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物以稀為貴
作者:阿白不白
快速問答:穿越後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連蹲茅廁都要先通過考試處處都是學霸的坑爹朝代怎麽辦?
徐冉仰天長嘯:媽蛋不帶這麽玩人的!
大周王朝第一學神太子殿下周景昭皺緊眉頭,盯着不遠處吃吃喝喝的嬌小身影,百思不得其解:天下真有這等神奇之人?考個試都不會?
疑惑許久的太子殿下決定,如此神奇之人,定要放在身邊好好觀察,這一觀察,徹底欲罷不能。
徐冉眨眼:我這是潛力待開發,不是神奇。
太子殿下:不,你就是一道我無法解開的神題。
徐冉無語凝噎:你開心就好。
這是一個學渣在“物以稀為貴”的全學霸王朝奮鬥史(女主orz:(?_?;)好像無意間成為了國寶?)
架空勿考據 作者君邏輯已死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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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一個全民皆愛考試的朝代,徐冉表示壓力有點大。被學神太子點名做太子妃後備,徐冉表示要抱緊她未來的老板。總而言之,徐冉的穿越生涯可以用一句話概括: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個擋箭牌抱緊金大腿,早日實現權臣生涯從此走上人生巅峰。
本文語言幽默,情節輕松有趣,題材新穎,構思奇妙,女主沒心沒肺,男主高冷悶騷,各類配角呆萌有趣,沒有任何糾結狗血。風格專注少女心砰砰砰甜寵一萬年不變更,是篇非常值得一讀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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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 徐冉拿到試卷的那一刻,便知道,這次考試,她又得墊底了。
算上這次,這已經是她第八次墊底。
徐冉欲哭無淚,堅忍着撐完了整場考試。
家仆寧福和大丫鬟翡翠在考場外等候,一見她出來,立馬迎上去。翡翠拿了湯婆子為她暖手,指着府衙前另一邊的石獅子道:“大娘子和三娘子在轎子裏等着。”
大冬天的,飛雪飄揚,寒風簌簌。前頭寧福喊了聲起令,參知家的三頂軟轎起轎并行。
徐冉鑽進軟轎了還是覺得手腳發冷。如今講究苦中熬人,學堂考場不讓升火爐,進了考場,就跟進了冰窖一般。
旁邊轎子裏坐着徐冉的小妹徐嬌,轎子挨得近,隔着轎簾,徐嬌開始閑聊:“如今這世道,也不知是帶了什麽邪風歪氣,只不過是劉閣老玩笑的一句話,各處學堂竟争相做表率。學什麽苦寒之子,凍得我手上都生瘡了!”
說的是前幾日劉閣老召思教令各官員,談今年各地進學考生狀況。不知怎地談起新晉狀元馮簡。馮簡出身貧寒,曾在冬日以雪覆身,保持意識清醒,背下一整本《大周紀法》而獲勤學美名。劉閣老以馮簡為例,表達了對如今學子溫飽暖思淫欲的擔憂。
劉閣老輕輕松松一句話,可就苦了各地的學堂學子。入冬以來,為響應閣老“天降大任必先苦筋骨”的政策,學堂連火爐地暖都撤了。
徐冉所在的幼學經儀堂雖然彙聚着望京各家高門世族子孫,卻依舊逃不過政策的施壓。
“少說這些沒用的話,不如多想想今日的考題,帖經墨義空了幾道,可有全部答出來?”
右邊轎子坐着的是徐家長女,徐冉大姐徐佳,現如今已升入高學,明晖閣名列前茅的優等生。
高學今日也考帖經墨義,同一考堂不同考場。徐佳難得與尚在幼學的兩位妹妹同行,此時她一發話,徐嬌立馬閉嘴。徐冉更是不敢搭話,連呼吸都慢了半拍,生怕徐佳問她今日考試之事。
她倆不說話,徐佳也就懶得理了,攤開了腿上的《周髀算經》,認真複習明日要考的商高定理。
徐冉抱着湯婆子,往轎枕一靠,想起這悲慘的穿越生涯,苦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她所在的朝代是以學為本的大周朝。在這裏,人人都要考試,人人都要學習,小到三歲稚童,大到年邁老人,只要是活着的,人生核心就是考考考。
大周歷朝二百七十一年,已形成一套完整的統治制度,統治者信奉精英治國,致力于創造一個全民精英的環境。
大周朝的子民,在娘胎肚裏待着的時候,便開始接受胎教。朝廷于各地設孕英堂,專做禮樂教育。聽着雅樂雅韻出生的嬰兒,馬不停蹄地接受說話識字的教育,長到五歲時,入幼學。幼學學識字練字聲韻六藝再到四書五經,相當于現在的義務教育,只不過不是九年制,而是五年制。
幼學一般有七年,前五年學習,後兩年準備高學考試。也有人直接學完就考入高學的,當然這只是少數人。
徐冉原身十二歲,正好結束了幼學的學習,準備進入高學考試。高學入學考及格者,才有資格參加科舉。
在徐冉看來,高學就相當于今天的高考,分三種,一種是最多人選的常科高學,一種是普通百姓多選的職業之路諸科高學,剩下一種就是武人選的武科高學。有志入仕者,一般都是選常科高學。常科高學之後,為太學。
說起太學,那就是人人向往的高等學府了,從太學畢業者,可免試科舉,直接獲得進士出身。
大周朝女子可入朝為官,即使無入仕志向,貴族女子也皆以入太學為追求,即使,入完太學之後能合格畢業的人寥寥無幾。
徐冉覺得自己肯定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穿來這個坑爹朝代。這原身是參知政事之女,在家排第二,家人喚“冉冉”,學習中上,性情乖戾,只因沒能中來年親蠶禮上的禮樂人選,加之被人有意排擠,一氣之下,竟病倒了。
再次醒來內裏就換了芯。
轎子停了下來,翡翠扶徐冉下轎。剛入內院,書房那邊差人來請,說老爺要問姑娘們的功課。
徐老爺剛從議事堂回來。前陣子他奉官人之命,出察山東鹽鐵司冶煉一案,忙裏忙外地交了差,剛緩過勁,便聽得思教令的使官說起幼學考試一事。
徐老爺惦記着兩位愛女學習近況,約莫問了幾句,正好徐冉的主教員呂夫子也在,提起徐冉連着七科考試交白卷的事。
徐老爺一聽,這還得了,當即火冒三丈,氣沖沖就往府裏趕。
等到了府邸,想起前些日子徐冉大病一場的樣子,怒火倒熄了七成。這個女兒心氣高,凡事又喜歡憋心頭,十月份為着蠶禮典樂的人選,怕是還沒回過神。徐老爺這麽一想,心又軟了。
徐冉站在中間,左邊是徐嬌,右邊是徐佳。擡頭一瞧,前方站着徐老爺和蕭氏。複又将頭低下去。
徐老爺先點了徐佳,問起她的天文與周法。徐佳對答如流,徐老爺滿意點點頭,目光移到中間,略一遲疑,視線往左偏了偏,點了徐嬌。
拿了《說文》《字林》考徐嬌的基本功,徐嬌答得結巴,卻也能對上。
終于到了徐冉。徐老爺抿抿嘴,看了看蕭氏,意思是讓她來考。
蕭氏當即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怕出題太難,冉冉對不上受刺激,又或者出題太易,冉冉好強心重鬧脾氣。
這府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二小娘子徐冉冉,是個最好面子的人。發起脾氣來,連親爹娘都要避讓幾分。
蕭氏怨怨地看了眼徐老爺,腦海中過了一圈,拿了道算術來考徐冉。
“今有雞翁一,值錢五;雞母一,值錢三;雞雛三,值錢一。凡百錢買雞百只。問雞翁母雛各幾何?”
這道題不難不易,正好适合。蕭氏命使女攤筆墨,刻意放低聲音,柔柔道:“冉冉,你慢慢想,為娘同你父親到裏屋吃茶,寫好了拿過來便是。”
她揮揮手,示意徐佳和徐嬌回去。攜手同徐老爺往裏屋一坐,沏起熱茶來。
徐冉在案頭站了半個鐘頭,欲哭無淚地再次交了白卷。這題她看第一眼,先是懵了。然後好不容易将文言文轉換成大白話,然後又犯難了。
數學是她的死穴啊死穴,無論前生還是今生,讓她做個數學題簡直就是要老命啊。更別提,她的原身什麽記憶都沒留下,她空有一副軀殼,實際上什麽都不知道啊。更別提用文言文來解決這道題了。
換句話說就是,徐冉比別人少了十二年的大周精英教育,現如今街邊殺豬的屠夫都比她有文化。
拿了張白紙到裏屋一遞,輕晃晃四個字“我不知道”,徐冉簡直不敢睜眼看對面爹娘的臉色。
徐老爺按捺不住,以為徐冉還再為蠶禮的事鬧脾氣故意交白卷,當即拍桌而起。
徐冉一吓,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蕭氏見女兒面色蒼白,立馬拉住徐老爺,示意徐冉回屋去。
徐冉腳步虛浮,無精打采地往屋外走。一想起即将面對的考試人生,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出了屋,丫鬟上前伺候,徐冉心情不好,屏退使女,自己到園子裏逛。走走停停,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徐老爺書房南邊的窗戶下邊。
徐老爺氣吼吼的沙嗓響起,徐冉豎起耳朵往窗戶底湊了過去。
“七科白卷啊,簡直徐家恥辱!今日考的這第八科,還不知她有沒有做卷,任性至此,實在家門不幸。”
徐冉聽得心頭一顫一顫的,摻雜着一絲莫名的沮喪,覺得有些委屈。
大周朝子弟五歲進學堂,世家貴族更是三歲啓蒙,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可她對個聲韻對子都不會啊,如要趕上同齡人,什麽都得從頭學起。
可現如今,就要她直接跳過啓蒙教育,雖然多活一世,但前世她沒有接受過如此崇古的教育,學起來實在有點困難。就拿前幾日的史論考試來講,十道題,只有一道題是她認識的,因為題目中終于出現了兩個她認識的人名。簡直感動。
“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看完題後又傻了。
說的啥?
然後徐冉意識到,這個朝代根本就沒聽過,架空啊架空,萬一此諸葛亮非彼諸葛亮,此王安石非彼王安石呢?根本不敢下筆啊!
且學堂有規,提筆亂答者,罰十笞,請家長。什麽是提筆亂答呢,就是你說出個因卻不能說出個果,邏輯不通,不過關。此規則旨在訓練學子邏輯思維,只要是嘴裏說出的理論,喊着淚也要給它圓回去。
題目看不懂又不敢亂答,徐冉表示,她壓力很大啊!
☆、第 2 章
? 蕭氏嘆一句,“冉冉厭學至此,可如何是好,所幸這幾次都只是複習小試,不計入她的升學考核,再過幾月便是年末考,那可是大事啊。年末考若還是如此,只怕高學是進不了明晖閣的。”
高學入學不僅要通過考試,而且考生幼學每年的年終考也會作為最終的評定結果。若冉冉年終考失利,只怕會對後年的入年考有所影響。
徐老爺憤憤道:“她敢!若再胡來,我定打斷她的腿!”
牆角下偷聽的徐冉渾身一個顫栗,有些腿軟,不敢再聽下去。依她這些日子的觀察,徐老爺這人,雖看着面善好說話,但若動真格,那是絕對說到做到的。
雖然是他親閨女,若年末考她依舊這般廢柴狀态,就算不被打斷腿也得關禁閉一年。
她的便宜大哥、如今的禦前帶刀徐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年徐豐頑劣,幼學考考次次倒數,眼看着連武科高學都入不了。高學考前半年,徐老爺推掉了兼任的觀文殿學士一職,親自上陣監督教導徐豐每日的學習。
用徐豐的話來講,那半年,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現如今便宜爹娘自動腦補她厭學,等發現她考個試都不會,到時候徐老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她就不敢想了。
是以徐冉很有危機感,不僅僅是因為徐老爺的暴怒,更是因為她對自己前途的未知迷茫。
在大周,高學就是分渠嶺。貧寒人家想要翻身的,砸鍋賣鐵地供家中子女考常科高學,若能考上公辦高學,自是最好,學費少而且還有補貼,放今天就是妥妥的名牌學校公費項目。其中當屬明晖閣為天下第一高學,也就是徐家人歷來高學就讀的學堂。
而考不上公辦高學的,還有民辦高學可選擇,就是學費貴了點,而且還不能保證教學效果,往往需要自己另外請夫子補習。一般是土財主商人的最佳去處。
再者就是武科高學,入學不難,對士子的文化水平要求沒那麽高,只要通過武科,一般都能入學。每年的武狀元,基本都是從武科高學出來的。就算科舉中沒什麽大作為,從武科高學結業,出來也能做武官侍衛抑或從軍之類的。
對于那些成績一般家中又沒什麽錢的人而言,一般就直接選擇諸科高學,三百六十行,随君挑選。類似于今天的職業學校,畢業即可從事相關職業掙銀子。
而現在,先別說考入高學,對于她而言,從幼學順利結業都是個大問題啊!
徐冉越想越心痛, 唉聲嘆氣地回了屋,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策論》《九章算術》,從右往左,從上至下地看了兩行,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實在是靜不下心來。
正好丫鬟紅玉進屋來,端了碗參湯,說是蕭氏命廚房熬來給她補身子的。徐冉心煩意亂地,端碗一口氣喝完,燙得直伸舌頭。
紅玉趕忙拿了涼茶為她漱口。徐冉漱了口,望見紅玉腰間挂着的紋銀綠纓,問:“紅玉,你通過侍考了?”
她屋裏有兩個大丫鬟紅玉和翡翠,另備四個小丫鬟,院子裏的伺候的使女嬷嬷不計,約莫着有十幾人。其中,紅玉權力最大。不為什麽,就因為她的侍考級別最高。
紅玉有些羞赧,一邊整理桌上玉器,一邊答:“考了五次才過的。”
徐冉一拍手,“那很了不起,放眼全府,你可是第二個通過四級侍考的!”第一個通過的則是徐府管家老唐,如今已經是六級使仆。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沮喪,喃喃道:“換做我去考,怕是一級都通不過。”要是她穿在尋常百姓家,恐怕連做個丫鬟都沒資格。
幸好啊幸好,她現在是個官二代!好歹餓不死。
紅玉低頭笑:“小娘子就愛說笑,小娘子以後是入太學的人,哪要去考什麽侍考呢。”
徐冉扯扯嘴角,趴在桌上準備放空自己。
太學喲,多麽遙遠神聖的存在,估計她這輩子是連邊都摸不着了。
發了半晌呆,徐冉忽地想起剛才蕭氏考她的試題,憑借模糊記憶謄抄下來,準備去向她的學霸大姐徐佳讨教。
只要願意學,什麽時候都不晚。要想改變,就得從現在開始。
徐冉暗搓搓地給自己加油打氣,拿着試題剛踏出門,撞見徐嬌往這邊來。
徐嬌換了身衣裳,一襲留仙裙翩然輕晃,腳下踩着雙五彩屦,舉手擡足間,盡顯嬌俏可愛。
徐冉一看她,就知道,徐嬌定是得了什麽新鮮的八卦。
果不其然,徐嬌開口就道:“二姐,趙長史家的女兒定親了,定的是城南吏部給事中王大人家的次子。”
“哈?”
徐嬌湊近,神秘兮兮的樣子,“聽說是因為王衙內已經內定今年思教令的長使。趙燕不是考了三年都沒考上明晖閣嘛,估計是想走個捷徑。”
思教令官員主管天下學堂考試,因為其官員沒有往其他六部晉升的資格,沖頂了也就是個思教令長使,所以朝廷為做補償,每年都會給思教令官員家眷留幾個免試的名額。
徐冉對趙燕沒什麽具體印象,但隐約記得她同自己是一個堂的,俗稱的同班同學。世家之間走捷徑這種事,不太光彩的,估計也是沒辦法了。
徐嬌瞥了眼徐冉,不懷好意地笑道:“二姐,你要再考砸,估計爹也得為你定親走捷徑了。”
徐冉連忙擺手,“別開玩笑,我可承受不起。”
徐嬌聳聳肩,拿了個小匣子遞過去,裏面裝的是刺繡絹花,那花本就紮得小巧逼真,每片花瓣還繡着別致的圖案,一看就是哪家高等使女的手筆。
“襄洛郡主送的。挑幾朵,你這些日子打扮得太素了點,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二姐。”
徐冉只好随便挑了幾朵,心裏念着向徐佳讨教算術題,拔腿就走。徐嬌拉住她,滿臉不高興:“你怎麽都不問問,她為什麽送這個給我?”
徐冉知道她肯定又想自誇自賣了,勉為其難問:“為什麽呀?”
徐嬌得意洋洋道:“現如今我可是望京城數一數二的仕女,這花只要往我鬓上一戴,定是要大受追捧的,襄洛郡主就正好能向人炫耀她的簪花使女咯。”
徐冉連連稱是。
這個便宜妹妹呢,心不在學習上,喜歡追求新鮮物什。學堂成績不錯,所以長輩也就沒有過多幹涉她的愛好。徐嬌雖然年齡小,但由于目光獨到品味不錯,每次的裝束穿戴都能讓人眼前一亮。活脫脫就是古代版的美妝博主。
徐嬌還沒說夠,徐冉不想繼續閑聊,拿了試題往她面前一擺:“現在你二姐我要去做正事,看到了沒,學習才是大事。”
徐嬌啧啧兩聲,笑道:“你想去找大姐吧,大姐沒空理你,她忙着明天的考試呢。若是明日又考輸給禮部蘇衙內,她怕是會氣得吐血,可千萬別去打擾她。”
徐嬌這麽一說,徐冉糾結了。
徐佳高學萬年老二,一直想打敗排第一的蘇衙內,決心之大,全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若她這個時候去請教,确實不太合适。
徐嬌朝她瞧一眼,視線移到她手上的試題,喃喃将題目念了一遍,忽地嘿嘿咧嘴一笑:“二姐,這題你不會啊?我教你。”
徐冉受到會心一擊。
……沒記錯的話,徐嬌比她小二級,才剛學九章算術……
徐嬌到裏屋随便拿了張毛邊紙,刷刷下筆,輕輕松松就将題目解了。
“雞翁一,值錢五;雞母一,值錢三;雞雛三,值錢一。凡百錢買雞百只。可得雞翁四,雞母十八,雞雛七十八。”
徐冉将數帶進去一算。雞翁四,值錢二十文,雞母十八,值錢五十四文,雞雛七十八,值錢二十六文,加起來正好是一百文。
天哪嚕,徐嬌是怎麽算出來的!
見徐冉一臉驚訝神情,徐嬌很是滿意,喜滋滋地開始解釋:“直接算,肯定是算不出來的。得另辟巧法。先令雞翁消失,只求雞母與雞雛,分別得二十五和七十五。若雞雛加三,則雞母需減三,總數仍為一百,錢數卻少八文。仔細觀察,雞翁比雞母多二文錢,以四只雞母換四只雞翁,那麽總數和錢數都不變。如此替換,可得雞翁四,雞母十八,雞雛七十八。”
徐嬌在紙上畫圈,明圖示意,徐冉恍然大悟。
其實就是現代所說的一次不定方程式,三個未知數,兩個等式,先消掉其中一個未知數,然後再設一個整數參數。
徐嬌繼續道:“其實也不止這個一個答案。細算,四雞翁與三雞雛合算起來,同七雞母是同樣錢數,雞數錢數一樣,可用整替代法。即減七雞母,得四雞翁三雞雛。”
徐冉拿她說的方法一試,果然得出另兩組答案。
八雞翁十一雞母八十一雞雛,或十二雞翁四雞母八十四雞雛。
徐嬌撂下毛筆,雙手合攏抱肩,擡起下巴笑,“怎麽樣,我厲害吧?”
徐冉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對她的誇獎。
果然每個人都能對她進行智商碾壓麽。造孽啊!
徐嬌笑了笑,不忍看到徐冉沮喪的模樣,安慰她:“這道題确實有難度,娘拿它考你,忒不厚道了。這是高學算術的內容,你不會是正常的。我沒哪科能拿優,唯獨算術還行。”
徐冉窘迫臉,再次傷心。
沉默了一會,不太好意思地同徐嬌開口:“你那裏有簡單點的算術題麽,拿來我做做……”
徐嬌再次對她進行暴擊:“你的堂外題都做完了?”
……竟然忘了還有傳說中的家庭作業。
徐嬌提醒道:“二姐雖休學兩月,外加中間冬假一月,這期間又不肯讓爹請夫子,功課肯定是要落下一截的。所以這堂外題肯定是不能再拖了,好歹先将冬假留的堂外題做完。”
徐嬌攤開手,拉她進屋,從一摞厚書籍裏找出三本發皺的印本,随手一翻,“二姐,好膽識啊。竟然一個字都沒動。”
☆、第 3 章
? 徐冉含着血淚在案頭趴了三天三晚——終于……趕在開學前夕,把堂外題都解決了。
所幸堂外題沒有她想象中那麽晦澀難懂,大多都是帖經墨義題,翻翻書就行。做堂外題的過程中,徐冉悲催地發現,那天考第八堂帖經墨義,很多題都是堂外題中有的。
徐冉想起自己交的白卷,悔得腸子都要青了。趕緊一邊寫一遍背,背完一遍之後,零碎記了點。
囫囵吞棗終究是行不通的,徐冉只好另想他法。解決完帖經墨義,剩下的部分就是策論和算術了。
看了眼題,然後默默放下了印本。
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啊……不會做就不會做吧。
徐老爺聽聞徐冉熬夜發奮,很是欣慰。徐冉新會學開學第一日,徐老爺正好休沐,高高興興地親自送她入學堂。
經儀閣位于禦街北段,周圍都是官府辦公地,像徐老爺主要進出的樞密院和參知院就位于北段最裏面。經儀閣在禦街北段挨宣德門的地方,往州橋走不到一裏,便是繁華的鬧市。
經儀閣多官員世家之子女,一下轎,徐老爺就遇見好幾位參知院的下屬同僚。徐老爺身為參知政事,丞相副手,雖然尚未入閣,卻屬于實實在在的高官級別。同僚們紛紛圍過來問好。
時不時地帶上徐冉一句,說的自然都是誇贊之言。一個個都是作詩作賦的好手,誇起人來毫不含糊,徐冉聽得怪不好意思。
徐老爺卻很是受用,他的女兒他最清楚,平時雖然頑劣了點,但完全擔得起他們的追捧。要是肯勤奮用功點,考第一是大有可能的。
心中高興,面上端得一本正經,摸摸徐冉的頭,沖同僚們道:“客氣客氣,小女尚需多加努力。”
甲乙丙官互相看一眼,笑道:“相公育女有方,過謙過謙。”
徐老爺笑了笑,領着徐冉往學堂裏間去。
待徐家父女一走,方才說話的甲乙丙官立馬變了臉色。
甲官:“聽說他家女兒連交八科白卷,還好意思親自來送,換我打死都不來丢這個臉。”
乙官:“小聲點。不過說來也是,連交八科白卷,我朝開國至今,怕是沒有過的。雖是學堂小考,這也太任性了。”
丙官:“聽聞徐家二娘子以前的學考就平常一般,估計是認清了資質,索性自暴自棄了。”
怕是跟趙長史家的女兒一樣,往後也是要嫁人走後門的!
徐冉跟在徐老爺身後,一路走來,走幾步就有人指着她竊竊私語。徐冉渾身不太自在,往徐老爺身邊挨緊一步,問:“爹,我們就別去找呂教員了,剛開堂,他肯定忙。”
徐老爺瞪她一眼,“你怕什麽,我找呂夫子交待兩句,難不成他連聽我講幾句話的時間都擠不出?”
徐冉咋咋嘴,沒敢再說話。
過了弄堂,呂夫子在耳房整理考卷,一見來人是徐老爺,趕忙放下考卷吩咐仆人沏茶。
侍童天耳上了熱茶。
徐冉原身同天耳關系不錯,是以天耳常常會借以服侍呂夫子之餘給徐冉行方便。比如說現在呂夫子要将八科白卷給徐老爺過目的時候,天耳猛地朝她眨眼。
徐冉愣了愣,完全沒反應過來,心想:這小侍童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呂夫子清了清嗓子,将即将說出口的話在肚子裏兜一圈,盡可能去掉令人聽了不悅的話語,謹慎道:“上次的小考,想必徐相公也有所耳聞。”一邊說,一邊将徐冉的答題卷挑了捧出來。
徐老爺臉一青。
呂夫子咳了咳,繼續道:“徐冉休學兩月,落下的功課,定是要補上的,若這學年的年終考不理想,最好是插班入幼學五級,重讀一遍。”
徐老爺臉色由青變黑。
降級重讀,這簡直是對他們老徐家人智商的羞辱。
走的時候,徐老爺對呂夫子一再囑托:一定要好好盯着徐冉,手段嚴苛點沒關系,盡管使。
轉身又對徐冉交待:若是新會年不努力,就準備過煉獄日子吧。
徐冉咽了咽,覺得肩上擔子似有千斤重。
天耳趁給呂夫子打下手的空隙,悄悄跟上來,“徐娘子莫急,好好準備,下次定能考好的。”
徐冉回頭一看是他,感謝他的好意,準備繼續往學堂走。
天耳緊跟着,“上次徐娘子給的方子,很管用,用的藥材既便宜又有效,我娘服了三帖,咳嗽好了許多。”
徐冉一聽,不僅好奇。難不成原身還擁有醫藥技能點?看天耳對待她的态度,倒是感激得很。
能待侍童如此,原身應該是個善良小姑娘。徐冉不僅又感慨了,好人不長命啊,被她這麽個冒牌貨頂替了,還成了爹娘眼裏的叛逆少女,估計原身知道了得氣出血吧。
徐冉晃晃頭,可不能白白糟蹋別人的身體和人生,得好好活,打起精神,就算前方有洪水猛獸,也要踏實過好每一天。
是以徐冉沖天耳一笑,“起效便好,有什麽需要的,同我說便是。”
天耳結結巴巴道:“今日第一天開學,下午大家就散了,呂夫子臨時放我半天假,我想同弟弟一起回去,娘子能替我傳個話嗎?”
徐冉想了好久,還是沒想起天耳的弟弟是誰。
天耳急忙道:“我弟就是與娘子同堂的韓通,娘子是貴人,一時記不起來也正常。”
徐冉這才想起韓通是誰。
幼學五級綜合第一,除了六藝中的禦樂兩科,同級生中幾乎沒人能考過他的。作為一個中等生,原身很少同他接觸。
徐冉下意識問:“你怎麽不自己去,他應該就在學堂裏。”
天耳支支吾吾,“……我怕別人笑話他……”有個做侍童的哥哥。
徐冉抿抿嘴,答應了下來。
等入了學堂,徐冉滿目找韓通。一個堂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人,此時剛開學,大家一團團地湊夥說話。
還沒找到韓通,旁邊來了個人,笑嘻嘻朝她打招呼。
“冉冉,你病好啦!”
徐冉擡眼一瞧,是個圓臉杏眼的小姑娘,笑起來有梨渦,,兩頰有些小雀斑,甜得跟春天的油桃花一樣。
徐冉在人肉機翡翠那裏早已做好功課,知道眼前這位是徐冉好友蘇桃。也就是徐家大姐一直想幹掉的蘇衙內之妹。徐冉原身不愛交際,同蘇桃也沒有太過親近,是以徐冉并不擔心被她瞧出端倪來。
雖然原身沒有留給她關于考試的一切記憶,但應付這種日常生活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徐冉沖她笑笑,“病好了,謝謝你之前太特意跑來探望我。下次我請你去府裏玩,實在是不好意思。”
之前病中蘇桃探望過一次,徐冉那時剛穿過來,整個人尚處在缭亂狀态,哪裏敢見外人。
直接就拒絕了。
好在蘇桃性子好,絲毫不計較,甜甜笑:“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兩人坐了一會,氣氛尴尬地沉默下來。
徐冉在腦海中搜刮記憶,發現原身不擅長交際沒幾個朋友,連蘇桃這樣相交五年的,也沒什麽掏心掏肺的話說。
交際恐懼症麽。徐冉悶了悶,主動搭話:“蘇蘇你知道韓通在哪嗎?”
這麽親昵的稱呼,還是頭一次聽徐冉說。蘇桃一愣,緊接着熱心道:“方才見他去找策論劉夫子,你有事?”沒見冉冉同韓通說過話啊。
徐冉點點頭,那就等他回來好了。
兩人繼續沉默。
徐冉想,得多交朋友才行。這種時候,徐嬌的八卦就派上用場了。
說了趙燕的事,蘇桃果然有興趣,小姑娘家湊一起,說別人的八卦,是最能促進友誼的法子。
兩人紛紛表示一通惋惜之情。嫁人以走後門這種事,真的不光彩吶。
蘇桃道:“往好的想,至少她能實現自己的心願,成功入學明晖閣。趙燕雖然平時兇了點,但好歹與我們同窗一場,還是希望她能一切順利。”
一說兇,徐冉便立馬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小考第六場的時候,不小心路上碰了人,幾乎是立馬被人狠狠剜了一眼,好像……還被罵了。
沒記錯的話,當時罵她的就是趙燕!
嗯,确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兩人正說着話,忽地蘇桃指了指門口,徐冉一看,韓通來了。是個穿青衣學子圓領袍的少年,身軀凜凜,生得風流韻致。
徐冉忙地将天耳的話帶給韓通,韓通聽完後沒什麽表情,連句謝謝都沒說,徑直從徐冉身邊走過去。
徐冉一窘。
蘇桃忙地解圍,低聲道:“夫子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快些坐回去。”
呂夫子踏進學堂,第一件事就是将小考的題卷發放下去。
徐冉拿着八張打了鮮紅問號的白卷,臉都要憋紅了。
無比……羞恥。
同堂的都知道她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