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恍然大夢

“姐姐今年幾歲？”從嘴角露出甜美笑容的童素芝，不由得客氣地問道。

“我呀，今年十七。”淩思誠嫣然一笑道。

“嗯，看着姐姐的樣子，平時一定不太愛笑，可是一旦笑起來，那可真是傾國傾城呀，妹妹今年十六歲，庚辰在正月初八。”童素芝十分腼腆地輕笑起來。

“哈哈，妹妹，看來我們還真投緣，對了，剛剛我們來的時候，聽到你是待選的秀女，在中途被強盜所劫，才被轉賣到這裏，是真的嗎？”一旁十分好奇的鄭梅，舒展着柳眉，仔細詢問童素芝道。

“是的，這位姐姐，我父童弟是水龍關總兵，去歲因為失職，丢失了水龍關的糧草，被西戎野人突襲，父親為此被抄了家，革職查辦，我要救我的家人，所以便應征待選秀女，争取入宮，得到皇上的寵愛，這樣才能使我童家轉危為安！所以我一刻都不能懈怠的！”童素芝淚光閃閃地敘述道。

“原來是這樣，童姑娘，你可真是一位孝女，不過皇上的後宮也很危險的！”鄭梅濕潤着眼睛凝視着童素芝。

“我不怕，只要我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我的一家就得救了！”童素芝毅然說道。

“可是，卻沒想到，在半路上，遇見了該死的強盜，截殺了我的奶娘和佟管家，并将我劫去他們的山寨，強盜頭子多次要侮辱于我，要不是我堅決反抗，他們才不會把我就這樣賣了！”童素芝轉念一想，不禁又悲戚起來。

“真是豈有此理，我們鄭家也算是朝廷的大官，竟然容許這樣販賣不明女子當丫鬟，童姑娘，你別急，我父親便是當朝相國鄭首輔，我去找我父親評評理去！”義憤填膺的鄭梅頓時就差點跳起來，大聲斥責，一邊的淩思誠吓了一大跳，趕緊拉了拉鄭梅的裙袖。

“好了，表妹，我們一起去，跟父親說明白這件事！”鄭梅沖着淩思誠欣然一笑，嘟起小嘴道。

“好，我們走！”淩思誠快樂地點了點頭。

可是，她們都沒有發現，院落的陰暗處，有一個可怕的身影在監視着這裏的一舉一動。

“父親，女兒剛剛在府裏的小東門碰到一件喪盡天良的事，管事方媽竟然販賣被強盜劫持的女孩，來做我們相府的丫頭，人家可是清白女子，還是秀女的身份！”鄭梅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榮慧堂，叽叽喳喳地向正在看書的鄭家聲告狀道。

“梅兒，你說什麽？咱們相府新進的丫頭，竟然有朝廷的秀女？真的假的？那可是皇上要的人，真若是這樣，咱們一家子都吃罪不起！”聽了鄭梅的一席話，鄭家聲吓得臉色煞白，趕緊站了起來捋須問道。

“姨夫，沒錯，我們在後花園玩，發現方媽正在毒打丫頭，表姐看不過去，才去阻止，沒想到查出，那個丫頭竟然是一位閨閣小姐，而且還是待選的秀女，絕對錯不了！”淩思誠也上前欠身慢條斯理地禀報道。

“這可真把我鄭府的臉丢光了，馨月趕緊把管家方進叫進來，老夫倒要問問，他們是怎麽管理家事的，竟然使我堂堂官宦之家成為藏污納垢的賊窩！”氣急敗壞的鄭家聲趕緊大喝着叫來大丫鬟馨月，怒氣沖沖地吩咐道。

“老爺，方管家剛剛帶着人押着一個丫鬟去執行家法了。”馨月怯生生地欠身道。

“糟了，方管家肯定是想殺人滅口，蘇雪，跟着表小姐，咱們一起去後花園！”鄭梅頓時大吃一驚，二話不說，回頭就向後花園飛奔，害得淩思誠和丫鬟蘇雪、雪芊都來不及跟上。

“救命呀！”此時，後花園的大井旁，兇神惡煞的幾個小厮綁着披頭散發的童素芝，死命地往大井前拖拽，一副置于死地的樣子。

“方管事，你害怕相爺追究你勾結強盜，販賣人口的罪行，竟然想殺人滅口，真是卑鄙！”拼命掙紮的童素芝大聲諷刺着氣焰嚣張的方管家。

“叫吧，丫頭，老爺我可不能因為你，斷了咱們十幾年了生意，來人，把她扔下去，裝作溺水而亡，要做的漂亮！”詭異狂笑的方管家，終于露出了猙獰的牙齒。

“慢着，方管家，你在這裏做什麽？竟然敢殺人滅口，真是豈有此理！”突然，方管家的身後響起一聲炸雷般的怒喝，吓得幾個小厮屁滾尿流。

“二小姐，原來是二小姐，奴才沒幹什麽呀，只不過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只是吓吓她罷了。”方管家一見鄭梅怒火中燒地瞪着他，。頓時吓得跪倒在地，勉強谄笑着辯解道。

“胡說八道，剛剛你分明想殺害童姑娘，我勸你還是趕緊向老爺解釋清楚，否則饒你不得！”鄭梅正氣凜然地瞪着賊眉鼠眼的方管家道。

“梅兒，別跟這個奴才廢話，你帶着童姑娘下去休息，老夫倒要親自審審這個吃裏扒外的畜生！”這時，一臉怒火的鄭家聲已經帶着人親自趕到，當場讓下人将方管家一夥人五花大綁。

眉飛色舞的鄭梅趕緊讓丫鬟蘇雪給一臉漆黑的童素芝洗了洗臉，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和淩思誠一起到自己的閨房，三個女孩愉快地談起心來。

“兩位姐姐，你們真是素芝一生的救命恩人，請受素芝一拜，素芝日後進了宮，搭救父親和家人後，一定會好好感激兩位姐姐的好處的。”淚流滿面的童素芝，忽然起身噗通一下跪在鄭梅和淩思誠的膝下，感激涕零地鄭重說道。

“妹妹，快起來，這是說哪的話，我鄭梅就是這樣的女子，嫉惡如仇，希望伸張正義，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但是有一個理想，那便是國富民安，路不拾遺。”鄭梅喜滋滋地扶起童素芝道。

“那水龍君的理想是什麽呢？妹妹真想知道知道！”童素芝眨了眨頑皮的眼睛，注視着腼腆的淩思誠道。

“哎呀，我們的水龍君一看就是孤傲自賞，當然是做一個高士了。”鄭梅扶着淩思誠的香肩，笑得合不攏嘴道。

“表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想讓天下人都有尊嚴和責任，生活在一個平等正義的國度裏，沒有人敢欺負弱小！”淩思誠認真地說道。

“嗯，看你弱眼橫波，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倒是女丈夫呢！”鄭梅不由得打趣淩思誠道。

“兩位姐姐，若是不棄小妹的話，小妹願意和兩位姐姐義結金蘭！”童素芝忽然一本正經地向鄭梅和淩思誠欠了欠身，愉快地輕啓丹唇道。

“嗯，有創見，自古以來，只聽說劉備、關羽、張飛三個須眉男子桃園結義，還沒有聽說過有紅顏裙釵結義的呢。”鄭梅不由得捂住嘴笑道。

“嗯，表姐，總會有人走出第一步的嘛。”淩思誠沖着鄭梅和童素芝莞爾一笑道。

“好，那就這樣定了，蘇雪，趕緊拿香案來，今年的桃花開得特別香豔，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咱們就在閨房外的桃花樹下義結金蘭吧！”鄭梅眼睛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好！”童素芝和淩思誠頓時異口同聲道。

袅袅青煙漸漸缥缈起來，三位閨閣小姐穿着精致淡雅的褙子衣裙，同時拜倒在香案前，喃喃起誓。

“蒼天在上，我鄭梅、淩思誠、童素芝今日在桃花仙子位下結為異姓姐妹，日後為了匡扶正義，國泰民安，自強不息，奮鬥不止，香案為證！”

随後，三位姐妹鄭重地互相拱了拱手。

銀鈴般的少女歡笑聲，萦繞在鄭府上空。

過了一個月，當今天子保恩頒下聖旨，宣布所有提前進京的秀女，在五月初，入宮待選，不得有誤，鄭家聲和吉氏的心裏，開始七上八下的泛起了嘀咕。

“老爺，真的讓誠兒代替我們的梅兒入宮待選嗎？以誠兒的才貌，萬一選上了，日後恐怕一世也見不着了！”吉氏說着說着，不由得老淚縱橫道。

“夫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宮裏那是什麽去處？險象環生呀，當今皇後和方貴妃，聽說都是皇上在當太子的時候就入了皇上的府邸，個個都是極其難伺候的主，我們的梅兒就那性格，一進去不是往火堆裏面跳嗎？誠兒嘛，懂事穩重，她入宮，老夫放心。”鄭家聲趕緊勸慰道。

“可是，老爺，誠兒才十七歲呀！”吉氏心有不忍道。

“唉，夫人，你看看那位落難的童姑娘，年紀比誠兒還小，卻有膽量進宮救父，我相信，誠兒一定可以行，到時候，若是誠兒成了娘娘，也少不得我們鄭府的好處！”鄭家聲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