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課下課我就去找你了
“第一節課下課?那時候我——還在學校——辦手續。”
原來在那天兩個人就這樣錯過了。
齊峰聽到鐘水兒的話時,突然覺得很可笑,這就是命吧!沒什麽好後悔的,就算當時自己找到了鐘水兒又能怎樣?她也不會為了自己留下來,他去找她,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齊峰笑了笑:“也許我們真的是沒有緣分吧!”
齊峰看着鐘水兒呆呆的站在那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哎!別傻站着了,快收拾吧!明天我可就要搬走了!”
“搬到哪兒去啊?”鐘水兒問。
“我已經租了一個房子了,明天直接找車來搬家就行了。”
“你錢夠嗎?如果不夠我這兒有。”
“當然夠,看!我還有你給我的□□!”齊峰從襯衫的口袋裏像變魔術的手法一樣拿出一張卡。
“當時有人說,我要是敢一直留着卡不把錢花掉,我就死定了,所以我怎麽敢不花呢?”齊峰裝作委屈的樣子。
鐘水兒笑笑:“那如果不夠的話要跟我說啊!還有明天早上我來幫你搬家吧!也正好去幫你收拾一下你新租的房子!”
“行啊!有免費的保姆我得好好利用啊!”
☆、空的玻璃瓶
? 鐘水兒一大早就去了齊峰家,齊峰家的門又沒有鎖,鐘水兒走進去,早上的陽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窗,把屋子照的亮亮的。
齊峰坐在通往二樓的螺旋梯上,頭靠着樓梯的欄杆,眼睛微閉着,似在看地面,又似在想些什麽。
察覺到有動靜,知道是鐘水兒來了,微微擡起頭來:“吃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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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鐘水兒說。
“我就知道會這樣,跟我來。”齊峰站起身來對鐘水兒說着。
鐘水兒跟着齊峰走到了陽臺,露天的陽臺上擺着一個很雅致的小桌,和兩把白色的雕花木椅,桌子的中間有一束淡藍色的花靜靜地在花瓶中釋放着淡雅的清香,桌上擺着幾碟小菜,兩盤切塊的餅,還有一瓶紅酒,兩個高腳杯和精致的餐具。
“坐。”齊峰替鐘水兒挪了挪椅子。
鐘水兒坐下後,齊峰就坐在她的對面,兩個人就像多年的好友一樣一同吃着早餐。
齊峰打開紅酒的瓶塞,在兩個高腳杯內都注入了那泛着迷人香氣的液體:“來,幹杯。”
鐘水兒舉起了酒杯,兩人輕輕的碰了一下,杯子之間發出一聲清脆又微弱的響聲。
“你覺得這裏美嗎?”齊峰的眼神有些迷離。
“美。”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家就住在一個很小的房子裏,後來搬到這裏的時候我別提有多高興了,從我第一次走進這個房子到現在有十二年了,十二年,讓這裏不再只是一個房子,它就像是一個玻璃瓶,別人看不見裏面有什麽,別人以為它是空的,但我知道——那個瓶子裏,到底裝着什麽。”
鐘水兒就這樣靜靜地聽着齊峰說着。
然後又靜靜地看着一輛車把這棟房子變成空的……
鐘水兒和齊峰來到了齊峰租的房子,鐘水兒正在幫齊峰收拾東西的時候,曉雪來電話了,她說明天是同學會,要她按時到。
鐘水兒放下了電話,突然想起了什麽:“明天在我們班原來的教室開同學會,你去嗎?”
齊峰看了看她:“不去。”
“哦。”鐘水兒又繼續低頭收拾。
“你要去啊?”齊峰問。
“啊,要和我一起去嗎?”鐘水兒又問。
“不要。”
第二天,鐘水兒去參加同學會之前,還有些緊張,因為同學們都這麽多年沒見了嘛,也不知道大家都會變成什麽樣子。
聚會的地點是原來高中的教室,這是班長去找校長好不容易才能定下的地點。
那個曾經不願意來的教室,在自己離開它的這些歲月中,它迎接了一群又一群的男孩女孩們,又一次又一次的和他們說再見;它一次又一次的被熱鬧充盈,又一次又一次的獨守着空蕩的孤寂……
鐘水兒走進教室後,簡直是大吃一驚,這個教室被布置得像開聯歡會一樣的場景:那曾經趴着睡覺的課桌都被擺在了教室的兩邊,那曾經總是壞掉的燈管上的拉花,那曾經大掃除用報紙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玻璃上粘的氣球,那曾經怎麽也看不清的黑板上寫着的“重返十七歲”……
這種氣氛真的會讓人産生錯覺,以為真的回到了十七歲……
那個曾經矮矮胖胖的班長,現在長得高高瘦瘦的站在講臺上,興高采烈的說着今天同學會的內容:“今天大會第一項是每個人上臺說說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然後表演一個節目;第二項是“兩人三足”運動賽,獎品是帶賽道的四驅車一套!第三項是集體合唱校歌;最後一項大掃除,可不能有人跑路啊!就這樣,我宣布,大會現在正式開幕!”
大家的心情被班長這一番話弄得立刻澎湃了起來,大家輪流上臺說了自己的一些故事:有做生意失敗的;有當學徒被騙的;有打工從底層一直做到經理的;也有就老老實實上大學準備考研的;還有人家裏把親事都給定了,準備大學畢業就結婚的……
大家表演的節目更是笑料百出,竟然還有三四個同學即興表演了一段小品,逗得大家笑得不行。
到了鐘水兒,她把這些年的經歷大概講了一下,然後說:“我給同學們唱首歌吧,《那段青澀的年華》唱給我們曾經在學校的那段時光。”
班長連忙遞上來一個礦泉水瓶遞給鐘水兒當麥克風,鐘水兒笑了笑,拿着瓶子就唱了起來:
“他調皮的眼/沖我眨呀眨
清澈的嗓音/說着不舍的話
我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操場上有他/跑步的步伐
書桌裏有他/說過稚嫩的情話
冬日裏那熱着的早茶
一直熱到盛夏
他偷偷剪的/我的一根頭發
還說要留到/我們都長大
那麽現在的/長大了的他
是否還留着哪
那段青澀的年華
沒有那麽多其他
只有兩人在吵架
驚擾了漫天的雪花兒
那段青澀的年華
他在等我的回答
雪花兒變成了水花兒
卻沒一句告別的話
水花兒變成了淚花兒
卻沒一句
告別的話”……
大會第一項結束後,就到了激動人心的兩人三足了,只見在教室中間,左右兩大排課桌讓出的長長的空地上,這些長大了的孩子們有些笨拙卻拼盡全力的從教室後面跑到講臺的位置,游戲中不時有人摔倒,歡笑聲此起彼伏……
鐘水兒和曉雪一組,鐘水兒本就沒有什麽鬥志,只是祈求不要摔倒就好了,結果也正如她所願的——摔倒了!她和曉雪摔作一團,趴在曉雪身上笑着……
番外
“他偷偷剪的/我的一根頭發
還說要留到/我們都長大
那麽現在的/長大了的他
是否還留着哪……“
齊峰站在教室外面,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聽着鐘水兒唱的歌……
他在心裏默默的說:“是,我還留着。”……
☆、冰城的她
? 同學們大多都奔赴各地了,陸曉雪是少數留在哈爾濱中的一個。
她不認為外地更好,她想,也會有外地人來哈爾濱上大學啊,為什麽自己守着家鄉這麽好的大學不上,非要上外地去?
或者在她內心深處,留在這裏還有一個原因:等一個人,就在這裏,默默地等一個人……
在每一場雪飄飄而落的時候;
在每一座冰雕被精細雕刻着的時候;
在每一次她想起他的時候;
在這冰城,她等着他……
等他回來……
終于,他回來了。
雖然,他是傷心而歸。
雖然,他的心裏一直都有另外一個人。
但是,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她的心裏還是燃起了一點微弱又溫暖的火光,因為至少他們在一個城市,在這——冰城。
這天,陸曉雪約鐘水兒一起吃飯。
“我聽朋友說有一家店在招聘記錄員,就是填填單子什麽的,工資也很高,就是有的時候要加班,你想去試試嗎?”曉雪問。
“哪有這麽好的工作啊?不會是騙人的吧?”鐘水兒有些不太相信。
“當然不會騙人了!要不是我還在上學,我都想去應聘了!你要是不信我就陪你去問問,問了不就知道了。”
曉雪真的陪鐘水兒去那家店問了,果然各方面都很好,只是有時候要加班加到很晚。
路上曉雪說:“還不錯吧!”
“是啊!但是這麽好的工作得有好多人都想去吧!人家會用我嗎?”鐘水兒對自己沒有多大信心。
“試試呗!今天老板沒在,人家不說如果應聘等下周一再來嘛!到時候你再來試試,萬一成了呢!”
“你倒是樂觀啊!”
曉雪靜默了幾秒,問:“齊峰最近在幹嘛啊?”
“哦,他最近剛搬家,可能還在收拾房子吧。”
“那他想不想找工作啊?如果他也想找工作你們就一起去應聘呗!”曉雪說。
“那你就去問問他呗!”鐘水兒随口說。
“我——我和他都好久沒有聯系了,還是你去問吧!”曉雪的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但很快又恢複了。
“哦,那我去問吧!”鐘水兒看曉雪的樣子,感覺她像有什麽難言之隐一樣,便說自己去問了。
對于給齊峰找工作這件事,鐘水兒還真是沒有把握,因為齊峰的确是不太像能屈居人下,給人家打工的樣子,但現在這種狀況,他又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他到底會怎麽回答呢?
鐘水兒去和齊峰說了,齊峰竟然很爽快的同意了,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去應聘,竟然又很順利的通過了。
“好神奇啊!竟然這麽簡單就通過了!”路上鐘水兒蹦蹦跳跳的說着。
“還不是因為我長得帥!”齊峰自戀的昂起頭。
鐘水兒一臉嫌棄:“哎!考核我們的人是個戴着老花鏡的老大爺!他能看上你帥!”
“這你就不懂了吧!帥能吸引一切!”
“你以為你是地球啊!還有地心引力?”
“哎!鐘水兒你什麽時候說話這麽貧了!”
“我可在天津呆了那麽久啊!聽相聲聽的我吵架嘴都順溜了不少!”
兩人吵吵嚷嚷了一路,鐘水兒回到旅館,已是傍晚時分,既然找到了工作,也不能再繼續住旅館了,得找個房子住,本來以為這次在哈爾濱取完身份證就走的,現在也走不了了,也不是她對那份工作有多在乎,而是她不放心齊峰。
在鐘水兒最痛苦的時候,齊峰總是纏着她,雖然鐘水兒總是和他吵,但那個時候,和他吵架也是能分散注意力的。
争吵的背後——是陪伴。
而現在,是齊峰最難的時候,她又怎麽能離開?她要陪着他。
鐘水兒不知道,陪着他的人,還有那個她。
☆、一切都會過去
? 鐘水兒看着齊峰認真工作的樣子,沒想到一個人可以轉變的這麽快,他曾經在大學裏上課的時候也是這樣認真的嗎?
齊峰上班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順利的領到了第一個月的薪水,工資到手後,便嚷嚷着要請鐘水兒大吃一頓。
“我可不想一頓飯就把你一個月的工資都吃掉,要節約一點!”鐘水兒說着。
“工資嘛!這個月的花了還有下個月的!留着錢不吃幹嘛呀?你瞧你那麽瘦!我們還是找個好地方給你好好補補吧!”齊峰打量着鐘水兒,笑着說。
鐘水兒的念頭一轉:“好地方?我知道去哪裏了!”
“去哪裏啊?”齊峰還沒等到答案,就被鐘水兒拉走了……
“叮!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地方——我新租的房子!”鐘水兒跳到齊峰面前,看着剛剛和自己坐公交車回來的齊峰。
齊峰滿臉無奈和委屈的看着她:“不會吧!我們不會是要在這兒吃飯吧!”
“喂!不相信我的手藝嗎?我煮方便面煮的可是超一流的哦!”鐘水兒驕傲的說。
齊峰聽了這話眼底流露出一份深深的悲哀……
“唉!逗你玩呢!我會做好多菜呢!不會比你去飯店吃的差!你就等着吃吧!”
“我還以為你真要給我煮方便面呢!不過我想問你個問題哎!”
“什麽問題?”
“你做的菜會不會還沒有方便面好吃啊?”齊峰又開始貧嘴了。
事實上,齊峰又怎麽會在意吃什麽呢?和鐘水兒在一起,吃什麽都好。
齊峰在鐘水兒新租的房子裏晃來晃去,打量着這個小小房間裏的布置竟如此溫馨細致。
紫花紗質窗簾,色彩清淡的油畫,成套的木頭娃娃,可愛的小熊抱枕……這些家居小物,讓人看出其中的用心。
房子雖然很小,但每一處都讓人的心裏更加明朗,更加安心。
不一會兒的功夫,鐘水兒就炒了四個小菜,齊峰吃着,說了句:“我還不如吃方便面了呢!”
鐘水兒氣得剛要說話,又被齊峰搶着先說了:“逗你呢!挺好吃的!我都好久沒吃過這種能看到制作過程的菜了,都是在外面吃,人家要是在裏面放點鶴頂紅什麽的我都不知道!”
“我也可能會放點什麽的。”鐘水兒慢悠悠的說。
“你放什麽我都會吃,因為是你做的。”……
第二天早上,鐘水兒一進店門就聽到争吵聲,是齊峰,在和老板争執着,兩個人的言語越發激烈,就在齊峰要動手的時候,鐘水兒沖到他的面前去。
齊峰看着面前的鐘水兒,壓抑着心中的怒火,摔門而去。
看着齊峰離開了,鐘水兒連忙向老板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然後鐘水兒就跑出去追齊峰。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鐘水兒看到了齊峰的背影,她追上前去:“我們回去吧!跟老板道個歉!”
“為什麽?為什麽要道歉?我們為什麽要受他的氣?我不幹了!”
“因為他是老板,我們是員工啊!這很正常啊!現在能找到這樣一份工作很不容易,就算做別的工作也是一樣的,老板最大,受點委屈很正常。”
“很正常是嗎!那你這些年又受了多少委屈?”齊峰想起鐘水兒在外這麽多年,未免心疼。
鐘水兒被他問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些年,被罵過,被冤枉過,受過的傷,挨過的累,熬過的一個又一個寂靜的夜晚……
“都過去了。”沉默了一陣鐘水兒平靜的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安穩何求
? 天色漸晚,兩個人走在路邊……
“當經歷了很多事之後,再回頭看,曾經覺得痛苦覺得不可能熬過來的事情,都過去了,所以當現在遇到什麽事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別怕。”鐘水兒的聲音輕輕的,緩緩的,如那清泉一般,緩緩流動……
“現在,你剛剛從學校出來,看到外面的世界,會很不适應,習慣就好了,不管在哪裏都是一樣。”鐘水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讓齊峰少一些困擾,她只是說了自己的一些真實的想法。
“我會回去上班。”齊峰低沉的嗓音說。
齊峰話音剛落,鐘水兒的電話就響了,是曉雪。
“喂,水兒,你在哪兒呢?”
“我和齊峰在外面。”鐘水兒說。
“你們從店裏出來了?齊峰是和老板吵架了嗎?”曉雪的語氣裏充滿了擔心。
鐘水兒為了避開齊峰走到了離他遠一點的地方去接電話:“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我……我,是你們老板跟我說的。”曉雪吞吞吐吐的說。
“老板?老板怎麽會跟你說呢?”鐘水兒更加疑惑。
“唉!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那個老板是我爸的一個朋友,是我求他讓你們去那兒上班的,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所以——所以我就知道了。”曉雪有些為難的說。
鐘水兒聽了很驚訝,怪不得當初應聘的時候那麽順利。
“曉雪,真是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發生這樣的事,齊峰明天就會回去上班了,我們會和老板好好談談,你不用擔心。”
“嗯,行。對了!我幫忙找工作的事你別告訴齊峰啊!”曉雪特意囑咐道。
鐘水兒接完電話走到了齊峰身邊。
“是哪個男生給你打電話啊?還神神秘秘的!”齊峰滿是醋意的問。
“什麽男生啊?是曉雪!”
“哦!是她呀!她找你什麽事啊?”
“沒什麽,就是找我聊聊天。”鐘水兒說。
“哦,那我送你回去吧。”
第二天,齊峰竟然去找老板恭恭敬敬的道了歉,然後又繼續認真的工作了。
晚上,鐘水兒懶得做飯就又煮了方便面,剛剛要吃的時候,電話響了,鐘水兒有些郁悶的接起來,聽到圓圓的聲音剛才的郁悶就不見了,她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
圓圓和之前的經紀公司解約了,現在在深圳的一家唱片公司,唱片公司的人員看到鐘水兒寫的歌很喜歡,所以想請鐘水兒一起合作,幫圓圓創作她新專輯的歌。圓圓想讓鐘水兒盡快動身去深圳,鐘水兒卻一時做不了決定,便說考慮一下。
哈爾濱的冬天已經到了最寒冷的時候,從小時候,鐘水兒就習慣了這種寒冷,甚至喜歡上了這種寒冷,她這些日子也會想,就一直留在哈爾濱也挺好的,去哪裏都不如自己的家鄉好啊!
但這通電話,讓她猶豫了,為自己的去路,也為自己到底想做什麽而猶豫。
她曾經想唱歌,可是自己唱歌想要什麽呢?像圓圓一樣當歌星,跑通告,出專輯,開演唱會?她不想。
後來她想賺錢買房子,可是買房子做什麽呢?在一個城市定居,紮根,有個家?不是的,她覺得她自己在哪兒,哪兒就是她的家。
最後,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只是茫然的在各個城市穿梭着,打工,掙錢,吃飯,睡覺,過着一天又一天……
寫歌,自己是喜歡寫歌的,因為寫的都是自己的那些細膩又零碎的心思。
鐘水兒最終答應了圓圓——去深圳。
“我要去深圳了。”鐘水兒對齊峰說了這句話,這一次她一定要和他好好的告別。
“你走之前我們去冰雪大世界吧!”齊峰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其餘的什麽都沒說。
就這樣,兩個人穿得嚴嚴實實的走進了冰雪大世界……
看着那些晶瑩可愛的冰雕,坐着輪胎從長長的冰滑梯上滑下,坐着冰上的小車……
兩個人叫着,笑着,像孩子一樣,像朋友一樣,像戀人一樣……
卻也只是“像”……
火車站門前,齊峰和曉雪來送鐘水兒。
鐘水兒給了齊峰和曉雪每人一個擁抱,在抱曉雪的時候,她悄悄的在曉雪耳邊說:“勇敢一點。”
曉雪自然知道鐘水兒是什麽意思,只是微微笑了笑。
臨走的時候,鐘水兒回頭,看着曉雪,看着齊峰……
鐘水兒曾經不喜歡在學校的安穩,但她看着現在的齊峰,卻覺得若是他現在還是那個在學校裏和同學們并肩玩鬧的大男孩,該有多好。他的眼睛,再沒有從前的清澈……
時光,到底都改變了些什麽?
齊峰的爸爸想為齊峰安排一個安穩的人生,卻不知,安穩只是一時,何能一生?
更何況,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安穩,我們總是在慌亂中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而鐘水兒,也要繼續在起伏中搖晃了……
2011年快到年末了,傳說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也許會出現連續的三天黑夜,這是真的嗎?世界會消失嗎?未來的世界又會發生什麽呢?鐘水兒在火車上胡亂的想着……
☆、好久不見
? 2015年
鐘水兒已經24歲了,地球還是繼續運轉着啊,世界也沒有消失,鐘水兒想想自己在2012年12月21日的前一天幹的傻事還覺得可笑,那可是傳說中的世界末日啊!鐘水兒在前一天就買了好多好吃的,因為她想她就算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還買了手電筒,因為大家不是說會有連續的三天黑夜麽!
然而,白天沒有變成黑夜,飽死鬼的願望也沒有實現。
四年裏,她寫了很多首歌,悲傷的,感動的,茫然的,喜悅的……她寫着自己的青春年華。
“水兒,這首歌的副歌部分還需要再調整一下。”圓圓說着。
“嗯,我再改一下。”鐘水兒轉了轉手中的筆。
“晚上公司有個聚會,我們一起去參加吧!”圓圓最喜歡熱鬧了。
“晚上我還想把歌改一下,就不去了。”
“歌不着急啦!陪我一起去嘛!要不我一個人去多無聊啊!而且那裏的有好多好吃的呢!又不用花錢,我們倆一起去還能多吃點!多劃算!”除了鐘水兒,誰能知道這話是出自一位大名鼎鼎的歌星之口……
鐘水兒聽了也覺得好笑:“原來你就是為了吃的才去啊!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去吃吧!”
圓圓難得今天沒有什麽日程,下午就幫鐘水兒選衣服去了,挑來挑去,終于挑到了一件水藍色的紗質晚禮服,無論是線條還是做工都是十分精致的,被覆上藍色的鐘水兒宛若從水中走出的小美人魚一般,清新,純潔。
小美人魚長出雙腳以後,是穿着什麽樣的禮服在王子面前跳舞的呢?
晚上,當圓圓和鐘水兒走進聚會會場時,會場已經有很多人了。
“聽說今天還有一些公司的投資人來呢!會不會有帥哥呢?”圓圓滿心期待。
“那我可要幫我們家圓圓好好看看了,找個好人把你早點嫁出去!這樣我就能當伴娘了!”鐘水兒打趣道。
“誰給誰當伴娘還不一定呢!沒準是你先嫁出去呢!”
“是你!”
兩個人鬥嘴鬥到一半面前突然出現兩個人。
“圓圓,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公司新的投資人,遠泰公司的總經理——伍總。”公司的同事還在熱情的給圓圓介紹着,可是圓圓只是表情僵硬的站在那裏,慌忙中看向鐘水兒……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西裝革履的人,只聽鐘水兒口中喃喃道:“小伍?”,不,他已經不是小伍了。
“怎麽?你們認識?這麽巧啊!”公司的同事很驚訝。
“好久不見。”伍林城沉沉的嗓音說着這恍若隔世的四個字。
鐘水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在一瞬間想跑掉的,但她沒有,只是輕輕地回應着:“好久……不見。”
番外
“捷報!捷報!王子大勝而歸了!”只聽士兵伴着馬蹄聲喊着。
宮殿中的鐘水兒欣喜地跑出宮門。
她——終于見到了,見到了每日每夜都擔心,盼望的人。
他,回來了。
即使他曾經白皙的臉已經變得黝黑,即使曾經完美的他已經傷痕累累……
但還好,他回來了……
☆、朋友
? “我們坐下來喝一杯吧!”伍林城提議說。
然後三個人就坐在了一起,沒有碰杯,只是各自喝着各自的紅酒,陷入了沉默……
鐘水兒喝了一杯酒後,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氣氛,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真的只是喝一杯就走啊?”伍林城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嘲諷,但不是針對鐘水兒,而是在嘲諷他自己,如今,她連和他多坐一會兒都不願意了嗎?
鐘水兒不說話,只是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伍林城追了出去:“等一下,我送你!”,伍林城見鐘水兒依然沒有停下腳步,跑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鐘水兒有些生氣地看着他:“不用麻煩你送了。”,鐘水兒邊說邊掙脫開他的手。
“可是天已經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不安全?那她這些年又走過了多少“不安全”的夜路?鐘水兒淡淡的說:“我自己就可以。”
“我們還算是朋友吧!作為朋友連一個送你回家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朋友?呵呵,鐘水兒突然覺得好笑,但還是答應了:“走吧。”
伍林城紳士的為她開車門,用手護着她的頭。
鐘水兒坐着這不知價格幾何的豪車上,竟也沒有心思去關心車的牌子,型號,價格……只是覺得有些微醺的感覺。自己竟這般不勝酒力嗎?一杯,就醉了?或許是累了。
“你今天真美。”伍林城看着穿着藍色紗裙的鐘水兒不禁誇贊道。
“謝謝。”
“你想我了嗎?”伍林城微微笑着問,像是醉話一般。
“說實話,不想。”
伍林城愣了一下,随即反駁:“你騙人!”
鐘水兒不說話。
“你為什麽不問我想不想你?”伍林城繼續追問。
“我想你了!”就在鐘水兒剛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伍林城竟然像自問自答一樣說着。
想她?若是真的想她又怎麽會在六年的時間裏杳無音訊,在她受傷的時候,在她最無助的時候,
在她一個人呆在漆黑的屋子裏的時候,說着“想她”的他又在哪裏?
“就在前面停車吧!我到了。”鐘水兒說。
車停下後,鐘水兒禮貌的說了句:“謝謝!”,就下車了。
第二天一早,鐘水兒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就被電話吵醒了:“投資方要見你,你快到公司來一趟!”
“見我幹什麽?”
“說是要談合作,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了,你快來吧!”
鐘水兒迷迷糊糊的跑到公司去,同事說投資方在辦公室等她。
推門進去,是伍林城。
“來了,快坐下吧!”伍林城若無其事的說。
鐘水兒坐在他斜對面的沙發裏。
“還沒睡醒吧!對不起,我應該晚點叫你來的。”伍林城看着鐘水兒迷糊的樣子,不知是抱歉還是心疼。
“你有什麽事快說吧!”鐘水兒有點不耐煩。
“我想買你的作品。”
“不用買,可以送給你,你如果只是想要見我,就直接跟我說好了,不用這麽麻煩。”鐘水兒直接的說。
“我怕你不來。”伍林城沉沉的說。
“怎麽會不來呢?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啊!”
“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好嗎?”
“好啊!剛好我沒吃早飯。”鐘水兒自然地說。
兩個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面對面地坐着。
菜還沒上齊的時候,伍林城的電話就響了,他短短的聊了兩句就挂掉了,沒隔一會兒,他的電話又響了,這一次他很不耐煩的把手機關掉了。
“你很忙吧!這麽忙還和我吃飯,如果有什麽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在這吃也沒關系的。”鐘水兒說着。
“不忙。”伍林城有些抱歉的說。
“那你把手機打開吧!萬一有什麽急事呢!”鐘水兒說。
伍林城低着頭,邊夾菜邊說:“現在吃飯就是最急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伍林城偶爾就會找鐘水兒吃飯,或早或晚,好像兩個人真的是要好的朋友一樣。
有一天晚上,兩個人剛剛從飯店出來,鐘水兒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暴露,旁邊有個醉醺醺的男人摟着她,他們,是從對面的一家很有名的娛樂會所走出來的,說是娛樂會所,其實大家都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地方。
鐘水兒愣愣的站在那裏,就連伍林城也愣住了。
☆、你的選擇
? “霖霖,是霖霖。”鐘水兒望着那個嬌豔的女人喃喃自語。
鐘水兒走到她的面前:“霖霖!郁霖霖!”
“你認錯人了。”那人說着。
“不!不!沒有認錯!”鐘水兒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霖霖,為什麽?為什麽?”
“鐘水兒你瘋了吧!你放開我!”郁霖霖喊着就用力推開了鐘水兒,伍林城拉着鐘水兒:“走吧!我們走吧!”
鐘水兒胡亂的在自己兜裏翻出了一張自己的名片,硬塞到了郁霖霖手裏:“要打給我啊!一定要打給我!”
鐘水兒有些恍惚的走了一路,路上,她的腦子裏都是郁霖霖,那個曾經長相清秀,寡言少語的姑娘,想起她曾經和自己一起唱歌一起鬧的樣子,想起她講給自己的故事,想起當初的不辭而別……她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伍林城說。
“對啊!你也有你的選擇。”鐘水兒的聲音缥缈着,像是嘆息,又像是回答。
伍林城沉默了一陣突然沙啞着說:“對不起。”
鐘水兒笑了:“對不起什麽?”
“我當初把你一個人留在北京,對不起!”
“那你後悔了嗎?”鐘水兒平靜的問。
“沒有後悔,但我恨我自己,這麽多年都沒有陪在你身邊。”
“所以啊,你的選擇沒有錯,你來深圳是對的,我還記得你走的時候說,我還太小,太多事情都不懂,也許有一天會明白你的處境有多難。真的像你說的,現在我明白了,活着有多難,想留在深圳有多難,想在一個城市紮根有多難……如果現在的我是當初的你,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所以沒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做了你不會後悔的,如果當初你沒有離開北京,和我在一起,就不會有現在的你,那我就更沒有把握讓你不後悔。”
“我說過不管我在什麽地方,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愛你!只愛你!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伍林城的情緒有些激動。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