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警告

“皇後娘娘，臣妾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節儉宮中用度。”方皇後一席話後，用鳳目瞄了瞄坐在側位的鄭梅，鄭梅趕緊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不錯，鄭貴人，你也意識到了，你的梅香閣平時最喜歡用錢，本宮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不過在宮裏，跟你在家中可不同了，一切都要以宮規為首要。”方皇後蜻蜓點水地點明道。

“喔，皇後娘娘，你放心吧，節儉宮中用度，臣妾的意見跟皇後娘娘沒有沖突。”鄭梅輕松地挂起了笑容。

“是嘛，那就這樣把，下個月梅香閣的例銀減少三分之一！”方皇後不動聲色地決定道。

“真是太陰險了，小主，皇後娘娘說是節儉用度，講的冠冕堂皇，可是無故減掉我們梅香閣的三分之一用度，不是明擺着克扣我們宮裏宮女的月錢嗎？本來我們梅香閣的銀子就少，現在來個三分去其一，眼看就要到冬至了，總不能讓小主就這麽凍着吧！”回到梅香閣，梅香一聽鄭梅的吩咐，頓時抱怨起來。

“梅香，我知道，這都是皇後的詭計，故意巧立名目，克扣我們梅香閣的月錢，不過你放心，宮裏缺錢，我可以寫信到娘家求救嘛。”鄭梅絲毫沒有憂愁地淺淺一笑道。

“小主，萬萬不可再如此了，若是從宮外往裏送銀子，保不齊那個皇後又會想個什麽罪名，誣陷小主賣官貪污了！”梅香趕緊急切地提醒道。

“反正苦日子我也不是沒過過，到了冬天，沒有炭火也死不了人，梅香，咱們把宮門關得死一點不久行了，再不濟，我就直接向皇上提，有皇上撐腰，還怕皇後不給咱們炭火錢？”鄭梅嘻嘻一笑道。

過了幾日，天氣越發變得寒風凜冽，紫金宮幾乎是滴水成冰，宮中忽然傳出聖旨，皇帝保恩禦駕出巡，親臨水龍關一線視差軍防，這個消息，像是晴空霹靂，把後宮的一幹人都震得一團亂麻。

“皇上怎麽冬日裏還出巡？”有些奇怪的梅香向冥神細思的鄭梅請教道。

“聽說水龍關自打從西戎反賊手中收複後，一直兵力單薄，防務混亂，估計皇上是想穩定邊防，給守軍多發點軍饷吧。”鄭梅猜測道。

“怪不得皇後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欺負咱們，原來其實她早就算好了！”忿忿不平的梅香不由得直吐舌頭道。

“啓禀小主，童小主和淩小主結伴來了。”這時，琪兒從外面輕輕地進來，向鄭梅欠身道。

“喔？兩位妹妹來了，那趕緊請她們進來吧。”鄭梅不由得眉飛色舞道。

須臾，淩思誠拉着童素芝的素手樂呵呵地進來，見着鄭梅便啓齒問道：“表姐，聽說皇上出巡了，皇後娘娘竟然以節儉用度為名，将表姐宮中三分之一的月銀都扣發了，可有此事？”

“沒錯，思誠，皇後有沒有欺負你？”鄭梅擔心地凝視着思誠。

“皇後怎麽可能放過我們，我的蒹葭宮也是如此，冬日的炭火算是沒了，只送來些廢棄的劣質炭，最後點起來滿屋子的煙，不但如此，我們宮裏宮女的冬裝也沒了着落，雪芊現在都穿着一襲襦裙呢。”淩思誠不由得沒好氣道。

“看來皇後這是在威脅我們，只要皇上再到我們宮裏，她就把我們逼到死角！”鄭梅托着下巴沉吟道。

“那兩位姐姐，我們只好向周妃求救，豈不是更好？”童素芝想了想，出了個主意道。

“周妃？她也不過是利用我們來打擊皇後，根本沒什麽好心眼，既然皇後不給咱們月銀，那咱們幹脆到周妃宮中借，咱們都困頓到借債度日了，看皇後還有什麽理由再叫我們節儉用度！”鄭梅眼睛一亮，豁然開朗道。

回到晉華宮，日已西下，冷風呼嘯在晉華宮的房梁上，吹得宮燈不住搖晃。

“小主，禦寒的冬衣只有一件小襖，您穿上吧。”捂着雙手的吉祥點了寝宮的蠟燭，然後從衣櫃裏取出一件繡着臘梅花的小襖，遞到了童素芝面前。

“吉祥，你看看，你也穿這麽少，快到炕上暖一暖吧。”童素芝一把接住吉祥的皓腕，讓她坐在炕上，陪自己說話。

“小主，若是覺得冷就搓搓手吧，這樣挺管用的。”吉祥眨着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愉快地向童素芝示範道。

“吉祥，跟着我這個倒黴小主，有沒有覺得後悔？”童素芝凝神注視着小臉通紅的吉祥，充滿歉意地問道。

“小主，你說什麽呢，吉祥既然跟着小主，就是一輩子的事，怎麽會後悔呢？”吉祥笑眯眯地看着童素芝。

“聽沒聽說，那個童貴人，就要被皇上打入冷宮了！什麽東西？什麽人都知道，還裝作一臉的無辜樣！”這時，從微微顫動的窗棂外面，傳來了一陣讓人惡心的臭罵聲。

“小主，這真是太不像話了！在宮裏诽謗罵人，這麽猖狂，我去教訓他們去！”目光如炬的吉祥，終于按耐不住，跳起來就想出去，沒想到童素芝輕輕拉住吉祥的右手，搖了搖頭，黯然道：“吉祥，算了，咱們就坐在炕上。”

次日，天降大雪，坤寧宮前，一派琉璃世界，白茫茫一片中，神色黯淡的童貴人帶着吉祥，深一腳淺一腳地緩緩步向坤寧宮。

“童妹妹，這又是何必呢？非要和鄭貴人和淩貴人那兩個觸怒皇後娘娘的人混在一起，其實皇後娘娘挺看重你的，為了你的前途，妹妹看，你還是早作決定，到皇後娘娘那兒叩個頭。”這時，甬道上緩緩行來一頂四名太監擡着的肩輿，肩輿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向不太愛說話的和妃，沖着童素芝努努嘴道。

“多謝何妃娘娘提醒，臣妾知道該如何做。”童素芝面色蒼白，向着和妃行了一禮道。

坤寧宮，炭火正旺，一身貂皮大氅，珠光寶氣的方皇後坐在軟榻上，和顏悅色地注視着跪在軟墊上請安的童貴人。

“童貴人，本宮知道，你和淩貴人和鄭貴人是結義姐妹，所以今日你專程來替她們求本宮收手，本宮可以理解，可是童貴人，你要知道，本宮對待你和淩貴人、鄭貴人可不是一樣的，對她們本宮确實嚴厲，但是對于你，本宮是既同情又欣賞，畢竟，這個宮裏，佳麗三千，有的女子一朝受寵，一朝就魂斷香消，有的女子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皇上一面，白頭到老，所以什麽是真的？有尊嚴就是真的，有了皇上的寵幸，你就可以不怕那些勢利眼的夾槍帶棒，甚至可以倒過來讓她們對你三拜九叩，人生一輩子匆匆不容易，不進反退，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能夠常伴皇上左右，而你的那兩位結義姐妹，可沒有這個本事，她們自顧不暇，怎麽樣，想好了再跟本宮回話！”方皇後的眼神裏，充滿的要挾和引誘。

“是，臣妾一定會想好的。”一臉死灰一般的童素芝，呆若木雞地跪在玉階下，喃喃自語。

梅香閣，宮人的風言風語，以及許多惡毒的诽謗和諷刺陷害，一刻不停地肆虐在鄭梅的心頭，凍得瑟瑟發抖的梅香瞧見鄭梅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趕緊上前勸慰道：“小主，您可不能自己氣自己呀，那些家夥都是有預謀的！”

“誰說我生氣了？”鄭梅忽然轉過臉蛋，一臉诙諧地沖着梅香做了一個鬼臉。

“梅香，方皇後有什麽可怕，反正皇上也不是不會來的，等皇上回來了，我第一個要狀告坤寧宮！”鄭梅嘻嘻笑道。

“可是小主，奴婢擔心皇後她們會在皇上到來之前折磨我們，唉，要是榮程王爺在就好了，他那麽強勢，還有他那個侍衛張超，一身武功，小主，不如咱們給榮程王爺送信，讓他想辦法回來救我們？”梅香突發奇想道。

“梅香，你說什麽呢，沒有榮程王爺，我們就非要向方皇後搖尾乞憐呀。”鄭梅沖着梅香翻了翻眼睛。