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殿下,這個就是我的‘補償’了。”

太子拿起一看,素箋上寫着四個大字:“萬事皆應。”下面留了小印章,是徐冉的學章。

徐冉一屁股坐下,往前一俯身,雙手撐着下巴,露出一口白牙:“殿下,這個是萬事皆應箋,只要殿下拿出這張素箋,讓我做什麽事都可以,上天入地,赴湯蹈火,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太子點點頭,将素箋收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誰反悔誰是小狗!”?

☆、第 80 章

? 此時天空又下起鵝毛大雪來,洋洋灑灑,像是扯了絮的棉團,徐冉坐不住,想要去玩雪。卻不敢輕舉妄動,直勾勾地望着太子。

太子點點頭。

徐冉箭一樣奔出去,歡快地開始攢雪團子,又拉了幾個宮人一起玩,起初衆人不敢動,太子發話,今日不必拘禮,只管陪徐二娘子玩鬧。

年紀輕的宮人們本就貪玩,聽了這話,歡歡喜喜地開始和徐冉一起玩起雪來。

不知是誰起得頭,玩到後面開始打雪仗。

一團一團地砸,碎掉的雪團子在半空中潑灑,似棉紗般在空中鋪扯開來,蒙蒙地落在人眼皮子上,幾乎遮不開眼。

玩得瘋極了。

福東海想阻攔礙于太子的命令,又不敢上前攪興,只得嘆氣:“瘋了,瘋了,都瘋了。”

太子往後一瞪眼,福東海立馬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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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立在梅樹下,視線随徐冉的身影而移動。

她笑得這麽大聲,這麽歡快,那笑容那般爽朗、好看,瞧一眼,竟似要刻在心中一般。

手擱在袖子裏,袖兜處硌着她寫的素箋。

萬事皆應。

話可是她自己說的,他不需要萬事,只需要她做一件事即可。

忽地徐冉擡頭,朝他看去,兩人的視線撞個正着,太子一愣,怔忡間,她已經直直奔來。

原來是扔雪球太厲害,扔得別人都結起盟來,打趣說要逮她。

徐冉躲到太子身後,踮起腳,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聲音軟軟糯糯的,透着一絲狡黠:“殿下,讓我躲會。”

尋跡來追的宮人正要扔雪球,一見太子擋在跟前,一個個立馬縮回去。

徐冉捂嘴偷笑。

太子回頭望她,正好瞅見她沾沾自喜的模樣。眉眼間透着機靈勁,像極了深山中奔來奔去的小狐貍。

不知怎地,他竟起了捉弄之心。往旁一跨,神情端容:“不許耍賴。”

果真見她一張小臉随即緊皺,不得不往樹邊跑。癟嘴說了什麽,聲音太小,聽不清楚。

太子雙手負背,不用問,也知道,小姑娘肯定暗自腹诽。

不厚道。

依她的唇語,說得是這三個字。

徐冉念着“不厚道”往樹下躲,宮人見太子無心為徐冉做遮掩,只說要公平,便放開了膽,往她那邊砸雪球。

太子往後一退,退到福東海身後,用靴尖踢了踢福東海,“去,幫襯着徐二娘子。”

徐冉以一敵三,好不容易等到“援兵”福東海到了,便愈加加快速度扔雪團。一邊扔一邊催福東海,“福公公,你快些揉雪球!”

福東海苦着臉揉雪球,老腰都要斷了,不停地往地上捧雪攢雪揉雪,好不容易揉了個大雪團,徐冉拿起雪球就發起狠往前扔。

力氣太大,扔得太遠了。

随即便聽到前方臺階處傳來一聲“哎呦”,響起罵聲,“誰!誰扔的雪球!”

徐冉踮起腳尖望去。

劉閣老臉上衣領上都是雪渣子,郁悶地站在風中顫抖,不是冷的,是被氣的。

竟有人敢拿雪團子砸他這個一品重臣,反了天了!

衆宮人立馬停下來,垂首侍立。

徐冉扔掉手裏的雪團,拍拍手,和福東海小聲道:“福公公,砸雪劉閣老的那雪團子,是你揉的,咱倆一條船上的,可千萬別供我。”

福東海悔得腸子都青了,劉閣老出了名的難纏,不供她供誰?難道供殿下麽?

劉閣老氣沖沖往樹下而來,并未整理儀表,而是指着一身狼狽,沖太子道:“殿下,您看,我這才到東宮,就被弄了一身雪,您可得為我做主,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宮人,竟這般胡鬧。”他朝徐冉那邊掃了掃,指着道:“剛才好像就是從那個方向砸過來的。”

徐冉一顆心懸在嗓子眼。

劉閣老……真的好兇……

太子眯了眯眼,微啓薄唇:“剛才砸雪的人,是孤。誤傷了閣老,實在不好意思。閣老若不嫌棄,請入暖閣更衣,孤自當賠禮謝罪。”

劉閣老一愣,當即喜笑顏開:“這、這哪裏敢讓殿下賠禮謝罪呢,能被殿下的雪球砸中,那是臣的榮幸,還更什麽衣呢,不更了!”

徐冉在心中暗嘆,閣老這變臉功夫學得不錯。

劉閣老雖是如此說,但他年紀大了,沾不得風寒,太子堅持請他入閣換衣,半推半就,也就往暖閣去了。

太子臨走前,指指徐冉的鼻子,“就你淘氣,看下回還敢不敢了。”

他一背過身,徐冉吐吐舌。

換好了衣服,劉閣老心情棒棒的,殿下親賜了衣袍,雖然一看就是新衣,但感覺上面沾滿了殿下的氣息,穿在身上別提多高興了。

因他比太子要矮上一截,衣袍拖地,劉閣老心疼地提袍,太子道:“閣老無需如此,弄髒了丢掉就是。”

劉閣老:“那可不行,殿下賞的衣服,臣自當好好珍藏。啊對了,殿下,這衣服是賞給臣的吧?不用洗了還吧?”

太子漠然臉:“自是賞給閣老的。”

劉閣老開心一笑。

等出了暖閣,太子問:“今日閣老前來,所為何事?”

劉閣老道:“難得忙裏偷閑一日,皚皚白雪,老臣特邀殿下一起前去江頭垂釣。”

太子身形一滞。

劉閣老委屈臉上前,“六國盟會一事已安排妥當,各方奏折也已下發下去,無事叨擾,且上次殿下應下的,說無論老臣何時想去垂釣,殿下一定作陪。”

太子有些頭疼。既九月份答應劉閣老垂釣之後,因着政務繁忙,且忙着教徐冉的騎射功課,一拖再拖,為了不讓劉閣老寒心,便許下諾言,說是他日一定奉陪。

徐冉湊過來,偷笑:“殿下,你們要去‘獨釣寒江雪’嗎?小的祝殿下和劉閣老,多釣幾條魚,最好啊,整條江的魚兒,不用魚餌,便自己跳上了岸,任君取索。”

太子看她一眼,黑鍛廣袖一揮,道:“你也跟着一起去,孤和劉閣老‘獨釣寒江雪’,你就在旁邊侍酒。”

徐冉一僵。

片刻後,東宮宮門。

劉閣老入了馬車,太子拉徐冉進馬車。徐冉求情:“殿下,我能不去嗎?”獨釣寒江雪這樣有意境的事,一看就不是她的做事風格。她一點也不想要當個文藝少女啊。

太子無情拒絕:“不行。”

徐冉苦着臉進了馬車。

一路前進,劉閣老聊起政事,太子時不時點頭,朝徐冉那邊瞄幾眼。

小姑娘怏怏的,就這麽不想陪他去釣魚嗎?

思及此,太子不由地多看了劉閣老一眼。

說實在的,他也不想去釣魚。無奈閣老開口,不得不去。既然要去,就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有小姑娘在,就不會無聊。

到了地方,劉閣老直吆喝,徐冉看着他,一副“一點也不想求老司機帶”的表情,生無可戀地為兩人執壺滿酒,然後就滾到一邊拿樹枝畫圈圈去了。

劉閣老笑,“這個徐娘子,有趣得很。”

太子:“确實有趣。”

兩人一邊垂釣,一邊天南地北地碎碎聊,不知怎地,話題又繞回到徐冉身上。

劉閣老仔細回想,“記得初次提及徐二這個人,好像還是因為她開學考交了八門考,哈哈,轉眼一年過去了,過些日子經儀堂便又要舉行開學考了,希望這次她可不要再交白卷了。”

太子望徐冉那邊望,眸中似含了一瓢春水,柔柔的,亮亮的,“如今她學業大有長進,上次學堂講學,閣老不是也在嗎,她可是她們級的第十名,徐二腦子好使,又肯勤學上進,磨練磨練,将來定有大作為。”

劉閣老順着太子的目光望去。

徐冉正在堆雪人玩。

閣老嘆:“她能有作為自是好事,只是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殿下應該多想想自己的事,兩年之約可只剩一年了,太子妃的真正人選,殿下可得早日定下來。”

太子沒說話,一雙眼睛盯着徐冉,他看得這般忘神,竟連魚兒咬住了鈎的動靜都不曾察覺。

劉閣老輕聲喚他,“殿下?”

太子回過神,指着徐冉道:“你看徐二娘子,多麽天真無邪,堆了個雪人也能玩得如此起勁。”

那邊說徐冉,這邊徐冉打了個噴嚏,拍拍手舒展腰身,而後往旁邊站立的侍衛走去。

一眼望見何侍衛。

徐冉指指他身後背着的弓箭和箭筒,問:“你既拿刀,為何還要背弓?”

何侍衛一臉正經:“刀劍只可近距離殺敵,但弓箭卻可殺敵于百裏之外。為何殿下周全,弓與刀,兩樣皆不可少。”

徐冉點點頭,轉到他身後,“借你弓箭玩玩。”

何侍衛剛要拒絕,徐冉道:“我可是未來太子妃,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小心太子殿下找你算賬。”嘿嘿地就将弓箭拿了去。

箭上弓弦,于百步之外,提腿紮步,對準剛堆好的雪人,一箭射穿。

oh yeah!棒呆!

劉閣老收回視線,語氣勉強:“徐二娘子确實……天真無邪……”她哪裏是要堆雪人,分明是要練箭術。方才那股子射箭的狠勁,可不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啊。

太子咳了咳,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她這叫剛柔并濟。”

劉閣老尴尬地附和,又道:“殿下,太子妃的人選,您可千萬別忘記……”

這一回,太子不像以前那樣默不作聲,而是點頭應下,語氣異常堅定:“孤已經定好了。”

劉閣老怔住。

定好了?

難不成……

太子笑而不語,只擡眸凝望徐冉。

“就她了。”

☆、第 81 章

? 釣完魚回去,上馬車前,徐冉特意往兩人的魚簍裏瞧了瞧。

劉閣老滿載而歸,而學神卻是一無所獲。

徐冉聳聳肩。

等上了車,徐冉朝劉閣老笑,“閣老,您老釣這麽多魚,分小的一點回家煮魚湯呗?”

她爹前兩日說起,想吃浒江的魚,這時節釣上來的魚,拿來煮湯,最是鮮美不過。如今有現成的魚,她定是要求幾條魚的。

劉閣老癟癟嘴,“不給。”

一想到剛才太子說的話,他就郁悶。什麽叫“就她了”,難道真就定徐二娘子了麽?

劉閣老掃掃徐冉。

小虎牙,鵝蛋臉,大眼睛,小嘴唇。

長得倒是蠻讨喜的。劉閣老不甘不願地撇開視線,長得好又怎樣,那也要配得上殿下才行。

轉念又想,那世上能配得上殿下的人,又是誰呢?

誰都不行,誰都配不上殿下。

徐冉繼續發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厚臉皮精神,上前拍劉閣老馬屁。

一連串的馬屁拍下來,劉閣老依然不為所動。

這個小妖精,怎地就勾搭上殿下了。之前雖覺得徐二與殿下親近,但不曾想過殿下竟真的會對她……哎,罷了,殿下總歸是要成親的,娶誰不是娶,總歸得讓他娶個合心意的。

劉閣老自我疏解,心裏頭終于好過了一點。

旁邊徐冉湊過來,央他,“劉閣老,劉相公,您就行行好,賞我幾條魚。”

劉閣老抱肩扭脖子,往右邊挪挪,橫豎就是不搭理徐冉。

沉默許久的太子發話:“別求了,孤帶你去再釣幾條魚。”

劉閣老一聽,嘿喲,剛說要定她,這會子就已經護起犢子來了。

啧啧啧。

心中雖是如此想,嘴上卻忙地道:“給你,你要多少都給。”還真怕太子殿下置氣,跑回去江邊重新釣魚了。

這釣魚啊,最忌一心二用,殿下眼裏瞧着徐二,手裏拿着魚竿,哪裏能釣得上魚喲!

太子之前閉目養神,這會子緩緩睜開眼,對徐冉道:“閣老既然已經發話,待會你要多少就拿多少。”

徐冉聳聳眉毛,木問題!她絕對不會客氣滴!

先送徐冉回府,徐冉和劉閣老蹲在馬車下分魚簍裏的魚,徐冉每多拿一條,劉閣老就捂着胸口眉間皺紋深一分,徐冉索性将拿出來的大部分魚又放回去,重新往外揀了三條魚。

劉閣老松口氣,算這小丫頭有良心。

徐冉揚眉一笑,将只裝了三條魚的魚簍遞到劉閣老跟前,“閣老,這些就給你吧。”

說完,抱起另一個魚簍就往後門跑,生怕劉閣老追上來似的,撒開腳丫子跑得賊快。

劉閣老:心已碎。

重新回馬車,劉閣老問太子:“殿下,既然您已經做出決定,那何時公開?”

太子只道:“既有兩年之約,便待兩年之期滿後,再行大禮。”

劉閣老點點頭,這樣也好,讓徐二娘子多受幾次禮訓,會更加穩妥。想起什麽,又問:“此事可曾與徐二娘子提起過?”

太子氣定神閑,吐出一句:“難道她還會不願意麽?”

劉閣老連連點頭。

能被殿下看上,那是徐二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裏還會不願意呢。

因惦記着徐冉今年的功課,思及她今年年底要大考,太子道:“閣老莫要在她跟前說起此事,徐二終歸是個小姑娘,依她的性子,聽聞此事,定是欣喜若狂,無心學業。孤不想耽誤她的正事。”

劉閣老見太子為徐冉考慮得如此周全,心中又羨慕又嫉妒,心中直嘆徐二這輩子是個好命的,嘴上道:“殿下放心,老臣定不會透露一個字。”

既說起徐冉,太子便想起徐家人來,同劉閣老說起江西巡撫遞上來的折子:“江西鹽運使的人選還未定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了江西私鹽販賣的事,本應該年前就解決的事,卻是不能再拖了。孤記得,上次山東鹽鐵司冶煉的差事,是徐相公辦的?”

劉閣老:“徐相公辦事雷厲風行,只不過兩個月時間,便将山東鹽鐵司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這次江西的差,殿下是想交給徐相公?”

太子點點頭,“既要結為親家,國丈的官階自得往上提一提,這件差事就交給徐公去辦。”

劉閣老記下了。

太子想起徐豐來,問:“孤記得,侍衛馬軍司缺一個正六品的副都指揮使,便指給徐家長子罷。”

劉閣老一回府,便急急地差人去辦事。

往上面遞了折子,聯合其他交好官員,一致舉薦徐老爺為此次江西私鹽督查的人選。而後又派人往三衙跑了趟,點了侍衛馬軍司指揮使馬文浩的名。馬文浩本就是劉閣老的門生,一聽恩師傳召,便急急地趕往劉府。

劉閣老簡單交待了兩句,馬文浩當即明白,回去便提了徐豐的武籍,并派人去羽林軍提正那邊傳話。拿了徐豐的武籍與羽林軍提正說了幾句,挑明要将徐豐調到馬軍司來的事,羽林軍提正自是應下。

兩天後,江西鹽鐵司督查的事和徐豐升官的事塵埃落定。

一連吃了好幾天蒸魚炒魚炸魚的徐家父子倆,回府便說要慶祝,讓把廚房裏剩下的魚一次性全剖了,他們要吃個夠。

這劉閣老的魚,吃了就是好,一連兩件大喜事!

徐老爺先說自己的事,喜滋滋道:“這差事既落了我身上,江西鹽運使一職,我便有了籌謀。我已經請旨,讓胡藍跟着我一塊去,我們要是能辦好這件事,便有功勞,胡藍便能名正言順地當上江西鹽運使。”

蕭氏道:“我也要一起去。”

衆人一愣,徐冉更是覺得奇怪,好端端地,她娘為什麽要跟着一起去以前可沒見她娘這麽積極過。

徐老爺一瞧蕭氏的臉色,便全明白了。

只因這胡藍是個女子,他家夫人鬧小情緒了。徐老爺點點蕭氏,“醋壇子。”

蕭氏哼一聲,“我就是個醋壇子。”

徐老爺忙地去哄,“好好好,帶你一起去,咱夫妻倆正好出去散散心。”

蕭氏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回頭望見一桌子兒女傻愣着,憂心道:“我倆都出去了,這群小的怎麽辦?”

徐豐第一個答話,拍着胸脯道:“娘,你和爹只管安心出門,我年紀最長,自會照顧好妹妹們。”

徐冉三姐妹互相看了一眼,表示不太相信。

她哥丢三落四的,記起這茬事忘記那邊事,若是這家交給徐豐來管,額,怕是不太妥當。

蕭氏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直接忽略掉了徐豐,轉而望向三姐妹。

徐豐受傷地縮回去。

蕭氏點了徐佳。

徐佳也沒推辭,雖然她學業繁忙,但這點精力還是有的。當即便應下了。

當晚徐老爺和蕭氏定下出發的日子,因上頭催得緊,便準備過完十五,正月十六便出發。

一番熱熱鬧鬧地,有說有笑到晚八點,衆人散去各回各院,徐豐歡歡喜喜地往自己屋裏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嗳,感覺好像忘記什麽事情了?

哦對了,還沒慶祝他升官的事情呢!就光說爹查案的事了。

反應過來的徐豐,內心受傷指數已經爆表,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裏走。

徐冉正好要同他說明日沈令音過府跳舞的事情。

本來明天是要約蘇桃去書市的,哪想蘇蘇沒時間,便又去約趙燕,但趙燕也沒時間,無奈之下,便抱着僥幸心理去約沈令音,沈令音一口應下。

徐冉拍拍徐豐的肩膀,“哥,你怎麽愁眉苦臉地,多笑笑,你看你笑起來多看俊,那麽多羽林軍裏,就數你牙最白笑最甜!”

徐豐被她逗樂,心情輕松不少。“那哥笑一個給你看看。”說罷,傻咧咧呲牙笑起來。

徐冉哈哈哈笑,“哥,明兒個有好事,你可等着吧!”

徐豐好奇問:“什麽好事?”

徐冉:“有美人看!”

徐豐指指徐冉:“我家二妹就是美人,我這不天天都有美人看嗎?”

徐冉咯咯笑,她哥可真會哄人。要是拿出這一半哄人的功力,定是望京名列前茅的風流公子啊。

“明日上午你在家待着,哪都不許去,我知道你明日休息的!”

徐豐高興地應下。

第二天徐冉接了沈令音往徐府來,先往自己的小院子裏去,不厭其煩地為沈令音介紹自己的住所,一堆廢話,偏生沈令音聽得津津有味,不僅沒有打斷她,反而笑着看她,大有鼓勵她繼續說的意味。

說到一半,前頭紅玉來傳“都布置好了,就等娘子們過去了。”

兩人往南邊小花廳而去。

裏面好幾個暖爐擺着,屋內早早地升了銀絲炭,一推門進去,暖氣迎面而來。

徐冉:“我哥哥已經在裏面了。”

言罷,一腳跨進屋,沖着微閉着眼小憩的徐豐喊了聲:“大哥!”

徐豐擡起頭,一眼望見娉婷而立的沈令音。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如紅豔凝香,她翩翩往那一站,便足以勾人魂魄。

徐豐心中如馬亂奔,第一次,心快要跳出胸膛。

他站起來,腦海中閃過一句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說得便是此景此人了。?

☆、第 82 章

? 音起,蓮足動,楚楚美人腰,纖纖皓霜手。

徐豐靜靜地看着,全部的視線随着沈令音的身姿而移動。

一曲畢,心曠神怡,徐豐鼓掌稱好。

徐冉站起來,拉着沈令音到徐豐跟前,笑問:“說誰好,誰更好?”

徐豐傻傻地,點了點沈令音:“都好,她更好……”

徐冉一愣,唔!她沒聽錯吧,妹控大哥竟然第一次向着外人!再凝神一看,她哥眼睛閃着光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癡漢臉……

沈令音一欠身,“徐公子過獎,徐二娘子之琴音,乃天籁,無人能比,我不過是小獻拙技罷了。”

徐豐同樣一躬禮,兩人離得近,隐隐幽幽一陣香飄溢,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種從未聞過的香味。竟似是人身上的。徐豐心中一動,愈發緊張,囔囔地不知該說些什麽。

徐冉偷笑,她哥啊,十有八九是見了美人心裏頭慌張了!

一邊笑着,一邊拉着沈令音往自己小院裏去了。好生招待一番,兩人閑話,中途徐豐來找徐冉,悄悄地将她喊到一邊。

問:“冉冉,方才跳舞的姑娘,是哪家的?”

徐冉:“之前就說過的了呀,是沈丞相家的大娘子,沈令音。”

徐豐摸摸頭,之前他就沒關心這茬,想着只要妹妹肯彈給他聽,其他人跳不跳舞無所謂。他徐豐活了快十九年了,總覺得世上的女人再好看,也沒有比他娘和三個妹妹更好看的。

卻不想,今日卻見着了一個。

徐豐念着沈令音的名字,目光炯炯,只說了一句:“妹妹,我要娶沈娘子為妻。”

徐冉一囧,點點徐豐的臉,“哥,沈娘子雖好看,你也不能才見她一眼就說要娶人家啊。”沒想到她哥竟然走的是一見鐘情的路線。

徐豐認真嚴肅:“這世上,許多人見了千百回,卻仍似風過無痕,有些人只需見一回,便已經刻在心裏了。”

徐冉揉揉眼睛,捂捂耳朵,這畫風完全和她以前那個大哥不一樣啊。

肉麻麻的,顯得更傻了。

“哥,你雖然說得好聽,但是哦——”

徐豐湊過去:“但是什麽?”

徐冉攤開手:“但是聽着特別像個衣冠禽獸的流氓。”

徐豐一急,摸摸自己的臉,恐慌道:“難道哥哥長得很像流氓嗎?”

徐冉搖搖頭,“哥哥當然長得不像流氓,只是這話說的,像是流氓。哥哥你想,要是有個男子,見了你妹妹我第一眼,然後就說要娶我,你會怎麽想?”

徐豐皺眉,肅穆道:“輕浮,風流,我若見了,定要打斷他的腿。”

徐冉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沒有哪個姑娘會喜歡這種上來就說‘我要娶你’的人,哪怕這人長得再俊再有才,心中也難免會反感。我們女孩子啊,喜歡的是那種既溫柔體貼又英俊非凡,最好啊,家底再雄厚點,最重要的是,要一心一意,忠貞不渝。”

徐豐忙地道:“我只喜歡過她,沒喜歡過旁人。”

徐冉:“這才喜歡人家一天呢,不算。”

徐豐:“那怎樣才算?”

徐冉點點他的胸膛處,“坦誠相待,不隐瞞不欺瞞,用心追求,事事做到最好。”

徐豐應下:“妹妹放下,我一定用心追求沈娘子。”

他們兄妹倆在這邊說話,那邊沈令音尋出來,嬌笑:“你二人在說什麽悄悄話,竟将我一人擱在屋裏。”

徐豐紅着臉,誠實回答:“我們在說你。”冉冉說得對,既然喜歡沈娘子,就要事無巨細,不得隐瞞,要實誠守信。

沈令音一挑眉,“說我作甚?”

徐冉心中啧啧兩聲,忙地解釋:“我們在說沈娘子剛才的舞跳得有多好。”

沈令音笑而不語。

徐冉連忙打發了徐豐走,牽着沈令音回了院子。一回院子,徐冉心裏想着徐豐說過的話,又瞧瞧沈娘子的花容玉貌,不由感嘆,要是沈娘子真能做她大嫂,她們家就撿寶了。

徐冉就開問了,霹靂巴拉一堆旁敲側擊的話,比如說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啊,現在有沒有心上人啊,諸如此類的。

沈令音一聽,便知徐冉的意思。卻并不點破,徐冉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徐冉問到最後,沒話問了,沈令音托腮含笑:“徐娘子,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徐冉回想方才掌握的信息,想不出什麽問題了,心滿意足地搖頭,“沒有了!”

沈令音眼波兒一轉,笑得含蓄:“徐娘子,你問的那些話,是為你自己而問,還是為別人所問?”

徐冉臉漲紅,這個……要是為她哥作遮掩說是為自己而問,聽起來好像有百合的嫌疑哦?為了不讓沈娘子認為她“別有用心”,還是老老實實交待吧。

說了徐豐的事。

沈娘子萬萬沒想到徐冉說的如此直白,半點隐瞞都沒有,正要說什麽,忽地有人掀了門簾而入,低着頭道:“沈娘子你別怪冉冉,是我不好,你千萬不要生氣。”徐豐手足無措,繼續道:“還有,剛剛我偷偷躲在門外聽你們說話,也是我的錯。”

徐冉:耿直boy,她哥沒戲了。

為了圓場,徐冉忙地道:“哥,你快出去,出去出去!”

一路推徐豐出門,哎呀呀往他胳膊肘上捏一把,小聲道:“哥,有你這麽直白的嗎!”

徐豐迷茫臉,“冉冉,我做得不對嗎?坦誠相待,不隐瞞不欺瞞,用心追求,這不是你說的嗎?”

徐冉:蒼天大地啊,來道雷将她哥劈開竅吧。

等到下午沈令音回去時,徐冉親自送她。徐豐也跟着去。

他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袍,打扮得光鮮亮麗,與沈令音致歉。一番歉然措辭之後,徐豐擡起頭,鼓足勇氣,一字一字道:“沈娘子,今日一見,我心愛慕,我徐豐對天發誓,一定會真心追求沈娘子。”

這話意思是我要追求你了做好準備吧……真是……又霸氣又傻帽,徐冉趕忙拉了沈令音往馬車裏去。道:“沈娘子,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我哥他……有時候傻了點。”

沈令音往窗外看了看,見徐豐傻傻地揮着手,模樣憨厚可笑。收回視線,探向徐冉,見徐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撲騰撲騰地盯過來,仿佛擔心她會生氣一般。

這天下追求她的人,她見多了。像徐家長子這樣的,也不例外。看在徐冉的份上,她不會生氣,也不會往心裏去。左不過又是一個拜在她石榴裙下的傻小子罷了。

她伸出如蔥白般的手指,往徐冉粉嫩的臉頰上輕輕撓了撓,聲音軟和:“無事,能得到徐公子的賞識,是我的榮幸。”

徐冉湊臉上前任她撓,甜滋滋地笑。

沈娘子真是個溫柔的人吶。

送完沈令音,晚上吃了飯,徐冉和徐豐兩兄妹往花園散步去。徐豐喜歡聽徐冉說沈令音的事,徐冉也喜歡跟他說沈令音,兩兄妹同時癡漢臉地感嘆沈令音多麽多麽脫凡超俗。

徐豐道:“我調任至馬軍司,擔的是副都指揮使,不似宮中巡衛那般繁忙,以後學堂下學,哥正好有空來接你。”

徐冉拍拍徐豐的肩膀,“哥,我懂你的,以後啊,我就專門喊沈娘子一起來徐府,這樣啊,你就能一接接兩個了。”

徐豐臉一紅,摸摸腦袋,“冉冉真好。”

徐冉一甩頭,“我可是你妹妹,不對你好對誰好!”氣勢高昂,洋洋得意。

以後啊,說不定她能幫她哥将沈娘子拐進門呢。?

☆、第 83 章

? 正月十五這天元宵佳節,街上張燈結彩,徐府裏也挂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一家子準備在家裏賞燈猜燈謎。

徐冉起了個早,東宮那邊派人來接,她吃過早飯後就往後門去了。

蕭氏知道她要出門,以為是去蘇府,囑咐讓她下午早點回來。徐嬌想吃東街賣的糍粑,央徐冉回來時帶一紙袋。徐佳讓她順便蘇景行帶封信,徐冉也應下了。

等上了馬車,徐冉同福公公說等會先去蘇府,然後下午送她回來時,再往東街去一趟。

福東海一心想着太子還在東宮等。今日元宵佳節,宮中設宴,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抽出點閑空,想見見徐二娘子,自然是越快将徐二娘子送到太子殿下身邊越好。便問了,能不能直接去東宮啊。

徐冉搖搖頭,一本正經,“福公公,咱們現在幹的這事屬于地下任務,見不得光,自然需要打掩護,我得将這信交到蘇衙內手中,這樣我大姐才不會起疑心。”

福東海一聽,還地下任務見不得光呢。甩了甩拂塵,道:“娘子,我們可以差人去送呀,不必親自去。”

徐冉:對哦。誇:“福公公,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福東海笑,那是當然,也不瞧瞧他是誰,太子殿下第一總管太監,這名頭可不是白得的。

派了個小宮人拿信往蘇府去。不多時,馬車到了東宮,徐冉往思華殿沖,殿前一大片宮人齊齊跪倒,比平時更為莊嚴肅穆。

福東海一瞧官人身邊的梁公公在門邊站着,當即明白過來,剛想拉徐冉一把,哪想徐冉跑得動作太快,已經直接奔進去了。

徐冉一進去就喊:“殿下,我來了!”

無人回應。徐冉一邊喊一邊往裏去,忽地一行小太監擋住去路,徐冉一愣,随即大屏風後傳來一個聲音,“是徐二娘子吧,讓她進來。”

這聲音不是學神的。

繞過屏風,望見官人和昆氏上座坐着,太子坐在左邊。

徐冉一懵,忙地上前行禮。官人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拘禮,便讓人賜座。

太子挪了挪,特意讓她坐到身邊來。

官人和昆氏上頭坐着品茶,官人仍是一副慈祥面孔,而昆氏就不同了,臉色不太好。

今日元宵佳節,夜晚宮中設宴,官人卻特意邀了她一起往東宮來瞧瞧太子,擺明是知道太子今日要與徐二幽會。

這東宮挂滿彩燈,殿內幾案上擺滿果盤什錦,都是些姑娘家愛吃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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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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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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