起了鐘水兒,弄得鐘水兒直叫,齊峰不理會她的叫聲,抱着她把她放在了輪椅上。
“你要幹嘛呀?喂!幹嘛去呀?”鐘水兒還在輪椅上嚷嚷着。
“我們去22樓,VIP病房!走着!”齊峰說着就推動了輪椅去等電梯了。
護工周阿姨連忙在後面跟着。
到了齊峰口中所謂的VIP病房後,齊峰又把鐘水兒從輪椅上橫抱到了床上。
這裏的環境的确比普通病房好很多,除了主卧還有一間客卧,兩張大大的床,皮質沙發,實木茶幾,電視,空調,優雅的臺燈,一塵不染的油畫,都在努力的襯托着這個病房的貴族氣質。
只可惜,住在這裏的人不是貴族。
竟然會有這種地方!在某些人連普通病房都沒錢住,都搶不到床位的時候,竟然有這種地方的存在!
“我不住這裏!送我回去吧!”鐘水兒說。
“怎麽了?不喜歡嗎?還有別的套房!”齊峰連忙說。
“就是不想住!”鐘水兒理直氣壯的說。
“你這是想讓我再抱你一回呀!”齊峰雙手掐着腰歪着頭笑着。
“你說是就是吧!”鐘水兒笑着,露出了那甜美的酒窩。
齊峰瞬間就淪陷在了她的笑中,呆呆的望着她,幾秒過後,才緩過神來:“那我還真得感謝你給我再一次抱你的機會!”
“不客氣!那現在就走吧!”鐘水兒說。
“着急了?今天可不行!今天的錢已經交完了,不給退,所以——為了不浪費,就麻煩你在這兒将就一晚上吧!明天我再抱你走,雖然——我知道你有些迫不及待,但你也只能忍忍了!”齊峰站在那裏滿眼笑意的看着鐘水兒。齊峰猜到鐘水兒怕花錢,住到這裏會感到不安,便同意了明天回普通病房。
齊峰離開後,周阿姨湊了過來:“這麽好的病房咋不住啊?俺當護工這麽久都沒見過這樣的病房!俺這大半輩子都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啊!”
“今天您這不就住上了麽!您今天晚上就住客卧!”鐘水兒笑笑說,但心裏好不是滋味。
“可不是嗎!這還多虧借你的光啊!”周阿姨看了看那客卧,激動得眼淚汪汪的:“要是俺家孩子以後能住上這樣的房子,俺可就高興死了!”
周阿姨正處在對這房間的萬千感慨中時,鐘水兒的電話響了,是霖霖,她去原來的病房找鐘水兒沒找到,便打了電話來。
鐘水兒告訴霖霖病房號後,霖霖就趕了過來。
“哇塞!我天哪!”霖霖一進門便不住的驚嘆。
“你這是發財了麽?齊峰給你弄得病房吧!真不是我說你!像齊峰這種人,你就應該趕快嫁給他!要是有個人這麽追我,我早就跟他領證結婚了!”霖霖發自內心的說。
“你可真逗!快來坐下吧!”鐘水兒說。
“逗什麽呀!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會還想着小伍吧?”霖霖問。
“沒有。”鐘水兒勉強笑笑說。
“我知道你還想着他!可是他連人影都沒了!你出這麽大的事兒他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他人去哪兒了?你醒醒吧!”霖霖為鐘水兒感到不值,她知道她本不該說這些話,但她是真心為鐘水兒着想才說的。
“他去深圳了,公司派他去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啊?難道一直等他回來?”
“我也不知道。”
☆、雨霖鈴
? “那人是誰呀?我昨天好像見過她。”霖霖看看周阿姨問。
“啊,那是護工,昨天就來了。”鐘水兒答。
“也是齊峰給你請的吧!”霖霖笑笑,然後對周阿姨說:“你今天晚上先回去吧,我來照顧她,和她說說話。”
鐘水兒明顯看到周阿姨臉上的喜悅一下子變成了失落,便連忙對霖霖說:“還是讓她在這兒吧!有什麽事叫她也方便,她在那屋住,我們倆在這屋住。”
“是是是!俺在這兒你們有什麽事都可以叫俺!”周阿姨臉上的失落又變回了喜悅,有種失而複得的高興。
霖霖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麽鐘水兒要把周阿姨留下,但也不多問了。
霖霖走去把房間門關上,然後坐在床邊:“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我們認識這麽久其實都沒有單獨說過話。”
“嗯,是啊!我們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一天天的就瞎瘋來着!”鐘水兒說。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哈!從06年冬天第一次見到你,到現在都快三年了!當時我看到你的第一印象,就感覺我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眼睛很清澈,就像我家鄉的水一樣清澈。”霖霖面含微笑的說着。
“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裏呢!”鐘水兒說。
“我家啊,在雲南的一個很偏遠的小村子裏,村裏的人都很窮,我家也一樣。
小的時候不覺得窮有什麽,還感覺能住在那樣美的地方真是幸運,有山,有水,有花。
媽媽從小就教我吹笛子,我也愛學,我還會跑到小山坡上去吹笛子,唱山歌,去小河邊玩水,采野花,但後來長大了,我便開始漸漸讨厭在那裏的生活,感覺那裏除了山呀水呀什麽都沒有。
說來也巧,有一天,我翻到了一本日記,上面的名字寫的是郁博軒,我猜到這是爸爸的日記,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爸爸,媽媽也從未向我講過爸爸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這本日記,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日記上講了一個有點俗套的故事,一個叫郁博軒的大學生來到雲南支教,有一天傍晚,聽到小山坡上傳來悠揚的笛子聲,便随着聲音見到了一位姑娘,那個姑娘不識字,他便教她,他教的第一首詞便是柳永的《雨霖鈴》。
後來相處久了,他就愛上了那個姑娘,但是一年過後,郁博軒的家裏人不停地催他回去,說在北京已經給他找好了工作,那個姑娘也在勸他回去,說他不屬于這裏。但他放不下那個姑娘,便不走,最後,他的家裏傳來了祖父去世的消息,他不得不回去,他想等處理好了再回來雲南,日記也就寫到這裏。日記最後面,夾着半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媽媽,那一半被剪掉了,應該是媽媽剪的,可能是想剪去留戀吧,又或者,是想放他去飛。
他再也沒有回來過,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我不恨他不回來。我媽媽可能是在他走後才發現懷了我吧!又或者,媽媽在他沒走的時候就發現了。
媽媽可能不懂《雨霖鈴》那首詞的含義吧!才給我取了郁霖霖這麽個名字,也許《雨霖鈴》對媽媽來講,原本的含義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對她來說,已經有了新的含義。
看完日記,我就決定離開雲南,到北京來,首都嘛!一定比雲南好多了。也可能是我還抱有一絲幻想吧!幻想能在北京與爸爸遇見,哪怕只是互不相識的擦肩而過,雖然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北京,但我想就算不能擦肩而過,我能在他曾經來過的地方也挺好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媽媽和姥姥都不願意我走,媽媽說,孩子啊!城裏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我卻說,你又沒去過,怎麽知道不好。
臨走前的一天晚上,姥姥跟我說,要照顧好自己,在外面要守本分,要對別人好,如果累了,就回來,不管到什麽時候,這兒都是你的家。
後來我來了北京,說實話,真有點兒後悔了,還真就不是我想象的那麽好,但我從沒想過回去,我要留下來,總有一天會好的!
開始我也不知道來這兒要幹什麽,就是打工掙錢呗!後來碰上了你和圓圓,就想唱歌了,其實初賽我們晉級的時候,我都幻想了我們成為冠軍的樣子,但現在,都不可能了,評委宣布我淘汰的時候,我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傷心,也許唱歌對我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吧!
雖然一切都沒法改變,但我還是會想如果,如果你沒有受傷,我們一起去參加比賽,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
附:
雨霖鈴
【宋】柳永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維系
? 早上鐘水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郁霖霖已經不在鐘水兒身邊了,鐘水兒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打招呼就走了,她是在病房睡不好嗎?還是去買飯了?
鐘水兒拿起電話打給郁霖霖……
“嘟——嘟——嘟……”電話被挂掉了。
鐘水兒想霖霖可能有事在忙吧,或者不方便接電話。
這時候,齊峰來了,他依舊拿着大包小包的早餐。
“沒有我陪你,睡得還好麽?”齊峰調皮的問。
“好得很啊!因為有人陪我睡!”鐘水兒故意逗他。
“誰呀?你說護工啊?”齊峰果然中計,立馬緊張了起來。
“不是。”
“那還有誰啊?快說!男的女的?”
“昨天有一個小姑娘在這兒住的。”在齊峰還在追問的時候,護工周阿姨說了一句。
“哦哦哦,小姑娘好!那你快吃早飯吧!”齊峰對鐘水兒笑笑。
“我們什麽時候回普通病房啊?”鐘水兒問。
“不要着急嘛!吃完飯就走!”齊峰說着給鐘水兒準備着碗筷。
吃完飯,齊峰又去推來了輪椅,然後笑眯眯的對鐘水兒說:“我要抱你了!這可是你昨天主動要求的啊!”
然後齊峰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鐘水兒,動作輕輕的,生怕弄痛她。
就這樣鐘水兒又回到了普通病房。回去後,周阿姨滿臉的失落。
鐘水兒感覺心裏慌慌的,繼續給郁霖霖打着電話,但電話依舊打不通,不是正在通話中,就是用戶正忙。
齊峰搶過電話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她不會給你設黑名單了吧?”
“黑名單?”
“就是你打電話永遠都打不通。”
“霖霖也有我的電話,估計拿我手機打也打不通,要不拿周阿姨的手機試一下。”齊峰說着向周阿姨借了手機,撥打了郁霖霖的號碼。
沒過一會兒,電話接通了:“喂?哪位?”
“你為什麽不接鐘水兒電話?”齊峰直接問的後果,就是電話被挂掉了。
“看來她是不想和你聯系了,現在估計周阿姨的電話也被設黑名單了。”齊峰說。
這是鐘水兒第一次知道手機還有黑名單這回事,也第一次體會到了被別人給拉進黑名單是什麽樣的感覺。
原來只要按幾下按鍵,就可以和一個人徹底的斷了聯系,往日的種種都可以不在乎,靠電話維系的關系真是脆弱的很。
但若是心裏有你,沒有電話也會費盡心思的找到你,真正維系着兩個人的,是心裏的那一份惦記。
鐘水兒不明白為什麽郁霖霖要這麽做,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嗎?還是因為比賽?是想一個人靜靜嗎?還是遇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